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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宫村伊澄来说,相比较惯常会使用的别动、扭曲吧,或者稍显沉重一些的被碾碎这类攻击性言语,话语中携带死这个字眼的咒言的使用频率,要比之降低很多。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缘由,毕竟携带咒力的言语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在能够将其视作武器攻击敌方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负担甚至伤害,而衡量反馈回来伤害的标杆,则是咒言的破坏性,以及使用者的实力范畴。
就好像去死的威力绝对要比别动恐怖,相对的,会对咒言使用者的反噬也不尽相同。
而至于另外一种衡量标准实力的界限其实格外模糊,倘若认为其全部经由咒力进行衡量,那么宫村伊澄其实占据了比较多的优势。
宫村伊澄是属于体质差但咒力量颇为浓厚的类型,只要面对的敌方不是五条悟或者乙骨忧太之流的高咒力特级,那么这种几乎能称得上蛮不讲理的强力术式可以让他睥睨大半个咒术界,因为只要敌方的咒力含量远低于他,那么能够顺着咒力回流而反馈回来的伤害几乎是微乎其微。
但是这就仿佛直接落下了一道分水岭反馈回的伤害究竟多微小,这些都是一些边缘模糊的界限,但能够确定的是,一旦咒言师所面对的对手咒力极其深厚,那就又是另外一种状况了。
同为咒言师的狗卷棘能够凭借优秀的肌体力量以及忍耐力抵消相当程度的反噬伤害,而宫村伊澄的身体素质又能够承受多少的反噬呢
幸运的是,即便目前的状况格外诡异,仿佛有什么人暗中运作了某些事一般,在三人的任务区域布下了两层“帐”,但大概是级别更高的咒灵不会用来作为试探的先头兵,所以尽管这只咒灵的水准几乎要超出一级,也仍旧是宫村伊澄能够较为轻松应对的范畴。
一句蕴藏着恐怖破坏力威胁的去死,比起简简单单的别动,能够造成更多的死亡威胁,更何况这句咒言的使用者暗藏了些怒气以及愧疚,从而向咒言中注入了更加浓厚的、带着枯朽灰暗气息的恐怖咒力。
“”
无声的波动瞬间绽开,几乎带着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戴着头骨念珠的咒灵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却仿佛身体里爆开了一团硫酸,当即抱头蜷缩成了一团虾米,连如青灰树皮一般的皮肤都开始腐蚀但却没有被彻底杀死。
吐出了一句“去死”后,宫村伊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恹靡了许多,本就偏淡的薄唇褪去了血色,整个人都透着恹恹的脆弱病态,好像精致易碎的玻璃制品,碰到地上就会摔个粉碎。
脸颊边柔顺垂下的黑发被薄汗粘住了几丝,衬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脆弱病态,然而,外表上的脆弱似乎更接近于捕猎者的迷惑性,因为在下一刻,被纤长睫毛半掩着的蓝瞳里划过一道冷漠的流光,宫村伊澄随后抬了抬眼,蓝瞳中倒映出在满是尘土的地面痛苦蜷缩翻滚的咒灵,毫不迟疑地又吐出了一句冷淡平稳的去死吧。
这一次,头骨念珠的咒灵猛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就彻底没了声息,青灰色的表皮开始泛黑塌陷,并逐渐从身体表层腾起灰烬,向着空中逸散消失。
“”
空气突然就陷入了寂静。
一连串的变故也出乎了他人的预料,乙骨忧太在这种情况下愣了一瞬,手里虽然攥着一振注入了咒力的刀,但是好像也没了什么用处,干巴巴拎着刀柄站在原地,和伏黑惠有点相似的黑发乱翘着,无辜的下垂眼睁大,看起来竟然还有点无措和迷茫。
这么大,这么可怕,这么危险的一只咒灵就这么死了
不愧是和狗卷同学拥有同样术式的宫村同学好厉害啊。
乙骨忧太讷讷地想着,他本来以为,面对这种危机的情况,已经是不得不忽视高专对他的限制,必须要求助“里香”的状况了,完全没想到仅仅需要窝在狗卷同学怀里的宫村同学两句话,就能够彻彻底底解决对自己上了同学滤镜的乙骨忧太在心底感慨道,果然,他的同学都是很厉害的人啊。
那边的乙骨忧太自己脑补得拐了个弯,带着十米厚的滤镜转而感慨起同学的优秀与强大,而这边的狗卷棘身为近距离面对这一系列变故的见证者,他受到的冲击似乎要更多。
去死吧这种类型的咒言,就算是狗卷棘,也很少会选择使用,毕竟强劲的威力相对的也是更为恐怖的反噬,对手比他弱上许多还好,但凡遇到和他相差无几的水平,或者比他强的敌人,那么几乎吐出这一句咒言后就会迅速丧失行动力,称之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为过。
但是,伊澄的话似乎是能将其视作普通的、威力更大的咒言来使用。
这代表了两种可能,要么是伊澄使用咒言不需要承受伤害自己的反噬,要么就是伊澄的咒力要比那只咒灵强上许多。
前者的可能性近乎没有,狗卷棘心想,他最了解狗卷家的术式,不承受反噬是根本不可能的情况,所以原因只有可能是后一个。
伊澄比那只咒灵强得多、也比他强得多。
怀里仍旧托着轻飘飘的重量,如果夸张点来讲,伊澄整个人轻得好像一团棉絮,抱在怀里怕被风吹走,只有用一只胳膊圈着锁在怀里,用五指攥住细细的手腕,才能避免在过于剧烈的运动下把柔弱的躯体甩出去狗卷棘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如果说柔弱,那么伊澄的确很柔弱,他的身体素质甚至比普通人都要虚弱,在高专的训练场上跑八百米都会晕倒,只要狗卷棘牢牢圈住他的手腕,那么就算宫村伊澄用尽全身力气,累得气喘吁吁也挣不开。
但是,就像先入为主的弊端,因为他们首先见到的是“伊澄跑八百米会晕倒”的场景,所以在心里自顾自地就把伊澄放在了“弱者”的角度上,自大得连学生证上实打实的“一级”都忘在了脑后,甚至在指名三人的委派任务中自负地忽视了伊澄的战斗力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受到现在这种几乎当头一锤的震惊吧
狗卷棘的思绪漂浮起来,他觉得,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没有傲慢地将自己置于保护者的位置,这只咒灵他对付不了,是伊澄的咒言才将其杀死,以这种情况作为判断依据的话,他根本就没有保护到伊澄,其实是伊澄保护了他们才对。
清澈的紫眸黯淡了一瞬,狗卷棘的情绪莫名地低沉了下来,连看起来不服输而微炸的乱翘银发都蔫蔫地贴在了头皮上,他心不在焉地紧了紧手心,目光滑落到了怀里虚虚靠在他胸口的脑袋上。
喉间蔓上一丝甜腥气,嗓子在咒言吐出后宛如刚被粗糙的砂纸来回用力地磨蹭过,格外干涩疼痛。
这是与之前祓除低级咒灵后收到微乎其微的反噬所不能比的,于是宫村伊澄很迅速地又泄了力气,松松靠回到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胸膛,额边浮起一层细密的薄薄虚汗,胸腔闷闷地震了震,掩着口干咳了两声,唇瓣内侧泛上了薄薄的一点鲜红,又一次引来了银发咒言师的担忧。
“芥菜”
还好吗
咽下自己嗓子里的血沫之后,狗卷棘又见到了宫村伊澄唇角溢出的一点点红,于是紫眸的目光彻底紧张地黏在了带着血迹的嘴角,他也不再纠结自己才是弱者的那点小心思,满心都在担忧宫村伊澄是不是被反噬内伤了毕竟伊澄的体质这么弱,那只咒灵又这么强,谁知道这口血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呢
“我没事的,狗卷同学。”
宫村伊澄回答道,大概是祓除这种等级的咒灵也的确对他的喉咙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所以连声音也泛上了一层喑哑,和喉咙同样受伤的狗卷棘又一次做到了声线同步,只不过大概是由于他的语气略微弱气与温驯,所以听起来虚弱又可怜。
“只是喉咙受了一点伤,狗卷同学之前也送给我过喉药,所以只要喝一点应该就没什么关系了。”
宫村伊澄轻声说,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象征性地挣了挣右手的手腕
“其他的并没有大碍,所以”
所以你可以先把我放下了吗
这句话在宫村伊澄的唇舌间打了个转,最后还是被憋着咽回了肚子里,颇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没错,从一开始狗卷棘攥着他的右手腕把他拽过去之后,也不知道是局势紧急所以导致银发咒言师忘在了脑后,还是其他的别的原因,总之,这只手就再也没松开过了。
“那个,狗卷同学”
宫村伊澄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羞赧神色,在银发咒言师投过来的清澈疑惑又担忧的目光下,把尾音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
稍微,有点说不出口。
宫村伊澄忍不住掐了下指尖。
和自己体温对比起来显得发烫的掌心,被牢牢攥住的手腕骨节,顺着指节分明的手指向上看去,能从袖口松洞中窥到因为抱着自己而用力绷紧的小臂线条,还有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充斥了整个视野的下巴和喉结,以及顺着体温更高的一侧透过来的热气
虽然说起来有点奇怪,但是他的的确确感觉到,心脏的位置有点黏糊糊地发软,耳根忍不住发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难以言说的心痒和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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