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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止尽的日程,令人眼花缭乱的文件,夹在工作空隙间胡乱摄取的能量和睡眠,这就是组成齐孝川十余年来的一切。
按理说,明知他在工作还打到私人号码的理应是要紧事,然而刚接通,谈吐向来没什么包袱的年轻人就迫不及待地问候“你们公司楼下的cafe好像是刷员工卡消费。”齐孝川一个字都没回,直接挂断,自始至终,目光都没从c屏幕移开过哪怕半秒。
一直到午休结束,秘书过来送午餐荞麦面时拿着手机,边看边说“群里炸开锅了。好像说有个来终面的,骑的机车,在地下车库刮了你挖来的财务的后视镜。现在又在一楼点了杯美式坐着不走。”
“他不是我挖来的,是熟人要我安排。”这是他要说的第一件事。齐孝川破天荒为自己辩解,尽管往常他都是不关心别人看法的怪人,而后还有第二件事,他抬起手,在立架上随便敲了敲,“我id卡在外套里,你拿下去给那没脑子的刷一下。”
原本以为这样就足够送客,齐孝川甚至还很够意思地托人了解了一下人事情况,得知仲式微综合评定逊色,录用可能性较低才安心。
秘书离开前露出谜一样的微笑,掩嘴调侃“我竟然没听说,曲国重曲老先生都变成你熟人了。上次媒体提到我们公司的发展史,还说你平易近人、冬日可爱。我记得你采访时都没露几个好脸,要不是口才好,真怀疑人家下次直接编你职场霸凌。就这样还能夸得起来。也不知道去哪座庙里开了光,齐总人缘见长啊。”
齐孝川终于在一整天里头一次分散了注意力,面无表情抬起头,望着他说“滚。”
不怪他对此高兴不起来,当时在手作店的媒体公开课上引发轩然大波,即便事后有拿足够的物质补偿来封口,然而也不足以引发后来几家撰稿人的偏爱滤镜。都是拜骆安娣所赐。天堂方也有义去作出说明并道歉,不论使用了什么手段,结果是齐孝川在本人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为“嘴巴很贱但其实是热心肠”的形象。
从以前开始,骆安娣就时不时以“其实小孝不是而是”的句式开头,巴拉巴拉乐此不疲说上一大堆自己对齐孝川的看法。齐孝川通通否认,判定那不过是她单方面的妄想。可惜显而易见,他的反对意见根本是螳臂当车,她不仅固执己见,还逐步将那种离谱的标签介绍给其他人。
下班的时候,他盘算随便去吃点什么解决晚饭,刚坐上车,就看到戴着头盔、骑机车的男性飞驰而过,追逐着他上了马路。
齐孝川对于此人交通意识的淡泊程度非常之惊讶。仲式微还更罔顾法律地侧身敲窗。齐孝川无所谓地拨了个号码,联系自己在太极流大会上认识的朋友等会一起潮汕火锅店见,随即扬长而去。
曾经在大学讲授哲学必修课、如今也老当益壮时不时抓着朋友谈论“我思故我在”的朋友已经在店里等待着,提前点了火锅和全套牛肉。齐孝川进来时脱掉外套,被问候说“怎么表情看着跟股票跌停了一样”。
两个人坐下开始吃饭,顺便聊起生活琐事。
“之前为了调整睡眠才打的太极拳,结果这几天又开始颠三倒四了。”前任大学老师边倒香醋边说,“你就没有睡不好的时候吗有没有什么偏方推荐一下。”
末了齐孝川沉默片刻,仿佛没听见一般。就在这个话题是时候翻篇之际突然开口,言简意赅地回复“性和谐生活”
“”
仔细想想,之前的他也曾因睡觉困扰。大概是加班过头的缘故,一度还过上纽约时间的作息,后来也拿到药物,勉为其难能够入睡,但新的烦恼又接踵而至。他至今相信,当时接连不断的噩梦是诅咒的一种,与久别重逢时骆安娣断言他不幸福具备异曲同工的性质。
齐孝川讨厌幸福,不愿意与其沾边。总觉得一旦幸福就是违背规则,虽然背叛的对象却混沌不清。或许是童年时的自己,又或者是骆吹瞬、周翰耀成或者周翰耀成那位牺牲自己也要让他陷入不幸的遗孀。与此对应,他也不喜欢被这类不具备实体的条条框框约束,光是思考就头痛起来
“齐孝川,齐孝川。”朋友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回,他指着橱窗外,“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他顺着指引的方向看过去,随即就看到仲式微正表情不佳地趴在外面,正像杀人魔似的伸出手指指指他。身侧的手机在震动,齐孝川掏出来,就看到消息。仲式微说“好家伙,吃东西不该叫上朋友吗”
橱窗外的男生已经绕道去找入口。
“谁跟他是朋友了”齐孝川腹诽。
身边却传来低低的笑声。前大学哲学讲师发表观点“你也变成被很多人喜欢的人了嘛。”
同事有驾照,又租借了一辆轻便的女式车,驾驶到车站外来接骆安娣。骆安娣也有一段时间没去购物过,事实上,她并不是物欲特别高的那类人,做手作起初也与之息息相关。比起名牌的服饰,自己编织和制作的更加特别。
“安娣姐,你其实现在有男朋友吧”副驾驶座上刚关上,同事就突兀地提问,神色自若,仿佛真的只是八卦心发作才问问看。
骆安娣维持着微笑,波澜不惊地望了对方一阵。最后,她若无其事地加深笑意,轻轻作道“怎么突然这么说确实是有啦。”
小若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追问下去“他人怎么样有钱吗家庭环境如何性格好不好”
骆安娣微微皱起眉,尽可能用微笑推辞道“对你来说,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不重要呢”同事猛地认真起来,音调抬高,甚至不管不顾地看过来,“安娣姐你总这样。这可是关系到你自身的大事,必须慎重考虑才行。”
她忍不住笑了“我当然自己会考虑好。”
停车后,她们才进入商场。
骆安娣实在没什么可购买的,只是看到洗发露时有点犹豫,拿起来时辨认上面的文字。过于热情的店员主动靠近,立刻开始推荐热门的产品,甚至主动生产公司配送的试用装。她轻轻挤了一些在手心,是会令人不由自主微笑的香味。
从香氛中抬起头时,面对店员关切的眼神,她笑着说道“感觉我男朋友会喜欢。”
光想起自己和某人正在一起生活,就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齐孝川其实和他父亲并不相像,性格更是有着天差地别。他不仅和幽默风趣这种特质毫无关系,而且还经常弄不懂别人感到有趣的点。还是中学的时候,学生会里的高中部学姐讨论起受欢迎的异性,其中齐孝川理所当然的榜上有名。
“虽然很帅,也很强势,很有安全感,”学姐头头是道地分析,“但不适合一起生活。”
正在看台湾小说的学姐突兀地用了一个词“冷面郎君啊他是,最好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好了。”
在那之后,回到家,骆安娣无意中鹦鹉学舌这段话给齐孝川本人听。他对于自己被评价“一个人孤独终老比较好”不以为意,反倒在意起更莫名其妙的话题“冷面郎君是什么意思烤冷面的吗”
至今想起来,骆安娣还是忍不住自顾自地微笑。
她和小若一起出去,骆安娣沉浸在愉快的心情中,面对同事关于生活的抱怨,却还是严丝合缝给予回应。同事去开车,骆安娣也放慢脚步等待,有辆朴素的商务车停在路边,不知为何,大白天却亮着车灯。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骆安娣都迟迟没能等到同事。她张望四周,稍微往前走了两步,顺便拨通电话号码。
忙音持续不断地响起。
这一带原本很安静的。
汽车发动声响起时,骆安娣缓缓回过头,与此同时向后让出通道。
灰色商务车的车灯调到了最大档。
她条件反射眯起眼,但身体也已经退出通车的空间。然而退出车辆的行驶路线,视线也才恢复过来,却听到猛打方向盘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车头疾驰朝自己撞去。
四肢动弹不得,头脑的运转也停歇,这不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也与那回相差无几。诸如“逃跑”、“求生”、“活下去”之类的词汇在短短一瞬间被拆解了,她知道该那么做,可身体却反应不及。
腰部被挽住了,身影袭来,她被一股力量带去一旁,猛地滚落。即将要碰到墙壁,却被拉走她的人垫住,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闷响。试图伤人的商务车刹车都未曾踩过一脚,径自飞速远去。
“你没事吧”大难不死,劫后余生,骆安娣慌慌张张地俯下身,伸手去扶他的肩膀。
救下她的人捂住肩膀,即便躲过袭击,但经过刚才的翻滚,必定也伤得不轻。然而男人露出脸,却不是什么陌生人。苏逸宁吸着气,忍耐着疼痛关切她道“你怎么样骆小姐,没有受伤吧”
救护车赶到得还算及时,在那之前,骆安娣替苏逸宁调整了姿势,确保伤情不会加重。
“苏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惶惶不安,还是挤出最后剩余的精力去问他,“你为什么”
“我投资了一家店在这边,今天刚好过来看看没想到”苏逸宁挣扎着回答。
他们一起乘上了救护车。
思绪仿佛在暴风雨中的海面上飘摇,骆安娣始终无法平静,直到很久才发觉自己的手正被握住。苏逸宁紧紧攥着她,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松开就会坠入无间地狱。她默不作声,只是体会着因失血逐渐发麻的指尖。
他是在马上要进入建筑时开口的。
苏逸宁竭力地喘息,吐出每一个字都艰难险阻,男人死死按住肩膀,仿佛炫耀自己翅膀的天使“骆小姐。”
骆安娣一声不吭地凝视他。
充斥不同寻常的违和感,女人眼睛里像是积蓄了雨水,深深地蕴藏在笑容底层的脉络中。她与他对上目光,光这一瞬间,就已明了他的用意。无须多言,她都知道的。骆安娣对索取和给予的流程再了解不过。
“骆小姐,”苏逸宁的深情像是碎了一地的镜子,他说,“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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