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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一群身高腿长,猿臂蜂腰的锦衣卫列队整齐,右手握住左手手腕,背于身后,身姿笔挺,从乌靴下向西延伸出整齐的影子。
那位说话的太监上前一步,唇角勾出讽刺的弧度,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白帕,笑说“不巧,陛下让咱们检查的是诸位缇骑的手,还请各位伸出手来,让咱家仔细瞧瞧。”
锦衣卫中所千户不明内情,下颌紧绷,严肃吩咐“伸手”
“是”中所锦衣卫们齐声而应。他们分明人数不多,却喊出了浩大的声势。让欲把他们踩在脚下的太监们不得不正色以待。
三位太监吃了个猝不及防的下马威,冷笑凝在脸上。阳光照在领头太监冷白的面皮上,无端透出一股阴毒劲儿来。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从每一位锦衣卫刚毅的脸上扫过,突然柔声细气的开口“咱家忘了,应该先认身型来着,缇骑们先转过身吧。”
他最后把目光落在千户身上,拉长了声音“请。”
“既然是陛下吩咐”千户脚下一旋便转过身,面对着诸位手下,说“兄弟们转身吧。”
这回诸位缇骑听懂了上峰的言外之意,没有像刚才一样声势浩大的回应,但转身动作依然整齐划一。他们每个人都绷着面容,眼神严肃,配合着当下气氛,远远站着的贵公公都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原本打算骑在锦衣卫头上作威作福的东厂太监什么都没捞到,眼看时候不早,眼睛眯起,开始一个个打量大家的肩背。
昨夜遇到的那人个子高,肩宽中等,脑袋偏小,体型偏瘦。就凭这四点,筛下去一大半人。
宋微也被筛下去,在一旁站着,看太监们用素白手帕挨个裹着剩下每个人的指尖,随后狠狠掐下去。
再厉害的金创药也不可能一晚上就让伤口完全愈合,而要是没长好的伤口被这么掐一下,早就能渗出血来。
太监们挨个查了一圈,并无收获。
他们面色愈发深沉,在众锦衣卫冷肃的目光下,紧抿嘴唇。
东厂太监扫视着每个锦衣卫的脸,仿佛要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直到,他们的目光落在宋微身上。
带头太监看着宋微,漆黑的眼珠子反着光,目光仿佛浸了毒。宋微先是察觉到被注视,诧异的抬眸,有些不解的看过去,随后便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深深垂下脑袋,尽显局促不安。站在她旁边的于丁都能听到宋微突然急促的心跳声。
大内太监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贵公公,终于将白帕收进袖口,脚尖回转,缓声道“走”
“三个月来,邺都一直风平浪静,你一来就出事。”时逍比宋微高了小半个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微,一双眼睛像鹰眸一样,仿佛要看穿宋微的灵魂,他斥问“陛下让东厂首查锦衣卫中所,贵公公都跟来了。宋微,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微抬眸看他,眼尾向上勾出多情的弧度,笑容乖巧,语气暧昧“我还以为燕王叫我来,是要问我昨夜做了什么呢。”
距离太近,时逍能嗅出宋微身上的皂角香。那是跟宋九如出一辙的味道。
如果非要让时逍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干净。
在邺都里,人人都不缺体面,但雍容的妆容和衣裳里包藏着,是肮脏的私欲。只有宋九干干净净,孑然一身。
时逍在那含情眸的注视下,晃了一瞬神,转而接上的是更强的怒气,呵道“宋微,你手上看不出伤痕,但你身上有川芎的味道,这是金创药的主要成分。东厂要找的人,正是你。你真的以为顶了宋九的皮囊,就能在邺都横行了吗”
“燕王说笑,川芎不过是一味活血化淤、通达止痛的药物罢了,卑职不才,昨夜犯了头风,喝了点药。跟金创药可无任何干系。”
时逍看着那双承载着无辜却又饱含色气的双眸,突然出手反剪住宋微双手,另一只手从她耳后至下颌摸了一圈。
不是易容术。
居然真长得一样。
粗砺的指尖揉上最柔嫩的皮肤,宋微只觉得脖颈处一阵麻痒,她受到轻薄,气性上来,旋身扫腿,小腿直踢向时逍的腰际。
时逍松开钳制她的手,用手臂横档。宋微只感觉小腿踢到了什么铜墙铁壁,她原本就没收劲儿,这会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小腿麻了一瞬。但这丝毫不影响宋微手上出招她就像混混打架一样,毫无章法,完全不顾自己伤亡的硬碰硬。
时逍跟她对招几次后,发现这人确实只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内力也不精深。跟宋九有天壤之别。
有那么一瞬,他居然是失望的。他刚甚至怀疑宋九没死,男扮女装回来伸冤了
可宋微跟宋九,到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时逍失了耐性,再次反剪住宋微手腕,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说“宋微,我耐性不多,你不如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把你赶回云昆。”
宋微眼睛眨了几下,眸光潋滟,无辜又纯情,说“燕王这么说,可就冤枉卑职了。卑职伺候燕王绝无二心,天地可鉴。燕王何必要赶走一个衷心于您的手下”
时逍松开她,退后一步,掸掸自己袖口的灰尘,冷声道“你的衷心,我怕是消受不起。”
宋微走后,时逍招呼来自己的影卫宿北和宿南“跟着她。能从三个大内高手追踪下逃脱,她轻功定然了得。”
宿北和宿南单膝跪地,抱拳应声“是,主子。”
宿北和宿南是两兄弟,不过宿北比宿南大三岁,早跟了时逍三年,做事手段尤为沉稳,已经有几分时逍风范。
时逍能派出他们跟踪宋微,可见对她有多么不信任。
宿南今年十七,正是有点爱玩的性子,他趴在墙角,戳了戳趴在一起的他哥,说“哥,那个宋微功夫分明看起来稀松平常。主子怎么知道她能从大内高手手中逃脱”
“今晨,东厂差人彻查锦衣卫中所,要查谁手上有伤,很明显是昨晚没追到人。而宋微姑娘身上正好有川芎的味道,便与那受伤之人重合。因此,主子推测她就是昨晚从东厂太监手中逃脱之人。”
宿南追问“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宿北回答“这就得看东厂太监蹲守在哪儿了。”
“哥,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今晚跟紧她。”
“好嘞”
皇宫内没有茅厕,大部分锦衣卫都会在所司后院小屋中的便盆如厕。
不过宋微是进入锦衣卫的第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去那儿,她便在下职后问了附近宫女平时在哪儿如厕,又给了一点碎银道谢。
影卫在皇宫内不能随意走动,更不可能上房,宿北和宿南也仅仅在锦衣卫值档这边才能盯着她,等宋微拐去宫女居住的屋子,俩影卫只能在路口守着。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天色逐渐昏暗起来。
路上有宫女和太监开始掌灯,但就是不见宋微人影。
又一盏茶功夫过去,皇宫的侍卫都换了一波,宿北和宿南还是没有等到宋微。
宿南木头脑袋,小声嘀咕“那茅房是有多远,走这么久。”
宿北则拉着他后退,在树影中隐没着身形,说“她发现我们跟踪,并且已经甩开了,走,去她现在落脚的悦来客栈”
此刻,宋微已经换了便装,收拾好了衣服细软,结了客栈的账,跟着于丁去看宅院。
于丁第一回见宋微穿了裙子,罩了夹袄,头发还是在脑后随便扎了一个马尾,除去衣服不同,其他跟穿男装时没什么区别,但他就是不敢把目光落在宋微身上。
不仅如此,就连说话也磕磕绊绊“宋、宋微姑娘,我、我挑了三家宅院,地段和租金还算合适,你不若先看看,再决定住不住这么早在客栈退房,万一新房子不喜欢怎么办。”
“九哥哥跟我说过,于大哥在邺很混得开,哪儿的地痞收多少保护费都知道。既然如此,于大哥挑中的房子,我怎么会不满意于大哥随便带我去哪一家,我就决定租下哪一户。”
这句话穿男装和女装说出来的效果完全是不一样的。
于丁脸色通红,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好在他行动干净利落,并不拖沓,径直带宋微去了他最看好的一家
那家房子在杂巷里,路窄,左扭右拐得走数百步,地痞无赖平时都不大乐意来这里。周围都是些起早贪黑的商贩和庄稼人。虽是远了些,且路不好走,但若是有人围追堵截,邻里前面吼一句,他们后面就能赶紧准备逃。
这里巷子杂乱,除非交来上千兵力把周围封死,不然随随便便就能逃走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样的房子不好被监视。
周围都是熟悉的邻居,来个陌生人一下就认出来,怎么监视
宋微笑了笑,真诚道谢“劳烦于哥了。”
“不、不客气”
而燕王府里,时逍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影卫,额角突突直跳“你们在皇宫里都能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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