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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温(桂花糕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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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艾伦被林温吼得满目怔然, 倒不是因为林温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而是因为他从未见过林温脸上露出如此明晃晃的绝望神情。

    汪艾伦认识林少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在他眼中, 林温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眼睛里永远蕴着光,亮晶晶的。

    即使在他被两个哥哥逼得近乎走投无路,他眼中也依然闪烁着老子就不信自己跨不过这个坎的信心。

    财富、名声、地位好像从不在林温焦虑的范畴内,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家, 世人的庸碌与他毫无干系。

    但此刻, 汪艾伦恍然察觉, 林温眼睛里的光消失了, 他那双眼睛黑漆漆的, 完全没了神采。

    因为, 林温知道――自己再也追不回谢尘宥了。张千俞与谢尘宥同一个专业, 两人有数不清的共同语言,而他在跟谢尘宥相处的三年中, 只有靠着撒娇、折腾, 才能让谢尘宥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他拿什么去跟张千俞比

    一时间, 汪艾伦所有安慰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儿,无法宣之于口。

    林温吼完, 趴在桌上平息片刻, 用衣摆擦了擦泪水,站起来, 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汪艾伦觉得这样的林温很陌生, 他赶紧拦在林温面前,面上全然是担忧。

    林温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看着汪艾伦,不等他开口便说“别担心,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欠他的钱我还没攒够,他、他以前对我舞蹈事业上的规划,我还没做到”

    林温绕过汪艾伦,想要对他笑笑,却扯不出笑容,只能说“谢谢你,汪艾伦,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

    谢尘宥从海豹公司离开,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与海豹公司总经理沈麒交流后,他对双方的合作有了一点新的灵感。谢尘宥并不喜欢拖延,打算加班将这些灵感记录下来。

    出电梯的时候,他刚好遇到拿着文件回家的柳鹤年。

    一看到谢尘宥,柳鹤年也不着急下班了,屁颠屁颠的跟着谢尘宥去了他办公室。

    面对着柳鹤年一脸八卦的神色,谢尘宥没有应付的心情,他专心敲着键盘,希望柳总能知难而退。

    但柳总显然没有丝毫自觉,甚至在谢尘宥喝咖啡的空档,见缝插针道“老谢,你说说你闷骚不,专程去见千俞,还不把话挑明了,害得人家千俞给我打电话”

    谢尘宥眼帘骤然掀开,问“你跟他明说了”

    “不然呢”柳鹤年摊手,“你们俩性子相近,这么暗中半推半就的,积攒了矛盾都不能好好解决,还是说开了好啊。”

    “不是矛盾。”谢尘宥说。

    “啊”柳鹤年坐直了身子。

    “不是矛盾,”谢尘宥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根,面上透着一股疲惫,他跟随内心的想法,重复道,“没有矛盾,是没有冲动了。”

    去年十月,他跟张千俞在一起。当时,张千俞一笑,他心情会变好;张千俞加班,他会牵挂;他还会掐算着两人下次一起出去跑步的时间,会专门做一桌子菜等张千俞回来吃饭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做的饭菜全凉了都不见张千俞回来,两人大概也有半年多没有一起夜跑过。后来,甚至就连电话、微信,他们都是十几天才发一次。至于见面今天是一个多月以来,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谢尘宥想用惊喜出现的方式,维持两人对彼此的冲动,却只看到张千俞呆滞的面孔,以及几个小时后,张千俞开口的第一句“谢总”。

    谢尘宥是人,他会累。

    柳鹤年准备接收八卦的眼神僵持住,随即寸寸回收。他又“啊”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尘宥不指望他给出什么指导意见,重新戴上眼镜,继续敲键盘了。

    柳鹤年一直等谢尘宥等到华灯初上,他才保存了文件,关掉电脑。

    谢尘宥抬眸看到依然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柳鹤年,问“怎么还不回去”

    “谢总你”柳鹤年原本就有些踟蹰,在对上谢尘宥的目光后秒怂,赶紧说“就、就一不小心哈,哈,就这个点了。”

    说完,他跟着谢尘宥一起下电梯。

    柳鹤年蹭上谢尘宥的专车,看样子要跟他回家。

    谢尘宥理解柳鹤年的好心,他让司机停在楼下便利店,下车买了两打啤酒,跟柳鹤年一起提上去。

    两罐酒后,柳鹤年终于壮了胆,问“那谢总你要跟千俞分手么”

    俩人到现在谈了接近一年,作为旁观者,柳鹤年觉得他俩一直都平平淡淡的,鲜少闹矛盾,当然,也鲜少有控制不住给周围人撒狗粮的时候。现下,连分手好像都没什么水花。

    “不知道,”谢尘宥捻着啤酒,倚着窗台,目光投向窗外,说,“还没想好。”

    “那”柳鹤年搜肠刮肚,才发现自己是个可怜的单身狗,并无任何经验之谈。

    谢尘宥眼睛里映着万家灯火,将手里的空易拉罐捏扁,说“先冷静一段时间。”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柳鹤年,说“别再掺和进来。”

    柳鹤年顿时点头如捣蒜,说“我保证不再透露任何消息了。”

    很快就到了九月一号,谢尘宥过生日。同时,今天也是海豹公司第四季度员工大会。

    谢尘宥从小就不怎么过生日――毕竟这是开学第一天,小伙伴们都被父母压在家里收心上学,而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小伙伴陪伴的生日是毫无灵魂的。因此,他对生日一向没什么仪式感。

    但张千俞惦记着谢尘宥的生日。他看着两人停留在八月二十一日的聊天记录,沉思数日后,终于狠下心,向上级申请在员工大会这天请小半天假。

    八月三十一日,张千俞订好了餐厅后,打电话给谢尘宥。听见那边稍有些疑惑的声音后,张千俞笑着说“怎么连自己生日都忘记了”

    “很少过。”谢尘宥一边回应,一边把视线从报表上移开,给了袁江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说定了明天晚上一起去吃饭。”张千俞说这句话时颇有些没底气,他记起此前两次原本跟谢尘宥约好吃饭,谢尘宥做了饭在家等他,而他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加班,不得不鸽了谢尘宥。

    九月一日是周三,有象公司每周的专属例会时间。谢尘宥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他“嗯。”

    “我等你。”张千俞笑着。

    挂断电话后,谢尘宥给袁江玉说了下公司近期的研发项目变动,随后叫来秘书,问“明天下午的会议,计划持续多久”

    秘书打开平板,给谢尘宥看各项安排,说“不长,但也不短,光是齐总让研发部介绍的产品功能,估计就得持续一个小时。这场会议,总的来说,大概得从三点开到七点。”

    谢尘宥点开编辑框,在研发部和市场部后打了对勾,说“通知下去,让他们先做报告,五点之后我有事。”

    “收到,我这就去安排。”

    九月一日,下午4:55分,谢尘宥离开会议室,下楼开车。张千俞订的餐厅在老城区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里,不堵车的话,预计得开四十分钟左右。两人约定在下午六点见面,时间还算充裕。

    随着谢尘宥一点点远离公司,这座城市上百年来的历史更迭仿佛被拉近、压缩。分明出发时还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商厦,而快要到时,周围已经全是低矮的白墙灰瓦、垂柳自行车。

    谢尘宥的车子停在斑马线后,等绿灯重新亮起。

    就在这时,面前正在过马路的女人突然摔倒在地上,谢尘宥透过挡风窗看到她丈夫惊慌失措的神色。

    谢尘宥立刻下车查看情况,只见女人挺着大肚子,神色痛苦,她丈夫赶紧拨打120,语气中满是焦虑“我们在青屿路,请你们尽快安排救护车羊水、羊水破了这可怎么办啊你们快来啊她疼,她说疼我、我老婆预产期在三天后,昨天产检,大夫说过两天再去结果今天散步,突然就倒在地上什么救护车恐怕来不及,附近有车子吗我先生求求您”

    这一带车子少,等红绿灯的车子只有两辆,绿灯一亮,另外那辆车子迅速离开,谢尘宥这会儿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将孕妇留在马路上。

    谢尘宥送女人和她丈夫去最近的医院,120说正在通知此医院妇产科大夫作准备“先生您别太担心,请您时刻注意孕妇身体和情绪状况,一有不对立刻再给我们打电话。”

    事情紧急,后座的女士一直在,他丈夫表现的比女士自己还要惊慌。谢尘宥一路专心开车,甚至没时间给张千俞打电话说明此事。

    等谢尘宥将人送到医院,再开出来时,已经过了六点――不仅正值晚高峰,医院周围堵得更是厉害。谢尘宥一看手机,三个未接来电。

    他立刻打回去,张千俞温润的声音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责怪“尘宥,堵车了吗”

    “嗯,刚在路上碰到一位待产女士,周围没什么车子,我送她来了医院。现在堵在医院门口。”

    听到谢尘宥的话,张千俞立刻想到送自己过来的那位同事刚才说的“靠,什么年代了还敢随便下车救人这一扶岂不是得砸进去一辈子工资。”

    张千俞当时在副驾驶处理文件,全程没有抬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隐隐约约听到同事说孕妇碰瓷开宾利的果然有钱之类的。现在去找同事求证已经晚了,但谢尘宥经常开的确实是一辆宾利来着。

    谢尘宥带着蓝牙耳机,继续说“很抱歉,千俞。”

    张千俞的心绪莫名下沉,刚才那股责怪的意思已经全然消散,他说“没事,我等你。”

    开过医院那段,其他地方的车流量较为正常,谢尘宥到餐厅的时候,正好六点四十分。

    可能是因为时间差,也可能是因为许久未见,还有可能是最近每次吃饭都不欢而散,总之,这顿饭吃得再没有最初的氛围,反倒有点互相迁就的意思。

    回程途中,张千俞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路灯和树影合力下,在谢尘宥面部打出的晦暗不明的光影,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车停在张千俞他家楼下,谢尘宥修长的手指落在方向盘上,高挺的鼻梁分隔了窗外的光晕,长睫低敛,似乎在犹豫、酝酿着什么。

    张千俞内心莫名惶恐,他突然出声“尘宥。”

    谢尘宥转头过来,张千俞能看到他低垂又纤长的睫羽――以前张千俞只觉得这个角度的谢尘宥少年感十足,现在却只感觉到陌生和疏远。

    张千俞不敢细想,他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说“我先上去了。今天是你生日,有什么话,我们下次说。”

    谢尘宥顿了顿,显然没料到张千俞会这么说。在真正动过感情后,哪怕是再理智的人,也难以做到丝毫不拖泥带水。谢尘宥看着张千俞,微微颔首,目送他远走。

    黑暗中,谢尘宥长舒一口气,驱车回家。

    临进小区前,他接到了一个跑腿小哥的电话“先生,请问您在家吗,有您的同城快递。”

    正好在小区门口,谢尘宥便停下了车子,他看着跑腿小哥手中的小盒子,完全不知道是谁寄给他的。

    跑腿小哥说“是您的生日礼物,同时,他让我给您带一句生日快乐。”

    谢尘宥签收后拿着东西上楼,回家后,拆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小盒桂花糕,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玻璃盒子中,淡淡的桂花香气沁入心脾。

    他将外面的纸盒拆开,完全没有任何落款,桂花糕的玻璃盒上也没有丝毫落款和商标,看起来像是自己做的。但递送者不明。

    谢尘宥心中疑惑丝毫不减,能知道他的住址、生日和电话满打满算也就那几个人。

    谢尘宥随手将桂花糕拿到茶几上,打开手机看今儿个有谁给他发了生日快乐――既然送他礼物的人让跑腿小哥带话,应该是没有给他发生日快乐的。

    他甚至怀疑是andre,但老三已经贺过生,而且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不至于做出这么委婉的事情。

    是张千俞吗谢尘宥觉得不像,他们才刚吃完饭,不可能立马送糕点。

    因为来源不明,谢尘宥便不打算吃这些闻起来香甜的糕点。

    过了两天,通讯里依然没人提糕点的事情,再加上天气热,这玩意儿早不能吃了,唯一宿命便是跟着垃圾辗转去处理厂。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份,又一个秋高气爽的国庆节,谢斐原本想来找哥哥玩,但她今年高三,老师对成绩抓得严,她完全没理由出省玩耍。

    张千俞依然为了升职努力加班,谢尘宥则不打算在国庆出行去景点看人头――和林温分开后,每个假期都是他自我充电的时间。

    但随着有象公司影响力越来越大,即便在假期,谢总也避免不了偶尔跟人见面、谈个生意。

    十月五号下午六点,谢尘宥应付了一个酒局,离席去走廊醒酒的空档,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最拐角的发财树后面――

    “你跟他在一起了三年”

    “关、呕关你什么事,我不喝了,不喝了,够了”

    “你们天天住在一起”

    “才没有他一出国我们就得分、分开”

    “他、平时怎么对你的”

    “对我他不理我呜呜呜”

    “我说以前,以前他怎么对你的”

    “以前,他在敲代码,我在跳舞,我能从镜子里看到他”

    “然后呢”

    “我陪他跑步,看他做俯卧撑趴在他身上,在他做俯卧撑的时候粘着他。”

    “还有吗”

    “有”

    “有什么”

    “很多、很多我好爱谢尘宥。”

    谢尘宥面沉似水,一步步走到发财树后面,与正拉着醉酒的林温问东问西的张千俞四目相对。

    “尘宥。”张千俞眼瞳里立刻盈满紧张。

    林温醉眼朦胧中看到谢尘宥,酒意似乎都醒了一瞬,他呢喃着开口“谢尘宥。”

    “哪个包间”谢尘宥问。

    “208。”

    “他朋友在吗”谢尘宥继续问。

    “没今天是那个国风舞蹈庆功宴,只有我们公司的人和舞者。”张千俞赶紧说,“我一会儿安排人送他去酒店,醒酒后他自然能回家。”

    谢尘宥电话簿里还有汪艾伦的号码,他死马当活马医的打过去。

    那边汪艾伦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惊了,他听到林温喝醉,刹那间脑补了林少爷醉酒,霸王硬上弓的场面,吓得他游戏都顾不得打完,赶紧打车过来接人。

    十月份的夕阳最是久,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看着谢尘宥帮他将林温扶到车上,汪艾伦总算明白林少爷为什么分手一年后,依然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了――见识过这么耀眼的一个人,怎还会屈就于平庸。

    司机最不想接醉汉,他犹豫着说“大哥们,这得加钱”

    同时,张千俞追出来,他不顾汪艾伦错愕的目光,说“尘宥,我们再谈谈,我不同意分手。”

    谢尘宥从钱夹中抽出几张,放在副驾驶上,并没有因为张千俞的话停顿分毫。随即,他将车门关上,汪艾伦在他的目光下,不敢继续听,赶紧上车,带着林温走了。

    “你是因为他跟我分手”张千俞追问。

    谢尘宥回过头看他,薄薄的眼皮下,目光透着一阵凉意。

    “尘宥,我解释过了,我不是有意灌醉他,我今天开完部门会议,过来参加庆功宴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小醉。”张千俞说,“是,我问他那些事确实图谋不轨,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他这样的,你都愿意跟他在一起三年。”

    “张千俞,其实早在我生日那天,或许更早,我们就该说分手。因此,这件事跟他没有丝毫关系。”谢尘宥疏离的气质中透着一股落寞,他认真付出的第一段感情,彻底结束了。他重复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

    谢尘宥没了拉扯的心思,脚步一转,迎着夕阳缓缓远走,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再见了,张千俞。”

    秋风打着旋儿的和落叶玩耍,却只留一道孤影,独立黄昏。

    两小时后,斜阳落下,人亦离去,周遭建筑上打了低调的暖光,开启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仿佛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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