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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延用手背擦掉鼻血“我知道。”
“为什么你会突然流鼻血”猛光皱着眉头,“你受伤了吗”
“大概是这里的环境太干燥了吧。”贺东延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了不让猛光担心,他还特意嘱咐贺安和苏特要保守秘密,反正他只需要撑到降神计划完成就好。
猛光显然不怎么买账，见贺东延明显不愿继续讨论此事,便向周围的人求助
“褚先生，淮先生东东呃，贺东延他,突然流鼻血了”
褚先生和淮先生有些不明所以，便过来查看贺东延,淮先生从上衣兜取出一只医用电筒“让我替贺先生做个检查吧。”
“都说了我没事了。”贺东延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它又开始活动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立即开始执行降神计划才是。”
“是得抓紧时间。”雷隐忽然开口，“世界受到的伤害，正在反馈到星曜的思念体身上。”
贺东延“”
他是叮嘱过贺安和苏特，但当时樊爷也在场,他以为樊爷肯定会替他保密的。
“是樊爷告诉你的”贺东延看着雷隐,叹了口气。
雷隐也没否认“唔。”
“这是什么意思”猛光紧张地看着贺东延,又望向雷隐，“什么叫世界受到的伤害正在反馈到星曜的思念体身上你的意思是，东东会流鼻血,是因为刚才的地震吗”
“是的。”雷隐说,“星曜的本体就是整个星球,它在地下活动引发地震，不是自然现象，所以作为星曜的思念体，贺东延会受伤。”
“那那那之前”猛光快要哭出来了，“之前那么大的地震，东东你”
“都说我没事了，你不要抱得这么紧。”贺东延叹了口气，“多大个事，不就流了点血吗，又不是马上就要死掉了。”
“可是，可是。”猛光苦着脸。
“不要可是，没有可是，你快放开我。”贺东延说，“不然我还没跟世界同归于尽，就先被你的胸夹死了。”
猛光总算松开胳膊放开了贺东延，恰好赫炎也回来了。
“怎么样。”雷隐问，“什么情况”
“是是是”赫炎看起来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别急，慢慢说。”贺东延上前安抚他，“异魔的主人，它又开始活动了，是吗”
“是，是的。”赫炎连连点头。
“它这次又想干什么”贺东延问。
“它它正在向向向下层区移动”赫炎说，“它的目标是是军事安全区”
那是当然的了。
上层区里四十万人接种了月光疫苗，剩下的月光疫苗没能运出去，“它”被迫提前让第二次异魔危机爆发。
一下子出现四十万个魇，上层区瞬间沦陷，那些没来得及撤离的人已经全部变成了异魔。
但这对“它”来说还远远不够。
“它”的目标是这个星球上的十几亿人类，一个太一城可满足不了胃口。
“它”被困在了太一城的太阳护罩里，现在东君下线，要离开太一城，“它”理应攻击东皇塔地下的阳炎反应堆才是。
但下层区的军事安全区里有更吸引“它”的东西
三百万个鲜活的人类，每个都能成为“它”的食粮。
余震不断，天神实验室里到处都在轰轰作响，见贺东延眉头紧锁，显然是在忍受身体的疼痛，淮先生开口道
“赫先生，雷先生，你们必须立即去支援下层区。”说完他又转向褚先生，“你也和他们一起去，降神计划不需要三人议会，这里有我就够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褚先生直接拒绝了，“你被注射了那么多抑制剂，光明领域已经微乎其微，要是连我都走了，谁来保护你们”
“有我呢。”猛光说，“我和黑光在，还不够吗”
“降神计划会将您的人格移植到东皇太一的复制体上。”褚先生说，“黑光大人接受天神核心移植，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而且一旦移植开始，他就会进入沉默状态作为护法神，确保降神计划顺利进行是我们的职责。”
褚先生这么一说，猛光也不好再说什么，黑光趴在猛光肩上不吱声，他反正是无所谓的。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贺东延胸口一疼，当即咳出一口血来
猛光吓坏了，见贺东延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慌忙抱着他，单膝跪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慌毛，快用生命能量给他疗伤。”黑光说，“你会不会啊不会把身体交给我，让我来哈。”
猛光“我我”
“别了，别了，省省吧。”贺东延连连摆手，“黑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那个生命能量真的太他妈疼了这点伤我撑得住，要是被你一治，没准我直接就疼晕过去了。”
黑光的治疗手法太粗暴，这跟樊爷没法比，但贺东延不想直说，免得黑光又瞪着眼睛呱呱叫。
“行呗。”黑光撇了撇嘴，“不过你要是再继续吐血，我看先晕倒的会是他哦。”
“必须尽快完成降神计划，触发约定时刻才行。”淮先生召出控制台，他脚下的地面伸出两只机械臂，开始按他的意图进行各种操作，“那家伙再这么搞下去，星曜大人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你留下，看好他们。”雷隐对褚先生说，又转向赫炎，“我们去保护下层区。”
“我，我自己去也，也行”赫炎哆哆嗦嗦地说。
“你才刚刚换了新躯壳，别不把能量超载当回事。”雷隐瞪了赫炎一眼，“你的手杖已经严重受损，再滥用蓝物质逞英雄，天神核心会崩溃的。”
雷隐口气不是很好，赫炎哪还敢顶嘴，只好乖乖就范。
临走前他从自己的机械手杖上拆下两个部件，放在地上展开变形重构，搭起了两座警戒塔，有备无患。
“那，我我们先走了。”赫炎朝猛光、贺东延、褚先生和淮先生压了一下帽檐，向他们致意。
“回头见。”贺东延扯动嘴角，朝赫炎笑了笑，他嘴里都是血，吓人得很，“我没事的，等降神计划一完成，东皇太一和星曜涅槃重生，我和猛光也会跟着沾光，乐观点嘛。”
雷隐把手搭在赫炎肩上，回头看了贺东延和猛光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他们微微一颔首。
赫炎和雷隐的身影消失，淮先生便吩咐道
“先把贺先生放进生命摇篮里。”
一个白色的看起来像是医疗舱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从天神实验室顶端降下，似乎是机械臂从某个地方调过来的。
生命摇篮，贺东延和猛光曾经见识过，当时他们遇到的是东君派去冒充淮先生的人工智能，但生命摇篮本身是真实存在的，这是红物质科技的产物，不是东君能够仿造的东西。
猛光小心翼翼地扶着贺东延站起来，把他送到生命摇篮旁，看着他躺了进去“东东，你你可千万要好好的。”
“你也要好好的。”贺东延朝他挤了挤眼睛，“要听淮先生的话哦。”
生命摇篮的透明舱盖合上后，舱内亮起柔和的金色光芒，舱体外部显示着各种和生命体征相关的读数，见里面的贺东延呼吸沉稳，表情自然，猛光感到略微宽心了些。
“生命摇篮正在检测、修复和维护贺先生的身体。”淮先生向猛光解释道，“他会逐渐昏睡过去，并在约定时刻到来之际苏醒。”
“星曜的思念体”猛光喃喃自语，“他会兑现承诺，给东东一个新的身体，让他以人类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的，对吗”
“既然星曜大人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实现。”淮先生安抚他，“以星曜大人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
淮先生问的是猛光和趴在他背上的黑光，猛光回头看着黑光，黑光正咧着嘴冲着他笑。
“小光光，一会我们就要分开了哦，以后我就不会再给你添麻烦啦，相处了这么久，你会不会想我啊”
“你这个性格，真成了神仙，能不能行啊”猛光忧心忡忡。
换做平时，黑光一定会横眉竖目地朝他嚷嚷，但这次黑光却很安静，只是歪着头，瞅着猛光，眼里依稀有些小情绪。
“你们变成人类后，活上几十年，就会死掉了。”黑光抓了抓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有点难过啦”
“等你成了神仙，就会忘掉我们的。”猛光安慰他，“没关系，你会交到新朋友而且褚先生和淮先生也会照顾你的”
“他们太闷了，没有你们好玩。”黑光嘟哝着，“我咳，算了不说了，妈呀好肉麻哦，鸡皮疙瘩都起来惹”
黑光嚷嚷完，便对一旁的淮先生说“开始吧，我们准备好了”
淮先生点头，不知从哪儿调来了一个完整的培养皿，金属外壳开启，露出了里面的透明容器。
被泡在容器里的，正是一个尚未被激活的东皇太一复制体。
猛光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出，但看到另一个“自己”被泡在罐子里，心里还是毛毛的。
“您作为神之容器觉醒后，我们便没再继续培育东皇太一的复制体了。”淮先生说，“但我们依然保留了一些样品以备不测，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哇，我还以为剩下的光屁股男全都被小白拿去做成丑八怪了呢。”
黑光盯着培养皿想了想，说
“这样这具身体给我，小光光你就留在原来的身体里吧”
“呃”猛光一愣，“可以这样吗不是说好的，把我分离出来吗”
“哼。”黑光用鼻孔喷着气，“这个身体你都用了几十年了，到处都是伤，还不是处男，搞不好屁股都被你家那口子玩过了，我才看不上呢我是神仙，当然只有崭崭新的处子之身才配得上我鸭。”
“东东没有玩过我的屁股”猛光义正辞严。
“那是他没开过口。”黑光冷笑，“要是他真的想玩，你还不是得乖乖把屁股洗干净”
褚先生和淮先生“”
“哎呀不管了。”黑光指着淮先生，“喂，这应该没问题吧反正都是东皇太一的复制体，用哪个不是一样，觉醒的关键是灵魂，无论我用哪个身体，都可以完成降神计划的，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
“那就行，听我的”黑光拍了板，“好了，快开始吧，雷隐和小火估计已经跟那个大章鱼打起来了，一会我变成神仙了就去帮他们，顺便让他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东皇太一的真正实力，哇哈哈哈”
见淮先生也不反对，猛光便走上操作台，他的头部、手腕、腰部和脚踝被固定住，一个直径两米、连着一大堆线缆的环状设备从天而降，停在他的头顶正上方。猛光仔细一看，那个环状设备的内部有着六边形的蜂窝状结构，随着淮先生的操作，它开始亮起两个柔和的金色光团。
随着沉闷的机械轰鸣声，金色光团在他头顶逐渐加速转动，猛光对这些高科技是一窍不通，反正就是不明觉厉。
光越转越快，猛光的精神渐渐变得恍惚，虽然被固定在实验台上，但他总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往上飘，而且越来越轻，所有感官都在消退，他就像一团在水中溶解的棉花糖，又或者是一股在空中弥漫的烟。
他试着活动手指，似乎还略微有些反应，但腰部以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就好像做了全身麻醉一样，趁着意识尚未完全涣散，他转动眼珠，瞟了一旁的生命摇篮一眼。
贺东延正躺在里面，能隐约看到他的侧脸。
东东长得是好看。
猛光迷迷糊糊地想。
再过一会，他就不再是东皇太一的容器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猛光忽然想起，之前在那个十字路口，他与贺东延之间的对话。
“帮我把异魔消灭干净，然后我们一起退休把。”
“退休后我们该干什么呢”
“我觉得你绝对应该开家馆子。”
“这主意不错，我还真这么打算过那你呢”
“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啊可能退休后我会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吧。”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褚先生问。
“状态都很稳定。”淮先生看着虚拟显示屏上的各种图标和数据，“猛光正处于无意识状态，他的主人格正在传输，预计需要十分钟。”
“之后才是重头戏。”褚先生看了一眼远处的东皇太一残骸，“天神核心移植真的能成功吗”
淮先生望着褚先生“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怎么会对你没信心。”褚先生低声说，“要不是你，哪还会有今天，我只是”
“只是不敢相信，等了三十年，这一天终于来了是吗”淮先生一边操作一边说，“日思夜想的约定时刻即将到来，反而有种不真实感吧。”
“三十年了啊已经这么久了吗”褚先生感叹道，“这三十年，可比三百年、三千年甚至三万年还要漫长，我甚至都快记不清大日蚀前的事了。”
淮先生没有说话。
大日蚀前，东皇太一和月神相安无事，持光和释明还在，一切都很正常。
后来一切都变了。
回头想想，连淮先生自己都无法想象，当时的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黑光的人格正被传入新的身体，淮先生来到生命摇篮旁，查看贺东延的情况。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淮先生问。
贺东延还醒着，听到淮先生的声音，便睁开眼，隔着透明的舱盖望着他“还好。”
“生命摇篮正在替你治疗，你会感到有些疲倦，但这是正常的。”淮先生说，“猛光和黑光正在进行人格分离，他们达成一致，猛光继续使用现在的身体，黑光会使用新的容器。”
“不会有问题吗”贺东延凝视着不远处急速转动的金色光环，低声问。
“理论上不会有问题。”淮先生自嘲一笑，“我们现在也只有理论，毕竟以前从来没人干过这种事猛光的身体和其他培育出来的复制体，生理构造是完全一致的，能不能觉醒完全取决于灵魂，只要人格传输不出差错，降神计划的第一阶段就”
淮先生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贺东延躺在生命摇篮里，看不全舱外的情况，正欲发问，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嘀嘀嘀
他认得这个声音是赫炎的机械手杖。
空旷的天神实验室里，只有各种设备仪器运转时发出的低沉共鸣，这个清脆的嘀嘀声显得尤为突兀刺耳。
“淮先生。”贺东延压低声音，“有敌人它们来了。”
“请待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生命摇篮。”
淮先生嘱咐完便朝褚先生走去。
发出嘀嘀声的是赫炎的机械手杖的一部分，它们被赫炎拆下来放在地上，经过快速分解重组后形成了两座一人多高的微型防御塔。
“有情况。”褚先生低声说，同时攥紧拳头，皮手套被挤得咯吱作响。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防御塔的警报声频率越来越高，当密集的嘀嘀声几乎连成一个音时，整个天神实验室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淮先生吃了一惊，正要回头检查黑光的人格分离，却听到褚先生大喝一声
“小心”
轰
一阵巨响，衔接天神实验室核心区和储存区的通道突然发生爆炸，墙体被洞穿，高分子纤维材料的墙体碎块四溅，叮叮咣咣地砸在褚先生展开的光明领域上。
隔着半透明的淡金色光壁，能看到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两个人影若隐若现。
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仿古华服，剑眉入鬓，女的一身商务装，金发碧眼大红唇。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赫炎二度穿颅、从中央控制平台跌落的宋敏，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湘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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