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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层即将开启。”
徐子规听到这个提示音,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第二层怎么就结束了,按照之前的经验,死了人难道不是应该进入打怪环节吗,怎么不打怪了
再一次体验到那种熟悉的下坠感。她死死抓着还抱头哭泣的妈妈,有些焦急地喊她。
“妈”
她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场景和第一次相亲局的屋子一样,是她从前的家,只是和那时候比起来,这套屋子显得更加老旧,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也有一些变化。
起身想去外面找找她妈,徐子规感到一阵头晕,往外走的路上,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变成了一台旧机器,不太灵光。
看一眼自己的手,从前光滑紧致的皮肤微微皱起,和这套房子一样充满了岁月流逝的痕迹。
玻璃上折射出的女人影子,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徐子规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自己现在的中年模样,打开门去外面寻人。
外面眼熟的客厅里没有她妈在刷手机看电视的身影,倒是茶几桌子上摆着许多药,还有医院开的单子,张鹭女士的x光片等。
张鹭女士现在在医院。
推测出这个信息,徐子规忍受着身体的迟钝疲惫感,匆匆赶到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妈妈。除了一条腿一只手打了石膏,其他地方看上去没什么事。
不过张鹭女士已经变成了个精神老太太了,这也正常,她自己看上去都四十多了,她妈当然也会变老,原来她妈老了是这个样子的。
“妈。”
张鹭女士见到她过来,停下了和病友的交流,不高兴地对她说“不是说让你回家休息一晚上再来吗,看你黑眼圈重的,我都没事了还守着我干什么,刚回家去又跑过来。”
“你女儿是不放心你呢,真孝顺啊你这孩子。”旁边病床的老太太笑着说。
徐子规坐到病床前,仔细看着妈妈因为没洗而显得蓬乱的头发,已经有白发了。这不奇怪,她妈四十岁就开始有白头发了,给她看到就要拔掉,说不拔的话白头发就会越来越多,现在可不能拔了,拔不完。
“我这头发从摔了还没洗过,有味道了吧”张鹭女士注意到她在看她的头发,说道,“过两天天气好了,就帮我洗个头。”
徐子规摸了摸她那只放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手,冰凉凉的,对她说“你要想洗,我现在就给你洗。”
张鹭女士说“医生说啦,现在最好还是别动,咱们听医生的。”
才说了两句,张鹭女士又催她回去休息“真别担心了,你看我现在有精神,你回去睡一觉,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你工作本来就忙,我这突然摔一跤摔进医院,还要你请假来照顾,累成这样”
老了还是这么唠叨,甚至更唠叨了。
徐子规出门去买些吃的,回来走到门口,听到张鹭女士正和隔壁床病友说“我这女儿结过婚,后来离了,她那老公不是个东西,家暴她,气得我差点没打死那畜生”
“哦哟,家暴啊,这种男人可要不得。那你女儿就没想过再婚哪这一个女人家家,一个人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儿,你看遇上这事,就她一个人忙上忙下,多辛苦啊。”
张鹭女士叹气“她自己不想找,我也随她了,都这个年纪还能找到什么好的,我就怕又遇上欺负她的。不找也好,不找也好,我们母女两个一起过日子,就是我这老了老了,身体各种毛病都出来了,一不注意又要给她添麻烦。”
“唉,对啊,这父母老了,就是孩子的负担。你是好,孩子孝顺听话,我生了两个儿子,没一个管我的,生了还不如不生。”
徐子规走进病房,张鹭女士停下话头,脸上又带上了笑,不见刚才和病友聊天时的忧愁叹息。她想表现得有精神,就是一个劲地和徐子规念叨。一会儿让她过两天销假去工作,这边给她找个护工,一会儿又让她到旁边睡一觉,再过会儿又让她吃水果。
徐子规神态如常地陪床,晚上也没离开。
晚上她听到她妈低低的叫声,大概是手和脚太痛了,忍不住叫出声。徐子规过去轻声问她怎么了,她妈含糊说“没事,就是有点痛吵醒你了让你回家休息不肯,在医院这么吵怎么休息得好,你现在去旁边找个酒店宾馆睡吧。”
徐子规“要不要喝水”
张鹭女士“你这人就是说不听。”
徐子规“不是像你吗,你也说不听。”
夜深人静,徐子规扶着她妈喝了水,帮着她上了厕所,母女两个都睡不着,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想着这接二连三的遭遇,徐子规已经是满心的好奇,如果她没弄错,这些个世界的变化受她妈影响更多,可她实在搞不清她妈在想些什么。
“我以为你就是想我嫁人,等我嫁了人就结束了,后来发现我就算结了婚你还是要为我忙,我以为你是想我能嫁个合适的人,又发现你其实也可以接受我不结婚妈,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张鹭女士嗨一声“我还能想要什么,就想让你有个依靠有个家,有人关心你爱护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这可太难了,绝不是通过嫁人就能简单达到的。而且,将自己一辈子的平安幸福放在依靠别人身上,本身就是妄想。
徐子规最开始觉得这一次,就是要她和她妈互相妥协表达“爱”的主题,或者消除她妈的执念,完成她把女儿嫁出去的执念,后来发现她想错了。
所以现在,她都不知道要如何结束回到现实世界。
其实还有一个更暗黑的猜测,这个世界需要她和她妈之间消除“爱”,但徐子规不愿意去考虑这个可能,也不愿去这样尝试,于是她只能这样束手无策地陪在母亲身边,不敢做出再大胆一些的尝试。
“妈,你问问我想要什么。”徐子规说道。
张鹭女士的眼睛在医院夜间黯淡的灯光下,有些明亮的痕迹。她问“那你想要什么呀”
徐子规回答道“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想办法去拿,妈,我们这一生,都只能替自己要什么,不能替别人要的。”
张鹭女士好像有些被她这意有所指的话伤到了,瘪瘪嘴“那你这么说,你就不需要你妈了。”
徐子规“我需要你在那,想你的时候能看到你就够了。”
张鹭女士“那你现在想要什么呢”
徐子规“我想要回去我们的世界,妈,你总不能真就不要其他人了,在这陪你傻女儿吧。”
张鹭女士疑惑“什么我们的世界,你说什么呢”
徐子规也不逼她“你快休息吧,我们两个都是,再急也要学会顺其自然。”
徐子规去睡了,张鹭女士却没有睡,她躺在那睁着眼睛默默看着房顶,静静思考。窗外的天光从黑暗变得明亮,她的目光从茫然变得清醒。
阳光穿过窗帘缝隙进到屋内,张鹭女士如梦初醒。她神情错愕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变老的脸,突然表现出些慌张害怕,等看到撅着身子在一边睡的并不安稳的女儿,才捂着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直勾勾盯着模样苍老憔悴的女儿,嘴唇微动了动,嘴里无声念着什么。
“回家”
徐子规醒过来后,自然地去拿了毛巾给张鹭女士擦脸,嘱咐她“我去买吃的,有事就按铃。”
“诶”张鹭女士喊住她,眼神有些眼巴巴的,简直像第一次被丢进幼儿园的小孩。
“小鸟啊”
“嗯”
“你去吧你自己吃了再回来,我还不饿。”
“好,知道了。”
徐子规下楼去买早餐,穿过人来人往的住院部大厅,她待在这看不出异样的世界,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生活,心里再着急也只能强压下。谁让她们遭遇的一切都表明这个世界的主动权在她妈那里,她想离开还得看她妈能不能想清楚。
可他妈什么时候能想清楚,她想清楚了之后又要怎么做才能结束
带着这个疑问走出住院部,徐子规忽然听到嘈杂的喊声,只来得及抬头去看,见远远的一个人影从上方某扇窗户里坠下来。
意识到什么,徐子规转身往前跑,她的身体一轻。
那个人影在下坠,而她在上浮,这整个世界在颠倒中分崩离析。
猛然在座位上弹坐起来,徐子规大大喘了一口气,旁白座位上的人看见她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在耳旁问她“喂你没事吧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吧”
徐子规根本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注意身边人的反应,她按着抽痛的额头,一把抽出前方那本花脸旅游杂志踩在脚下。旁边的乘客闭了嘴,缩在座位上不敢吭声。
摸出手机,徐子规拨通了她妈的电话
“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她妈张鹭女士的声音“有事下楼找我,怎么还打电话,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徐子规按住自己因为恐惧急促跳动的心脏,等待它慢慢平静下来。
没事,没事,果然没事。
张鹭女士拔高声音“什么你走,去哪里”
徐子规都要以为张鹭女士下一刻会冲出门跑楼上去看她是不是真的走了,然后在电话里痛诉她半个小时,结果张鹭女士忽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算了,走就走吧,要是事情办完再回来看看我。”
这么好说话徐子规的眉毛都要挑飞了,试探着问“妈,你是不是记得那个相亲”
张鹭女士没好气说“本来明天是给你安排了个相亲,你人都走了还相什么,算了算了,不愿意就算了,下次不安排了,你也别一回来就想跑,下次好好在家陪我两天吧。”
确认了亲妈并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身体上也没有任何问题,徐子规挂了电话。
心头的疑问就像落下的灰尘,一层还没清扫,又落下一层。
在那个世界,母亲从窗户落下,为什么就结束了
因为母亲最终选择了不再控制她的世界
刚挂的电话突然又响了,张鹭女士来电。
“小鸟,我这心跳得特别厉害,你不是出事了吧”
徐子规“没事,妈,你这是后怕。”
张鹭女士“什么后怕,不行,我这好像有点心慌,要不你先回来,有什么事要去哪明天白天再去吧我去接你回来”
徐子规“晚了,这车已经开了。”
边说,徐子规边想着,周新芸经历了那么一次,对她的态度大变,怎么她妈好像没什么变化的样子,还是很唠叨。
“那你到地方了再给我打个电话,别自己乱跑听到没有”
“听到了。”
她的妈妈张鹭女士,她有时候很烦她,有时候又很爱她。
当她凶着脸叨叨,做些讨厌的事时,烦就比爱多一点;当她笑着喊她,关心她,对她妥协时,爱又比烦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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