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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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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琴韵在这一刻是极为吃惊的。

    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并非一个无名之辈。相反地, 他甚至是他们这一辈音乐学院学生中的传奇人物凌冬。

    那位就读榕城音乐学院,摘得了拉赫玛尼诺夫国际钢琴大赛桂冠的天才少年。

    张琴韵几乎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无数次地在电视, 新闻,乃至一些自己参加的音乐活动上见过凌冬,那位一身光环,钢琴演奏得出神入化的同龄人。

    传说中凌冬性格冷漠, 气质淡然。这会猛然一见,张琴韵惊觉得他除了冷淡之外, 还显得有一点凶。

    那双黑色的眼眸莫名让他联想到了那只蹲在半夏肩头, 竖着瞳孔瞪自己的冷血动物。

    凌冬几乎是不太客气地抓住了张琴韵伸向半夏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

    然后自己蹲下身去,把半夏背了起来。

    为什么凌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懵住的张琴韵还来不及开口询问, 就看见被凌冬背起的半夏在他的背上, 低声抱怨了一句, “你跑哪去了”

    他想要阻拦的手就停住了。

    是了, 他们两都是榕音的学生, 看模样两人绝对是一种十分熟悉的关系。至少比起自己这个陌生人好得多。

    张琴韵只得后退了半步,眼看着凌冬背起半夏, 小心地把后背的人托了托, 确保她趴稳了, 方才迈开步伐, 顺着斜阳渐渐西沉的道路离开。

    那一份小心翼翼的温柔, 哪怕是眼瞎的人, 也都看得见。

    张琴韵心底, 还来不及生根发芽的那一点微妙情绪, 就被这一捧突如其来的凛凛冬雪给兜头兜尾地浇灭了。

    半夏感觉到有一个人把自己背了起来。她疼得冒冷汗, 眼皮重得好像灌了铅,努力地睁开一点,也只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世界,和一截晃动着的白色肌肤。

    那人依稀穿着那套自己在酒店里见过的衣服,带着一点淡淡的熟悉味道。

    半夏就松了口气,伸手攥紧了他的衣服,含含糊糊问了句,

    “你跑哪去了”

    “再忍一会,我带你去医院。”小莲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有了那种神秘的低沉,听起来清清冷冷的,像是冬天里的一片雪花。

    半夏觉得自己很累,一句话也不想说,眼睛只看着那挂着晃动汗水的下颚。

    心口好像有暖融融的东西流过。

    小莲的肩膀很宽,只是过于消瘦,后背的骨头硌得人难受。

    但这样的地方却让虚弱的半夏觉得安心,仿佛在这个脊背上可以放心地卸下一切防备,

    真是狼狈,什么脆弱倒霉的模样都被小莲见到过了。

    哭也在他面前,病也在他面前,自己好端端的形象都没废了,半夏在昏昏沉沉中想。

    总有一天,得他坦诚相对,要好好地掰着他的脸,把他那些脆弱无助的模样,都一一看回来。

    尚且有心思胡思乱想的半夏被腹部的一阵绞痛拉回疼痛的深渊,不得不闭上了眼,昏天暗地地在心底痛哼了几声,陷入沉沉混沌之中。

    明明天还亮着,小莲是怎么把我背起来的半昏睡之前,半夏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凌冬背着半夏走在架空的立交桥上。

    斜阳晚照,橘红的阳光打在他白如石玉一般的肌肤上。

    被阳光照到的肌肤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泛起一层诡异的珠光。

    好像一块正在逐渐消融的宝石。

    幸好,最后的一点点阳光很快消失在城市的楼栋间。

    皮肤上烧灼一般的光泽消失了,渐渐在暗淡下来的世界里变得凝实。

    凌冬停下脚步,任凭汗水打湿刘海,深深吐了一口气,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医院的急诊室里。

    拿着吊瓶过来的护士推醒了半夏。

    “醒醒,”护士和她核对输液者的名字,“叫什么名字”

    半夏睁开眼,才发觉自己蜷在输液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嗯,我叫半夏。”

    “你的男朋友呢刚刚还看他急匆匆地跑来跑去办手续,这会怎么不见了。”护士边给半夏挂上点滴边问,“不过你那个男朋友看起来倒是挺帅的。”

    这时候,一只黑色的小蜥蜴沿着墙角,穿过人来人往的输液室,一路顺着半夏的腿爬上来,蹲到半夏的膝盖上,张开嘴巴喘气。

    半夏伸手摸了它一下,发现它浑身挂着细细的汗,就好像刚刚进行了一场了不得的万里长征。

    医院男洗手间内,保洁大婶推开一扇隔间门,吃惊地在地上看见一套完完整整的衣服。

    现在的人真是乱来,上个洗手间连衣服都裤子乱脱的吗大婶捡起那套衣服,心底奇怪的想到,

    这人把衣服丢在这里,难不成是光着跑出去的吗

    决赛的时间一共两天。第二天的下午,十位参赛选手全部登台演奏完毕,评委们争执了好一会,得出最终结果。

    主办方宣布了获奖名单,并举行了晚宴。

    全国学院杯小提琴大赛,头尾历时十余天。

    半夏在这一场短短的比赛里,得到了真正的成长,收获良多。

    因而最终的结果到来的时候,反而觉得名次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当主持人开始念获奖名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第一名,冠军的获得者是”

    主持人拖上了尾音,全场屏住呼吸。

    “第一名,来自榕城音乐学院,大二的半夏”

    半夏攥了一下拳头,兴奋地站起身来。

    那一刻,心底塞满了被所有人认同的欢心和幸福。

    第二名获奖者为张琴韵,第三名是年仅13岁的小姑娘林玲。

    三个人登上舞台,并肩站在一起。

    张琴韵率先伸手和半夏握了握手,“恭喜你,名至实归。”

    小姑娘给了半夏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姐你的琴声好棒,我太喜欢你的声音了。”

    或许比赛前,他们彼此之间带着一些较劲和不满。

    但音乐让消除了三位年轻人之间的隔阂,他们在彼此的琴声中找到了属于灵魂的共鸣。

    上台颂奖的时候,傅正奇亲手把金色的奖杯递给半夏,还有一叠厚厚的现金。

    半夏一脸幸福地接住了。

    “小姑娘很不错,好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们这些老人家,就等着看你们这一辈带来的新世界。”老爷子一脸慈爱,笑眯眯地,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在榕城的地铁站。那一天你拉是了一首野蜂飞舞,对就是这首曲子。”

    半夏眨了眨眼睛,当然想不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傅正奇“你在榕音的导师是谁”

    半夏“我是郁安国教授带的学生。”

    “喔,原来是小郁。那个小伙子确实不错,倒是能带出你这样有灵气的孩子。”

    原来老郁也有被叫小伙子的年纪啊。半夏悄悄移开视线偷笑。

    晚宴的时候,冠军亚军季军三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张琴韵终究有些不服气,“输给你我也只承认这一次,下一次的赛场再相遇,冠军绝对是我的。”

    半夏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中二到有点可爱的程度。

    林玲小姑娘这样说“说不定下一次见面,我们大家是登台合奏呢。那一定比今天还要有趣。”

    一位音乐演奏家的职业生涯中,需要参加竞技比赛的年纪并不长,在人生漫长的岁月里,可能更多的是彼此间的交流配合。

    张琴韵愣了愣,终于理解了半夏和尚小月之间的关系。

    作为敌人的时候,半夏固然是恐怖且讨厌的存在。

    但如果有机会和这样优秀的琴声合奏共鸣。那只要想一想,都令人忍不住热血沸腾了起来。

    但凡他们能一直在音乐这条道路上旗鼓相当地走下去,这样的机会总会有的。这在条艰难却风景迷人的道路上,志趣相投的朋友只会越来越多。

    “对了,昨天来不及谢谢你,”半夏和张琴韵道谢,“也请你帮忙谢谢伯母的关心。”

    昨天才生病的半夏脸色还很差,不敢碰酒杯,勉强用饮料和张琴韵碰了碰杯子。

    即便如此,停在她肩头的小蜥蜴依旧用暗金色的眼睛死瞪着那杯子,仿佛监督着她只让喝一小口。

    张琴韵张了张嘴,有一点想要问凌冬和她之间的关系,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不合适,最终还是暂时忍住了。

    小凌玲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八卦,“小夏姐姐,你知道吗下午评委席吵起来就是因为你。”

    三个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

    “评委们一致给了你高分,唯独那位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打了一个特别离谱的低分,傅老爷子看见了,当场就不干了。”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燃烧着八卦之魂,“当时就跳起来要发作,的亏别人拉住了。”

    “傅老这两年脾气变好了,很多人都忘了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个炮仗。”小姑娘出身音乐世界,对古典音乐圈子里的小道消息了如指掌,

    “我妈以前就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现在到了他面前还怕得腿肚子打哆嗦呢。”

    三个人便一起转头看向评委所坐的桌子。

    坐在评委席的姜临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恰好在抬起头,撞见了三对年轻而透彻的眼神。

    他心中一虚,极不自然地避开了视线。

    “看吧,他见到半夏姐都心虚了。一定有什么猫腻。”林玲出生富贵,娇惯着养大,虽然心地软,但却并不畏惧讨论权威人士。

    张琴韵从小见多了某些成功人士背地里干出来的混账事,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姜临和半夏之间的关系。

    他看了一会评委席上那位年逾四十,衣冠楚楚事业有成的小提琴家,又转眸看了半夏一眼,

    “我曾经挺崇拜姜临的,这一次比赛听说他是评委,还一度兴奋得睡不着觉。”他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感慨和醒悟,“那是一个出身草根的男人,却凭借自己的能力登上了国际舞台,从前他一直是我的目标和偶像。直到这一次见到了真人,竟然令我如此失望。”

    “学长,你可别学他,他登上国际舞台用的手段那是特别不好看。即便如此,这几年他的水平也公认下滑得很厉害。或许就是这样,他才见不得半夏姐这样的天才崛起吧。”

    小林玲颇为自得地咳了一声,“当然,他或许也看不惯我。但我很快就会从他身上越过去的。”

    半夏的目光落在评委席上,看了一会那个连视线都不敢和自己交碰的男人。最终平静地把视线收了回来,伸手搓了搓小林玲的头发。

    “对,我们没必要把视线放在不值得关注的人身上。我们走自己的路,那些不好的东西,迟早会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

    评委们齐聚的圆桌上,傅老爷子喝了点酒,脸色红润,笑容满面,

    “看吧,年轻人就是纯粹,三个小娃娃一点没因为比赛而产生芥蒂,还相处得那么好。真是让人放心的一代。”他眯着眼睛,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姜临,“你看,他们三个一直看我们这里。想必是在琢磨姜老师特立独行地打分方式,猜着你是不是有什么潜在的慈爱用心。才能把一位大家都公认的天才打个不入流的分数。”

    姜临脸色铁青。

    不知道为什么,在半夏演奏出那样完美的协奏曲时,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这个有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崭露出更胜自己的惊人天赋。

    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这个孩子登上比自己更高的舞台。用那副和她妈妈一模一样的眸子,冷漠而嫌弃地看着自己,特别是在自己的状态一路下滑的时候。

    鬼使神差地,昧着良心打了一个特别低的分数。却被傅正奇这个不讲规则的老家伙当初喊了出来,一度弄得场面不太好看。

    “您说笑了。”姜临冷着脸,对这位曾经指导过自己的老师说,“我身为评委,自然有我的标准。他们是选手,看不到评委打分,凭什么议论到我头上。”

    不讲武德的傅老爷子耸耸肩,“那不好意思。那个林玲刚刚好是我徒孙,比赛完来给我问好的时候,我或许不小心说漏了嘴。把你给她们俩打的分数都说了。”

    “你”姜临几乎出离愤怒了。

    他转头向半夏那一桌的方向看去,两个女孩都正用一种凉凉的视线看着他。即便是那一个亲手从他手中接过亚军奖杯的张琴韵,也露出了嫌恶的眼神。

    三张年轻的面孔,六道目光,就像看着被丢弃在人生道路上的垃圾一般,在他的身上撇了一眼,齐齐收回了视线,不曾再在他身上浪费半分眼神。

    全国大赛夺冠归来的半夏,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热情欢迎。

    学生宿舍里,潘雪梅和乔欣围观金灿灿的小奖杯,羡慕不已,“可以啊,学院杯都给你捧回来了,这可真长脸啊。”

    尚小月语气稍微有一点酸,“见到了很多人吧,这次算你没给我丢面子。”

    “那是,毕竟班长中学就拿过的奖杯,我好歹要守着,不能让人笑话了去。他们那些人,看见你没来,都还以为能够大大松一口气呢。”

    尚小月的脸拉了下来,“他们说了我什么吧”

    半夏比划了个切割的手势,“说了。但我让他们都洗干净脖子等着,两年后小月没准还得来一趟,亲自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尚小月就被哄笑了。

    潘雪梅插上话“难得去一趟帝都,什么东西都没带吗烤鸭好歹一人一只带回来意思意思。枉费我们为你牵肠挂肚的。”

    “那个烤鸭比较贵不是,那个烤鸭带回来就不好吃了。”半夏愁眉苦脸地说。

    “那行吧,下一次小龙虾你请,这可没跑的。”

    “对,冠军得请小龙虾。还得把男朋友带出来见见亲友。”

    半夏愁死了。

    郁教授的家中,桂师母一只手捂住脸颊,“哎呀,你这孩子。比赛已经很辛苦了,还惦记着买什么烤鸭。”

    “只是一点点心意,毕竟拿了奖金了。”半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特别喜欢来老师的家里,只有在这里她才会偶尔被人叫一声孩子。

    从十三岁母亲去世以后,她就不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了。但并不代表她不喜欢被人温柔以待。

    “虽然拿了冠军,但也没必要骄傲。你们班的班长在附中的时候,就拿过这项比赛的冠军了。”郁安国端着一张严师的面孔,可惜下一句就泄露了他的重点关注,“我和这一次比赛的评委打听过了,他们对你的表现还算认同。”

    半夏捧着老师“是啊,老师的名头也很响亮呢,傅正奇老先生还特意和我提到了你。”

    郁安国高兴了,“哦傅老他曾经指点过我,也算是我的半个恩师。他老人家说了我什么”

    半夏语调拐了个弯,给自己和老师脸上都贴了金,“他说您这样厉害的老师,才培养得出我这样的高徒来。”

    临走前桂师母就留她,“听说你这一次比赛还病倒了,一下舞台就去医院吊水挂瓶的。可怜见的脸色都青了,这几天都来老师家吃饭吧,师母给你炖点汤补一补。”

    “谢谢师母。”半夏心里很是领这份心意,话语里就没有带着隐瞒,面色微微一红,“但是不用麻烦师母了,我每天回家,也有汤喝的。”

    桂师母是过来人,听这话就明白了,拿眼神夹她一下,松手放她回去了。

    半夏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往家里赶。出来十多天,住得虽然是酒店,但怎么样都还是觉得自己那一间小小的出租房比较好。

    小莲现在,想必在灶台上炖着香掉舌头的热汤,等着自己回去喝了吧。

    龙眼树林边的出租小屋,凌冬卷着袖子,拿着长勺,站在炉火蓝蓝的灶台前尝汤。

    味道还可以。

    他黑色的眼眸,倒映着温暖的炉火,整张面孔都显得温柔了起来。

    是半夏喜欢的猴头菇炖水鸭。为了保留养胃的功能,又同时去除猴头菇特有的苦味,他花了不少的心思。总算赶着半夏回来的时候,能让她热腾腾得喝上一口。

    凌冬看了一眼灶台上摆着的计时器。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往下跳,越过了五十分钟的关口,向着更长久的时段一秒一秒地跳下去。

    没错的,情况在变得越来越好。时间在变得越来越长,对身体的掌握也越来越稳定。

    哪怕那一天,虽然爬回酒店之后,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因为着急顶着阳光就变成了人形,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那就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半夏一切,让她见见真正地自己吧。

    其实那天去医院的时候,自己就曾想过,如果路上被半夏看见了,也是不要紧的。

    就那样顺其自然地被她看见,也不用刻意尴尬地去见她。

    想到这里,心尖变得滚烫,皮肤也不自觉地在发烫。因为养父母从小的教导和要求,身为凌冬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维持那副矜贵含蓄的模样。

    黑暗的时候也就罢了,如果要在开着灯的时候,以学校里那位“凌冬学长”的面孔被半夏按在床上,按她的要求做出那些令人羞耻的举动,

    那可真是无地自容。

    凌冬的心怦怦直跳,脸颊也烧得厉害。

    有些奇怪,

    脸色似乎也发烫得过于严重了一点,还有一点痒。

    凌冬伸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发现手掌上,轻而易举地扯下来了一大片半透明的白色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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