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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西大军回京,最高兴的莫过于麟哥儿。
他与父母分别近一年,有时候半夜突发奇想,揪着独孤阁老的胡子问“祖父,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孩子的想法此一时彼一时,独孤阁老被他逗得直乐,捏一下他的小鼻子,哄大孙子“你爹爹去西境打坏人了,很快就回来”
征西军进城当晚,独孤阁老听说长子与姜侯在东女国成婚,心中大石落地。
长子性格执拗,认准了一个人不回头,但姜侯似乎无意成婚,他一度怀疑等到姜侯征西归来前往幽州上任,两人若再不成亲天隔一方,长子在京中会变成一座望妻石。
独孤夫人醒过味儿之后,问长子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跟麟哥儿要留在京中吗”
长子离京她牵肠挂肚,更有麟哥儿舍不得放手,可是若单纯让姜侯一人回幽州去,又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况且还有长子的仕途“那你的官职怎么办”
独孤默对此事恐怕已经想了千百遍“儿子不孝,要带麟哥儿回幽州陪她。”趁着姜侯忙于军务的功夫,他先提前回家向父母透个气。
独孤夫人虽然总盼着长子身边有人陪伴,可是临了发现要以儿子的仕途为代价,心里还是不得劲。
独孤阁老见状,连忙安慰老妻“咱们家如今风头正盛,就算默儿在朝,他与姜侯成亲,恐怕也要避嫌,总不能朝中所有事儿都让我们父子做了不如去幽州暂避风头,待得过些年麟哥儿长大,我从朝中退下来之后,他再入朝也不晚。再说将来有六殿下在,他与姜侯跟默儿都有极深的渊源,还怕他将来没官做”
独孤夫人向来信服丈夫,也亲眼见证过朝中重臣沉浮,之前的赵躬赵阁老在朝中权势极盛,两子还是要外放为官,唯独留着不曾入仕的老三在京中。
独孤阁老在朝,次子独孤睿已经准备两年后下场秋试,听丈夫所说若无意外次子应该也能高中,到时候朝中改制已经尘埃落定,恐怕两个儿子都得外放,分离不过早晚之事。
她已经在心理上有了与长子分离的预演,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反倒是对大胖孙子舍不得“那麟哥儿呢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跟你父亲”
独孤阁老叹气“麟哥儿也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将来是侯府世子,要掌幽州军的。咱们家都是读书人,行兵布阵军营之事无人能教,恐怕也只有姜侯自己亲自上手教了。”能偷得这一年的相处疼爱,已经算是意外了,若无西戎人作乱,恐怕大孙子早已回幽州了。
独孤夫人“”想哭
过得几日,等姜不语忙完龙虎营之事,向皇帝交了兵符,便携重礼上门认亲,一则向二老讲明婚事,二则便是来接夫婿与儿子归家,连独孤睿与独孤晴都准备了见面礼。
送给独孤睿的是一套从珍宝阁里搜罗来的前朝大家的字帖真迹,当初由独孤默掌眼定价,光是价格便很漂亮,更不论其珍稀程度。
少年收到之后,双目放光,改口改得特别痛快,朝着她深深作揖“多谢长嫂”
独孤晴的见面礼则是东女国国王送她的一套首饰与衣裙,颇有异域特色,她转赠于小姑子。
独孤晴虽不曾前往东女国,但拉着她问了不少东女国之事,对女王主政的国家颇为向往,听说这套衣饰是女王所赠,当时便改口了“多谢长嫂”蹭着她不肯走,眼巴巴道“听说过些日子长兄长嫂要离京,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幽州吗”
她作为独孤阁老唯一的女儿,京中每有官眷举行宴会,周围总有一圈想要巴结的官家千金,打着手帕交的名义套近乎。
独孤晴回想亲爹还在牢房里的光景,对这些“手帕交们”都只保持着客气疏离的笑容,却没办法亲近起来,而姜不语让她看到了另外一种广阔的人生,就更不喜欢一生都圈在后院里,围着丈夫孩子打转了。
孤独夫人拢共生了三个孩子,这几年孩子们的婚事都尽够她愁的,好容易长子婚事落定,还有了大胖孙子,该轮到次子与小女儿了,没想到次子以“业未立何以成家”的借口不肯相亲。
小女儿更过份,对她看中的京中郎君们百般瞧不上眼,还大放厥词“就他们那副夸夸其谈的样子,还比不上姜姐姐有担当。”又颇为惋惜“要是姜姐姐是男儿身,我定然要嫁给她”
“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独孤夫人敲着女儿的脑瓜子又气又恼“我生了你们三个,婚事上竟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眼下女儿竟还想去幽州,当着姜不语的面不好教训独孤晴,便向丈夫使了个眼色,谁知独孤阁老竟道“晴儿既然想去,你们若是不嫌麻烦,不如就带她去幽州转转。”还委婉暗示“麟哥儿的先生柏润中了探花,自请去边疆推行新政,陛下已经允准他前往幽州上任,这小子很是不错。”
独孤晴听说柏润竟然外放幽州,当即脸色都变了“怎么哪儿都有他”
姜不语将舒老爷子与侯府托付给他,换季之时麟哥儿不舒服起来,慌的独孤阁老派人请舒老爷子过府,柏润也放心不下跟了过来,独孤晴与柏润也不知道犯什么病,好几次见面就掐,很是不对付。
姜不语用眼神询问独孤默怎么回事
独孤默我也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颇为中肯的评价道“柏探花是不错,才气长相都不错。”除了家世贫寒之外,旁的倒也无可挑剔。
阁老府众人如今对家世倒也看得不是那么重,大家子弟背后依仗不少,可换言之牵绊也多,新政实施之时许多官员暗中免不了想要为家族谋利,反而是寒门子弟牵绊甚少,对新政更为拥护。
阁老府上剩下的儿女成婚,势必要考虑到孩子们另外一半的家世背景,总不能为新政实施拖后腿,如此挑选下来,大家子弟便不好考虑了。
既然阁老发话,姜不语便笑着邀请小姑子“妹妹若是想去幽州,欢迎之至正好麟哥儿也喜欢小姑姑,我家长姐在幽州闲来无事,妹妹去了她定然欢喜。”
独孤夫人想到独孤晴在京中百无聊赖,于婚事之上诸多挑剔,况且家中如今也有底气为她撑腰,女儿家若是嫁得不开心,在后宅子里郁郁一生也太过无趣,丈夫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狠狠心应了下来“算了算了,我管不了你了,行李你就自己准备吧,可别再指望我了。”
长媳为一方军侯,掌十万大军,女儿跟着他们去幽州散心,众人也只有捧着的份儿,哪个敢给独孤晴委屈受
独孤夫人可算是体会到有个厉害儿媳妇的好处了,且这个长媳不同于后宅子里精明能干的儿媳妇,再厉害也不过是做丈夫的贤内助,打理家业相夫教子侍奉老人面面俱到已算十全十美,而长媳凶名便是一般的武将都比之不及。
独孤夫人想到姜侯一身本事,再有丈夫痛陈厉害,也算是彻底想开了,张罗了一桌子家宴,众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姜侯带着独孤默与麟哥儿回侯府去了,独孤阁老提起姜不语还有些好笑“不语这孩子脾气不大好,但心底不错,今儿下朝之时可把彭大人吓得够呛。”
独孤夫人反驳“胡说我瞧着她脾气挺好,待麟哥儿极有耐心,跟默儿也甚是合拍,你没见席间但凡默儿爱吃的,她都是给俩父子一起布菜,待咱们俩也不错,爹娘唤的甚是自然。”既然是一家人,独孤夫人便护起短来“彭大人做什么事了,竟惹得那孩子生气”
独孤阁老轻笑“唤娘是头一回,唤爹可不是头一次,在宫里她早已经改口啦,自然唤的顺口。”他想起来还是想笑。
定北侯与独孤默在东女国成婚的消息在朝中传开之后,关系好的如邓嵘与唐志虎等人不觉有什么,就连皇帝也觉得这二人有趣,一文一武各有互补,皆是他座下能臣,还赐了新婚贺礼,打趣定北侯“姜卿往后生气之时,可要收敛着些脾气,侍郎是读书人,不似你们武将脾气毛躁,动起手来没轻没重,可要防着些。”
他还记得姜不语在朝堂之上殴打官员田镜明之事,印象深刻。
众臣哄笑。
姜不语亦笑道“要不微臣当着陛下与诸位的面发个誓,这辈子一定不对侍郎大人动手”
众臣再笑,独孤默一改往日在朝中清冷孤高的模样,拱手浅笑“那就多谢姜侯了”
数年之间,长子积郁在心,独孤阁老暗暗留心,见他如今眉间阴霾散尽,笑如朗月入怀,清雅温润,不由失笑。
下朝之后,有同僚不免背后议论,阁老府的长公子居然入赘定北侯府,可算是闻所未闻。
大渊改革之法推行虽顺利,但到底伤了许多豪族的利益,而朝中官员有些出自地方豪族,既阻碍不了新政的推行,对独孤阁老也颇有怨言,只是有皇帝压着不敢公开反对新政,但下朝之后少不得有人阴阳怪气几句“阁老可算是把儿子嫁出去了。”
正逢姜不语走过来,站在那人身后问道“彭大人有意见”
姓彭的官员转头,正对上一双寒浸浸的眸子,只觉得头皮发麻,顿时语塞“”
姜不语闲闲道“彭大人若是对本侯夫君与父亲大人有意见,不如当面讲出来,是嫌父亲大人推行的新政让你彭氏家族不能再隐丁偷税,还是我与夫君成亲碍着你家什么事儿了”
独孤玉衡瞬间便醒过味儿来,这孩子口中的“父亲大人”可不就是他么
他清癯的面容之上不由浮起笑意,路过的官员皆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热闹。
彭大人“”
姜不语自征西大捷入京,皇帝特准她上殿佩剑,她手在剑柄上轻握,只听得“咔哒”一声,长剑露出一寸的寒刃,又落入鞘中,她好似未曾察觉到彭大人瑟缩的眼神,只是习惯性的一个小动作而已,悠然道“听说彭氏家族在泉州经营的不错,素有彭半城之名,户部官员最近正好闲下来了”
彭大人面上血色迅速褪尽,慌的只差向姜不语叩头认错了原吏部尚书史衍及其手下班底被撤之后,他才爬上来任吏部侍郎,泉州老家族人近几个月接二连三送信过来抱怨新政,他见到独孤阁老难免带出情绪。
“下官失言了,还望阁老跟姜侯勿怪”
他不过觉得独孤玉衡不会计较几句酸言酸语才大胆讥刺,谁知被凶名在外的定北侯给逮了个正着,这位可不懂什么“同僚之谊”,杀完北狄杀西戎,中间还抄了不少官员的家,脾气糟糕,手上人命不计其数,可得罪不起
姜侯笑道“彭大人言重了”
她越轻描淡写,彭侍郎越觉得定北侯憋着坏,说不得转头便去皇帝面前告状,鼓动皇帝查抄泉州彭氏,再说彭家也确实禁不起查,暗暗打算回府之后即刻修书回老家,让族长带领族人拥护新政,尽快将瞒报的田亩隐丁都向官府上报,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再心存侥幸负隅顽抗,恐怕等着他们的便是抄家灭族之罪了。
他不敢再轻忽,向独孤阁老及定北侯再次作揖,匆匆而去。
姜不语顶着周围数名官员好奇的眼神,大大方方向独孤阁老打招呼“父亲大人几时回府我这边公事办完之后,晚点想过府一趟。”
父亲大人
独孤阁老只觉得这称呼格外好听,好像凭空多了个女儿,还是讲出去引以为傲的那种,更兼着头一回当着众同僚的面被姜侯维护,还是这种凶蛮粗暴到一招击退的方式,他竟如同喝了半壶陈年佳酿般惬意“你这孩子,几时过来都行,我让厨房备饭。”
偷听的官员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独孤阁老推行新政一年,虽其间有阻力,但征西大元帅姜不语已经回朝,且成为了他家长媳,这位凶名赫赫得罪不起,若是让她知道地方豪族暗中做手脚阻碍新政实施,恐怕落不着好。
前一刻,还有官员在心里嘲笑独孤阁老长子入赘定北侯府,此刻他们竟然在内心深处羡慕起被姜侯维护的独孤阁老。
他们也想有大权在握的一方军侯做儿媳。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任何讥讽嘲笑都不及出鞘的刀剑有用。
独孤夫人听说此事,取笑丈夫“不怪我瞧着你今日给不语的改口费格外丰厚,原来是得着那孩子的实惠了。”
夫妻相视而笑。
待得长子一家三口离京之日,还带着个拖油瓶独孤晴,可羡慕坏了独孤睿,将人送出城外,临别之时还道“若非我要留下来读书备考,都想去幽州游学。”
独孤夫人眼泪汪汪,拉着麟哥儿的小胖爪子舍不得撒手,恨不得把大孙子揣在怀里,反倒是长子与女儿的离开都及不上与大孙子的分别。
麟哥儿小胖胳膊揽住了祖母,在她左右面颊上各亲了一口,也是依依不舍“我也舍不得祖母跟祖父”
车队驶得远了,独孤夫人还要拭泪“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麟哥儿”
独孤阁老“孩子们刚离开,你就想着见面的事儿了。”
皇帝近来龙体抱恙,边境又无战事,恐怕再见也只是早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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