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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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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两人到村庄里, 敲了一家农户的门,对方一看他们有四个人,好心地为他们指路到老孙家借宿, 他们家有多的空房。

    顺着农户的指引, 一行人找到了老孙家。

    房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大儿子在读高中, 皮肤黝黑,有着不符年纪的彪壮,看到唐梨时瞬间脸就红了, 目光局促,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小儿子跟小女儿都是刚上小学的年纪, 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江宴跟唐梨, 只觉得他们长得跟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一样。

    女主人将他们安置在住房旁边的两间小屋中。

    这小屋原本是夫妻俩为二老养老而建的, 然而建好以后, 两位老人进城找他们腾达的小儿子去了, 屋子便空了下来, 夫妻俩收拾一番, 便用这房子为往来的旅客方便,不过需交纳少额的住宿费。

    三天的住宿费还不及在酒店住一晚费用的十分之一。

    唐梨想掏出钱包付钱, 却被江宴不动声色挡在了身后。

    江宴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里面仅有的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夫妻俩,拿到钥匙后, 隔着袖子,牵着唐梨的手腕离开了。

    明明之前, 他拦住唐梨时,还只拉着她的行李箱拉杆。

    孙家大儿子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唐梨离去的身影,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哪怕是学校里被称作校花的小芳都没她十分之一漂亮。

    “哥哥哥哥,别看啦,漂亮姐姐有男朋友啦”小妹拉着他的大手,咯咯笑着。

    大儿子揉了揉她的头,将她一把举起,“人小鬼大,才上一年级,就知道什么是男朋友了。”

    主房旁边的房屋虽小,却五脏俱全,还带有一个小院子,院墙低矮,院中种了一颗梧桐树,高大粗壮,更像是建房时故意留下来的。

    没走多远,在唐梨冷冷的眼刀下,江宴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腕。

    唐梨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递给江宴,比起江宴穷酸的钱包,唐梨可以算得上是富裕。

    江宴坦然接过,揣进兜里,还说“不够。”

    导演

    摄像大哥

    本来以为他终于绅士了一回,不让唐梨付钱,结果看来并不是这样。

    兄弟,你这样真的注孤生知道吗

    唐梨又从钱包抽出一张纸钞给他。

    江宴接过后,又道“还要收利息。”

    唐梨忍着隐隐不耐,又递给他两张。

    江宴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利息三倍。”

    唐梨沉沉地盯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江宴“好叭,两倍也行。”

    小屋只有两间卧室,三个男生住一间,唐梨自己住一间。

    地处山区,交通不便,村子里还未通自来水,用的是那种老式压水井,洗澡还得自己烧热水,所幸夫妻二人给他们了新的洗漱用品,虽然质量不行,但总能凑合着用。

    唐梨回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上拖鞋,挽起裤腿一看,脚踝已经高高肿起,看来之前那一下崴的不轻。

    “叩叩叩”

    唐梨下意识盖住肿起的脚踝,“请进。”

    江宴推开门,并没有进去,只懒懒地倚在门框上,晃着手里四张百元纸币,吊儿郎当的,“做个交易怎么样,这些钱,买你今晚伺候大爷我”

    唐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江宴顿了一下,淡定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伺候大爷我洗漱。”

    唐梨顿了一下,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江宴慢慢走过去,将钱递在唐梨面前,眼含戒备,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

    唐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钱,然后仰头看他,接着忽地钳制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拽倒,砸在硬板床上,发出“砰”的一声。

    应该挺疼的。

    唐梨盘腿坐在床上,摸到钱包,抽出八百块,拍了拍他白嫩的脸颊,学着他吊儿郎当的语气。

    “我出两倍,这些,买你今晚伺候大爷我”

    “阿狸啊啊”

    导演忽然出现在门口,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如遭雷劈,话语卡在喉咙。

    眼前少女低头,微微倾身,手里拿着几张钞票,轻轻拍着少年白皙的脸颊,神色吊儿郎当的,缓慢的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像极了调戏良家少年的登徒子。

    而江小少爷被她推倒在床上,领口微敞。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很微妙

    “买你今晚伺候大爷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听到了什么

    唐梨面色僵硬,想要直起身,收回手。

    江宴忽地握住他的手腕。

    唐梨皱眉。

    江宴抽出她手中的八百块,语调一如既往慵懒,“那么,今晚一定让客官满意。”

    导演

    唐梨目光沉沉。

    最后,江宴和他的八百块一起被打包扔到了厨房,被勒令好好“伺候”大爷的洗澡水。

    唐梨觉得既然误会了,那就让他们随便误会去吧,花了钱的,必须好好利用。

    江宴老老实实生火,给唐梨烧热水。

    农村老式锅台,柴火有些潮湿,废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将火生起来,屋子里已是满屋子的呛人的烟雾,又闷又热。

    导演用凉水冲完澡出来,被飘出来的烟雾呛了一下,往厨房一看。

    江小少爷矮身坐在灶门前,熟练地往里面加柴火,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漆黑的眸中没有丝毫不满,那张精致贵气的脸蛋怎么看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可他熟练的动作偏偏又透着一丝和谐。

    导演惊奇,“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仔细一想,一路走来,这小少爷好像无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适应良好,真是神奇。

    江宴笑了下,“小时候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没再多说。

    “原来是这样。”导演点点头,随口问道“是给阿狸烧的热水吧”

    夏天天气热,他们大老爷们完全可以用凉水冲一冲。

    江宴坦然,“是啊,收了钱的,要有职业素养。”

    导演摇头笑笑,隐隐提点,“你这方式不行,一般人真看不出来,还净惹人生气。”

    江宴一笑置之,并不做解释。

    见状,导演也不再说什么,临走前嘱咐道“你们两个把钱财跟贵重物品都收好了,财不外露。”

    最后,江宴把热水和凉水、洗漱用品都准备好,再冲了一个凉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身清爽地去请唐梨。

    在唐梨关上浴室门前,一手挡住,“不用伺候洗澡吗”

    唐梨面无表情地甩上门。

    还好江宴收手及时。

    浴室里想起哗啦啦的水声,江宴坐在梧桐树下的简易小木凳上。

    一阵微风吹来,带走了几分夏日的躁意,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满天繁星点缀了漆黑的夜空,格外清晰。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宴起身去开门。

    房主大儿子一手拎着简易折叠床,一手拎着几个装着蔬菜的塑料袋,看到江宴,眼睛倏地暗下来,悻悻地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我妈让送来的,你们可以自己做饭。”

    “然后,这个”他的目光有些闪躲,“也是我妈妈让送过来的,怕怕你们床不够。”

    两间卧室,如果三个男的睡在一起,肯定是不够的。

    江宴只接过蔬菜,“谢谢,床就不用了。”

    男生的手一僵,眼神更加黯淡,“那就打打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江宴把门关上,落上锁,微微蹙眉。

    木质的大门,劣质的锁,随便两下就可以撬开,低矮的院墙,如果要翻进来,十分容易。

    唐梨洗完澡出来,发现江宴还在梧桐树下坐着,慢条斯理地摘菜,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两个白色瓷盆,分别装着不同的蔬菜。

    想想就是农户一家送过来的。

    唐梨不想和他说话,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往屋子里走。

    忽地,感觉身后什么东西袭来,唐梨猛地转身,眼疾手快地抓住飞来的小石子,摊手一看,竟然是蒜瓣。

    江宴若无其事继续摘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唐梨瞥了他一眼,竟然不计较地回了房间。

    江宴奇怪地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唐梨卧室的灯熄灭了,也没见她有任何动作。

    不应该啊。

    正思索着,忽然,天空中飞来的东西,直直地砸中他的脑门,低头一看,正是一颗蒜瓣。

    始作俑者,堪堪关上窗户。

    江宴哑然失笑。

    知了声声响,月明星稀,夜凉如水,白日的燥热渐渐褪去。

    不知是什么时间,导演迷迷糊糊中隐约看到床边瘦高的人影,似乎还带着一身寒气。

    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导演咕哝了一声,又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唐梨被吵醒,滋滋啦啦的翻炒菜的声音,接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夹杂着烟火味,从窗户飘进来。

    窗外梧桐树上,早起的麻雀偶尔叽喳两声。

    唐梨侧枕着,微微垂眸,似乎可以想象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场景,做好饭后叫赖床的孩子吃饭。

    这样平凡的清晨,上辈子,儿时流浪的日子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

    只不过从未发生她身上。

    再次起床的时候,不见江宴的身影,锅里的饭菜还热着。

    导演说“他啊,不知道去哪儿了,昨晚上很晚才回来睡觉,一大早又跑出了,到底是年轻,精力旺盛。”

    摄像大哥竖起拇指,啧啧称赞,“粥软软糯糯的,菜炒的也很好吃房东真不错”

    唐梨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下惊奇,本以为是他们俩做的。

    山区信号不好,两位嘉宾一个在家待着,一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也没什么好录的。

    导演和摄像大哥也出去转悠去了。

    吃过早餐,唐梨坐在梧桐树下歇息,脚踝肿的更厉害了一些。

    现在没人,唐梨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很疼。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唐梨下意识地挺直身体,步伐稳健地走了几步,随后意识到

    就算是她现在崴了脚,如果有人来袭击,这些人也丝毫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不用藏着。

    几乎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意识。

    唐梨隐隐叹息,不再隐藏着,增加脚踝地负担,于是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门外是房子的女主人,她手里拿着两贴膏药,塞给唐梨,“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你一瘸一拐的,是脚崴了吧,刚好我们家这两贴膏药快过期了,放着也是浪费,你用吧,治跌打损伤灵得很。”

    唐梨捏着两贴膏药,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女主人从没见过唐梨这般漂亮的女孩儿,水灵灵的,充满灵气,她做梦都想拥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忍不住跟唐梨多聊了几句。

    奈何一直都是她问一句,唐梨答一句,态度淡淡,似乎不愿意过多交流,透着一股戒备。

    女主人待了一会儿,便悻悻地告辞。

    唐梨掏出钱想给她。

    女主人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只不过是两贴快过期的膏药,不值什么。”

    唐梨坐在石凳上,望着桌面上的两贴膏药,眼中渐渐浮现迷茫。

    她以为妇人是想要钱的。

    即使身处巨大危险之中,她也可以镇定自若,冷静地分析敌人的弱点,寻求一线生机。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时,却常常不知所措。

    在唐梨的观念中,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益的交换

    赵玉想靠着她成为王牌经纪人,因此为她的星途打算。

    首富父母对她的好,想从借此弥补心中对女儿的愧疚,获得情感的慰藉。

    一起上节目的嘉宾,或者需要她的帮助,或者想借她的人气,才对她献殷勤。

    相应的,唐梨任由他们从她身上索取想要的东西,所以心安理得享受他们的殷勤。

    唐梨一直相信,这世间的事,向来都是明码标价,清清楚楚的。

    所以当面对无缘无故的善意时,她会下意识揣测对方的用意,并且警戒起来。

    没有被偏爱过的孩子,不相信被爱。

    无法回报的东西,宁可不要。

    近中午的时候,江宴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条鱼,裤腿上沾了一些泥土。

    他将鱼放在唐梨眼前晃了晃,显摆似的,“看,这是什么”

    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唐梨嫌弃地别过头,“你的私生子”

    见她这幅反应,江宴将鱼放下,用沾着鱼腥味的手指,猝不及防在唐梨粉粉嫩嫩的脸颊上抹了一下。

    唐梨皱眉,将手里撕了一半的膏药撕开,踮起脚尖,扬起手,啪地盖在他乌黑的头发上。

    江宴幼稚鬼。

    中午,导演和摄像大哥一起,将这条鱼处理了,做成一顿美味的午餐。

    一连两天,江宴总是早出晚归,回来时总会带回来一些吃的,一条鱼,一盘鸡肉,农家腌制好的咸菜,或是一盘鸡蛋。

    导演和摄像大哥也开始跟在他屁股后面混,颇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模样,回程又推了两天。

    就连唐梨都有些好奇江宴每天都在外面干什么。

    用了女主人送来的膏药,唐梨的脚很快就好了,她决定悄悄出门看看。

    村庄不大,溪水潺潺,田间小路交错纵横,空气清新。

    偶有田间劳作的农民向唐梨投来好奇的目光,接着就是一阵惊叹。

    “不愧是小江的女朋友,长得真俊哪。”

    “怪不得不带出来给我们看。”

    “张大嘴,你脸红个什么劲你老婆可是在旁边呢”

    一连跟踪两天,唐梨终于发现了江宴的秘密。

    他会用自己的鸭舌帽,跟小孩儿换一顶草帽戴上,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悠然地在河边垂钓,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围大爷闲聊。

    有时,他会盘腿坐在榕树下,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下象棋,气得老爷爷吹胡子瞪眼,却还是约明天再战。

    或者坐在田埂上,被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孩子缠着问东问西,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

    又或者,脱下价值不菲的运动鞋,下田跟农民伯伯一起插秧,当别人打趣他时,再一本正经地打趣回去,逗得人哈哈大笑。

    然后在河边清洗满是污泥的小腿,等一回头,运动鞋已经不见了。

    接着,王家二婶就拿着柳条在教训小儿子,“我跟你说过,人穷志不能穷谁让你偷人家鞋子的”

    再接着,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儿抱着鞋子,泪眼汪汪地还给他,“哥哥,对不起,我偷了你的鞋子,你打我吧。”

    他会问为什么偷鞋子,在了解到小男孩学校开运动会没有鞋子穿后,告诉小男孩儿,可以用亲自编织的草鞋来换这双运动鞋。

    然后他会回家刷干净自己的鞋子,等小男孩儿拿着亲自做的草鞋来换时,把干净的鞋子送给他。

    诸如此类行为,唐梨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她想。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大家是怎么想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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