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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不到五百两就没事了”严婆子看着天真的孙子,只觉满心无力,“偷盗满一百两者,仗八十,流放三千里”
啥打板子不说,还还要流放
流放能去什么好地方,都是些荒蛮之地,不光要做苦力,连饭都没得吃,他去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这跟砍头有什么区别
沈金宝两眼一翻,脑袋晕眩得更加厉害了。
见他这副怂样,沈大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啥去了没用的东西,要知道你这么蠢,当初就该一泡尿淹死你”
“行了。”严婆子瞅了眼不远处巡逻的狱卒,低声喝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用了。当务之急,是想法子把金宝捞出来。”
“还有什么法子我偷偷打听过了,衙门已经找到了人,说是能证明,那些药材确实是从金宝手里买的。再加上二房的说词,金宝这回,插翅也难飞”
听了沈大伯这话,沈金宝浑身冰凉,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不,他不要挨板子他不要流放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我死了你就绝后了,一定要救我啊”
严婆子瞪了他一眼“嚎什么嚎,闭嘴”
沈金宝嘎一下收了声。
现在,他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严婆子跟沈大伯身上了。
严婆子想了想,说“金宝胡闹了这几年,身子太虚,恐怕受不住八十大板,所以这个偷盗的罪名,绝不能认认了,就等于死;不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娘,那些证据”
“证据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看怎么辩了。”
她的视线在儿子跟孙子脸上相继扫过,示意两人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听完后,沈大伯脸色微妙,欲言又止。
沈金宝则满脸欣喜,信心十足“我觉得可以,玉娘对我情深义重,她一定会帮我的”
半刻钟后,严婆子母子走出了县牢。
沈大伯终于忍不住了“娘,胡玉娘靠不靠得住万一被县令大人识破,岂不是罪加一等”
严婆子斜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主意”
沈大伯顿时哑了口。
“胡玉娘当然靠不住。”严婆子笑笑道,“她对金宝只有利用,又怎么肯为了他冒险。不过人嘛,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抓住了她的弱点,自然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了。”
那只狡猾的狐狸精,道行是不错,可惜还嫩了点。
当初说什么被丈夫的家暴逼得没办法,这才借着金宝脱了身。呵,恐怕都是假话,讹他们沈家的钱才是真的。
当着沈篱的面装柔弱,扮可怜,千方百计勾引他,那副骚样瞒得过别人,可逃不过她的眼睛。
行啊,既然胡玉娘喜欢沈篱,又喜欢钱,事情就好办了。只要胡玉娘承诺帮金宝度过这次难关,她不介意帮胡玉娘一把,助她人财两得
母子俩边走边商量,经过县衙门口时,忽然看见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严婆子顿住了脚步。
把自家堂兄坑进了牢里,这两个下贱东西倒是挺开心的啊,瞧那脸上的春风得意。
呸,养不熟的狼崽子
沈篱也发现了他们,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喊了声“祖母。”
严婆子阴冷的视线在他和他身后的盛竹身上流连了片刻,才淡淡问道“你们是来衙门问案情的”
沈篱点头“是。”
既然两家已经撕破了脸,他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严婆子又问“进展如何了”
沈篱含糊道“还行。”
他有点疑惑,按说沈金宝被抓了,严婆子应该痛骂他一顿才对,怎么这般冷静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大郎,你知道的,金宝是大房唯一的根,他要出事了,大房可就绝后了。”严婆子继续道,“所以,你能不能去跟大人说说,就说是你搞错了,那药材是你媳妇让金宝去挖的,也是你媳妇托金宝去镇上卖的,跟金宝没关系,行不行”
莫名背锅的盛竹“”
想得可真美。这样一来,沈金宝倒是可以脱罪了,可她的天麻就没了,凭什么呀
而且沈金宝那个蠢货,那么多的天麻只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就算全部赔给她,也损失了好几百两呢,太气人了。
如今之计,只有走诉讼这条路,才能把卖掉的天麻追回来。
至于沈金宝,管他去死
盛竹张口就想反驳,沈篱却抓住了她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顶撞长辈的名声,他来背就好,反正他的名声一向也不怎么好听。
“祖母,堂兄仗着有您护着,一向张扬跋扈,做事不顾后果。我觉得,是时候让他受一点教训了,省得将来惹出更大的祸事,连累家人。您说呢”
严婆子还没说话,沈大伯已经怒道“你这意思,就是不肯了”
沈篱沉默,但脸上的坚定已经充分表明了态度。
是,他不肯。
“好,好得很”严婆子慢慢踱到他跟前,盯着他无惧无畏的眼睛,冷笑道,“大郎,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有外家,唯独你们兄妹几个没有”
沈篱的瞳孔蓦地一缩。
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他,小时候他问过娘,可惜娘说,她不记得了。
娘最初的记忆,是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还有好几个跟她一样衣衫褴褛,哭哭啼啼的女孩。后来,那些女孩一个个被拉出去,再也没回来。
而她,被送到了青山坳,成了爹的妻。
娘常说,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遇到了爹,生了他们几个这么乖的孩子,她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话虽如此,可沈篱还是从娘的神态中,感受到了她的遗憾
“莫非祖母知道我娘的来历”
“我当然知道,而且,只有我知道。”她得意地挑了挑稀疏的眉毛,话锋一转,“不过,要想让我告诉你,你得听话才好。”
也就是说,想知道宋氏的身份,就得撤了对沈金宝的诉讼。
沈篱眼眸微垂,半晌,看了眼身旁的妻子,到底拒绝了“娘已经去世多年,就算知道了外家是谁,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沈篱”严婆子喊住了他,厉声道,“你真的这么狠心,非要置金宝于死地么”
噗,什么鬼逻辑
盛竹再也没办法保持沉默了,回头看着她,笑道“祖母,您这记性不大好哇,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了是我们要置沈金宝于死地吗明明是沈金宝非跟我们二房过不去,这才自作自受。哦按您这说法,只准沈金宝坑害我们,不许我们反击呗”
严婆子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盛氏,我跟我孙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盛竹忍不住叹气。
哎,古代女人真是可怜,动不动就被下封口令。
算了,跟个老顽固也没什么道理好讲的,那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讲也讲不通。
夫妻俩没再理会严婆子跟沈大伯,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一早,两人接到了衙门传令,说是午后未时开堂审理沈金宝偷盗天麻一案,涉案人等一律不得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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