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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建安回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八点钟了,他去了一趟陈工的宿舍,没过多久,陈工就喊了众人到招待所的会议室集合。
白素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她用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就跟着众人一起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开着昏暗的白炽灯,灯光下越发显得白素肤色莹白如玉,整个人身上都像是笼罩了一层圣洁柔和的光芒。她找了一张位置坐下来,只听陈力在那边说道“许同志刚才去了一下明天我们要经过的大队,听那里人说,最近这一两个月山里有狼出没,大家明天一定要随身带好防身的武器,要跟紧大部队,不能有单独行动,都知道了吗”
城里人都没见过狼,一听有狼,几个男同志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有几分兴奋,好像能见到狼是一件刺激的事情,许建安却有些担忧,如果此行没遇上狼也就算了,但要是遇上了,只怕这几个男同志没一个是可以和狼较上劲的。
许建安沉默了片刻,眼神从白素身上扫过,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女同志就不要跟着我们进山了。”
“那怎么行呢”这边白素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张洁已经开口说道“我是负责采集影像资料的,肯定要去实地看一下的,你们几个中谁的摄影技术比我好”
这话一说,几个男的也不说话了,那时候是胶片相机,确实不如后来的傻瓜相机好用,拍照也不像是在现代,只要有个手机,人人都能拍照。那时候摄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技术活,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替代的。
“这陈工你看能不能就让小张跟着我们”沈宏远看了陈力一眼,他肯定是不想和张洁分开的,两人正处在热恋期间,平常就跟连体婴儿一样粘着,他说完,只又接着道“要不,我让她跟紧点,只要不掉队,大家都在一起,也就不怕遇到狼了。”
张洁只一个劲的点头,她平常都在省城,这是她第一次随考察队出外勤,很想拍一些当地的照片回去,一来做影像资料,二来也可以洗出来留念。
这就让陈力有些为难了,他对当地情况不了解,对狼这种生物更不了解,因此对此行的危险性也不够了解。陈力看了看许建安,想听听他的意见。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都聚焦到了许建安的身上。
许建安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白素抢先了道“狼一般都是晚上出来活动的,我们只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地方安顿,生起明火,狼应该就不会靠近我们。”
许建安就转头看了白素一眼,他并没有想到,像白素这样的城里知青,还能知道狼的习性,于是也只能点头道“青云峰附近倒是没有狼群,当地村民见过的,就只有一匹母狼和几匹小狼崽子,一个月前有人进山的时候遇上了小狼崽子,打死了一头,惹怒了母狼,所以最近村里经常丢东西,有传闻就是母狼半夜里下山报复村民的。”
不过许建安也问了当地打狼队的人,谁也没亲眼见到过母狼,不排除是有喜欢偷鸡摸狗的人,假借母狼之说,做一些顺手牵羊的事情。
“陈工,你就让我去吧”张洁再次请求道“我一定会跟紧你们的,绝对不会乱跑。再说了我们那么多人,就算遇上了狼,也不至于敌不过,老向不是还问民兵队长借了一杆步枪吗”
向建华今天出门,就是借步枪去的,他和康志伟是好朋友,经常一起约着打靶,枪法很准。
向建华也笑着道“有我在,你们放心,女同志就交给我保护好了。”张洁是他的同事,肯定要相互照应,白素就更不用说了,是康志伟的妹妹兼心上人,怎么也要保护好她的。
陈工见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就开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大家各自带好各自的家伙,咱们出发往青云峰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众人就吃过了早饭,整装待发了。
等一众人来到进山的入口时,已经接近上午九点了。许建安昨天就和当地生产队的队长联系好了,把一行人的脚踏车放在队里的仓库里,这才带着众人出发。
一进入山里,山路就陡然崎岖了起来,大约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已经能看见远处青云峰的景色了。前几天刚下过雨,道路很是泥泞,许建安背着蓝布包袱和钢叉、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在前面开路,将两边扎人的灌木丛修理干净。
沿途都有许建安和谢崇当初留下的记好,一行人边走边看,时不时将地图拿出来标记坐标,又在图纸上画来画去。
山林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出的清脆的叫鸟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白素这才体会到唐诗中所说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境界。
行程过半,许建安找了一个开阔的山头,喊众人坐下来休息。放眼望去,山林苍翠、而隐藏在林中的溪流和瀑布,则如玉带一样,滋养着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
白素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极目远眺,险峰、山谷、溪流、村落尽在眼底,风景秀丽的就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让她感到胸口从未有过的开阔和豁达。此时,她又想起了她那疲惫不堪的前世,好像从来没有片刻的休息,只是庸庸碌碌的,被社会、被现实推着前行,不曾有片刻的闲暇,能这样停下来欣赏路边的风景。
白素就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张洁被这美景所震撼,正抱着手里的相机到处取景拍照,等她过来休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小腿上已经被盯了无数个蚊子包。
“没想到山里的蚊子这么毒。”张洁说着,忍不住用手挠了挠,白素就把随身带着的花露水递给了她。
一众男同志们也被蚊子叮了个不轻,闻到花露水的味道,只纷纷围了过来道“白素同志,这花露水能给我们也用一些吗”他们在生活上都是老大粗,而且经常生活在城市里,哪里能想到山里会有这样厉害的生化武器。
白素就把花露水递给他们都用了一下,远处许建安正带着陈力介绍这一带的地形,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陈工、许同志,你们也来涂点花露水吧不然我们还没到山顶呢,就被蚊子给吃了。”
许建安转身,就看见白素坐在石头上,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她和那个向建华是旧相识,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说话。白素抬起头,正好迎上了许建安的目光,那地方正对着太阳,让白素觉得那么明亮,又那么刺眼。
陈力已经被蚊子打败,走过去涂花露水,见许建安还没有反应,白素索性就朝他招了招手,大大方方说道“许同志,你不过来涂点花露水吗”
许建安被这么一点名,反倒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憋了片刻没说话,但还是走到了白素跟前。
白素就把花露水递给了许建安,许建安低着头接过了,见瓶子里已经只剩下小半瓶的花露水了,就胡乱的往身上洒了几滴,又随手递还给了白素。其实像他这样的糙汉子,被蚊子叮几个包又有什么关系,这样金贵的东西,也不是给他用的东西。
白素见他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也觉得自讨没趣,接了花露水瓶子,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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