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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从庄起寒家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机场。
而是打算回家一趟。
来都来了, 肯定要回去看看姥姥。
然而,让他窘迫的是,他在路上走的时候, 有个很赶路的人莽莽撞撞地撞了他一下,把他手中拿的手机给碰掉到了路上。
那人只一边往前冲一边抱歉地说着对不起就跑了。
陆川皱起眉, 心里有些恼, 但也懒得计较。
就在他想去捡手机的前一刻, 一辆车突然飞驰而过,将躺在地上的手机碾了个粉碎。
陆川“”
本来尚好的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了个彻底。
他想骂人。
陆川趁没有车辆经过, 把自己坏掉的手机捡起来,回到路边。
刚刚在手机上叫了出租车,这下一会儿要怎么付钱
他身上没有带现金。
过来这边没打算长住, 所以也没有把装有银行卡的钱夹带过来。
全靠这个手机付钱呢。
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陆川还是上了车。
从这里到他家那边, 如果要走着过去,累不死他才怪。
不过他上了车后稍微换了下地址,让司机师傅到时候把车停在同一个小区的谭鸣家楼下。
陆川想的是, 带着司机去谭鸣家取钱付车费。
想得很妥当。
觉得万无一失。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谭鸣家没有人。
陆川僵在了没人的谭鸣家门口。
他快要社会性死亡了。
司机师傅就站在他的旁边, 用异样的眼神瞅着他,问“你别是眶我呢吧”
陆川沉了沉气,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号码。
除了自己的号码,他只记得那一个。
陆川转过身,低声问司机“能不能借我用下手机打个电话”
司机把手机递给他,陆川飞快地点着屏幕。
186
拨出去的那一瞬间, 陆川才突然想起来, 谭鸣很早就告诉了他,江野换号了, 现在用的那个号是181开头的。
他正想挂掉电话努力去想181后面的数字是什么。
他背过了的,背的很熟。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却有点混乱,不确定到底是哪几个数字。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走投无路的那一刹那,搁在耳边的手机居然顺利地打通了。
不是空号,没有停机,是可以打通的号码。
陆川正失神惊讶之际,对方接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过来,很客气冷淡“喂”
只有一个字。
陆川却一瞬间就听了出来,是江野的声音。
尽管嗓音变得沉稳许多,也清冷很多。
但就是他。
陆川忽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面上却平静无波,一丝不露。
江野又耐着性子问了句“哪位”
陆川勉强找回一点点神智来,他垂下酸涩的眼,张了张嘴,嗓音已然哑下去,“野哥。”
“是我。”
是我,陆川。
对面忽然滞住呼吸。
江野从家里奔出来后就给陆川打了电话。
他这几年从未听谭鸣说过陆川换号,一直都留着他的号码。
他直接就用手机拨了他的手机号,然而却被告知,关机了。
关机。
去哪儿能关机。
只能是
机场。
飞机上。
他走了。
江野突然停下脚步,举在耳边的手机也缓缓垂落下来。
就在他情绪低落的几乎失魂落魄时,江野突然感觉裤兜里装着的另一个手机在震动,响着来电铃声。
他的表情一愣,僵在原地几秒后才掏出那支手机来。
这个号码是他最初用的那个。
当年来到南城上学的第一天,放学后他就去补了手机卡,找回了这个号。
然后,一直留着,每个月都充话费,但并不用。
两年前,他收到过一通来电。
来电显示是――川儿。
而现在这通电话
他低头看了眼,是本地的陌生号码。
江野心头失落,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接了起来。
但对方却不说话。
这让他察觉到异样,心都提了到了嗓子眼。
江野努力克制着快要颤抖的嗓音,问出了那句“哪位”
然后,他终于听到了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陆川在那端清晰地喊他“野哥。”
旋即他又说“是我。”
江野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人杵在原地,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车辆川流不息,他像是成了一个雕塑,动弹不得。
只有胸腔里的心脏,在仿佛死寂了六年后,又重新鲜活起来,此时正疯狂地跳动着,证明他还活着。
他没有吭声,陆川硬着头皮很难为情地低声询问他“你能不能过来接我”
江野这才缓了点神,急忙问“你在哪儿”
“谭鸣家门口。”
江野到的时候,陆川和出租车司机正在楼门口。
他像是累,蹲在地上,怀里抱了个黑色的包,低垂着头,正在目光呆滞地发愣。
江野下了出租车,快步走过来,率先解决问题,问司机一共多少钱。
司机只报了陆川坐车的车费,并没有多要误工费,但江野还是付了双倍的钱,对对方说“耽误您时间了不好意思,多的那份就当赔偿的误工费吧。”
等司机开车离开,江野才转过身,低了头看向依旧蹲在路边的陆川。
陆川挺想起来的,但是
腿和脚都麻了。
心里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忐忑,让他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就只能盯着自己面前这双穿着白板鞋的脚。
江野盯着他的发顶,也没说话,也不让他起来。
就这么沉默着。
他在看,眼前的男生头发剪的干净利索,穿着是他最爱的简单又素净的黑白搭配,虽然蹲在地上,但还是能感觉到,长高了。
气氛寂静,只有不知道藏在哪棵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叫着。
陆川慢慢抿住唇,抓紧怀里的黑色书包,眼睛又酸又涩。
良久。
江野伸出手来。
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向他伸出了手。
陆川怔忡地盯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
他手腕上戴的佛珠,是他的。
是当年他断的那串。
陆川愣愣地注视了他的手好几秒钟,才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抓住。
温的、有点点软。
借着江野给的力,陆川终于站了起来。
陆川这才明显感觉到他们俩之间出现了稍微明显的身高差。
六年没有见,江野又长高很多,现在已经比他高一截了。
陆川有些不受控地仰头看了他一眼,又仓皇飞快地瞥开视线。
他没看清楚江野现在的容貌,只通过那快速地一瞟大概知道他的头发剪短了些,眼睛漆黑深邃。好像气场和原来差很多。
没了狂,没了拽,没了野。
只剩下了他之前从未在江野身上感受过的沉稳和清冷。
好像是他完全不熟悉的样子。
陆川用力地眨了下热胀的眸子。
江野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松开手。
就这样握着他,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陆川的腿脚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发麻到难以忍受。
他勉强跟在他身后,保持在落后他半步的位置。
然后抬眼,怔怔愣愣地盯着江野的后脑勺看。
江野攥他的手很紧很紧。
紧到陆川渐渐都因为手上的疼痛忽略掉了腿脚的麻木。
江野在失神。
他有些神游。
根本没有注意到陆川因为腿脚麻了,走路姿势都有点怪。
江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陆川把手递给他的那一刹那,他就像是霎时抓住了这几年丢失的东西。
心里空缺的窟窿好像也倏然之间被填补完好。
手中是温热的、柔软的,是他的手。
江野胸腔里的心跳的飞快。
他还以为他直接上飞机走了,没想到他还在。
还在。
尽管陆川没有说自己要去哪儿,但江野像是知道一样,拉着他去了陆川家。
到了家门口,陆川都还没回过神来要拿钥匙开门,江野就率先从兜里拿出了钥匙,插到了钥匙孔。
陆川低下眼盯着那串钥匙上挂的吊坠,是他们互送对方的两只狗狗挂件。
江野转动钥匙,随着“咔嗒”一声,门开了,他也突然被这声轻响弄回了神。
江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拔出钥匙,也瞬间松开了陆川的手。
他蜷了下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手,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潮湿一片。
江野低声对陆川说“你进。”
然后又伸出手把钥匙递给陆川,“这个你需要留下吗”
陆川抓着包的那只手攥紧。
他掀起眼皮来看向江野,江野的目光飘忽到别处,喉结滑动了下。
“不用,”陆川淡淡道“我有。”
“哦,”江野收起钥匙,嘴唇轻抿,顿了片刻,嗓音很低道“那我”走了。
“进来吧。”陆川没等他说完,就率先开口。
说完他就踏进了家门。
房间里一尘不染,每个地方都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陆川听谭鸣说过。
谭鸣告诉过他,江野经常过来一个人呆着。
江野僵在门口片刻才抬脚跟着陆川走进去。
陆川口渴,进了客厅就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随后又给江野接了一杯。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陆川倾身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有些年头的旧空调发出嘎吱的轻微声音,不至于让几乎要凝滞成一团的氛围太过安静。
好在吹出来的风是冷的,陆川身上的燥热稍微减退了些。
谁都没有说话。
好像不管他们做什么,都带着那么一丝抹不掉的尴尬。
也是。
毕竟六年了。
其实这几年,江野和陆川都会在朋友那里得知对方的近况。比如,江野五年没回家,每年都拿奖学金,确定被保研了。
比如,每年陆川要回国的消息,回了国后他去了哪里,大概哪一天走。
只不过有时候消息会稍微不及时一点。
就像这次。
陆川回国了。
江野不知道。
陆川去了他家,是母亲打电话告诉他他才知道。
半晌。
安静的房间里终于响起了江野的声音。
“还走吗”他问。
陆川低了些头,回道“不走了。”
过了须臾,江野又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念书。”
像是尬聊,一个问一个便答。
“在哪儿”
“南医大。”
江野突然噤声,心口一滞。
陆川捧着手里的水杯,微垂眸子,盯着微凉清澈的纯净水,也没再说话。
片刻后。
他才缓缓道“我们一起吧,野哥。”
时间仿佛装了沙漏,倒流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回到了他们住在郊岛旅馆里的那晚。
喝了酒的江野趴在床头对对面床铺的陆川很认真地说“南医大,我也去。”
“我们一起吧,陆川。”
――
“好。”
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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