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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第三次爬起来喝水。
庄园护卫之外的佣人都已睡下,白天每隔几步便侍立一名仆从的走廊在此时显得空荡深长,几盏枝形壁灯光线暧昧。
左右无人,凯文懒得披睡袍,那具悍利的、满溢出肉感的身体近乎光裸。他仅穿着一条四角短裤,纯黑色,。两条腿修长精悍,泛着汗光,像头刚刚停止疾跑的豹子。
在帝国军校封闭训练了半年,曾经青涩的aha少年被锻造、淬火,像柄千锤百炼的钢枪,脱胎换骨了。
这是假期的第一天,凯文婉拒了本学院学生会组织的期末地外旅行邀请纵使旅行项目中包含时长三小时的“战舰驾驶体验”而凯文迷战舰迷得发狂。
因为凯文归心似箭,他急着回庄园陪哥哥。哥哥所在的帝国大学比他们早放假半个月,凯文不能再等了这或许太孩子气了,可凯文很想家,更想念哥哥。
今天下午他见到了哥哥。
他的哥哥蓝斯与他是一对异卵双胞胎,他们的模样不像,蓝斯是一位相当漂亮的oga,在贵族圈子里被称作帝国的玫瑰。
在情欲、占有欲以及哪怕一丝丝交往可能的煽动下,那群追求蓝斯的aha公子哥儿退化得宛如野蛮人,一言不合就为他们的小玫瑰决斗,可怜的是蓝斯厌倦他们,他甚至吝惜于向因颅内高潮争得头破血流的爱慕者们投注哪怕一缕目光。
蓝斯身材清瘦、纤细,像个宫廷瓷偶一种用丝绸、锦缎、蕾丝重重包裹的、脆弱矜贵的陶瓷美人。在军校经历了半年魔鬼训练、肌肉量猛增的凯文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拥抱时他发现自己比蓝斯大了足足一圈,不两圈。
温馨的拥抱后,他松开哥哥,激动地拉着哥哥大聊特聊,他讲述军校里那些有趣的事情,也不断追问哥哥在帝国大学生活、求学的细节,他陪哥哥在庄园骑马,一家四口共进晚餐一切都很正常。
可到了午夜
凯文心神不宁。
或许这听起来过于神经质,可凯文总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太对劲。躺在床上回味这美妙的一天时,他发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像记忆出现了断层,下午到傍晚,他有那么几段时间是恍惚的他明明拥有绝佳的记忆力,在军校训练时他甚至能在三分钟内精准无误地背下一张星图。
冷藏室中还有大半壶冰水,凯文好动、爱出汗、怕热,仆从们都记得小少爷在庄园时要常备冰水。
凯文耸了耸肩,在反复回忆了一整个午夜而无果后决定放弃。
或许他只是太神经质了。
失去几段记忆,这没什么,谁都有偶尔忘事的时候,他在担心什么几十年前就被攻克的阿尔兹海默症吗
凯文抄起玻璃壶,壶中碎冰伶仃作响。他仰头,嘴唇贴住壶口猛灌,有几滴水珠漏出唇角,滑过喉结,蓄在锁骨的浅窝中。
确实太晚了,连夜枭般谨慎多疑、将每一位仆从预设为小偷和流氓的管家葛文先生都停止了值守。
凯文去医疗室的储药柜中翻出一片果味安眠药,嚼碎了,揉着额角朝卧室走去。
当他路过蓝斯的房间时,他那敏锐度s的鼻子从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些不该在此出现的气味分子。
有一股aha信息素的味道正从蓝斯房门的缝隙向外溢出。
海盐味。
这说明此时此刻,在哥哥的卧室里,有一个海盐味的aha,而且他很兴奋。
凯文吸吸鼻子,面部肌肉猛地抽搐起来。
凯文脑中浮起一些糟糕的意象肠穿肚烂的腐鱼、鲸爆、混杂海风的腥臭,以及胡须浸饱油汗、海盐和鱼腥味儿的远洋舰水手短短数秒内,那位aha的形象已被凯文下意识地丑化,无限接近于海中的巨人观腐尸。
虽然海盐味信息素是常年入围“aha信息素魅力榜”10的热门信息素。
凯文从不知道蓝斯会像那些唧唧喳喳的oga一样和aha调情,更不知道蓝斯会背着爸爸和父亲将aha带回家,在卧室里厮混才半年不见而已,蓝斯居然这样。
就是凯文杵在哥哥卧室门口发怔的这么一小会儿,又有一股oga信息素从门缝里溢了出来。
水蜜桃的味道,蓝斯的信息素。
凯文傻了似的僵立着,攥起拳头,手背凸起淡青色的血管。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如果蓝斯交了足以亲密得进他卧房的男友,他应该告诉凯文才对,他们兄弟间不该有秘密。
虽然凯文得承认自己对待觊觎蓝斯的aha一向极度刻薄、尖酸,像只羽毛发炸的斗鸡
凯文平日里是个开朗、温和的大男孩,他那头璀璨的金发比阳光还耀眼,青金石色的眸子里总是盈着亲和力十足的笑意,即使是对庄园里地位最低微的临时重活儿仆役亦是如此。他宽厚、体贴,有同理心,不端架子,他是那种会在盛夏时节悄悄吩咐管家给粉刷别墅外墙的工人们每餐添加两大桶冰麦酒的贵族少爷。
可是谁他妈也别在觊觎他哥哥这件事儿上不自量力,蓝斯不仅是帝国的玫瑰,更是凯文的玫瑰当然,亲情的层面,当然
蓝斯的aha得比凯文优秀,至少也得和凯文差不多,这是凯文的底线。弱小aha对蓝斯的觊觎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很遗憾,凯文没见过和自己差不多的aha,他继承了父亲夏佐兰德尔的s级基因,各方面基因素质强悍得像个恶魔,他是本届军校生中的no1,期末的军事素质统一考试他的成绩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在军校,和凯文同寝的一位侯爵家的少爷迷恋蓝斯许久,有幸与凯文同寝后,那位少爷失心疯一样成天追着凯文打探有关蓝斯的一切,纵使凯文冷面毒舌将他怼成筛子他也不肯放弃。
直到某天凯文特训提前结束,回寝室撞到那位少爷对着蓝斯的偷拍照打飞机,凯文暴怒得像是一个目睹了渎神行径的狂信徒,他揍断了那下流胚的三根肋骨以及一条腿。在打斗中凯文也受了伤,他嘴角破了个向下的小口子,这使他在接受军校处分时看起来一直是一副撇着嘴角的桀骜模样。
“我愿意接受处分,”凯文朝上级军官歪歪头,“但下次我会打断他全部肋骨。”
或许蓝斯会因为这些事而不肯让凯文得知自己的恋爱情况,背着凯文交男朋友。
这极有可能
凯文顶着一头金发,像条暴躁的大金毛一样呼哧呼哧嗅着两股交融的信息素,鼓胀的胸肌剧烈起伏,他猛地朝房门伸手,又嗖地缩回去。他蹿回卧室,拿起通讯器给蓝斯发消息。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凯文明白这时突然敲门或者破门而入有多不合适,会害得哥哥多羞耻、多难堪。
凯文睡了吗
足足三秒钟过去了,可蓝斯没回消息。
凯文我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你方便吗
又是漫长得足以让猿猴进化成人的五秒钟。
凯文哥哥
通讯器安静得简直像是没电了。
十秒钟后,凯文拨了一通视讯电话过去。
蓝斯这次倒是接了起来,可他在他那边将视频切换成音频模式,画面一片漆黑。
“你怎么了”蓝斯干净柔软的声线搔刮过耳膜,那一刹那凯文委屈得像条被抛弃的金毛幼犬。
不过凯文迅速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道“我睡不着,我”
他话还没说完,蓝斯软软地呜咽了一声,那声调很柔媚、很勾人,凯文竖起耳朵,努力从其中分析出了一丝可怜与嗔怒并将它们扩大一百倍。与此同时,那边传来一阵aha沙哑的,说实话,那听起来更像是疼的,可它割断了凯文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凯文眼珠赤红,一跃而起。
他要拧断那个咸鱼味下流胚的
哥哥的卧室门没锁,凯文嘭地踹门而入。
这次,与两种浓烈信息素混融的,还有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儿。
是血。
蓝斯的卧房没开灯,月色朦胧,银粉般将蓝斯笼罩于内。
凯文一怔,险些吼出声。
蓝斯上身穿了一件浆洗平整的白衬衫,一丝不苟,洁净挺括,扣子一路扣到下颌,还系着一枚黑领结,庄正得体得随时可以套上一件晚礼服参加宴会。
可他的下半身
两条修长的大腿自蓝斯衬衫下摆滑出来,它们泛着莹润的、银丝般的柔光,透出一种与蓝斯清瘦身材稍显违和的和。
那是一双白色的丝袜,紧绷着,滑顺地裹在蓝斯腿上,两条吊袜带将丝袜上沿扯得微微变形。
蓝斯跨坐在,手上拿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那是凯文某一年送给他的白色情人节礼物。
那个aha口中塞着一团袜子,此时已陷入昏迷,大量血浆渗透了他身下的床垫,并沿着光滑的丝绸床单淌到地板上。
凯文仅仅瞥了一眼,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蓝斯的表情,就像被谁揍了一拳般猛地别过头,耳膜鼓起“嗡”的一声蜂鸣。
上唇一阵温热。
他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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