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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约饭
和徐先生约定好了时间, 考虑到冬麦家里有两个孩子,不方便招待客人,所以地点就设在了彭天铭家里, 彭天铭家虽然不大,但清净, 招待客人足足够了。
送走了徐先生后, 冬麦和彭天铭便过去买菜, 买了一大兜子菜后,彭天铭带着菜先回家了,冬麦却打算过去一趟工厂找江春耕。
她和彭天铭是两个女人,在家里招待徐先生终究不合适, 如果自己哥哥在,那就方便多了,所以想着明天让江春耕也去, 去了后,正好让江春耕再讲讲工厂里的情况。
冬麦是想着,哪怕这一次生意不行,但是来日方长,将来谁知道呢, 多让人家了解了解, 也算是为将来打下基础。
谁知道一抬头, 就看到了孟雷东, 正站在旁边,显然是等着她。
她挑眉, 看着孟雷东“孟同志”
孟雷东神色不明“你怎么申请到六百公斤指标的”
冬麦“我妈想的办法,不过可惜,看来无济于事。”
孟雷东眸光望向远处, 电线杆上有鸟安静地停驻着,他开口“当时你和徐先生说,可以一起合作做成这笔生意。”
冬麦这才明白,原来他要说这个,当下笑叹了一声“我们都有一些指标,如果合在一起能做成,那不是对你我都有利”
孟雷东扬眉,神情间带着几分倨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冬麦反问“怎么,孟同志不同意吗”
孟雷东看着冬麦,皱眉,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道“如果能一起合作,确实是对你我都有利的做法。”
如果能成,他想他并不会反对,只可惜没成。
冬麦“这不就是了,孟先生,我们之间有些过节,也曾经有过利益冲突,甚至我们彼此行事理念彼此并不认同,但是有一点,我想我们是一致的,你也很希望我们陵城的羊绒能走出国门,能在国际市场上崭露头角吧”
孟雷东咬咬牙,喉结滚动,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闷声说“但指标问题是个大问题,我们都没办法解决。”
冬麦“沈烈现在过去了新疆。”
孟雷东听了这话,眼神微震“他去新疆找新疆进出口公司”
冬麦“是。”
孟雷东越发皱眉“你们是不是早就和新疆进出口公司接触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信心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贸然跑去,这必定是有一些接触和把握了。
冬麦笑了“从过年那会,我们就接触了,沈烈和我哥已经跑过去两三趟了。”
孟雷东好半响不说话,神情闷闷的,最后终于开口“原来你们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他显然有些受打击了,至少在这之前,他没想过。
上海那里的销路,他也没想过。
他必须承认,沈烈的眼光比自己更开阔和长远,他是在困境之前已经开始探寻出路了。
晚上冬麦回到家,先忙着做月饼,做糕点,量不在多,每样都做几个,明天正好拿着过去给彭天铭和徐先生尝尝。
第二天一早醒来,先哄了一会孩子,之后便出门过去彭天铭家里,过去的路上,特意买了一条鲜活的鲤鱼,昨天特意没让彭天铭买,因为想着还是得要新鲜的,今天临时买最好了。
过去后,彭天铭家里厨具都是齐全,昨天菜也都买好了,要做的那几道菜都是冬麦拿手的,倒是没什么难,彭天铭看她忙乎,就从旁边帮忙。
很快江春耕也来了,彭天铭看到江春耕,眼神淡淡的,笑着说“你在客厅坐一会,估计徐先生马上就要来了。”
江春耕“我帮冬麦打下手吧,你过去客厅歇着,等会徐先生来了正好招待徐先生。”
厨房并不大,两个人在里面忙乎尚可,三个人的话肯定挤了。
彭天铭“不用了,我来打下手。”
江春耕抬眼,看了她一下“我好歹从小看我父母做菜,就算不算拿手,但也会做,你呢”
彭天铭顿时语塞,冬麦从旁忍不住笑了“彭姐,让我哥给我打下手吧。”
彭天铭只好过去客厅了。
冬麦今天做的这几道菜,她都已经做熟了,自然没什么难的,况且各样食材准备齐全,没多久就做好了。
而徐先生也很快来了,冬麦和江春耕将饭菜上了桌。
徐先生看到后,惊叹不已“果然是御厨的后人,这些菜都叫什么名字来着”
冬麦笑着说给他“这道叫雪梨炒鸡,是把鸡胸肉切片,用猪油熬熟了,炒三四次,再加上一勺香油,加盐花,姜汁,花椒,最后加点雪梨薄片来入味。”
徐先生连连点头“这做法,平时倒是少见,在香港我从未吃过”
说话间,冬麦又让他尝了鱼汤“这是我家祖传的鱼汤面,据说解放前,家道中落,我的祖父就是靠着这鱼汤面来挣一些家用,养活一家。”
徐先生见那汤色浓郁乳白,又闻得一股股鲜香扑鼻而来,已经动了心思,当下便尝了一口,尝了一口后,先是皱眉,半响没说话,之后突然赞叹一声“好喝,这个真好喝”
江春耕见此,也笑了,便和徐先生说起自家祖传鱼汤面的历史,听得徐先生连连点头,彭天铭从旁看了江春耕一眼“既然是祖传的,那你会做吗”
江春耕摇头“我不会做。”
冬麦笑道“我哥从小不爱弄这些,觉得锅碗瓢盆没意思,倒是我二哥还算跟着学了。”
说话间,徐先生还饶有兴致地问起来江家祖传御厨的事,因为说起过去一段历史,又提起彭天铭父亲的事,一时不免许多感慨。
整顿饭吃得倒是尽兴,不过当提起指标问题的时候,徐先生还是道“我已经订了后天下午的火车,前往上海,如果沈先生没办法回来,那只能说这次没缘分了。”
冬麦听了,心里一紧,她不知道沈烈现在什么情况了,他也没回信,更不知道沈烈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回来,只是沈先生晚走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罢了。
饭后,送走了徐先生,她和彭天铭江春耕商量起来,彭天铭和江春耕自然也都担心,如果不成,那真是白白放走了这么好的机会。
冬麦反而冷静下来“就算这次不成,以后还可以继续努力,这次人家过来,对我们印象很深刻,将来我们如果能拿到出口指标,想要合作也是有可能的,这也算是为将来打下基础。”
彭天铭听着,倒也赞同“是,现在只能往积极的一面想问题了。”
从彭天铭处出来后,冬麦和江春耕过去了工厂,之前沈烈到了新疆后,似乎给打过一个电话,她想试着打过去,结果打回去后,果然人家并不认识沈烈,只是借用的别人电话罢了,根本联系不上。
冬麦有些犯愁,嘴上说得乐观,但她其实还是担心沈烈不能及时回来,不能及时回来,这次就注定白瞎了。
但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等了。
她和江春耕说了一会话,又看了看厂里的情况,现在江秋收两口子带着女儿已经在工厂安顿下来了,冯金月抱着孩子在工厂旁边玩儿,江秋收过去门面忙装修了。
装修的事,冬麦自然也不放心,便想着过去看看。
谁知过去门面房那里,却见旁边的门面打开着,孟雷东恰好从旁边走出来。
孟雷东看到冬麦,有些意外,挑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冬麦“这门面房,孟同志你买下来了”
孟雷东“是,前几天因为去首都耽误了,这几天回来,忙完了父亲的事,便过来买了,回头正好开一个店铺。”
孟雪柔毕业后本来要分配到公社里工作,好照顾姥姥,谁知道接下来遇到那么多事,孟雷东找了关系,让她在陵城第一小学当老师,偏偏她又怀孕了,身体不好,不愿意去当,现在错过了那个点,更不想去干了,觉得不自由。
她是自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头,也不觉得铁饭碗有那么金贵,干脆就想开一个店铺,说是想卖衣服,觉得那样挣钱。
孟雷东没办法,便替妹妹买下这家门面了。
冬麦自然知道这些,淡声道“我打算在这边开一家糕点店,没想到这么巧,正好是邻居。”
孟雷东听这话,看了冬麦一眼,才缓声道“你做的月饼,确实很好吃。”
冬麦笑了下“谢谢,我先进去了。”
孟雷东点头,没再说话。
这边冬麦进去门面房,那边孟雪柔正好过来,她一过来便皱眉。
她看到自己哥哥和冬麦说话了,当下不高兴了“哥,你搭理她干嘛”
孟雷东“客气两句。”
孟雪柔咬着唇,跺脚“和她有什么好客气的,你忘了他们家怎么欺负我们了吗你忘了他们是怎么陷害靖安的现在你竟然还能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
孟雷东眸中泛起不悦,沉声道“雪柔,我不需要你这样提醒我,我做生意,该怎么和人打交道有自己的判断。”
孟雪柔却是不忿起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判断沈烈和咱们家争出口的生意,你当我不知道,咱们都你死我活了,你还能和她平心静气地说话”
她无法理解,确实无法理解。
孟雷东皱眉,看着自己的妹妹。
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一直以来他都是宠着她惯着她,母亲去世的早,妹妹养在姥姥家,他也心存愧疚,所以尽可能地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现在他觉得,这个妹妹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他对沈烈这夫妻两是没好感,但是现在,人家既然能在那个时候提出来大家一起合作办这件事,一个女人家当时能抛下成见这么说,他就得佩服人家。
至少这心胸,自己妹妹就没法比。
孟雪柔说完后,见孟雷东那么看着自己,也是有些心虚了“我,我怎么了你这么看我,我说错了吗”
孟雷东冷笑一声,道“雪柔,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父亲不在了,你也学着长大吧”
说完,径自走了。
冬麦和江秋收过了一下门店的装修情况,其实房子本身就修缮得不错,只需要外面刷一刷墙就行了,再订做了石板,刻上了“三福糕点”四个大字,并用了三个颜色的沙石镶嵌成马赛克形,这是最近装修的新流行。
至于屋内,就模仿之前饺子馆的设计,走简洁明了的风格,不过现在店面大了,到底是可以多发挥一下,冬麦便订制了一套实木的桌子,铺上了漂亮的淡米色花桌布,上面再摆一个花瓶,到时候客人可以买了糕点带走,也可以干脆坐在旁边吃,当然了,到底不是开饭馆,所以桌椅不会太多,就一两个桌子罢了。
又筹划着把自己做的糕点去照相馆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洗成大幅挂在墙上,再放一台录音机,买一些流行歌曲的磁带,可以放流行曲,或者放一些国外的钢琴曲什么的。
冬麦想着,有了动听的音乐,糕点也会看着洋气好吃了。
人在糕点铺子忙乎着,冬麦心里却还是惦记着沈烈的事,人家徐先生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他能回来不
昨晚上冬麦其实没怎么睡着,孩子闹腾着醒了两次,沈烈不在没法帮忙,只能自己起来哄,累得够呛,加上本来就有心事,哪睡得好呢。
忙完了,把剩下的事交待给自己哥哥,她忍不住跑过去火车站,查查今天的班次,查了查,发现竟然没有从新疆发往首都的火车班次,昨天今天都没有,明天也没有。
冬麦看到这个,心一下子凉透了。
没有火车,这意味着沈烈肯定回不来了,来不及了。
她一下子蔫了起来。
谁知道下午时候,商业局的却召集大家开会,沈烈不在,江春耕当时正忙着,冬麦便去了。
这是冬麦第一次过去商业局,去了后发现人很多,从事羊绒行业的去了不少,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孟雷东,彭天铭,还有社办工厂的老胡,也都在。
商业局的领导先讲了现在陵城羊绒业发展面临的困境,又说到了开辟新市场的急迫性,最后表示“我们商业局一定会尽快想办法,一切资源支持为大家解决问题。”
彭天铭听到这话,直接插嘴“那出口指标的问题呢”
本来人家领导说话,她这么一插嘴,不少人都看向她。
彭天铭面不改色。
商业局领导“这个问题,我们也尽量想办法解决,不过需要时间,我们目前已经写了这方面的报告,需要审批”
后面的话,冬麦就不太听得进去了。
情势紧迫,领导也都很支持大家发展羊绒业,国内市场严重饱和,开辟国际市场迫在眉睫,但是看起来,出口指标问题是谁也没法跨过去的拦路虎。
会议结束的时候,冬麦和彭天铭一起离开,社办工厂的老胡却走过来了,他愁眉苦脸“现在情势越来越不好了,再这么下去,我那两台梳绒机也得卖了。”
不过现在整体生意不好,梳绒机怕是都不好卖,跌价跌了不少,早知道还不如早卖了
冬麦无奈,只好安慰他“再等等,这不是领导也说会为大家想办法,没准市场就出现变化呢。”
当然了,也只是安慰罢了,再怎么安慰,卖不出去货就是不行。
冬麦和彭天铭往回走,路上冬麦说起火车的事“估计是没戏了,就没从新疆回来的车。”
彭天铭轻叹了口气“那只能算了,再想想别的法子,实在不行,我们也只好收缩规模,裁减工人了。”
冬麦没吭声,得益于沈烈在上海纺织厂的良好根基,自家倒是暂时不用收缩规模,但看着行业萧条,终究是唇亡齿寒。
实在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当天冬麦也没再过去工厂,就安心陪着两个孩子。
如今大宝小宝已经四个多月了,两个宝宝都会翻身了,穿着红色软绸的小衣服,躺在床上,两个小胖家伙翻身翻得乐呵,小宝原来瘦弱乖巧,现在仿佛也调皮起来,有时候翻身后,会趴在哥哥身边,故意用手去拽哥哥的衣服带子,拽到后就往嘴里放,啃得不亦乐乎,晶亮的小口水顺着红润的小嘴儿往下淌,滴滴答答的。
冬麦看着小宝这软糯的小模样,心都化了。
昨晚照顾起夜的疲惫,以及事业上的不顺,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其实想想,就算这次搞不成又能怎么样呢,沈烈是普通人,自己更是,能把自己的生意做得顺畅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那么大的能力去兼顾所有的人。
目前的问题是整个陵城羊绒行业的问题,并不是自家工厂的问题。
既然做不到,还不如做一个平凡的俗人,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两个可爱的小宝宝,偷得浮生半日闲。
冬麦轻轻揉捏着小宝那翘起来的肥嫩小脚丫,忍不住想,当时路奎军出事,沈烈其实很受打击,那个时候他把更多心思放在自己和孩子身上,也是这么一个心理吧。
事业不顺,家庭就是最后的港湾,能带给人安宁和抚慰。
当晚,小宝夜晚依然醒了一次,不过这次冬麦并不觉得累,反而甘之如饴,她想,现在孩子小,自然是需要自己,但其实光阴很快,转眼间孩子大了,自己想为孩子做什么可能都没机会了。
第二天,她没怎么出门,就在家陪着孩子,又和王二婶一起抱着两个孩子去附近公园里,看看花,看看树,这个时候桂花已经开了,中秋节马上要到了。
冬麦想着,自己的月饼也该做起来了。
到时候糕点店开张,搭着月饼卖,月饼卖得好,糕点铺子的生意也就好起来,或许能一炮而红。
逛了一会,天倒是阴了上来,这个季节就是这样,要入秋了,总是秋雨连绵,冬麦便和王二婶抱着两个孩子回家,回去的时候,恰好听到了不远处的火车鸣笛声。
她就想起来徐先生,想着人家估计已经出发去上海了。
沈烈就算回来,也晚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一辆车停了下来,是彭天铭的车。
彭天铭打开车门,一辆兴奋“冬麦,这下子好了,真是及时雨”
彭天铭这么说的时候,冬麦怀里的小宝睁着大眼睛,好奇地伸出小嫩手来抓冬麦的头发,冬麦便握住了她的小手手,之后才问彭天铭“什么好消息,这么高兴”
彭天铭激动“沈烈回来了,回来后都没回家,直接过去找徐先生了,我想着送送人家,恰好赶上,他们正谈着”
冬麦一听,也激动了“真得他回来了怎么回来的,不是没车吗”
已经认定了他回不来,这消息从天而降,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
彭天铭“我也不知道啊,挺急的,他直接把徐先生请到一边单独谈了,谈啥我也不知道,但看那样子,肯定是有把握了”
冬麦顿时眉开眼笑,这个消息太好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彭天铭“上车,我带你们过去,等会儿正好接沈烈一起回家”
冬麦“好”
当下冬麦王二婶抱着孩子上了车,小汽车嘟嘟嘟地响,一会儿就到了招待所附近,估计里面还谈着,彭天铭就带着冬麦在车里等着。
等了一会,沈烈出来了,穿着白衬衫西装裤,举着一把藏青色的伞,眉眼间洋溢着笑意。
冬麦见他这样,知道这是成了,心算是彻底放下,唇边也挽起笑来。
沈烈提着行李包,刚下台阶,冬麦便冲他招手,他扬眉,看到冬麦,越发笑了,忙过来。
沈烈从王二婶手里接过来大宝,和冬麦一起坐在后排,让王二婶坐在前面副驾驶座。
他显然也是想孩子了,抱着大宝忍不住低头亲他头发,又弯腰逗冬麦怀里的小宝。
两个娃娃好几天没见爹,倒是也没认生,竟然还记得,小宝更是咿咿呀呀地伸出小胖爪子,竟然是要去揪沈烈的头发。
沈烈笑里满是纵容,微微低下头,随便她揪。
冬麦无奈地笑了下,赶紧把小宝的小爪子捉回来“你别看人家小,手劲儿可大着呢。”
沈烈“孩子这两天乖吗,没太折腾吧”
冬麦“还好。今天你谈得怎么样我看都没有从新疆回来的班次,你怎么回来的”
沈烈扬眉,笑着说“初步达成了意向,接下来可以开始详细地谈合作了。”
冬麦早就料到了,不过听到这话,依然是喜欢。
前头开车的彭天铭已经开始问了“沈烈,到底什么情况,你快详细给我们说说。”
沈烈这才笑着说起来,原来他过去新疆后,马上找了之前谈过的副经理,说了如今陵城的情况,谈了一番,对方确实是有意,毕竟这是送上门的利润,但是事情太紧急,这位副经理一时并不能做主,又带他引荐了负责人,这么一来,耽误了时间。
他为了争取时间,和对方公司草拟了一个最简单的意向书,之后便要赶回来,可是赶过去火车站,却发现没有前往陵城的火车班次了,回不来。
当时自然很急,后来好在终于买到一张前往上海的,中途从上海下车,几次周转,才回了陵城。
见到徐先生后,他向徐先生坦诚了自己和新疆谈判的结果,又和他详细地说了现在国内无毛绒经营权的情况,和徐先生分析了在大陆采购到无毛绒的可能性,徐先生被沈烈的分析折服,他也意识到,要想采购无毛绒,唯一的通道就是通过沈烈和新疆土畜产进出口公司合作,来拿到出口指标。
不过徐先生到底是生意人,仅凭那么单薄的一张纸自然是不信,当下沈烈和徐先生谈好了,两个人一起前往新疆。
彭天铭听着,叹道“看来是没问题了”
冬麦“你现在是马上要再赶往新疆”
沈烈点头,看向冬麦“我和徐先生说好了,明天我陪他过去,今天先在家休息一晚上。”
冬麦其实有些不舍得,好不容易回来,又要出发,所以才下意识这么问,不过大事要紧,这个关头,她还这么问,自己倒是有些愧疚。
回到家后,彭天铭干脆把女儿带来,也在冬麦家吃的,吃完饭说了一会话才回去。
沈烈陪着两个孩子,看了会儿电视。
冬麦想了想“他们还小,是不是不应该看电视啊”
沈烈无奈地笑道“就看了一小会儿,不过我估计他们也困了。”
说话间,小宝儿打了一个娇憨的小哈欠。
于是王二婶抱过去,哄着小宝儿睡,冬麦也抱了大宝进屋去哄睡,两个孩子一般都是分开睡,要不然互相影响,其中一个哭了,另一个也跟着醒,那就得闹腾起来,弄得大人手忙脚乱。
午后的风吹起来,细雨蒙蒙,落在窗台上,沙沙作响,淡米色窗帘半开着,半开的窗子里,斜风吹起,将窗帘掀起来。
冬麦轻轻拍哄着大宝儿,正要起身,沈烈却轻手轻脚地进来,走到了窗前,把窗户关上了。
关上了后,她以为他会出去,谁知道竟然陪着自己一起躺下了。
两个人都是侧躺着,面对面,中间是大宝儿。
朦胧的微光,细雨轻微的声响,他墨黑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她。
这么近距离且无声的凝视,倒是让冬麦忍不住抿唇笑了“看什么”
沈烈没回答,反而凝着她问“是不是想我了”
冬麦笑,轻声说“才出去几天,我至于吗”
沈烈“可我想你了啊。”
声音低低的,伴随着窗外的沙沙声传入耳中。
冬麦抿唇,没吭声。
沈烈便伸出手来,轻握住她的“明天又得离开,不过这次去了后,也就是谈谈合同,谈好了我既回来了。”
冬麦“我知道,也没什么,事情办成了就好,无非多花几天功夫的事。”
沈烈“我这次和新疆进出口公司谈的,可不是多少指标的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买卖,我这次和他们谈的”
他轻笑了下,眸中泛起光亮来“谈的是长久的大买卖。”
冬麦“什么大买卖”
沈烈这才和冬麦说起来,原来之前沈烈和新疆进出口公司洽谈的时候,就提起来这种合作模式,新疆进出口公司也比较看好,只是有些犹豫,需要再斟酌一下沈烈这边的实力,这次沈烈过去,也算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了,他们又见沈烈和香港洽谈得顺利,便一咬牙,定下来这个合作。
彼此现在达成的初步意向是,将要成立一个联合工作,由新疆土畜产进出口公司和沈烈的公司一起合作,做成一个联合加工厂,由新疆负责成品绒的出口,同时在资金不足时部分流动资产,而沈烈方面则负责厂地厂房,技术和设备,当然还有人工费用,新疆方面享受外汇,沈烈则享受人民币结算的全部利润,如此以来,新疆公司通过自己的出口指标帮助沈烈进行出口,凭空获得交易的全部外汇,增加了外汇储备,而沈烈却挣到了全部的利润。
对于新疆进出口公司这样的公司,创外汇是第一要务,所以彼此算是各有所得。
冬麦听完这个,兴奋起来,如果不是想着孩子还在睡觉,差点蹦起来“这就等于说,咱们白白用他们的指标,只要把外汇给他们,他们给咱们结算人民币就行了,钱还都是咱们赚,是不是”
沈烈“是。而且这是长期的合作,因为一起建立一个联合工厂,等于从此后,我们不需要为了出口指标发愁了,我们要卖多少,只要能签的单子,全都走他们那里”
冬麦真是没办法相信,要知道她求爷爷告奶奶的,她找了自己妈妈,她相信孟雷东那里必然也是倾尽所能,结果也只是拿到了几百公斤的指标,现在沈烈告诉自己,以后可以随便生产随便卖,想要多少指标有多少指标,简直仿佛自家开了一个金矿随便取一样
沈烈看她那喜滋滋的样子,轻笑“怎么傻乎乎的”
冬麦笑着睨他一眼“这不是高兴嘛,那你明天赶紧去新疆,和人家把这个事订下来,可千万别黄了”
沈烈“我知道,放心好了,肯定尽管落实到纸面上,到时候把这个事一谈,咱们不但自己梳绒来卖,还可以代理别家的,陵城积压的这些羊绒,质量差不多的,我们都可以收过来,都是好分个档次,分档次按照价格给他们往外面卖,到时候咱们提成一些代理费,挣了钱,也把他们积压的问题解决了。”
冬麦连连点头“对对对,可以这样今天我跟着彭姐过去商业局开一个动员会,遇到社办工厂的老胡,他愁眉苦脸的,说卖不出去,大降价也没收羊绒的,积压在那里没法动弹,没资金,没法挪步了,只要能卖出去,无论什么价格,好歹让大家能挪挪步啊”
积压着的羊绒就是死钱,死钱困在那里,啥都不能干了,想做新的买卖也没本钱。
沈烈“这件事,后面可以慢慢规划,反正我的目标是,把我们陵城积压的这些羊绒慢慢地找到销路卖出去,如果大家要出口,自己谈到了外国的商家,也可以找我们做代理,只适当收一些提成就行了。”
冬麦“那咱这买卖就一下子做大了”
当下两个人难免有些兴奋,好在大宝儿睡得熟,倒是不至于吵到他。
沈烈低头看了看孩子那软糯的小样子,轻笑了下“这两天我不在家,孩子折腾吗”
冬麦软软地瞪他一眼“我估计你平时起夜不少,我竟然不知道”
沈烈“我睡觉比较浅,警惕性也高,习惯了,一有动静就醒,我都醒了,还让你醒了干嘛,所以我一般就赶紧哄哄,免得吵醒你。”
这话听得冬麦心口泛热,似水流年中都是生活琐碎,添了两个孩子,自然添了许多辛苦,但是他这样无声地体贴,让她感动。
沈烈笑着握住她的手“瞧你这出息,至于吗还要哭鼻子吗”
冬麦带着鼻腔道“以后不行我们就分开睡,轮着带孩子,这样也不至于总是你辛苦。”
沈烈“才不要,我就要和你睡。”
冬麦鼻子发酸,又有些想笑“那我以后睡觉警醒点,总不能老让你辛苦。”
沈烈抚着她的头发;“也没什么,现在孩子还小,等稍微大一些,睡整觉就好了,也不是一直这样,再说我精力好体力好,比你强多了。对了,给你带来一个小礼物,你看看。”
冬麦“小礼物”
沈烈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坠子,放在手心里冰凉凉的,好像是玉的。
冬麦借着窗外的微光看,是一块小佛像的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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