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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人这次同样受到灰焰的波及,先是景家两姐妹在路上突然倒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紧接着,家中的景洪夫妻也都陆续哀嚎出声,双手捂着脑袋,疼的撕心裂肺,偏生意识清醒的很,想晕都晕不了。
“不,不要”景洪闭着眼睛,恍惚间“看”到脑子里有一团阴沉的火焰降临,将他记忆里有关唯一子嗣的印象彻底灼烧成一片虚无,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发出阵阵嘶吼。
“不”景洪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鱼,徒劳无功地张着嘴,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可身上的痛苦还在持续,不单单是他,景家人乃至整个村子的人都体验了一把被灰焰灼烧的待遇,只不过随着远近亲疏,体会这种灼痛的时间长短也就不同。
等到景衣带着儿子回到景家村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子都格外安静别说是人,就连村子里的狗都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一副快要咽气的凄惨模样,其实灰焰的作用效果已经过去了,但经历过那么一场折磨以后,没人还有力气站起来,有的人就这么躺在路上,景衣路过的时候顺手扶了对方一把。
“谢谢。”嗓音粗砺干涩,那妇人在景衣的搀扶下起身,在看清景衣的模样以后,妇人的表情明显茫然了一瞬,在她的记忆中,全然不记得景洪家有个温谦白净的儿郎,因此,她盯着景衣看了好一会儿,迟疑道“怪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你是外乡人”
“不是。”景衣摇头,不再多言。
“哦,我想起来了。”妇人装模作样地点头,再次朝景衣道谢,心里却想“我的记性怎么差到了这种地步完全想不起这是谁家的孩子。”
理论上来说,灰色火焰只会消除旁人记忆中有关景衣孪生兄长的存在,但凡人之躯承受不住这等修真者的手段,以至于好多人的记忆出现了不少空白。
及至景衣回了家,看到景洪正毫无形象地靠墙坐在地上,仰头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淋漓,而丘贤淑躺在床上,嗓子里时不时地哼几声,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对我很重要的人”
闻声,景衣的右脚在空中微顿了片刻。
又听丘贤淑用一种哭丧的语气叫景洪“老头子,我是不是得病了我突然记不清我有几个孩子了。”不光如此,她连孩子的名字长相都记不得了。
景洪笑了一声“我们有五”话音戛然而止,景洪的表情呆滞住了,他仔细回想着自己的骨肉有哪几个,算来算去发现只有四个,缺了一个,莫非是自己记错了
景洪以前十分在意自己能有儿子,因此他的意志力格外坚定,哪怕被灼烧了一通,也依稀觉得自己是个有儿子的人,正当他苦思冥想都在脑子里搜刮不出自家儿子什么样的时候,余光看到了景衣。
顿时,景洪眼睛一亮,颤抖着嘴唇说“我儿子回来了”
但尴尬的是,他全然忘了自己儿子叫什么名字。
不过这难不倒景洪,他心道“我想想,我当初给孩子起名字,用的是景衣玉食、平步青云这八个字,除去景诗、萍儿跟青云,这么说,我儿子应该叫景衣玉”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对景衣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满脸慈爱地对景衣说“衣玉,你回来了。”
景衣噎了一下,错愕地看了眼景洪。
景洪“怎么了”
“我叫景衣。”
这可真是尴尬了,景洪瞬间闭嘴,而丘贤淑费力地抬起头看了眼景衣,眼神陌生而又透着几分疑惑。
景衣注意到丘贤淑的目光,轻叹了口气,看来灰焰的能力有些过火了,把她娘都给烧傻了。
这时,景衣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所有跟她兄长有过接触的人都受到牵连,为何笙儿却一点事都没有
笙儿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茫然地眨着乌黑的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景衣安抚地朝孩子笑了笑,暂且放下心中的疑问,走向丘贤淑。
丘贤淑连胳膊都懒得抬,见景衣朝她伸手,她有气无力道“我”我想再躺会儿。
可她刚张嘴,便见她的“儿子”眼中隐有绿色光芒闪过,那绿色纯粹自然,尽管是昙花一现,却给丘贤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险些让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下一妙,她便发觉自己的身上似被某种温暖平和的力量治愈,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被景衣轻轻一拉就坐起了身。
见状,笙儿沉默地走向了景洪,伸手把席地而坐的景洪搀起,景洪倒还记得笙儿“你是我外孙”不对啊,他另外三个女儿都还没出嫁,这外孙哪儿冒出来的
景洪思维错乱,他靠墙站着,垂眸直勾勾盯着笙儿,烦躁地梳理着自己的记忆。
笙儿还记得这个男人不喜欢自己,见男人皱眉,他便松开手退后了一步,但很快,就见景洪的表情由愁眉苦脸转为欣喜“你是我孙儿”
他弯腰想抱笙儿,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一个踉跄直接栽到了笙儿身上。
若是一般的小孩被他这么一扑,铁定后仰摔倒,但笙儿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颇为冷静地帮忙支撑着景洪的身体,并且叫了一声“外公。”
“叫爷爷。”景洪纠正道。
景衣走过来一把就将景洪的身体提起来,然后按到床边坐下“爹,您好好休息,我带笙儿出去一趟。”
景洪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他看着景衣离去的背影,悲伤道“我儿子待我好冷漠。”
丘贤淑沉思“我完全不记得她是我儿子。”
另一边,景衣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查探村民们的情况,在此过程中,她还顺路把自己的两个妹妹带回了家,但丘贤淑和女儿们相顾两茫然,彼此竟然不认识对方。
“笙儿帮忙照看她们,娘还要再出去看看其余的村民。”景衣半是认真半是忽悠着把儿子留在家里,独自一人来到了留曲崖底。
她曾经立下的墓碑已经碎成好几块,沙石掩映,一片狼藉。
微风拂过细小的尘埃,将景衣的青色衣角也一并吹起,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唯有景衣形单影只站在原地面对已被摧毁的坟墓,她的表情无悲无怒,活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良久,她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朵枯萎的花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是修炼伏亡九幽功才能造成的效果,所过之处花草树木尽皆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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