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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大姑娘名唤宝钗,今年不过十岁,虽然尚且年幼,但已经难掩姝色,加之她爱好读书而又文采出众,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备受家中宠爱,下人们更尊崇这位大姑娘。
薛宝钗也自知自己颜色不差,虽并不以此为傲,但终究有些骄矜。
今日却不对,她陪父兄一同登山望远,却偶然撞上了金陵大儒沈先生协同老友、门客与晚辈一同踏春,一行人中唯有一个女孩儿,乃是沈先生远房亲戚的小妹,她只是无意一瞥,却恰好撞进了那帏帽幕篱微微掀起的一道轻纱缝隙之中的眼睛。
因着她身形纤细,更显她双眼比寻常人更大一些,隐隐透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狡黠,可那只小狐狸此时却看别人看呆了,正紧紧盯着她自己呢,那灵动眼神,竟让她也觉得如酥如麻。
四皇子见妹妹不说话了,便开口道“九儿”
九公主听到哥哥唤自己,这才回过神,急忙收回手,微微垂首,有些慌乱地软糯开口道“姊姊”
她平日里活泼开朗,哪里有今日羞怯的模样,倒让四皇子更加奇怪,连连看了自家妹妹好几眼。
薛宝钗见状急忙跟着见礼,道“沈妹妹客气了。”
九公主听她唤自己妹妹,又想到平日里其余姐姐唤自己妹妹,细细回味一番又觉得是不同的味道,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位薛大姑娘的声音脆若玉珠,当真好听。
一旁的薛蟠见状开口道“沈妹妹。”
他虽不见九公主相貌,却见她身形风流婉约,顿时心生好感,因此急急出声。
四皇子见状心中更加不喜,正要说些什么,薛冠义已经开口训斥道“潘二,你是男宾,不得对沈姑娘无礼。”
薛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畏惧严父威严,因此斥责瑟缩身体一下,只好乖乖退下。
九公主见状只开口道“薛大公子。”
哪里还有刚才轻声唤宝钗“姊姊”时的样子
沈师父与薛冠义相识,因此便与他一同交流,四皇子也不好脱身而去,便叮嘱妹妹,若觉得无趣便自己坐一会儿,歇息片刻。
九公主闻言不由看向一旁同是女子身的薛大姑娘,两人的目光恰好又隔着那一层轻纱对上,她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向她所在的地方挪动。
薛宝钗见状竟也开口道“沈公子,不若让沈姑娘和我一起闲坐吧”
四皇子见她到底比她那个哥哥靠谱许多,且也没有其他熟悉的女宾,只好颔首应允。
九公主被她容貌所晃,也不敢一直看着那薛大姑娘,只是磨蹭着脚步走到了她身边,连帏帽也不大敢摘。
薛宝钗与她坐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又将自己随身带了的披风摘下垫在二人身下,请她一同坐下。
九公主与她一同坐下,这才嗫嚅道“谢谢姊姊。”
薛宝钗见她似是害羞,一副小女儿情态,又料想她年纪尚小,行为处事有些含羞带怯也是常事,便笑道“沈姑娘叫我姊姊,我便也放心叫姑娘妹妹了。”
九公主想到她刚才喊自己“妹妹”时的音调,更觉不好意思,只道“我家中行九,姊姊叫我九妹妹就是了。”
薛宝钗见状便道“妹妹。”她听得眼前的小姑娘轻轻应声,不由勾起唇角,随后问道“如今日头渐渐起来了,这里只我们两个,并无他人,妹妹不若摘下帏帽,这山上不比山脚,没有那么冷。”
她语调轻柔和缓,九公主闻言便有些心动,想到此时登到山顶的人确实不多,便伸手摘下了帏帽,抬手去理鬓发,抿唇一笑,柔声道“姊姊。”
薛宝钗被她灵动神态所牵引,不觉一愣,随后笑道“许是爬山久了,觉得困倦,我竟然也愣住了。想必妹妹也是这样”
九公主揉着杏黄的对襟袄子,道“我我是觉得姊姊真好看。”
薛宝钗被她这直言直语逗笑,道“妹妹也是天人之姿,我家中也有叔伯姊妹,可若是与妹妹比起来,似乎又差一些。”
九公主被她这样一夸,又不争气地红了脸,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姊姊才是天人之姿呢,和姊姊相比,我也不过是那个庸脂俗粉。”
薛宝钗被她的妙言妙语逗笑,一双杏眼满是笑意,看得人心醉。
九公主想自己年纪小,多是薛宝钗迁就自己,便主动问道“我刚刚听沈师父夸赞姊姊,不知道姊姊都读什么书我才疏学浅,想多向姊姊讨教一二。”
薛宝钗听她言辞恳切,只温声道“妹妹自谦了,我也不过是读些杂文,知道些偏门东西罢了。”
九公主平日里常同圣人与皇后撒娇,对这等事早已经习惯了,因此便娇声道“姊姊说说嘛。”
她声音本就软糯,这样一撒娇真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薛宝钗见她这样可爱,语调愈发柔软,将自己以前读书时觉得有趣的书一一说了出来,见九公主听得十分认真,心中更觉得这小丫头有趣。
九公主听她细细说了每一本书,听得津津有味不说,还不由感慨道“姊姊读得书真多,有的我都未曾听过呢,更不用说看了”
薛宝钗不由开口道“我家中也有藏书,妹妹若是喜欢,来我家中观书就是了。”她说完又自觉轻浮,哪有人初次见面便邀别人去家中的,因此急忙掩饰道“是我托大了,竟忘了妹妹如今客居沈先生家中,我说得那些书应当都有,何须再来我这里”
九公主急忙打断,道“我自然是愿意去姊姊那里的,四哥哥平日忙着与沈先生做学问,无暇理我,我有不懂的又不好去烦扰沈师父,若是姊姊有闲,能为我解惑一二就好了”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恳切地注视着宝钗,真让她心生怜意。
“妹妹愿意来真是再好不过的。”薛宝钗笑道“我刚刚听妹妹说想将这日出画下来,如此看来,妹妹定是以画技见长了。”
“只是会一二雕虫小技”九公主神色微羞,道“近来赶路,又忙着游玩,好久没有动笔了,颜料都还未去寻呢。”
薛宝钗并无同龄姊妹,唯一一个妹妹宝琴比九公主还要小些,加之又是叔伯姊妹,并不能时常相处,今日见九公主灵巧可爱,也难免心生亲近之意。
她这样想,又觉得心中隐隐有了热意,不免抬手轻扇。
九公主以为她体热,便凑过去帮她一同扇风,担忧地问道“姊姊是热了吗”
薛宝钗隐隐嗅到她身上清香,似是淡淡的梅香,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生摇曳,体热似也有渐渐褪去之意。
她面露窘色,道“说来不好妹妹不知我身体,常有体热之症,刚刚一时觉得有些热,倒让妹妹见笑了。”
九公主却不觉,反而道“我觉得姊姊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呢。”
薛宝钗只当她是安慰自己,她极易体热,热起来与火炉无异,就是母亲也有亲近不得的时候,更何况九公主这样一个小姑娘呢
九公主殷勤推荐道“姊姊若是身子不舒服,不如请叶老先生看看吧,他医术极佳,一定能将姊姊的体热之症治好的。”
薛宝钗也请这位叶老先生看过,只是家中母亲觉得女儿家不应当如叶老先生所说时常走动,让人看了去成何体统,因此并不按照叶老先生所说让薛宝钗多多行走。
她只好婉拒道“我这也不过是小病罢了,勤换衣物即可,不好耽搁叶老先生。”
九公主听她拒绝,又想起自己的奶嬷嬷所说的薛家的“攀附之意”,今日观宝钗并非是自己所见过的那种趋炎附势之人,便道“我生时身体便不好,爹爹和娘娘都以我的身体为重,只需我好好饮食、好好行走,只要把身体养好了,不拘我想做什么的。”
薛宝钗闻言倒有些羡慕,她的父亲虽待她极好,甚至请了西席教她读书,但母亲总还对她有些掣肘,又是担忧她看书多了伤眼,又是怕她落下了针黹女红,总是让宝钗两头忙碌,有时宝钗也觉疲惫,但母亲终究是一片好心,宝钗也没什么办法。
九公主见她面露难色,道“我不过是说说罢了,姊姊不要太往心里去。天下父母大多是疼爱自己的儿女们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薛宝钗闻言一笑,道“是我不好,倒让妹妹为我忧心了。”
九公主急忙摆摆手“姊姊说笑了,只是还请姊姊千万不要忘了指点我一二才是。”
“我自然不会忘的,妹妹放心。”
姊妹两个正说着话,那边沈师父等人已经铺了席子在地上,将一同带上山的点心和茶饮等摆了出来,招呼两个小姑娘过去一起坐下。
薛宝钗与九公主坐在一起,见她年纪虽小、性情活泼,但行为举止却十分有规章法度,无论是应声还是静坐,自有风骨,倒不像是沈公子口中的“投奔亲戚”,倒像是个大家小姐,更不用说她自有一股不可言说的贵气,让宝钗不由暗自揣测起她的身份。
那边薛蟠真正瞧见了九公主的样貌,更觉目眩神迷,他自认家中也有美貌的丫鬟,可若何这沈姑娘比起来,便是庸脂俗粉罢了,眼前这小女子年纪尚小便已经是如此绝色,如何不让他心醉。
薛宝钗瞧见哥哥的神色,便微微侧身挡住了薛蟠的目光,又回过头瞪了自己的呆哥哥一眼,这才对九公主道“妹妹再用些点心。”
九公主并未察觉,闻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谢谢姊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惹
宝姐姐九公主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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