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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青年大概接受了白遇淮就是个“暖床的”这一设定, 他收敛起了对白遇淮的敌意,甚至还让人为他们放好了浴缸里的热水。
荆酒酒坐在浴缸的边沿上,踢了踢水, 低声道“倒是很周到。”
岂止周到
为了增加情趣,青年的小跟班, 甚至还在浴缸附近铺上了玫瑰花瓣,摆上了一瓶酒。
白遇淮眉眼冰冷, 没有应声。
青年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和曲易道长一行人不同。曲易道长是希望自己成为最厉害的神, 而青年单纯就只是奔着荆酒酒来的。
青年将“神侍”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将来, 他也能抛下脸皮,自荐枕席吗
“原来那么多人,都已经悄悄投靠了他。”荆酒酒踢着踢着,一jio踢到了白遇淮的腿上。
于是白遇淮弯下腰, 扣住他的足腕,也跟着一迈腿, 跨入了浴缸之中。水花溅起,很快将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白遇淮倒是分毫不意外“人都是利己的。”他过去见了邪戾鬼怪,下杀手没有半点心软。但他同样也不觉得,人类就一定都是好的。
青年的手下果然不止曲易道长一家人,除此外,但凡玄学圈子里, 没有宗门, 没有组织归属的,都被他收纳入了麾下。
这些人都听过归云门的大名, 青年带着他们来见荆酒酒的时候,他们还吓得魂不附体,差点以为这里已经被归云门打穿了。
后来被青年三言两语安抚住了。
可见青年在这里建立起来的威严,有多深重。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一个不落,我都见过了。”荆酒酒低低说着,轻轻“嘶”了一声,“痒。”
“去姑射山时,他一定会带上所有人。”白遇淮淡淡说着,揉了揉荆酒酒的足踝。
“那到时候怎么办”
“我办。”
荆酒酒“那我呢”
白遇淮慢慢俯下身去,亲吻了下他的足踝,低声道“今天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神灵,我是你的侍从。当然是我来为我的神灵,扫清一切。而我的神灵,高高坐在他的王座之上,被他的侍从伺候就够了。”
他的语气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淡淡的。但荆酒酒就是不自觉地耳朵尖尖红了红,好像从中品出了点别样的情色意味。
荆酒酒蜷了下jio。
下一刻就被白遇淮托住后颈,按倒在了浴缸里。
水花重重溅起。
与火热相交合。
白遇淮俯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这个人,你真的讨厌吗”
荆酒酒迷迷糊糊地一抬眸“唔”
白遇淮“等登上姑射山,如果我将他扒皮拆骨、碎尸万段”他亲了下荆酒酒的耳侧,“我知道,酒酒一定不会心软的。”
他虽然也憎恶千年前的自己。
但那幅画总归是浊无画的,怎么轮得到这样的龌龊东西私藏千年不知道对着那幅画瞻仰过多少回这也就算了,他还带领其他人一起看扒皮拆骨一万次都不够。
第二天一早,青年就将他手底下的人整合好了,他们分批次乘车,前往姑射山。
青年将身上的皮囊脱了一半,底下的肌理清晰可见。
他一手拎着数张画皮,问荆酒酒“您喜欢什么样的我呢”
荆酒酒“”
呕。
穿件衣服吧你。
这时候还是其他人上来劝“您作这样的打扮,很容易被警察抓住的。”
青年听了这话,像是一下被戳中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青年挽起皮,憎恶道“可恨如今时代变了,迎您登姑射山,连个仪仗也无。”
青年口中的仪仗,就是指无数胸口镶头的“伪神”,飞在空中,将荆酒酒团团围住,腾云驾雾,前往姑射山。
荆酒酒“不必了。”
那可不吗这要是腾空而起,要不了半分钟,就得因为误入空域,没有提前申请航线,又或者疑似触犯窥视国家机密罪,啪啪啪,全给打下来。
荆酒酒咂咂嘴,想了想,竟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要不就让他们全被打下来
摔下来摔得坏吗
就在荆酒酒深思其可行性的时候,已经有人开着小轿车和小巴车出来了。
这就是这个邪神组织的代步工具。
青年沉着脸道“现如今的人类社会,为了去神化,讲究什么科学,还制定出了无数繁琐的规矩。开车要驾照,多人集会,还要怀疑你从事非法传销活动。”
荆酒酒瘪嘴。科学不好吗
科学才是最伟大的神啊。
它让多少人免了战乱之苦,免了病痛、饥饿、衣不蔽体的痛苦你上没上过网啊你知道上网多快乐啊姑射山那么厉害,山上有ifi吗要是都不能组团打游戏,当神有什么趣味啊,还不如当人快乐。
“这样一个糟糕的世界”青年冷嗤一声,道“我迟早会为您重现,千年前的辉煌。”
荆酒酒“不必了。”
回到千年前去感受封建专制吗
这时候其他人走出来,都背着一个黑色背包,头上别个五角星徽章,手里还要拿个小旗子,上面写神仙旅行社。
荆酒酒“”
凶是凶得很。
结果还是要老实假装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假装是旅行团出游泳。
“你们不坐动车”
“我们没有合法的身份户口。”
哦,感情还是一帮黑户。
难怪抓他们的时候不好抓,这些年也不知道东躲西藏过哪些地方了。难怪一个比一个恶心变态,都是在黑暗里苟活的东西。
不过大概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没有更嚣张地入世害人虽然现在害得也不少了
“你们去伺候。”
青年派了曾助理和另一个玄学大师跟上他们。
他们俩是有合法身份的。
之前为什么会派曾助理进剧组,也是这个原因。
曾助理躲都来不及,只能苦着脸上去了。
荆酒酒和白遇淮搭乘动车转飞机,花了没几个小时,就抵达了姑射山的脚下。
这个姑射山并非汾市的那一座。
而是在武当山的旅游带上,与神农架接壤。
车越往前行,一路就越不见什么人烟。
“下车。”荆酒酒出声。
“前面还有好远”曾助理抖落着手中的地图,干巴巴地说。
荆酒酒“前面是禁入区,开车进去,犯法懂吗”
曾助理“”
这个也犯法,那个也犯法。
当神都不能自由点吗
最后他们还是弃了车,徒步哦,只有白遇淮、曾助理和另一个人在徒步。
荆酒酒几乎骑坐在了白遇淮的肩头,半点力气也不用出。
白遇淮体力强悍,稳稳当当走在前面,等到向上的陡坡路段,他就将荆酒酒扣在怀里。
曾助理走得气喘吁吁,再加上四下无声,连昆虫声都听不见零星半点而那一望无垠的参天森林,将人笼在其中,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累,让曾助理几乎崩溃。
杀了他吧
他再也不想和这帮狗男男走在一块儿了
荆酒酒倒是闲适地靠在白遇淮的怀中,低声交谈“为什么,那个人还能活千年呢神灵不是都会死吗只有琰魔本来一半属冥界,这才堕入幽冥处,逃过了一劫。”
白遇淮低声道“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杂种。”连气息都没有乱一下。
这句话倒不是故意骂青年。
而是因为,他的确就是半神和魔血统混杂生下来的产物。而半神则是人和神所生。
“他身上神的血统极为淡薄,又因为有一点魔的血统在,所以活到了今日。”白遇淮顿了下,“浊无曾经动过一点念头,将幽冥之界,全部摧毁。只一念之差,停下了。”
荆酒酒轻轻“啊”了一声。
他好像差不多猜到浊无当年打算干什么了。
既然注定我们都要消亡。
那不如先由我来亲手一一摧毁,再留下神骸、神识等物,以备将来重建三界。
如果等到天地的自然运转规律,将神佛摧毁,那么可就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下了是这样吗
荆酒酒脑中念头转来转去,始终还觉得好像有什么关窍,他没有想到。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
“曾豪不见了。”身后颤声说。
荆酒酒“嗯”
白遇淮按在他的额头上,淡淡道“不用理会。”
岂止一个曾助理呢
今天,青年,连同他手底下的所有人,或者是那些半人半鬼半神的玩意儿,都无法从这里离开。
白遇淮带着荆酒酒,步伐快了很多。
慢慢地,那个人也跟丢了。
曾助理瘫坐在地上,耳边依旧寂静极了,他仰头望天,一边骂“我干嘛一定得跟上去呢最后去认功劳不好吗”
“妈的,这就不是人”
曾助理的话音还未落下,山中轰然一声巨响。
大地颤动。
曾助理翻了个身,匍匐在地面上,四肢发软,本能地跪地叩头,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喘不过气
青年这时候已经登上了山。
他在一块巨石之前,见到了荆酒酒和白遇淮。
青年指着那块巨石,说“这后面,曾是三界最厉害的神灵的洞府,不,他都已经不算是神灵了。创世开辟之初,世间诞生圣人。他朝人间放下登天梯,书写下修仙飞升之法。世间所有得道的神仙,都是他的门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陨落的那一日,天地崩裂,山河倒流,星辰沉入晦暗之中。我亲眼目睹。”
“今日,您将接替了他,成为这世间新的主宰。”
“这山野间的动静,就是在为您登上神台而欢呼。”
青年缓缓走到巨石前,抬起手,似乎是要往巨石上画一道符。
但白遇淮的动作更快,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揪住了青年的后颈领子,往后一提。
他明明提的是衣领,但青年喉中却骤然爆发出了痛苦的厉喝声“啊啊啊”
青年双眼淌血,他的三魂六魄,他的神识与魔识,被白遇淮如同抽丝一样,从他的后颈处生生抽了出来。
白遇淮说“嘘。”
“酒酒别看。”
荆酒酒微微一怔,眯了眯眼。
青年艰难地将头扭转过来。
脖颈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可他浑然不顾,只想着怎么逃生。
“怎么会”
“怎么会还有这么强的人存在于这个世上”
白遇淮眼皮都不眨一下,手掌附上青年的脸,将他的皮扒了下来。
“千年,你贴了多少层皮了”白遇淮淡淡说着。
青年喉中嘶吼声更响,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周围连一丝风都没能掀动。
他看向了荆酒酒的方向“他要杀我”
白遇淮“知道为什么这座山上这么安静吗”
青年喉头“咯咯”气音不绝。
他千年来让他横着走的能力,到了男人的手中,似乎成为了不值一提的蚂蚁。
白遇淮“因为这座山的主人回来了。”
青年骤然瞪大了眼。
那天曾助理那句话,他根本没听进耳朵里去。
不可能
“浊无死了”
“人人都知晓他转世去了,哈,哈可是,六道轮回已破,承不住他的神躯,怎么还能转世”
“他已经死得,透透的”青年喉中嘶哑挤出声音。
所以啊。
所以青年才敢在之后生出胆大包天的妄想。
他想要独自拥有浊无推演下那第一个神灵,那个立在那里,一垂眸、一抿唇,仿佛世间所有光华加身的少年。
白遇淮突然回过头,问荆酒酒“酒酒,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青年一怔,似乎这时候也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和神灵提起过自己的名讳。因为他们的名讳是禁忌,不能轻易被别人知道。于是千年下来,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青年仓皇地挣扎两下,朝着荆酒酒的方向,张嘴,嘶声道“您要记得我的名字,我、我叫”
白遇淮插声又道“酒酒。他的名字,一点也不重要,对吗”
荆酒酒愣了片刻“嗯。”
白遇淮缓缓转过头“他不想知道。”
青年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的灵魂和意识,也已经被扯出了一大半,他的身体开始腐臭,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丑陋,于是更加慌乱地挣扎,浑身是血。
白遇淮捏住了他的魔识。
悄无声息地,碎了。
“那幅画是我画的,你怎么配私藏,又日日瞻仰你这样的东西,连做他的信徒都不配。
“以此作为惩罚,直到你死,从这世间彻底消亡,他都不会知道你的名字。”
“啊啊啊”
你是浊无。
世界上冷酷残忍又霸道倨傲到这种地步的,是浊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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