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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公主出塞。
明澈不知去父皇那里闹了几次,终于惹得圣上龙颜大怒,将他禁足于璋珲宫。
可明晃晃是谁那可是从小跟着明微微上蹿下跳的主儿。他又从璋珲殿到采澜宫,刚叩了叩宫门,又被人抓了回去。
皇帝怒了,楚贵妃也怒了。
他们派人看着明澈,这明微微出塞这天,直接让人把他绑起来。
生怕这小兔崽子又惹出什么祸事来。
楚玠更是大病了一场后,被他那个元帅老爹骂得狗血淋头。
长安哭哭啼啼地来给明微微梳妆。
此番公主出塞,带的宫女不多,念着长宁的腿还没有好,微微便把长安长宁这两姐妹留下。只带了阿采和几个信得过的小宫娥过去。
经了这几日,明微微已是心灰意冷。
饶是她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母妃怎么舍得她嫁去米蚩。一向很是宠溺自己的母妃,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狠心。
此去米蚩甚远,一路上十分颠簸,长安心中担忧公主,一个劲儿地给她装东西。末了,又偷偷把她发上几根钗子拔下来。
“这么远的路,您带着这么重的钗子,会头疼,”小宫娥泪眼涟涟,“奴婢给您将一血金钗首饰塞进包裹里,让阿采姐姐看着。”
阿采鼻子一酸“好。”
不一刻,便有太监捧着圣旨来。明微微垂着眼,从座上站起,一福身。
流苏坠子蹭了蹭面颊。
太监宣读的内容,与前几日,母妃拿给她看的那份皇诏无异。
那太监声音又细又冷,让少女面色一寸寸凉下去。末了,对方轻瞟她一眼,声音微微向上扬起
“公主,接旨吧。”
少女伏身于宫槛前,闻言,身子一僵,片刻后,终于举起双手。
声音微微颤抖
“儿臣折怜,叩谢父皇、母后。”
阿采在一旁听着,心都要碎了。
小宫女连忙转过脸去,不忍看。
接了圣旨,便要上路。
母妃没有来送她。
晃晃更是被她禁足于璋晖殿。
忽然间,明微微想起一件事,同那引路的太监低声说了几句,对方一顿,叹息“您快些去罢,莫耽误时间了。”
明微微提着裙角,飞快地跑回采澜宫。
一番翻找,她从抽屉中找出两个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做工精致的小瓷人。
“你替我把这个转交给晃晃。”
两个小瓷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正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
晃晃母亲离世之后,他成日闷闷不乐,微微担心他会憋出病来,便带他出宫去集市上面玩耍。
一下子,便看中了这对瓷器小人儿。
她同晃晃说,大只的是姐姐,小只的是弟弟。
两个小人在一起,要永远不分开。
而如今
她垂下眉睫。
“代我同他说,我会来看他的。”
长安咬了咬牙,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一番告别,她便要上路。
只身去那异国他乡。
她不通语言,宫里便为她配了位会米蚩语的大人。明微微随太监走到宫门前,那里早有车马等着她。
公主联姻米蚩,阵势自然要做足。
宫门前是乌泱泱的人马,柳奚站在人群之首,身上穿着湛蓝色的官服,一双眼静静地瞧着她。
“公主。”
他出声,声音轻缓。
明微微哑然失笑。
原来他便是那位通米蚩语的大人,原来自己即便是到了米蚩,也逃不开他。
一番繁杂的礼仪,她便要上车去。
车队仪仗皆是大堰最好的,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迈了迈步子,如红莲似的裙裾一下子荡漾开来。
她似乎听见有人低语
“怎么会是五公主贵妃娘娘一向很宠她呀。”
“真是可惜了,唉”
米蚩是何地
蛮人遍布,怕她过去,只一天身子就吃不消了。
艳阳高照,明灿灿的日光照在少女面上,明微微眯了眯眼,柳奚微垂着眸,朝自己走来。
一步,一步,皆是从容不迫。
“公主。”
他抬了抬眼,朝她伸手。
她的头上顶着重重的发冠,金灿灿的,有些耀眼。
循着礼仪,他要扶她上马车,再护送着她,平安到达米蚩。
湛蓝色的袖子伸到自己面前,这一身平平无奇的官服,竟也被他穿出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来。明微微抬眼,望向他。他的皮相与骨相皆是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竟是像极了母妃。
他的狠心,更像母妃。
明微微躲开他。
他的手似乎一顿,却也是不着痕迹地收拢回了袖中。宫人上前,为她掀开车帘,少女迈步,只闻一声“起轿”,马车已缓缓而行。
“恭送折怜公主”
“恭送折怜公主”
折怜折怜。
明微微冷笑,她倒真是让人可怜。
米蚩乃蛮夷国都,路途要经过许多荒芜之地。马车行至一处荒漠时,已是日薄西山。
有人提议,先在此处停下来歇脚。
一直在马车闷着,她有些头晕,便也听了那人的话跳下马车。
此处没有驿栈,阿采从行囊里取出事先备好的点心。她的手艺真是一绝,即便糕点放了快一整天,味道仍是那般鲜美。
酥脆香软,让人闻一闻那香气,便要流下口涎。
明微微斜瞟了一眼坐在一侧的柳奚。
他正盘腿坐于地,闭目养神。
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中午路过驿栈,不知为何,他也是滴米未进,而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其他人,似乎藏有心事。
明微微又在心中暗暗冷笑。
最好把他饿死。
就如此,他们终于来到了米蚩。
米蚩王似乎格外喜欢她,在她要来的前七天便开始木鱼焚香。他听闻大堰人都讲究温润儒雅的待客之道,竟叫人做了套大堰的衣服。身材魁梧加之广袖长袍,让人远远看一眼,只觉得有几分滑稽好笑。
但米蚩王却不管这些。
一心惦念着从大堰来的小美人。
算算时日,也快到了。
米蚩整个宫殿,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来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王后。
明微微刚一下马车,就被米蚩人的热情吓了一跳。
这些时日,她没有同柳奚说一句话,对方更是沉默寡言。直到有米蚩人向她问好,柳奚才终于开口,同她翻译着米蚩话。
“她们让公主随她入殿,换上米蚩的衣服。”
明微微抿了抿唇,跟上那人的脚步。
柳奚需要帮她翻译,亦是缓步跟上。
突然听到有人小声道“这位大堰公主,长得可真像先王后啊。”
“是啊,我刚刚还吓了一跳。大堰公主与先王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柳奚步子一滞。
米蚩宫殿没有大堰那般华丽,米蚩王更没有大堰皇帝那种三宫六院。下人把明微微带进一间屋中,又有人上前,递来一件衣裳。
明微微不知该怎么穿它。
下人了然,朝她笑笑,挥了挥手。
示意其他人都推下去。
柳奚自然也要随之,退到门外。
那是一个看上去较为年长的姑姑,按着大堰的叫法,明微微应该唤她一声“嬷嬷”。
米蚩的姑姑看上去,都不似大堰嬷嬷那般慈眉善目。
看着少女捧着那衣裳发愣,对方未上前替她更衣,反而从袖子中神秘兮兮地取出一样东西。
定睛一看,是个小瓶子。
明微微更是疑惑了,不知对方是何意。
只见那姑姑手捧着瓶子,朝她走来,把她生生逼到床边。
米蚩的床榻,也不似大堰那般柔软。
女人拔了瓶塞。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那瓶子中传来。
“这是什么”
对方不答,反笑
“一种药丸。”
让明微微意外的是,那咕咕竟然还会说大堰话。
她们二人能顺利地进行沟通
“奴听闻,您还未开过苞,对么”
少女又是一愣。
她问这个做什么
“公主。”正言着,那女人从瓶子中到处一枚圆滚滚、黑黝黝的小药丸。等她侧过头,明微微才发现,桌上还放了一个净碗。
那下人往碗里倒了些滚烫的热水。
“公主,您来了我们米蚩,自然也能发现,这里的男人,比你们大堰要魁梧上许多。尤其是我们大王,更是生得威风凛凛、力大无比。”
平时力大无比,床上更是力大无比。
那女人嬉笑着“所以呀,在您与大王新婚夜之前,奴得给您用个东西。”
她掰开半枚药丸,“噔”地一下,将其中一半置入滚烫的热水中。
明微微愣愣地看着她。
对方又轻瞟她一眼少女身量娇软,楚腰纤纤,肤色更是白皙,一双乌眸中含了些水雾,看上去楚楚动人。
女人便笑“奴是害怕您这朵娇花,被王上给摧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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