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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在五重山脚下停靠。
临近山谷,灵山多苍茫,众人都不由得感慨五重山壮阔的景象,刀削斧凿般的山峰屹立着挺拔的松树,山顶的小凉亭几乎吞没在云层间,天空与山峰融为一体,仿若置身空谷仙境。
山里的气温比市里要低不少,冉邱下车后,嘴里呼出浓浓白气,这些白气顺着头顶飞上去就消散了。
这几天,他的心思都集中在冉一鸣身上,都忘了查一查山上的气温。冉邱冻得不禁用手指搓了搓掌心,偏头看了眼旁边短裙打底裤的女星,随口问“镜子,你冷不冷啊”
林镜子跺着小船鞋,点点头,轻叹道“有点冷,可是剧情需要,我怕山里换裙子不方便,没办法。”
冉邱手扯着围脖把围脖从脖子上绕一圈解开,朝林镜子扔过去,“接着。”
林镜子张开手臂接住,笑弯了眼睛“这可是当今最火的新星带过的围脖,好温暖啊”
冉邱噗嗤一笑,嘴角轻轻扬出一个弧度,发丝下的耳廓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
聊得好好的,也说不上为什么,冉邱就突然一种直觉,有人在看他。他一扭头,就撞上面包车旁孤伶伶站着,拎着个灰布袋子的温远毓。
温远毓没有再用车里那种“独占你”、“跟谁聊骚呢”的眼神瞅着他,就只是定定地,安静地,没什么威胁性地站在那儿。
冉邱也没有走过去,就这么看着他看了两眼,正准备扭头看别处的时候,温远毓拎着灰布袋朝他走过来了,他一边走一边一只手扒开布袋,低着眼皮翻找着什么。
走近了,走到冉邱身前,温远毓终于费劲地从布袋里摸出两个皮卡丘暖宝宝贴,摊开手递到冉邱眼前,“贴上吧,待会儿下雪还会更冷。”
“我不”用没说出来。冉邱皱了皱眉,身体处在转身和没有彻底转过身之间,他没想好要不要直接走。
温远毓却以为他是拒绝了,嘴角有些牵强地扯起,然后只是轻轻地吁出口气,“没事,你要是不需要也没关系。”
他说着抬眸看着冉邱,但没立刻把暖宝宝放回布袋,还是摊开放在手里等着他随时拿,“我刚才看见你和林镜子聊天特别快乐的样子,我就在想,你和我呆着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就连你和我上床的时候,我也感觉不到你快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一下子意识到我究竟有多自私多差劲,我疯子似的想占有你,就好像占有你我才感觉我活着,可是我却完全不考虑你的感受。刚才在车里看到照片的时候,我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你姐姐的事我也不考虑你。我这种品性自私的人根本配不上你,但我以后绝不会了。”
温远毓轻轻吸进一口凉气,缓缓吐出来,声音有点儿低,但能听出是深思熟虑过地说“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压力,你可以选择我,如果你发现更好的人,你也可以”
后面的温远毓几次张了张口,还是说不下去,他眼皮颤了颤,闭上眼睛又睁开,有些语无伦次,“总之,我不会再主动对你做出什么亲密接触,虽然我可能忍不住,但我会尽量忍住。”
冉邱看着他,然后又低头看了看皮卡丘暖宝宝贴。
皮卡丘的嘴角朝上翘着,快乐又无忧,看着很喜庆,冉邱盯着喜庆的皮卡丘,心想温远毓这是头一回说这么多话吧,温远毓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
最后冉邱还是没有拿暖宝宝,他穿得不是特别少,呆在冷空气里吹吹,习惯了就又没有特别冷。
不一会儿,没说两句,冉邱被马小江叫走了,叫到临时搭的“无敌简易化妆摊儿”上妆。
他坐在小马扎上,手里举着跟他脸差不多大的小圆镜,让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剧务还给他拿来一个绿色布套,套在他的左手小臂上。
这场外景拍的是七年后,因此全程冉邱都不会用到左手,这个绿色布套会被后期调成假肢。
上好妆,张导在空旷的山底小路上喊道“抓紧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
摄像就位,灯光就位,演员就位。
第三十九场一镜一次,action。
冉邱站在山林间的台阶上,林镜子穿着小短裙挽着他的右手,贴他贴得很近,看得出很担心冉邱会摔倒。俩人边走边聊着天,颇为轻松愉快。
温远毓就躲在十来米远的枯树后,像个偷窥狂,一丝不苟地盯着冉邱和林镜子离得很近的背影,生怕错过一秒。
途中,林镜子打了个寒颤,肩膀微微哆嗦了下,冉邱停下了脚步。
他一只手熟练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林镜子的肩膀上,林镜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冉邱很快便用单手给她系上了拉锁。
俩人相视一笑,笑得好像天空都亮了,就连林子里的野鸟也高高地鸣叫了几声。
温远毓瞬间眼前一花,心狠狠地沉了一下,他恍惚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收回视线,可躲在枯树后的身体却不禁往前动了动,他又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些。
山里的枯树枝错综复杂地堆在土壤上,他抬腿时不小心踩到第一根树枝,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上面的第二根树枝用力绊了一下。
一个趔趄没站稳,温远毓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半张脸磕碰在了树干上。他屏住呼吸没敢吭气,粗糙的树皮划在脸上,很快浮起一阵刺痛。
“过过过这个镜头过了”
张导看上去特别高兴,声音很大,在山里都很响亮,“远毓,你这撞树发挥得也太好了”
温远毓简直无比尴尬。
剧本里没这个动作,也不知道后期拍出电影,冉邱去电影院看的时候,会不会被他这么痴呆的行为吓到。
镜头拍完,刘乃立刻敬业地跑了过来,一看到温远毓脸上的红印,他顿时就慌了,“老师,你你你脸上怎么破了”
“没事,没出血,就是被树皮稍微蹭了一下。”温远毓声音很稳,他也确实不怎么在意。
“什么没事儿”刘乃完全没被他稳住,急道“咱是演员啊,最值钱的就是这张脸,怎么能随随便便撞树呢。”
刘乃说完又左看右看,到处看温远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温远毓被他这句“随随便便撞树”说得脸皮都疼,他不经意地一抬眸,就看到冉邱也在看他的脸。
温远毓张了张口,但没等他说“我没事”,冉邱已经往别处看了,温远毓咽下了口中的话。
“远毓,怎么了,受伤了”张导也走过来,关心地看了看。
“没有,不要紧。”温远毓淡淡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咱们抓紧时间,拍下一个镜头。”张导下巴朝冉邱的方向抬了抬,“你俩,冉邱过来,先跟温远毓先对一下戏”
二镜和三镜讲的是吉田理发店女老板去上卫生间,宁港想去旁边的石凳上坐着等她,却在走过去时,因为道路的坡度失去重心摔倒,柯清着急地从树干后冲了出来,在质问宁港后,用激烈的吻宣泄内心的情感。
这是柯清主动吻宁港的一场戏。
冉邱走到温远毓身边,距离很近,温远毓的视线落在他有些干到破皮的嘴唇上。
这不是嘴唇最好的状态,但是微微发干、颜色淡淡的唇瓣,在冬天的山路里却透着一种野性的欲,让温远毓不禁喉结攒动。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冲张导道“需要动真的吗”
张导瞪圆眼睛,“还用说吗这是你俩第一次拍吻戏吗”
温远毓喉咙轻咽了下,明显有些迟疑。
冉邱清冷的嗓音划破了这份犹豫,“没事,演戏需要。”
温远毓看着他,点了点头。
就在俩人准备对戏的时候,马小江捧着手机,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他想也不想地插在冉邱和温远毓中间,用眼神拼命暗示冉邱这个电话得接。
冉邱右眼猛地一跳,他呼吸立刻紧了,他从马小江手里拿过手机,深深地吸了口气,对张导说“对不起张导,我得接这个电话。”
几米外插兜站着的张导重重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冉邱握紧手机,走出几步远,一直走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他“喂”了声。
电话里传来林大夫焦急的声音,“刚才值班护士查房,发现汪福福不见了,调监控才知道她被你哥带走了。”
冉邱心里一沉,他强自镇定地问“保镖呢”
“保镖也被你哥身边的人岔开了,没有跟上福福。”
冉邱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冉一鸣暂时应该不会伤害他姐,冉一鸣最想对付的只有他,汪福福对冉一鸣没有什么威胁,他现在只有静待着冉一鸣,看看冉一鸣会对他提出什么要求。
冉一鸣没有达到目的前,不会轻举妄动。
天空突然飘下第一片雪花。
雪花落在冉邱的鼻尖上,他微微地打了个寒颤,温远毓站在几米外定定地看着他,神色凝重。
“打完电话没有冉邱,已经下雪了,趁现在赶快过一遍戏”
冉邱扫了一眼四周,张导、摄像、灯光还有化妆师,都围在旁边,看不出里面有没有冉一鸣安插的人。
他小声地交代了马小江几句,马小江先是一愣,然后犹豫着点点头,带着手机离开了。
冉邱强自镇定,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对张导道“可以了。”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温远毓继续对戏。
温远毓低下眼皮让自己入戏,再抬眼时,他突然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冉邱顶在了树干上,他吞噬似的靠近冉邱的脸,想要触碰眼前的嘴唇。
冉邱用力推开温远毓,温远毓又疯了似的一手撑住树干,死死地把冉邱堵在自己的怀抱和树干之间。
冉邱左臂假肢不能动作,只有右臂可以使力,一时无法推开温远毓,只能看着温远毓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离他越来越近。
温远毓却在碰到冉邱嘴唇时,生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强硬地撬开冉邱的嘴唇,而只是愣愣地停在那里。
“停”张导喊道“怎么回事我让你演强吻,你停什么”
“对不起,张导。”温远毓没有解释,只正色道“正式开拍吧。”
张导被他严谨的样子弄得一怔,随即慢慢反应了过来。
因为这是部同性剧,演员是两个男人,他作为导演也比较直白随意,但他还是很快明白温远毓的意思,温远毓这是很有分寸地不想“占便宜”。
就这样,雪花纷飞里,第三十九场三镜正式开拍。
温远毓眼圈发红,鼻头也被冻得通红,他眉毛微微拧着,看上去是既愤怒又委屈,他强硬地把冉邱顶在树上,“你为什么要和别人约会”
冉邱掀起眼皮,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一走就是七年,毫无音讯,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怎么会从来不跟我联系。”
“我必须要混出个样子。”温远毓凑近他,说话时死死地咬着后牙,腮帮子有些紧绷,“我一直等着回来见你的那一天,你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啊你说啊”
冉邱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口中呼出的雾气轻轻飘到温远毓的脸上,“我为什么要等你,七年了,七年能改变太多东西,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
温远毓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一拳打在背后的树干上,关节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红肿,他怒吼出声“宁港,你骗我我不信”
伴随着怒吼,温远毓宣泄似的吻上了冉邱,胸中的想念和郁结迸发出来,温远毓的舌头探进了湿热的嘴唇里,不留一丝空隙和一点余地地,狂热地吻着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裹挟着冲动和沉重,两种极为复杂的心情的深吻。
“卡”
张导喊停后,温远毓没有立刻松开手臂。
冉邱眼皮颤了颤,嘴里突然尝到一丝异样的咸味。
冉邱抬起的指尖顿在半空,要推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他突然胸口有些闷,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又湿又咸的气味绞在了一起。
温远毓后背微微起伏,他低着头,缓缓地起身时,嘴唇轻轻地划过了冉邱的侧脸。
冉邱看到他脸上浅浅的泪痕,喉头莫名有些发堵。
温远毓几不可闻地吸进一口冷气,哑声道“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
枯树树根下埋着枯败的树叶,茫茫雪花盖在树叶上,像给山谷裹上了一层漂亮的冰衣。
短暂的沉默后,冉邱突然听到背后有刺啦刺啦的声响。
是脚踩在枯树叶上发出的声音。
不等他回头,枯树后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说的没错吧,你弟弟骗你的,他和温远毓断不了。”
冉邱后背一僵,他猛地抽出手,转过头,看到枯树后站着的冉一鸣和姐姐。
汪福福的神色有些迷茫,这种迷茫在看到冉邱明显的慌乱时,渐渐演变成气愤,她嘴唇发白地看着冉邱。
冉邱冷眼瞪着冉一鸣,朝姐姐伸出手,一点一点走近,他朝着姐姐喊道“福福,你过来。”
他视线始终紧紧地落在冉一鸣的身上。
汪福福颤声道“冉邱,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你们俩已经分手了吗”
冉邱一步步走近,他耐心地对着汪福福说“我们确实分了,我们刚才在演戏。”
汪福福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雪埋过去,“你还骗我”
冉邱心里绞成一团,他死死地瞪着冉一鸣,语气却很温柔,生怕惊扰到汪福福,“我怎么会骗你,是真的,我和温远毓只是演戏。”
汪福福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看出来了,你还是喜欢温远毓。”
这话一出,旁边零星围着的剧组的人都不禁发出抽气声,虽然大家都多少感觉到,温远毓和冉邱之间有点什么,但真正听到还是不由得睁大眼睛。
冉邱还想解释,汪福福却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为什么”
她崩溃的声音在树林间穿梭,她抬眸朝温远毓看去,冻得通红的指尖指着温远毓,“他当初确实和方蓝在一起过,我看过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如果不是看过他们的照片,我不会那么傻,相信肖夜的话,他就是骗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你不是说你们分手了吗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起骗我”
冉邱深吸一口气,汪福福的话就像冰刀子砍在他的心上,“我们确实分手了。姐,你先过来,我慢慢给你说。”他再一次朝汪福福伸出胳膊。
温远毓焦急地站在原地,眉毛紧蹙,他不知道是该解释,还是该怎样。
越来越多的雪花飘落在冉邱的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抬起胳膊抹了把脸。
只是一眨眼睛的工夫,冉邱视线再清明时,他看到汪福福手里握着一把十几公分的刀子,他猛地一惊,汪福福已经朝温远毓走过去。
汪福福的声音并不怎么激动,她只是平静地一步步逼近温远毓“你是个什么东西,把我弟弟迷成这个样子,没有你,我弟弟不会骗我,没有你,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
冉邱没有动,他的眼睛始终狠狠地盯着冉一鸣,他担心冉一鸣还要使什么花样,而温远毓不可能制服不了汪福福。
突然,伴随着姐姐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他听到什么冲破皮肉的声响。
冉邱脚步一顿,浑身僵在原地,周围的一切跟放慢动作似的发生着,他看见冉一鸣的眼睛慢慢睁大,然后是一声闷哼和诡异的宁静。
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无数人喊叫的声音,都纷纷冲进他的耳膜。
冉邱只觉脊背生寒,他呼吸凝滞着,在冉一鸣阴冷的目光里,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抱歉,更新迟了
鞠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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