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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说得煞有介事, 傅恒还以为家中出了大事,等得知是明仁几个和西林觉罗家的孩子打架,吃惊是有些, 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心里琢磨着额娘许就是诉诉苦罢了。
待回了家,觉罗氏没说明仁他们,反而提起毓纯在履亲王府跟西林觉罗氏和兰瑾的一番较劲。他以为额娘恼了纯儿又要耳提面命,没想到是明明白白问他怎么看。
关于前些日子瓜尔佳族里那档子事, 外头风言风语不少, 但大族里哪有不生龌龃的,传言当不得真。
觉罗氏问傅恒, 其实是想分清好坏人。
不说别的, 富察家与西林觉罗家交往几十年,那西林觉罗氏更贵为公爵夫人,她原是相信她的为人,因未能让兰瑾如愿嫁进来总存着几分愧疚。今日在王府提起给傅谦做媒,她也是觉着人家不计前嫌为自家着想,满心想答应。
但小儿媳当众辩白, 即便觉罗氏当时没做回应,心里却存了疑。若所言是真, 那西林觉罗氏就是品性不正, 兰瑾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合该庆幸没结成亲。
倒也不是她不信小儿媳,只是她刚嫁进来又不是那十分讨人喜欢的性子,总让她觉得隔着一层说不到一处去,这才跟儿子求证。
傅恒之前向觉罗氏打听家里跟西林觉罗氏的来往时,只说岳家那边因为他的婚事生了误会并未提过别的。但如今看来, 纯儿娘家二婶和堂妹这般不知进退,有些话还是要和家里说清楚。
不过他一来不爱议论别家,二来晓得纯儿爱面子,是以说话点到为止
“儿子曾让元宝去了趟盛京,查朗将军先前病重确与二房有关。至于岳家旁的事,纯儿很少提,倒是常说起将军,可见感情深厚。”
“她说过家里十分倚重二房,想必因为婚事闹出了嫌隙,将军他老人家很受打击罢。”
那就怨不得小儿媳了。觉罗氏压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
她能容忍性子不讨喜的儿媳,但没法接受心术不正的。像西林觉罗氏那等戕害子嗣又爱诋毁生是非的,真真是来往不得。皇后执掌后宫堪称表率,富察家的家风容不得半分抹黑玷污。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其实小儿媳也没什么,顶多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不肯吃亏有些不够端庄得体。但那也只是为人处事与家里人不同罢了,其实没有坏心眼。
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她那样的性子,又怎能救皇后于危。
觉罗氏一直缄默且面色不虞,傅恒担心额娘想偏了,又斟酌道“额娘别怪纯儿。虽说福晋寿宴她与人口角不该,但若不当场分说只怕要被误解,岂不是让人看富察家的笑话。”
回想当时情形,觉罗氏被一语点醒那等场合,西林觉罗氏和兰瑾敢先挑事,还处处贬低小儿媳,分明是不把富察家放在眼里。亏得喜塔腊氏好意思让她劝小儿媳算了只怕,她们对富察家也心有怨怼,私心里盼着富察家成为京中笑柄
再往深里想,当初西林觉罗家为了结亲费心穿针引线,未必不是存着拉拢皇后母家的心思。
“你说的是。额娘老糊涂了。”
“额娘何出此言是否儿子哪里说错了。”傅恒着紧地看着觉罗氏,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
“错了就是错了,今日我委屈你媳妇了。”
待听完始末,他笑了笑,“额娘不必挂心,纯儿定不会放在心上。儿子瞧她有自己的章法,额娘不妨多信任她由着她些就是。”
觉罗氏哪能听不出小儿子这是找机会为媳妇开脱说项,不禁嗔道“不用你袒护,我知道你媳妇是个好的,但你也要时时提醒她不能太出格。”
“是,儿子记下了。”傅恒听出来额娘这是松口了,以后不会对纯儿太严厉,心里跟着高兴。
转念想起元宝说的事,问道“儿子听说明仁他们被打,伤得重不重额娘的意思是,这事要怎么办”
觉罗氏摆了摆手,“先等等看西林觉罗家是个什么作为吧。”
若如小儿媳所说,富察家不想算也只能算了。虽有王府奴才的说法摆在那儿,但家里的孩子毕竟不是单方面挨打,西林觉罗家的孩子们看着伤得也不轻。
再者,依富察家的家风,真做不出闹上门的事。只是经此一事,她突然觉得与人为善并不一定都好。常言道,人善被人欺,有时候倒不如小儿媳那样的性子来得痛快。
既然如此,傅恒点了点头,便回了自己院子。
甫一进门,就见毓纯笑盈盈地朝自己福了一礼,身上穿着早上挑的那件嫣红旗装,好看极了。
他有一瞬失神,随即惊喜又好笑地打量道“你让元宝给我捎话分明是假传军情,难为我到额娘那儿听的都是你的事。原想着赶紧回来安慰你,却是白担心了。”
嗯怎么没说那些孩子打架打得满脸花自己有什么可说的,八成是嫌自己不成体统吧。
毓纯暗自疑惑,嘴上却不饶人,“我是瞧你出门前巴巴地想看我装扮好的样子才没卸妆等着你,怎的不识好人心”
“怎么样”她兀自转了个圈,“我美不美”
“你呀,还好是个心宽的。”傅恒宠溺地拉她入怀,抵着她的额头,“我是怕你为了二房气坏身子。”
毓纯不以为意地撇嘴,“她们本就存心跟我过不去盼着我不好,我偏不让她们如愿。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她们成天算计着报复着不嫌累,指望谁跟她们一样呢。”
“你快告诉我,额娘说我什么了”
她知道觉罗氏经常找傅恒谈话,他却从不对她说什么。但这次毕竟不是家里关起门来的小打小闹,她为此还当着觉罗氏的面怼了佟佳氏,当然要知道有什么反应。
傅恒难得看她在乎起额娘的态度,倒也没卖关子“额娘说委屈你了。还说你是个好的,今后不会再拘着你。”
毓纯噌地直起身子,“你骗人吧,怎么会”
傅恒无奈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不了解额娘,她虽过分讲规矩,但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和富察家在人前的体面。家里和气惯了,并不是不辨是非看不透有些人家的嘴脸。”
什么呀,她那婆婆先前就是没看透。不是她当众揭了西林觉罗氏的老底,只怕还认为门第越高人品越好呢。之所以能那么快想通她环上他肩头,“你肯定为我说了好话吧。”
傅恒扯动嘴角,贴着她耳廓调侃“你本来就很好,哪用得着我多说。不过要是有心酬谢”他腆着脸凑上前。
毓纯抿着嘴笑进了心窝,刚要送上一吻,他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偷香得逞的傅恒心情大好,随即张开双臂由着毓纯给他更衣。待两人都换过常服,传的晚饭也到了
这厢他们亲亲热热地吃饭,那厢家里二房和四房又是另外的光景。
四房那头,佟佳氏看着打架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个儿子本就心里堵得难受,再加上被弟媳顶撞下了面子,呕得吃不下饭。
偏傅文没事儿人似的,照旧喝酒吟诗,好像挨打的不是他亲儿子一样。
佟佳氏越看他越来气,只是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不能当着孩子们发作。她转头冲进书房,气极地把傅文新写的一副得意之作给撕个稀烂。
等傅文回到书房看见满地碎纸,肝儿疼地拍了桌子,两人又是一番吵闹。
此时月上柳梢,灯火通明,二房与四房、九房相比着实有些清冷。
章佳氏没叫明仁读书,让他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着人给他脸和身上的淤青重新擦了药。
待安置好儿子回房,她没忍住垂下泪来。几个孩子里明仁最年长,打架的时候为了护着弟弟们伤得最重。他那胸口不知被谁下的狠手,青紫了一片。
章佳氏素来知道儿子听话懂事又好学,这次不是成心胡闹生事,但亲眼瞧见那伤势,实在叫她这个做额娘的心疼得厉害。这样的时候,傅清不在身边,她独自守着儿子,心里既委屈又心酸。
“二夫人,九房差人来给少爷送药来了。”贴身大丫头秋荷在门外回报。
章佳氏忙用帕子抹了脸,才叫人进来。待看了那托盘上摆着的白瓷瓶,即便知道是最上等的伤药也热情不起来,回了句九弟和九弟妹有心了就准备送客。
丹朱走这趟之前就听格格说谁家孩子挨了打都得顶一脑门子官司,所以对二少夫人的态度早有预料,倒没什么心理落差。只屈膝道“我家格格让奴才转告二少夫人,不必过分忧心,今日的事总会有个交代。”
章佳氏起先以为有个交代无非是让西林觉罗家上门道歉,哪知道没几天功夫,西林觉罗家自己先暴雷了太后下了懿旨传了鄂尔泰进宫训话,当朝首辅为了家中不肖子孙在寿康宫外跪了半个时辰请罪。
不得不说,和亲王府这次闹得有点大。
要说和亲王不是善茬,有人敢伤他儿子,必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他这次既没有火冒三丈急赤白脸地打上西林觉罗家的门,也没有因为几个兔崽子打他儿子就找他们老子算账,而是采取了迂回战术。
至于原因嘛,鄂尔泰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不仅深受先帝信任且门生故吏遍天下。有这么个人撑着西林觉罗家,弘昼又不傻,贸然打上门去根本落不得好,没准还得让皇上给他按个不敬老且惹是生非的罪名。
赔本的买卖,他不干。
再说了,他听自家福晋说了,先头选秀那会儿高贵妃在背后给他穿小鞋告刁状。高贵妃是谁,那是皇上的妃子,他是不能把她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把包衣奴才出身的高家怎么着吗
高家既是西林觉罗家的姻亲,小高氏又是打他儿子罪魁祸首的继母,那就谁也别好过,这事要闹就往大里闹。
第二天一早,弘昼脚踩风火轮地入宫,没去养心殿,多转了几个弯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于乾隆元年建成,在慈宁宫西侧,是皇上特意修建为了太后居住。而有幸随居在此的,只有从前就与太后感情深厚的裕贵太妃。
他见了太后和裕贵太妃,说是专程来请安的,陪着说了好一会子话。
不多时,太后和裕贵太妃问起他福晋和永璧永瑸怎么没一起跟着,可算是给了弘昼大吐苦水的机会。他添油加醋说了西林觉罗家的小子们怎么欺负人,自己儿子怎么被打的惨况,又说自家福晋被气得起不来床,饶是如此还一直劝他别闹腾给皇上惹麻烦。
弘昼难受地在那儿唉声叹气,一拍大腿说什么鄂尔泰官威大,皇后的侄子们都被打得惨不忍睹了,他儿子算得了什么,自己就为着皇上都忍了算了。
裕贵太妃最是心疼孙子,当场就拿帕子拭泪。她素来与太后交好从没求过什么,这回只求太后给自己儿子家做主。
“太后,皇后贤惠,富察家又向来与世无争,可臣妾是个偏私的,都这把年纪了就盼着儿孙好,瞧不得他们受欺负。”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堪称黄金搭档。
太后哪里看不出弘昼请安是假告状是真,眼前又有裕贵太妃的哭求,定然是要管的。
况且她也知道,弘昼是胡闹了些,但却从不冤枉人,永璧永瑸身为先帝子孙身份贵重,鄂尔泰的孙子打了皇家阿哥,往小里说西林觉罗家敢在王府撒野是治家不严、嚣张跋扈,往大里说就是以下犯上,此风绝不能开。
另有,皇上对鄂尔泰早有微词,不过是碍于先帝遗命和他当朝首辅的身份不得不有所忌惮避让。太后既知皇上的心思,心说不妨借着此事敲打一番。
“好孩子,哀家知道你为了皇上受委屈了。这事哀家来管,难道他鄂尔泰连哀家都说不得了。”
得嘞,有这话就成了。
弘昼见好就收地叩谢太后,临出寿康宫前又私下里把高贵妃的事告诉了裕贵太妃。
“儿子和福晋倒不怕别的,就怕和婉在宫里受委屈。”
裕贵太妃送他到宫门口,“叫你媳妇把心放肚子里,宫里有额娘在,任谁也甭想薄待和婉。”
弘昼乖顺道“有额娘在,儿子放心。”
鄂尔泰被传旨太监叫走正好赶上散朝的时候,惹得众官员面面相觑好端端的,久不理事的太后怎么急慌慌地召见当朝首辅
彼时鄂尔泰跪在寿康宫正殿外,还当家里孩子打架的事起不了多少波澜。毕竟和亲王家的永瑸阿哥被误伤也是因为自家孙子和富察家孩子打架造成的。
和亲王府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皇后面子。既然不追究富察家,也就不能找西林觉罗家算账。
按说他的想法没错,可人家和亲王府从头到尾都认为富察家也是受害者,所有的错都在西林觉罗,根本没什么好掰扯的。
直到太后一句鄂尔泰,你眼里可还有先帝还有哀家
他顿觉晴天霹雳,待从寿康宫跪安,只觉得汗流浃背、羞愧不已。偏偏这等失态的样子,被入养心殿议事的军机大臣和脚程慢的臣工们撞个正着。
当天下午,鄂尔泰携妻喜塔腊氏备足厚礼亲至和亲王府致歉,另一边由长媳舒穆禄氏和小高氏出面,下人们捧着各种补品伤药外加帛金登了富察家的门。
搁在从前,西林觉罗家既表了态,觉罗氏定然要亲自接待。但这次却一反常态,不仅自己不露面也不让二房四房掺合,只叫毓纯到偏厅见她们。
章佳氏倒没说什么,佟佳氏却十分不乐意。但她不敢违逆额娘的意思,只好遣丫头去偏厅盯着,好把西林觉罗家送的什么礼、又是怎么说的都传回四房。
“九少夫人说二少夫人和您最是和善,虽是为了小少爷们的伤心里难过,但也看不得西林觉罗家为此兴师动众负荆请罪,便只好由她代劳了。”
“还说什么伤药银子的家里都有,谢她们费心了。”
丫头回了话又跑回偏厅继续盯着,佟佳氏甩着帕子坐到傅文对面,“瞧她这话说得,听着怪假的。”
傅文正歪在榻上斗蛐蛐,听见这话看了她一眼,“我觉着九弟妹说得挺好,不卑不亢有礼有节,里子面子都有了。那是明摆着告诉西林觉罗家,咱家什么都不缺,要的就是个理字。”
“我看额娘就是看重九弟妹这点才让她去待客。人家比你强,你就别瞎折腾了。”
“我”佟佳氏没嘴再说又气傅文向着别人,拿起迎枕砸了过去,差点把他的蛐蛐罐砸翻。
“嘿,你个泼妇”傅文抱着蛐蛐躲了出去,临走威胁了句“你再随便动手,我告诉额娘去。”
“你”佟佳氏随手抄起茶杯,还没扔出去,傅文就跑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京城的八卦总是津津乐道,传播范围极广。
关于鄂尔泰遭太后训斥,西林觉罗家几乎倾巢而出到和亲王府和富察家赔罪的事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听说因为闹砸履亲王福晋的寿宴,连履亲王府都收到了赔罪礼。
反倒是乾隆最后一个知道前因后果。
“朕刚听太后说,鄂尔泰的孙子把皇后的侄子们给打了,怎么没听皇后跟朕提起。”乾隆特意跑了趟长春宫,很有些被蒙在鼓里的埋怨。
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臣妾也是听到风声传了纯儿入宫才知道大概。事情都过了,哪还有再跟皇上说的道理。”
“朕看是皇后和富察家厚道。”乾隆端起茶盅喝了口茶,“这次要不是弘昼找太后鸣冤,只怕你娘家就白受委屈了。”
好在弘昼唱了出好戏,叫鄂尔泰丢了次老脸,着实让人痛快。不过身为帝王,总不能让人知道他存心看臣下的笑话,是以说得比较含蓄。
“朕见过鄂尔泰的孙子,都长得挺壮实,尤其鄂实的儿子鄂岱,听说骑射功夫不错。”
“朕还听说,当时鄂岱他们打完人,小高氏还哭着喊着要给自家孩子找大夫,实在不成样子。朕已经说了高贵妃,让她多约束胞妹言行,省得高家在外面丢人。”
“富察家的孩子伤得重吗,不如朕派御医去看看。”
皇后见皇上如此关心娘家子侄,谢恩道“多谢皇上挂念,臣妾娘家的孩子们并无大碍。”说完,又不禁莞尔一笑“其实臣妾刚得知时也很担心,不过听了纯儿的话又觉得说得有道理。”
乾隆“你那弟媳又说了什么,能把皇后逗笑了。”
“纯儿说男孩子打打闹闹受点伤没什么,让他们摔打摔打权当见世面了。原也不是一味挨打,既还了手就不冤枉。家里孩子手足情深,明仁明琳虽不善打架却能护着幼弟,明瑞年纪最小却不惧强敌奋起反抗,实属难得。”
“被她这么一说,臣妾都觉得打了场架倒是件好事。”
“嗯,有几分歪理。”乾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要见世面是得多摔打。”
沉了片刻,又道“朕也不能一直留傅恒在身边,下个月就让他到内务府历练历练,正好筹备太后的千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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