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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菁回去后, 被赵大人又是好一通教训不提。
赵大人与赵夫人叹了口气“建康帝时,我为何能不掺和进党派之争,不落恶名, 到如今新帝当朝,也未遭发落。为何便是因为我懂得观局势,懂得耳听八方。”
“当朝的皇后,又岂单单只是皇后。这个位置上坐的人, 分为受宠与不受宠。不受宠的, 纵使再为皇后, 却也无实权。而今这位, 不知何故,皇上待她极为特殊, 硬要将人一并带上登基大典, 大婚一并举行,便可见一斑。此外,更有刘统、金玉祥这等大将, 对她都颇有几分俯首帖耳之势。”
赵夫人听得心下惊骇。
那元檀郡主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你且等着吧, 过两日京城中人对待原静王府和闫府的态度就要变个样。这皇后一日在,这两府则不愁兴盛。就连南安侯府上, 皇后那位庶兄的妻子,都没有落下, 前些日子也登门探望了。如今杜家上下正怕得厉害呢,恨不能将那杜氏供起来哄着”
赵大人说着又叹了口气“以当今皇上的性子, 直接在他的跟前献媚, 是下下之道。可惜啊,可惜了啊,咱们是踏不上皇后这条上上之道了。”
赵夫人心疼女儿, 忍不住辩驳道“菁儿生得也不算差,你且用用心思,改日再为她结一门好亲,不就是了”
赵大人长叹一声“前朝之臣,哪敢轻易结交高门呢”
二人这番对话赵玉菁并未听见,等到第二日,赵玉菁便去结交赵大人口中的高门去了。
她在静王府上受了刺激,自然要去寻个机会,好一泄满腹怨气
这厢魏妙沁也只为闫焰、魏静远二人发愁了半日,随即就抛到脑后去不再想了。
比起一味忧虑阻拦,眼下不如想法子做好充足的准备。
从婉也不愿见到魏妙沁只一心操心别个的事,她手中提了浇花的水壶,走到魏妙沁身旁来,道“主子还记得前些回,那个住进慧曜楼的女人么”
“嗯怎么”魏妙沁都快忘了。
上次她去了没能见着,也不知道那位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是个什么人,又为何被接进了宫。
“您还不知道吧,今儿朝上,有大臣又重提让皇上广选后宫的事了。”从婉说着忍不住撇嘴。
“不知道。这事怎么了”魏妙沁问。
从婉急道“您怎么就不知道上心呢皇上若是扩了后宫,您以后的日子不就难免心气不顺了吗您想想前头建康帝的后宫,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魏妙沁想了下,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荀锐与魏岳那等狼心狗肺的蠢废物相比,是不同的。”
魏岳是建康帝的名讳,建康帝被废后,全天下人也就都知道他的名讳了。
从婉愣了愣,没好气地笑道“您还说想自个儿出宫住呢,不耐烦当这劳什子皇后呢,今儿倒是又护着皇上了。可这是该护的时候嘛”
“罢了,奴婢也不跟您说广纳后宫会怎么样了,奴婢就跟您说说眼下吧。那些大臣为何在堂上提起来呢就是因为慧曜楼里住了个贵人的事,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去了他们一下就心思活泛了,想着这都金屋藏娇了,那肯定也乐意再纳几个妃子了。”
从婉说得滔滔不绝,声音还渐渐拔高,显然憋着气呢。
魏妙沁却忍不住先问“那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朝堂上发生的事,如今都能传到后宫来了”
从婉一滞,欲哭无泪“您关心的怎么净是这些不重要的事啊”
魏妙沁缓缓坐直身体,冷了脸色“哪里是不重要的事”
而此时,殿门外。
荀锐长身玉立。
身旁紧跟着甘华等人,甘华躬腰低头,抬也不敢抬。
“是甘华甘公公。”从婉道“他是想给咱们卖个好吧。”
甘华满头大汗,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弯就要往下跪,背后却是突地伸来一只手提溜住了他的领子。
甘华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去。
是皇上。
甘华张了张嘴,又待要说话。
荀锐低头,双眸冰冷,叫人望见忍不住直打寒战。他抬起另一只手,屈指轻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甘华见状,立时将声音都咽了回去。
殿内,魏妙沁道“猜也是他。过去他还在魏岳身边伺候的时候,就没少干这样的事。今日卖好给这个娘娘,明日卖好给那个娘娘。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放在大魏是无妨,如今却不成了。新朝初立,就开了这样的风气,往后怎么了得你日后也莫再问他去打听了。”
从婉这才觉了错处,忙讷讷应了,道“还是姑娘不,还是主子心思玲珑,思虑得周全。”
魏妙沁哪里会怪她
“后宫的事能传到那些大臣的耳朵里去,也是新鲜。”魏妙沁都禁不住想,没将荀锐气得杀人么只是顾念荀锐是皇帝了,不好在奴婢面前这样损他颜面,魏妙沁才没有问出口。
从婉怔怔道“是啊,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消息怎么传过去的总不会也是甘华吧”
殿外的甘华闻言,惊得浑身汗如瀑下,若不是怕弄出了动静叫里头听见了,皇上兴许反手就是一刀砍了他,甘华这会儿恐怕已经忍不住连番哀声为自己叫屈了。
“应当不是罢了,这个事不归我琢磨。”魏妙沁揉了揉手指头,道“香彤,给我备笔墨纸砚去,我练会儿字。”
说罢,她忍不住低低地嘟哝抱怨了一句“这宫里待着实在无趣。”
从婉隔着窗户浇完花才想起来“哎,奴婢方才想和您说的不是这个事儿啊那慧曜楼”
“改日再说吧。说了也没用,我见不着她人。”魏妙沁说着,忍不住盯着花瓶上的纹饰发了会儿子呆。她在赵玉菁这些落井下石的人跟前逞强逞得厉害,心想就做个皇后没什么大不了,谁也瞧不了她的笑话。
可眼下从婉倒是提醒了她
难不成以后她就要困在这宫里,过着那不知道将来要与多少个人争风吃醋的日子吗
就算她如今并不喜欢荀锐,未必会吃醋。
可若是真有些女人挑衅到她跟前来,她也忍不下那口气的。
“娘娘”香彤走近了。
魏妙沁起身,道“不必说这些了。”“香彤,我的东西可备好了”
香彤还没应声呢,甘华吊长嗓子在殿外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从婉脸色一白,将嘴闭得紧紧的,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也不知皇上刚才可在外面总不会每一句都听见了吧
魏妙沁也愣了下,然后驻足朝门边看了过去。
只见荀锐缓步行来,面容冷漠不好辨认心情。而甘华依旧跟在他的身侧,只是满头的大汗,脚步甚至有些虚浮。
魏妙沁一个照面就猜出来,刚才从婉说的话,他们都从外面听见了。
“可用晚膳了”荀锐问。
魏妙沁神色轻松,摇头道“还未。原想着还要等上一个多时辰,你才会从勤政殿出来”
荀锐神色微动,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去传膳。”
一个小太监领了命去了,甘华则一动也不敢动。
从婉和香彤在一旁,也躬身低着头,哪怕听见这番分外家常的对话,她们也并不觉得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不知道皇上的怒意何时来那才是最叫人提心吊胆的。
甘华终于熬不住了,他再三小心翼翼地打量向魏妙沁,捏着这些年里没少和魏妙沁打交道的依仗甘华“扑通”跪在了地上。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僭越了,请娘娘责罚奴婢。”
荀锐皱了下眉。
这个老东西是话多,有时能借他的口,让妙妙多心疼他一些,这点为他所乐见。可若是话多到反让妙妙心有芥蒂,便是杀他一万次也弥补不了。
荀锐身上气势愈渐冷了。
甘华常伴帝王身侧,何等敏锐立即便知道皇上对自己起了杀心。他连忙朝魏妙沁的方向连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告罪道“是奴婢小人了,一心只想着为娘娘做个提防,竟什么话也敢报来给娘娘听。娘娘罚奴婢吧”
荀锐垂眸扫了他一眼。
这老东西若真是一心为妙妙着想,暂且留他一条狗命也可。
“别磕了,莫叫我这里见了血。让太监宫女打听消息传话,这般低劣手段我是懒得做的。若是有事我何不直接问皇上哪里轮到你们来献殷勤”久未开口的魏妙沁方才出了声“这宫里头开不得这个口子,日后若是有人再犯,杖责一百,逐出宫去。”
她就算再不喜欢荀锐,也不会将人家的后宫搅得乌烟瘴气。
甘华连连磕头称是,面露惧色,心道这郡主娘娘比起过去竟是威势更甚了,真还有了几分六宫之主的风范。
其余宫人闻声也暗暗记在了心中。
唯独荀锐喉头动了动,紧紧盯住了魏妙沁,目光也烫得像是要将人融化。
正巧此时晚膳也呈了上来,荀锐头也不回“滚出去。”
甘华应声,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从婉、香彤也连忙起身伺候在侧,大气也不敢喘。
“妙妙不如从前怕我了。”荀锐落座,突然道。
是吗
这些日子以来,魏妙沁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哪里留心得到这等细枝末节叫荀锐这样一说,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大概是因为与那深藏不露、数十年如一日潜伏在身边的伪君子比起来,将凶恶都摆在脸上的人都显得可爱了许多。
荀锐怕惹恼了魏妙沁,只一句过后便不再提。
二人坐在一处,默不作声地用完了晚膳。宫人们上前来撤掉了杯盘碗碟,荀锐却没有要动身离开的迹象。
魏妙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如何好问你怎么还不走呢将这人刺着了可就麻烦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宫人重新点了灯,从婉伺候魏妙沁洗漱了,香彤也拿了书来。抬眼一看,荀锐已经坐在床榻上了。
魏妙沁抿了下唇,犹豫着走走上前去。
宫人们见状哪里还敢再做停留纷纷自觉退了出去。
荀锐抬头看她,用不疾不徐,前头大臣们光是听一听都忍不住冷汗直流的语气,道“妙妙今日在等我一同用膳。”
“妙妙心中,我与魏岳不同。”
“妙妙斥责甘华,又问起后宫里的消息怎么传到大臣的耳朵里去,是在护我。”
他缓缓说来,却不留给魏妙沁半点插声的机会,口吻毛骨悚然中,又好像透着抑不住的欢喜。
魏妙沁与他目光相接,心下的感觉极为怪异。她的喉头堵住了,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些日子下来,魏妙沁已经习惯了些他的阴晴不定,这会儿倒并不如何觉得害怕。
他道“妙妙说的是,若有何事直接来问我便是了。”
“那慧曜楼妙妙今日不问,我也说给妙妙听。”
他一声一声地唤她的名字,妙妙两个字在他口中显得亲昵极了,仿佛从舌尖吐露的情话。
魏妙沁都不自觉有些脸上发烧。
“那里头住的是一个崇火族人。”荀锐冷声道“她名选阿娜,是崇火族王上的第三侧妃,原是一个马奴的女儿,经历了两废两立。”
魏妙沁隐约明白了,却没有问出声。
荀锐道“我明日可带你去见她。”
魏妙沁点了点头。
荀锐突然抬起手来,勾了勾她的发丝。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他凝望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装进去。
说不出的恐怖而又深情。
“妙妙歇息吧。”他说罢,随即勾起魏妙沁的双腿,轻一用力将她打横抱起,用柔软的绸被将她整个卷起来,而后他才转身离开。
魏妙沁缓缓舒了口气,合上眼,竟觉得平和静谧极了,没一会儿工夫便熟睡了过去,连书也忘了读。
又不知过了多久,荀锐收起手中的案卷。
宫人默默上前去撤了灯。
从婉二人还未睡下,眼看着压根就没离开宫殿的皇上,转身又进了魏妙沁休息的主殿中。
荀锐知道魏妙沁睡得很熟,他立在灯火下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上了床榻,将她连人带被紧紧裹在怀中。
二人的影子就这样重叠到了一处。
从婉长长叹息了一声,到底是打消了进去提醒一声主子的念头。
兴许是因为心上的大事都了结大半的缘故,魏妙沁这一夜睡得极好。
醒来时床边自是一片冰冷,只是不知何故,褥子似乎往下陷了陷。
此时香彤进门来,服侍着她起身洗漱了。从婉跟在一旁,一脸憋得厉害的模样。
魏妙沁见状觉得好笑,不由出声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从婉叹了口气道“奴婢不敢说。”但她顿了一下,转念一想,似乎又想通了,于是道“这可不是奴婢打听来的,而是今儿个一早,宫里就闹腾起来了。说是那个慧曜楼的贵人不肯用膳还是病了怎么的”
“且不管人家用不用膳,我的早膳呢”魏妙沁问。
“给娘娘请安。”甘华的声音从店门外头传了过来。
他头上磕伤,已经擦了药了。此时站在门外,朝魏妙沁躬了躬身。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拎着大大的食盒,快步走了进来。
而那门槛之外,还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荀锐不紧不慢的走进门来,道“本想晚一些再带你去的,只是那个人病了,若是此时不去,之后就见不得她了。”
他说这话时满面冷漠,并无一丝忧心之色。
从婉也后知后觉地发现皇上待那个慧曜楼女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倒是绝对谈不上有半分宠爱。
“何出此言”
魏妙沁坐在椅子上,心都跳了跳。
晚了就见不着了这人是要病死了还是荀锐要杀了她
荀锐淡淡道“她若病重了,如何能见你免得将病气过给了你。”
是这样吗
魏妙沁怔了片刻。
从婉也不由怔怔想道,原来主子在皇上心头还是这头一份儿的管他什么楼的美人都是万万不能比的。
二人用过了早膳,荀锐便带上魏妙沁一同乘车辇往慧曜楼去了。
慧曜楼修作三层高,底下两层都是守着护卫与宫人,这般阵势不像是护着什么珍宝,倒更像是要这里头住的人插翅难逃。
魏妙沁跟在荀锐的身后走上了三楼,从婉和香彤则被留在了楼下不得进入。
方才行至门口,便听得“啪嚓”一声,是里头摔了碗。
门从里头打开,宫女拾了碎片小跑着出来,朝魏妙沁二人见了见礼。
“是谁来了他来了是不是”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声比一声语气激愤。
“荀锐”
“我要生啖你的肉”
荀锐似是听习惯了,驻足门前脸色丝毫不变。
“荀锐你这般待我必将死于非命”
魏妙沁忍不住皱了下眉,迈步走在了前面,等穿过屏风,她便见到了那倚坐在床榻上的女人。
女人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但这依然不能掩盖她的美貌。她四十岁有余,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异族的风情。
她便是荀锐口中的选阿娜。
选阿娜见到魏妙沁,一愣。
“不是他,你是谁”
“你是大魏的贵族女子”
“快你快救救我我被一个疯子绑在这里了”
比起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魏妙沁心下,自然更偏向于荀锐。
魏妙沁冷了脸,淡淡道“荀锐就在我身后。”
女子身形一僵,面有不甘的地闭了嘴。
“而且如今已经不是大魏了。”魏妙沁道“是大晋。”
“你口中的荀锐便是如今大晋的皇帝。”
女子神色怔忪,随即大喊起来“不不可能他怎么做了你们的皇帝”
但不等他人开口,她随即又自言自语起来“是,难怪,难怪王上要将我送到此地来口口声声说是要恭贺新朝”
女子一时间又哭又笑,像是吓疯了一般。
荀锐此时方才缓缓走进门来,他目光漠然看向那女子道“她是我母亲。”
周围的宫人似也是第一次听闻,面露惊骇之色,死死低下头去,不敢再听。
“不,我不是。”
女子说完看了看魏妙沁,又看了看荀锐,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陡然改口“是,我是,所以放了我吧。”
“在你们这里我应当是太后是么”
荀锐并不理会她,只扣住了魏妙沁的手腕,与她并肩道“今日我来告诉你,她是我的妻子。姓魏,名妙沁。”
如此便好像完成了某种他期待已久的盛大的仪式。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四更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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