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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语白上车时温瑞卓心定了,但见他略显无力的靠在车边时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无事。”齐语白勉强打着精神道,“何时出发”
“已让侍从去叫人了。”温瑞卓道。
兰月取出了些许衣物包裹,掂在了齐语白身后“这样殿下会舒服些。”
迷药,催情药,大王必定毫无分寸,又折腾了那么长时间,能出来真是万幸。
“多谢。”齐语白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异样的目光了。
温瑞卓不便多问,只能转问其他话题“殿下这次贸然回京,是做何打算”
他当日知道是皇子而不是公主时着实惊讶,但他知道,南溪王作为同榻之人自然也知道,既无发难,便代表接受。
如今离开,代表殿下未曾接受,元后嫡子,在京城乱象之中绝对有一争之力,但陷入其中,却不比此处自在。
“朝中之事不要过问,对你自己有利。”齐语白道。
“我只是觉得殿下一旦回去,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温瑞卓说道,“您要三思。”
“多谢。”齐语白沉默了半晌道。
车队起行,在一片沉默中离开了此处。
帐中熟睡的人轻轻睁开了眼睛,其中哪有一丝一毫的困意。
宿主,白白跑了。521说道。
迟早的事。沈醇起身,手指抚摸着枕头上的湿痕笑道。
为了让他力竭,他的阿白可谓是十分努力,这种待遇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521想想以前白白跑时宿主的状态道您不生气么
不生气啊,跑了才能抓嘛,不跑怎么抓。沈醇穿上了衣服笑道。
那您不怕这个世界后白白生气嘛521问道。
是他自己跑的,生气的应该是我吧。沈醇将长发连同发辫一起扎了起来笑道。
521
好有道理的话
宿主的属相应该是狗。
沈醇未穿王服,而是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走出了王帐,帐外一人跪地“大王,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做的好,此处的事让程木墩代理。”沈醇下了台阶,拉过了停下的踏云跨了上去道。
“大王,此行凶险,您真不多带几个人”侍从问道。
“京中自有接应,放心。”沈醇夹了一下马腹,踏云朝着前方奔腾了过去。
草原与中原自有通道,沈醇快马疾行,绕过了那条路,在正午时比车队快行一步进了虎门关。
夕阳落下,车队驶进了虎门关,士兵检查,车队的人递上了亲赐的国书。
“殿下,不会有问题的。”兰月说道。
齐语白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察觉了带着盔甲的脚步声,只听对方说道“国书上写前往尚朝的只有一人,你这车轮的压痕也太重了。”
“车上坐的还有侍从。”温瑞卓开口道,“因为不便骑马。”
“打开检查一下。”士兵说道。
兰月一惊,温瑞卓蹙眉时齐语白摇了摇头,温瑞卓道“您请。”
车门打开,士兵探看着,其中一人斯文静坐,另外一个小厮模样的戴着帽子正在烧着水“这女子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下的夫人,乃是南溪女子,如今回去,也要将夫人带给父母相看。”温瑞卓揽着一旁的女子轻声道,“若检查过了,请放下车门,内子不便见外男。”
“面纱摘下。”士兵说道。
温瑞卓蹙眉“这”
“夫君,无妨。”女子轻轻摘下了面纱,虽生的标致,面上却带着草原上风沙吹过的粗糙。
一人匆匆跑上城墙,走到了那坐在城墙边上往下看的人面前道“大王,王后在车上。”
“装扮成何种模样”沈醇看着下方问道。
“侍从模样。”士兵说道。
“放行。”沈醇从城墙上下来道。
“是。”士兵匆匆下去。
“没什么问题,放行。”检查的士兵说道,里面的人关上了车门,车队缓缓前行。
“兰月姑娘,在下得罪了。”温瑞卓放开了女子道。
“没事,有惊无险。”兰月重新戴上了面纱道,“不想边关如此细致。”
“若有人借通商混入奸细,探查草原地形,必然不利。”齐语白放下茶壶坐在了一旁。
他换了粗布的衣衫,手上脸上更是沾染了泥土的褐黄色,看起来粗糙无比,发丝皆被帽子所束,连颈上都是脏兮兮的模样,一般人即便见了也认不出。
“委屈殿下了。”兰月接过了茶壶道。
“无妨。”齐语白轻轻挑起车窗一角看着外面,行人往来不断,有士兵巡逻,尚朝人和南溪人混杂,看起来有些突兀,却又异常的和谐。
离了虎门关,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在此处通关,他竟说不上是喜悦还是难受。
“殿下,您若是”兰月想说什么,却被齐语白伸手制止了。
“不必再劝,此刻已不能反悔。”齐语白道。
纵使难过不舍,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马车出了虎门关,又入楼关,夜色降临时在一处驿站停了下来,暂缓休息。
饭菜上桌,灯烛点燃,一便衣握剑之人敲门进入,朝站在窗边之人跪下“殿下。”
齐语白转身回头,将他扶起道“田将军不必多礼。”
“殿下许久未见,在草原还好么”田战后退抱拳,打量着面前芝兰玉树的青年道。
“还好,京中之事如何”齐语白未曾寒暄,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几位皇子接连被废或身死,皇后亲子病死,改扶持皇三子齐慕瑾,才有了陛下的赐婚。”田战说道。
“病因查出来了没有”齐语白问道。
田战摇头“属下只知陛下赐死了数人,休朝三天,病因不知,陛下身体不好,殿下预备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快马赶往京城。”齐语白道。
田战低头道“是。”
黎明时分,十几匹马匹齐备,齐语白行至旁边,田战本有意说些什么,却见青年轻松跨上马背,熟练的试了几下,心下微松“殿下已会骑马了。”
齐语白手指一紧,看着前方升起的朝阳沉声道“在草原上生活,骑多了就会了,走吧。”
快马轻载疾行,其他侍从纷纷跟上,带着一路烟尘出了楼关,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京城繁华,城中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谁也不知皇宫之中风云诡谲。
皇帝穿着睡袍靠在榻上,一旁的妃嫔侍奉着汤药,跪地之人华衣金冠,看起来受尽了宠爱。
“你说吧,还有何事汇报”尚景帝说话时已带了气虚之感。
本还以为身体硬朗的很,却不想一朝伤心过度,才发现鬓边华发早生,许多事情也吃力了起来。
“父皇,六弟的死儿臣查出了另外一些端倪。”华服之人面有迟疑。
“还能有什么,讲”尚景帝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咳嗽了两声道,“朕倒要看看这水里还有什么污糟”
“请父皇过目。”齐慕瑾将手书呈了上去。
尚景帝几乎是夺过,打开看着其中文字,手指都带着几分颤抖“四皇子,你是说朕错杀了十一”
“儿臣不敢妄自揣测,只搜寻了这些证据。”齐慕瑾抬头道,“请父皇定夺。”
“只是猜疑,消息并不确切。”尚景帝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道,“你先出去吧。”
“是。”齐慕瑾行礼后起身退了出去。
“殿下慢走。”守在外面的侍从纷纷行礼,然后关上了殿门。
齐慕瑾回头,看了一眼此处下了台阶。
从前他到此处时,侍从虽不至于怠慢,却没怎么将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而如今权柄在握,侍从的眼里也带了诚惶诚恐。
被人仰望畏惧的感觉远胜过被人看低践踏,但一切未曾尘埃落定前都还会有变数,他要坐,就要坐上那最高的位置。
齐慕瑾出了宫门,已有人上前接应行礼,前后搀扶着上了马车,跟随入内的侍从道“殿下,有急事禀报。”
“说。”齐慕瑾冷声道。
“探子在楼关附近发现了温公子的踪迹,好像是要返回京城。”侍从说道。
齐慕瑾眉头微蹙“他南溪竟然允许”
“是。”侍从道。
“如今温相与父皇离心,朝中官员各自站位,他回京也无妨。”齐慕瑾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温公子入了楼关倒不妨,只是田战将军与其会面,在那处见了一人,与殿下有三分相像。”侍从掏出了画卷呈上。
齐慕瑾有些疑惑的打开,在看到其上面孔时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齐语白她回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侍从道。
“温瑞卓回来或许是南溪王允许,齐语白作为南溪王后出现,或许是对我尚朝有意图,在他身边可有南溪王”齐慕瑾问道。
侍从低头道“未见。”
“京城本就一滩浑水,他们还进来搅的更浑。”齐慕瑾紧紧握住了画卷,却是蓦然笑道,“把此时透露给齐盛旌,不管他们是何目的,让他先替我们探探路。”
“是。”侍从退下道。
马车前行,齐慕瑾打开了揉皱的画卷,看着上面的面孔陷入了沉吟。
齐语白是女子,当初代替齐思琪替嫁的事他不知道,后来齐思琪躲了一段时间,公然出现在了宴会上,而五公主齐语白却没了踪影。
京中权贵皆知替嫁之事,只是南溪未曾发难,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他从前也只见过这个五妹几次,记忆中只知道她生的清静素雅,虽不及齐思琪华贵,却继承了元后的好样貌,是一等一的美人。
如今再看画卷,却觉得有些男象,是为了隐藏身份便于行动特意扮了男装可若南溪王随行,当不至于让她如此抛头露面。
其中疑点太多,齐慕瑾掀开车窗,让侍从近前道“派人去探查一下南溪之事。”
如今正在关键时期,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侍从退开了。
京中消息传递,各掺真假,齐盛旌收到消息时同样蹙眉“确定”
“是,殿下,此行应该是秘密回京。”侍从道。
“既是瞒着南溪王,将此事告知,抓她回去就是了。”齐盛旌说道。
“殿下,若南溪王此时知道五公主逃离,只怕会将此事扣到尚朝的身上,到时候内忧外患,可就难办了。”谋士说道,“殿下三思。”
“她既知自己重要性,便不该在此刻出逃,凭空添麻烦。”齐盛旌道,“此事告知父皇,你觉得会如何”
谋士低头道“此刻告知陛下,陛下定会让五公主返京,再给南溪一个交代,可南溪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让他们来,只怕不妙。”
“楼关之事便是例子。”齐盛旌琢磨道,“不能让他发难,就干脆斩草除根,只当从未出现过五公主,他也只能怪自己看管不严而无处要人。”
“殿下”谋士有些迟疑。
“既已嫁出去,就与泼出去的水无异。”齐盛旌道,“派人暗中拦截,死了就算了。”
“殿下高明。”
夜黑风高,官道两侧皆有林木掩盖,黑衣在趁着月色出现隐没其中,刀光藏于草丛,箭已上了弦。
“确定他们会从此处过”树下一人问道。
“这是官道,他们也未在驿站歇息,直接换了马就前行了。”另外一人道,“有八成可能从此处路过。”
人影轻伏,月色被笼罩在云层中时更不可见。
风声轻动,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让地面发出声声震颤,弓弦轻轻拉动,月色从云中探出,箭头银光轻闪,却从树上折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什么人”黑衣人纷纷抬头,看到了树上月影包裹的人影。
那道身影修长,发丝随清风轻轻浮动,耳侧坠饰轻晃,剑光出窍,在几人纷纷戒备,箭尖指向时挥剑,所有箭羽皆是拦腰斩断时,几抹血液迎着月色飞向了空中。
几声倒地声,血液渗透在泥土中,银白色的剑反射着月光,其上的光影随着血液滴落而变化着。
剑光挥动,最后一丝血液殆尽,剑回鞘时他动了动耳朵,站在了一边的树后,听着马蹄声匆匆而过,并未有任何停留。
眸光轻侧,月光下马队为首的人侧脸一闪而过,就像是月光下的月神,随快马疾行消失在了视线中。
待马蹄声远时,沈醇走到了几具尸体旁,从其中摸索出了一枚令牌“四皇子”
阿白在京中向来是女装示人,应该无人察觉他的真实身份,这么干脆利落的派人劫杀,还真是符合皇室传统。
派人确实是他,但是他察觉的还是借刀杀人可就另说了。
五公主返回牵涉南溪之事,消息这么快,且不知目的,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田战勒马,引一队之人纷纷停了下来,齐语白安抚着快马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臣好像闻到了血腥味。”田战抽动着鼻子道。
“简玉出现在边关,京中必不会对我的事一无所察,有人劫道也未可知。”齐语白坐在马上道,“可能察觉踪迹”
“没有人声。”田战握着剑柄,仔细聆听周围,却没有半分人声穿梭。
“走吧。”齐语白拉动马缰道。
“是。”马上之人纷纷应声,却比之前更戒备了。
月影之下沈醇跨上了马,拉动马缰,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通过主城可麻烦的很,想快速赶往京城,他有快道。
小道之上山匪皆死,马声踏碎,只留下无数具尸体躺在原处,任血液横流。
“我们的人死了”齐盛旌眉头蹙的很紧,“谁做的”
“不知,皆是一剑毙命,五公主随行之人中有田战将军。”侍从道。
“他竟敢擅自返京,难道已经不将父皇放在眼里了么”齐盛旌斥道。
“殿下,陛下传召。”外面的侍从匆匆进来道。
“所为何事”齐盛旌看着他谨慎的神色问道。
“属下不知,但恐怕不好。”侍从说道,“三皇子也进宫了。”
“齐慕瑾”齐盛旌磨牙道,“他又参了本王何事”
四皇子匆匆入宫,入殿时已见跪在一旁齐慕瑾。
奏折洒了一地,地上更是有杯盏的碎片。
“儿臣”齐盛旌拱手,桌上的药碗已然砸了过来。
“你如今本事愈发大了,先是杀了你六弟,再嫁祸给你十一弟,如今五公主也敢半道劫杀,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事”尚景帝脸色通红,气息一时竟有些上不来。
“不知父皇从何处听来这样的话,儿臣不敢”齐盛旌低头道,“请父皇息怒。”
他着了齐慕瑾的道。
“殿下,京中已乱。”一封手书递到了齐语白的手上。
“斗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着急了。”齐语白看着其上的内容道。
父皇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年轻时不注意,满后宫的美人争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越到这种时候,局势就越紧张,越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会落败。
“陛下已知您要返京,现在您要如何恢复身份”田战问道。
“奉上南溪军备地图。”齐语白看着窗外道,“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争斗到这种地步,都是一滩烂泥,父皇勉强扶住,也必定心有不甘,此时若能解他之忧,即使他有所怀疑,也会勉强扶持。”
田战看着立于窗边之人,心中微叹“殿下决定就好。”
半年之期探明南溪地图和军备,一旦大举进攻,南溪恐怕会大败。
强邻被灭对尚朝是好事,只是田战难免想起当时送亲时那一人一马疾驰而来,俊美的脸上全是按捺不住的喜悦的场景。
为帝王者的心思,大概是他这样的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京中混乱,四皇子府被抄,王位被削,直接下了大狱。
三皇子被命禁足,一月不得出。
一下子发落了两个最得宠的儿子,尚景帝居于宫中,却是连皇后都不见了。
齐语白返京,书至皇宫,被下令召见。
“陛下,您就让臣妾看看您吧。”
齐语白随同侍从踏上台阶,看到了那一如既往雍容华贵的皇后,只是对方听闻声音转头时,那眼角眉梢的皱纹却将她的颓唐尽显。
皇后眼角含泪,看着跟随上来的青年瞪大了眼睛,仿佛见鬼一样“你是谁你你是齐语白”
“母后。”齐语白行礼,着男装到此,已无隐瞒之意。
玉碟之上记录他是公主,想要恢复男子身份,必须在父皇生前将此改过来。
面前男子清俊如玉,除了与以前有五分相似的面孔,连声音都与从前不同了。
她是男子,她竟是男子
皇后目中有些疯狂“那个贱人骗我”
“殿下,陛下在里面等您呢。”带领的太监道。
齐语白避开了她入内,在看到榻上苍老的帝王时跪地行礼“父皇。”
尚景帝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男子,他失笑了一声道“没想到朕还有位嫡子在世,元后好计谋,你如今回来暴露身份,也是听闻朕快死了吧。”
“儿臣未有此心,此次回归,是为奉上南溪的军备和地图。”齐语白从怀中取出画卷道。
太监传递,尚景帝打开,其上绘制着极大的草原图,各处标明着地形和军队驻扎的情况。
“你到南溪半年,就是为做此事”尚景帝问道。
“是,儿臣想解父皇之忧,免尚朝之难。”齐语白低头道,“尚朝疆域远至虎门关,如今被南溪久占,史书工笔记录也会对父皇不利,儿臣不忍。”
尚景帝盯着他看了许久,却不见地上青年有半分瑟缩颤抖,他比之从前长高了一些,虽有些男生女相,眉眼处像极了那个名满京城的亡妻,却无人再会将他视作女子“朕对不起你的母后。”
“父皇何出此言”齐语白问道。
“你扮女子多年,朕也知道原因,皇后”尚景帝深吸了一口气。
年轻时所爱之人,本以为纯洁良善,废了先皇后也要扶她上位,却不想二十年夫妻,回头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片狼藉,人心经不住半分考验“你此次回京,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吧。”
齐语白看着榻上老者,竟觉得有些悲哀。
命到了尽头,妻离子散,即使做了至高无上的帝王,临了的时候也照样没有一个知心人,孤家寡人,可怜至极。
“父皇,儿臣对皇位无心。”齐语白双腿跪地道,“只是为全父皇名声,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一名男儿。”
尚景帝看着他的双眸,只从其中看到了悲哀之意“你不想做皇帝为何”
“父皇居于皇位之上可觉得开心”齐语白叹气道,“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臣只愿一生富贵闲散,老来有妻陪伴,有子绕膝即可。”
尚景帝闻言笑了一声“身处皇权之中,不争也要争,争得赢的活命,输了的死,你为正宫嫡子,你觉得谁登基后会放你一生闲散元后之子扮做女儿身,继后失德,白儿,你不争也要争。”
若这前朝后宫被皇后一手把持,他这个皇帝一旦倒下,怕是不得好死。
曾经枕边之人,今日却要防之如虎,只能用尽可用之人。
“是。”齐语白低头行礼。
陛下圣旨,中宫失德,元后之子为保性命扮做女子,今经查明,特更换玉碟,为皇五子,既为中宫嫡子,当立为太子,正位东宫。
此圣旨一下,消息传遍朝野,齐慕瑾居于府中听到消息时,手中爱惜异常的花瓶掉落在了地面上,碎成了无数片。
“他是男子”齐慕瑾心中震惊异常。
“陛下亲下命令,正位东宫。”侍从跪地道。
“他已嫁人,怎还能做太子”齐慕瑾握紧了拳头。
“替嫁之事虽人尽皆知,可百姓只知当时嫁的是七公主,五公主一直留于宫中,并未出嫁。”侍从低头迎着他的怒气颤抖道。
“好,极好”齐慕瑾深吸着气,蓦然笑了起来,“远嫁草原避开京中争斗,如今又以正宫嫡子之位正位东宫,好深的算计所有人斗到了最后,竟然都忽略了他,所有的东西都为他做了垫脚石”
桌上茶盏尽皆落地,侍从低头道“殿下息怒,如今还未尘埃落定。”
齐慕瑾泄了气,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目光中迸发出几分狠意“你说的也是,这么久都斗过来了,还怕他一个中宫嫡子”
他伏低做小十几载,对方扮做女装不露丝毫破绽也是十几载,朝堂草原,这种时候谁沉不住气谁会死。
父皇未必就对这位太子放心,元后家族也不是毫无破绽,他远离朝堂,京中势力更不如他,不能慌。
他虽非皇后所出,但也算是养子,对方虽是嫡子,但母家有罪,元后死前更是被废了后位。
“殿下,温相之子求见。”侍从跪在殿外汇报道。
齐慕瑾心生不耐,抬头欲言时抿住了唇,起身道“请他去正厅相见。”
打败一个齐盛旌不难,没有温家也无妨,可要败齐语白,却需要温家相助,纯臣阁老对于储位正统可都有自己的坚持。
侍从转身去请,齐慕瑾则进了房间,换了一身绣着墨竹的常服,又挂上了那枚玉佩,执玉扇后进了正厅。
正厅之中一人独坐,着烟色长袍,俊秀儒雅,比之之前在京中时更加温润内敛了一些,齐慕瑾脚步停下,细细打量过开口道“简玉。”
温瑞卓闻言放下了茶盏,转头看来来人时眸光轻敛,起身行礼道“殿下。”
“简玉不必多礼,半年不见,你倒同我生疏了不少。”齐慕瑾上前,看到他挂在腰间的玉扇叹道,“你还留着。”
温瑞卓抬眸看着他,面前之人还如之前一样的穿着打扮,只是不知是否他心境改变,只觉得其眉宇间再不似之前淡然,而是充斥着皇家的富贵和淡淡的戾气。
他从腰间抽出了玉扇,双手捧着呈了过去道“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归还此物的。”
齐慕瑾蹙眉,在他看过来时松缓眉头道“你可是怪我娶了别人那是陛下赐婚,我也身不由己。”
“是身不由己还是其他,简玉如今已不在意了。”温瑞卓看向了他的腰间笑道,“殿下,这枚玉佩染灰了。”
他所赠之物他视为爱物,日日带在身边,连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可他的玉佩虽看起来干净,缝隙中却有了灰尘,恐怕不曾好好收起,只是随意放在一处了。
一切都不需要问了,说的太明白反而伤心。
齐慕瑾低头看向了那枚玉佩,手执起时看到了缝隙中的些许灰尘,定是奴婢没有擦好“简玉”
“还我吧。”温瑞卓伸手道。
齐慕瑾将之交付,又收回了自己的玉扇,心中思量着“本王对你不起。”
“殿下处于局中,也有无可奈何之处,但莫要深陷泥潭,忘了最初的自己。”温瑞卓行礼道,“在下告辞。”
他转身离开,齐慕瑾转头道“你会帮太子么”
温瑞卓脚步顿住,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眼眶中的酸涩,这一句就是将曾经的美好尽毁了,一丝一毫也没有给他剩下“不会。”
太子只劝他莫要卷入其中。
“那便好,待日后我功成,温家仍然会是本王最倚重的臣子。”齐慕瑾道。
“多谢殿下。”温瑞卓迈开了步伐,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他已经不能再去看那个面目全非的他了。
温瑞卓入府,本是攥紧玉佩,却在廊上看到了负手赏花的父亲,脚步一滞“父亲。”
“断了”温相看着他道。
“父亲早就知道”温瑞卓行礼道。
“生于皇家,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谁能没有野心。”温相负手道,“他原本也是沉稳有余,清风正骨,只是陷入其中,稍不留神,清水也会被染上泥淖,这也是温家世代做纯臣的缘故。”
“儿明白了。”温瑞卓拱手道。
皇三子被禁足一月当即放出,朝堂之上的势力之争十分分明。
“殿下,宫中之人传信,陛下吐了血,只怕不好。”侍从跪地道。
“不能再拖了。”齐慕瑾握紧了令牌道,“你去癸酉阁,用这个令牌下最高的任务,务必杀了齐语白。”
癸酉阁专事杀人,其中隐世的高手曾经不仅杀过皇子,还杀过帝王,只是神出鬼没,很少有人能够找到踪迹。
侍从双手捧过道“是。”
“父皇安心入睡吧。”齐语白看着半梦半醒的皇帝,起身走向了殿外。
他已经快到油尽灯枯之时,不需要他来动手,就会魂归天际了。
曾经对皇位追逐,如今身处宫中,却只觉得一眼就能望得到边,纵使能驱使天下人,却不及宫外来的自由自在。
他对父皇的话有真有假,对方对他的话自然也没有全信,不过是利益权衡,从头到尾都缺少了父子感情。
“殿下,如今到了紧要关头,要防止有人狗急跳墙。”侍从扶他上车时道。
“放心。”齐语白坐上了马车道。
他就怕对方不狗急跳墙,斗到了这种地步,早已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血液喷洒,沾了血的令牌被握剑人修长的手指提了起来。
沈醇打量着令牌笑道“癸酉令,还真是下了血本。”
他们竟然要杀白白,幸好宿主在。521说道。
不过我估计也破坏了阿白的计划。沈醇将令牌用帕子包起,又将那死去的人拎了起来,离开了原地。
没有实质的证据,即使登基了也很难处理掉齐慕瑾,但有证据,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刺杀储君,要被处死的。
他当然可以直接杀死齐慕瑾,但是这种时候死了一个,朝臣就会怀疑另外一个。
死去的人被丢在了地上,沈醇擦干净手出了门。
那怎么办521问道。
月色明朗,马车前行,印着太子府的灯笼轻轻晃动着,侍卫们的手皆是扶在刀鞘上,警惕着四周。
月影晃动,原本空荡荡的路前立了一人,看不清面孔,但隐隐可见剑光。
“有刺客”
“保护太子”
侍卫们纷纷拔刀,那人冲过来时剑尖点向,侍卫们手中的刀纷纷掉落。
众人涌上,刀身齐齐砍了过去,剑身架住却微颤,那人弹开刀身时滑步后退,不得靠近马车,在一件东西掉落时进入了暗巷。
“追”侍卫们提刀道。
“不必追了”一道声音从车尾传来,众人纷纷止步。
“殿下。”侍卫们纷纷行礼,“属下无能。”
“那人剑术高超,倒像是虚晃一枪。”齐语白从车后走出,并未着太子服装,而是穿着红色的侍卫服,“他掉了什么”
一位侍卫匆匆捡起呈上,马车打开,其上伪装之人跳了下来跪地行礼“属下冒犯。”
“癸酉。”齐语白打量着那枚令牌,正思索时蓦然听闻身后风声,试图转身时却觉背后一麻,意识已陷入了黑暗之中。
令牌掉落地上,侍卫们纷纷起身看着那蓦然出现的蒙面人道“糟了,之前真的是虚晃一枪”
“抓住他”
“小心殿下”
刀身劈了过来,这一次那把剑却稳的很,轻扫之时堪堪划过他们的要害,在众人后退之时单手抱着人直落屋顶之上。
“那是什么功夫”
“弓箭”
侍卫们提箭,然而站在屋顶上的人却是一个转身隐没了身影。
“追”
“快点”
侍卫们纷纷绕道,却已不见任何身影,只留月光清冷,寂寥空旷。
沈醇抱着人进了门,将一切声音行踪都关在了外面,然后将怀中沉睡的人放在了床上,点燃了烛火。
沉睡的人眉目清冷,虽着红色侍卫服饰,却显得肤色更白,只是不似成婚时柔美,而是带了男子俊雅的轮廓。
沈醇轻摸着他的脸颊,在那眼角眉梢处亲了一下笑道“这是算计我的补偿。”
沉睡之人不语,沈醇沉吟片刻,从一旁撕下了一块不透光的红布,覆在其眼上,绕到脑后系紧,确定看不到时解开了睡穴。
齐语白蓦然醒来,睁开眼时却发觉眼前有障碍,想要伸手去拿,却发现周身都不能动。
他被算计了,虽然故布了迷障,但对方显然堪破了,才会留下东西故意引他出来。
癸酉,他想起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觉得熟悉了,癸酉阁,天下第一的杀手阁,其中高手辈出,传言曾杀过帝王,只是在换了新阁主后,很少再参与朝中之事。
齐慕瑾竟请得动其中高手
齐语白透过布察觉了屋内的烛火,试图挣动无果后听到了屋里另外一道呼吸声。
有人
“阁下是癸酉阁的高手”齐语白话出口时发现自己能出声。
沈醇坐在一旁看着他,并不开口说话。
“在下素闻癸酉阁不插手朝堂中事,以免祸及己身,阁下未杀我,想来也是这个原因。”齐语白思忖着脱身的方式。
即使未杀他,可他如今也算是失踪了,一旦父皇死了,齐慕瑾登基,那时候即便放了他,他也活不了了。
“癸酉阁避世,不欲参与朝堂争斗,阁下若放了我,待尘埃落定之后,在下必有重谢。”齐语白不听对方话语,不由心中有些着急。
他轻轻抿唇,却发现仍是半分不能动。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竟不用绳索束缚就能让人挣扎不能
沈醇手指轻轻摩挲着,看着他紧抿的唇眸色微深。
床上美人帽子微掉,青丝微散,因心绪不定而面颊微红,唇因轻抿而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血色,虽不可见双眸,但红布覆面,其下的眸必然因为焦急而微微湿润,令人十指大动。
不过现在只能欣赏不能动,毕竟他现在是癸酉阁的人,而不是他的夫君。
“阁下可还在”齐语白问道,“阁下想要什么尽管同我说,金银玉器,人身自由,又或者想找什么人”
他将条件一一许出,说的口干舌燥,却不听对方的动静。
难不成真要在此处静等着一切尘埃落定么
“齐慕瑾如今利用尔等,待他登上帝位,照样会觉得能杀掉储君的人是心腹大患,到时候的结局未必会比现在好。”齐语白轻抿着干燥的唇,蓦然听到了床边起身的动静。
他刚才是坐着的
沈醇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水重新走到了床边,扣住他的帽沿轻轻扶起,将杯子递到了他的唇边。
齐语白眼睛不可视,其他感觉反而愈发清晰了起来,自然听到了倒水和送到唇边的动静“这是毒药么”
沈醇轻轻挑眉,看着他紧张的鼻尖冒汗的神情,忍住了低头亲吻的冲动,索性将杯子往他的唇边又递了递。
齐语白轻碰水面,察觉其中甘甜时发觉只是水,这人是觉得他说的太多口干
可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出口说话,莫非“你是哑巴么”
齐语白话语出口时,头枕在了枕头上,脸颊蓦然被捏了一下。
生气了也就是说真是哑巴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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