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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救命有鬼”
电话一接通，周允就嚎了这么一句。
这个月第三次了。头疼。
闻无生狙掉电脑屏幕上最后一只脑满浆肥的丧尸，脱下游戏头盔，他嘴里叼着的烟早就烧成了雕塑般的白串，之前和他相安无事，眼下他动作幅度一大，雕塑就断裂落到了他的灯芯绒黑裤上，化成一坨灰。
闻无生极其敷衍地拍了拍，拿起还没挂断的手机，边套黑风衣边说“在哪儿，什么品种太强了打不过我就继续打游戏了。”
“草”电话那头一阵大动脉破了似的呼呼喘息声，“天桥这边小吸血鬼一点都不强真的快老板我跑不动了”
“多少只”
“六七只刚好孵化了草”
闻无生已经走了出去，闻言又折回店内，拿了把离自己最近的tt33手槍，抓了点硝酸银子弹进口袋。
“别激怒，实在不行让它吸。”闻无生道。
“知道了你快来”
周允顿了顿不放心又道“一定要来啊”
这边周允在街道上狂奔，几只翅膀沾着粘液的初生蝙蝠在低空中滑翔几圈后迅速朝他靠拢，黑云般遮过他头顶路灯的光亮，翅膀震动的声音听得人鼓膜发麻。
周允白净的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浅浅的抓痕，血液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引得小吸血鬼们吱吱直叫。
周允听闻无生的话只管往回跑，这玩意儿刚从卵里出来饿了，想找他吸血，他要是反抗它们出于报复肯定会将他露在外面的肉咬得稀碎。
已是深夜，大街上零星几人用奇异的眼神看周允。
“他跑的好像有鬼在追他似的。”
“你听见没，好像有什么怪声。”
猝不及防地，周允在街道拐角处撞上了行人。
“赶着投胎啊”行人怒道。
周允回头望了一眼天空，眼见近在咫尺的蝙蝠，目眦欲裂，一把推开行人往空无一人的黑巷子里窜，但还是来不及了，一只蝙蝠叮上了他的侧颈。
周允刚要认命给它吸，只听“砰”一声槍响，侧颈的尖锐刺痛感消失了，小吸血鬼被击落在地，那颗击中它的子弹碎裂开，炸出一小团液体，“嘶嘶”地腐蚀着它的身体。
巷子另一头出现了个身材高大挺拔、头发乱糟糟却难掩痞帅的男人。
周允后知后觉心头狂跳，他老板日常不靠谱，槍法也不知道什么水准，他还真怕他一槍甩自己脑门上，没想到居然打中了，老板自制的子弹真的有用。
剩下六只小吸血鬼见状发狂就要扑上来，闻无生已先一步捡起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小吸血鬼，对上它激光笔一般细红的眼，声音冷酷“我教你认槍，这把叫tt33，弹容量8发，所以快滚，不然你们7个，多的那颗赏你。”
小吸血鬼刚出生，离化人形还很远，但已灵智不浅，听得懂人话。
它吓得一哆嗦，连叫两声，剩下六只顿时消停了，闻无生松手，那六只立马飞过来接住它，托着它一溜烟跑了。
“真不经吓啊。”闻无生装出来的冷峻表情不见了，懒洋洋起来，感叹道。
“”周允刚生出的那点崇拜灰飞烟灭，只当他歪打正着射中了，心有余悸地擦了擦脸上的血。
几枚吸血鬼卵遗落在附近，它们爸妈肯定也潜伏在这个世界，不敢弄死就是怕它们感应到来寻仇，到时候指望他老板那是不可能了，他肯定溜得比谁都快。
二人正要往回走，背后忽然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就是那边刚刚听到槍响”
女警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眼见闻无生手上的槍，顿时如临大敌，掏槍冲过去，朝他喝道“不许动蹲下”
周允急道“这他妈”
另一位女警追上，看见闻无生，眼中闪过愕然，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同事的槍口“别”
“别误会别误会，玩具槍走火了。”众目睽睽之下，闻无生配合蹲下，摆了个投降的动作。
周允目瞪口呆“老板你”能不能再没骨气一点。
捂住槍口的女警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冷若寒霜的脸乍然冰释，艳光四射，给周允看愣了，这才意识到这女警有多漂亮，比起荧幕上的女明星不遑多让。
周允磨蹭了会儿，也蹲到了闻无生边上。要丢脸一起丢脸，不能让他老板一个人丢脸。
孙晴雪朝闻无生走去，同事赶忙拉住她“别过去，谁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
“没事。”
她走到闻无生跟前，回头瞥了眼同事，犹豫了下，还是朝闻无生伸手。
那只手白净纤细，莹润光泽。
同事满脸震惊，周允也满脸震惊。
虽然他老板帅得没话说，但穷啊，还不是什么正经人，这警花疯了吧。
闻无生蹲得很标准，把槍放进了孙晴雪手里，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
周允松了口气，原来是他误会了，真他妈吊丝小说看多了。
孙晴雪气道“闻无生，你别给我装傻。”
闻无生仰头，懒懒冲她笑。
“起来。”孙晴雪没好气道。
周允咳了一声“原来你们认识啊。”
同事一脸茫然，孙晴雪把槍扔还给闻无生，闻无生接过，握着槍柄拉推槍机，轻松卸弹夹退弹，将弹夹里劣质塑料壳包裹着的液体子弹全倒在地上。
闻无生道“tt33是金属质地，不是工程塑料壳，你可以试一下，这槍绝对伤不了人，对了介绍一下，我是开射击店的，有正规营业执照，各种玩具槍应有尽有，欢迎来玩。”
他从风衣兜里掏出一沓名片，分了一张出来，殷勤地塞给孙晴雪的同事。
孙晴雪同事“”
孙晴雪又在一边担保，同事检查完毕后只好道“下回别在外面吓人。”
“我错了。”
“站住”孙晴雪看向闻无生，转头和同事道，“我和他说几句。”
同事的目光在孙晴雪和闻无生间逡巡，善解人意地退开，周允也机灵地闪人了。
巷子里一时只剩下他二人，孙晴雪道“我朋友那儿有个工作，可以先从辅警做起，总能慢慢摸到真槍”
又是熟悉的开头，闻无生倚着墙，有点想点烟，忍住了，无奈道“我自由惯了。”
“可你总这样也不是办”
“我觉得挺好的。”
“一身本事无处施展也叫挺好”孙晴雪神色黯然，闻无生应该是意气风发受人尊敬的，而不是不修边幅流里流气的，他沦落到今天，可以说间接是自己造成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闻无生笑道。
本来还挺低闷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孙晴雪脸微红“我没跟你贫”
她认真道“至少干一行就干长下去，开店就好好开，坚持下去总有收获的，我认识你那么多年，就没有你一门心思想做但做不到的事情，你只是不想而已”
闻无生拿她没办法，叹道“照顾好自己。”
回去的路上孙晴雪一直魂不守舍的，同事忍不住问道“他是谁啊”
孙晴雪出身名门，追她的都是富家公子哥或警草，不至于有这种不入流的朋友。
孙晴雪没说话。
同事惊道“不会是前任吧”
孙晴雪似笑非笑，语气带着点固执“他是我前未婚夫。”
同事是新调过来的，完全不知道这段，闻言瞠目结舌。
“他死皮赖脸追你”
孙晴雪皱眉“没，我追他。”
“啊”
孙晴雪烦了“灵异重案组知不知道”
听到这个名称，同事肃然生敬。
虽然她们从没见过鬼怪，但鬼怪又的的确确存在于她们的世界，毕竟失踪和死掉的人数不是假的。
大约从十年前开始，鬼怪出没越来越频繁，无辜惨死的人越来越多。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上面实在忍不下去了，成立了灵异重案组和玄学院，专门培养人才负责追踪灵异案件，捉拿鬼怪送往玄学院研究，因此设立的灵异院校比特警院校还要难考，要求极为严苛，魔鬼式教学。
灵异重案组独立于警务系统以外，因为任务凶险，人员死亡率极高，进入灵异组几乎等于英年早逝，所以只要提起这，知情人都会对此表示最深的尊重。
因为他们是为了保护无辜之人免受鬼怪杀戮而存在的。
她们警校的女生一直以能嫁给灵异组的人为荣。
“怎么提这个”同事不解。
孙晴雪道“他当年差点当上灵异组的新组长。”
“我天他等等他真的会用槍”
她刚还在和男朋友发消息笑这人闹的玩具槍乌龙。
孙晴雪苦笑“灵校格斗系、槍械系双第一，玄学院院长的学生。”
同事面上再无谑色“他真的是”
“是，所以他是我前未婚夫，组织经过我同意分配的。”
同事一时间实在无法将那些惊艳的名头和刚才那人联系上“那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孙晴雪明显不愿回忆。
“嗷嗷嗷嗷痛痛痛温柔点温柔点”
闻无生直接将创口贴拍实在周允脸上。
周允倒吸一口凉气，再也不敢瞎要求了，异想天开道“老板你子弹效果这么好，要有把真槍就好了。”
真槍可比玩具槍穿透力强多了。
闻无生没搭理他。
周允道“不是我说，吸血鬼也太恶心了，居然下卵，一窝一窝黏黏糊糊的，咦。”
闻无生对此深表同意。
“没事别出去了，好好看店，最近快月圆了。”闻无生道。
“知道了。”周允叹气。
他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极阴的八字再加上命宫里有阴煞，就注定了他容易撞鬼，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脏东西，也是各种鬼怪最香甜爽口的食物，用闻无生的话说，他的肉跟唐僧肉差不多。
周允自己也糟心，从小到大他就没安生过，被鬼害死到不至于，只是经常性破相、生怪病，这不嘴馋出去买个夜宵能都撞上小吸血鬼。
他之前找了个道士给他看，道士让他呆在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男人身边，他一直没找着，直到偶然遇见了闻无生，刚好这人路子野到没边，在科学和玄学中反复横跳，他就干脆赖在他这儿不走了，免费给他打工保平安。
他一直奇怪闻无生是小鬼难侵的极阳八字，是怎么能和他一样看见鬼的。
“老板你最近还出远门吗”周允随口问。
闻无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独自出趟远门，跟旅行青蛙一样，这店他没来之前基本大半个月才开一次。
“等一下，接个电话，”闻无生戴上一边蓝牙耳机，走回自己卧室，关严房门坐回电脑桌前，将长腿舒舒服服架上桌面才道，“喂。”
“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刚出去了。”
“鬼怪横行凌晨两点零九分正式开服，组里准备去一部分。”
“这游戏怎么了”
闻无生前段时间去了趟没网的深山老林，完全不清楚状况。
“他们宣传时提的游戏玩家要求太奇怪了，不怪我们杞人忧天杯弓蛇影，这游戏预约玩家特别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出事就是死少说上万人的大事，到时候就怕去的那部分组员全军覆没，所以我希望你也去。”
“你是人吗”
“咳，你是谁。”
“别指望我啊，我怕死。”
“没指望没指望，”电话那头立马改口，“他们都去了，真有什么问题他们又不是吃干饭的，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进去随便混一混，就当打游戏了。”
闻无生盯着左手腕上的人骨手链出神，片刻后道“那行，我待会儿就上线。”
“你快点啊马上就开了。”
“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
那边语气凝重起来“无生，晴雪刚回来还跟我说看到你了，好几年了，这丫头还惦记着你，你要不然”
闻无生打断“老头我说你可别犯傻，我不喜欢她还和她在一起，害她一辈子还害我一辈子，再说了就你这找我的频率，你女儿随时妙龄少妇变寡妇。”
“挂了”
“别着急啊”
“游戏免费的”
闻无生失望地“哦”了一声。
这是2047年，受制于生物技术这块木桶效应中的极短板，人类社会并没有发生飞跃，如今的生活和二三十年前并没有太大区别，唯几突飞猛进有了显著变化的就是游戏行业。
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是全息游戏，只不过已经从最初代笨重昂贵土豪才买得起的全息设备变成了人手必备的游戏头盔。配合电脑，只要戴上游戏头盔，玩家就能全方位感受超5d游戏体验，做得好的游戏甚至能让玩家分不清现实和虚拟，闻无生之前在玩的就是一款全息丧尸题材射击游戏。
下完鬼怪横行已经凌晨两点出头了，闻无生总算赶在正式开服前进了登陆页面。
登陆页面左下角的匿名世界聊天里，消息刷得极快。
现在连玩个恐怖游戏都有年龄要求了吗，我老了
还有xg功能和生育能力要求，谢谢
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个搞黄色的恐怖游戏
所以现在敢等开服的都是真男人
还有大xx
xx两个字被游戏端和谐了。
闻无生脸色怪异，立即点进游戏官网查看。
周允端着切好的水果献宝似的进来，见他准备玩鬼怪横行，道“老板你不是只玩射击游戏不玩恐怖游戏吗难道你也想测一下生育能力”
闻无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游戏宣发的时候说只有有生育能力的年轻男女才能玩它，所以男同胞们都等着拿它测jg子质量和活度呢，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大家都图个乐呵。”
“”闻无生尴尬地抹了把脸。
“我还没睡就是在等开服，”周允过去店内捧回自己的笔记本，从善如流地坐到闻无生边上，“一起玩啊，恐怖游戏我熟，我教你玩，开了开了”
周允飞速戴上游戏头盔，闻无生没来得及劝，也只好戴上。
凌晨两点零九分整，数万玩家的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字样变成了三行玩家须知
1本游戏年龄限入，准入玩家年龄区间1835岁。
2本游戏内容过于恐怖，身体素质检测未达标者不得进入。
3本游戏玩家必须拥有生育能力，男性玩家必须拥有人道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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