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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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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边对方还在说着什么,夏清辞整个人僵在原地,耳边嗡嗡嗡作响,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浑身宛如被泼了一盆凉水。

    心尖透出来一股冷意,明明是盛夏,夏清辞却觉得浑身冰冷,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浮现出来,上辈子,他爸也是在学校路上出了车祸。

    时间不一样,但是原因却是一样。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漫天雪花落下来的时候,他正在回医院的路上,看着手机里的陌生信息,耳边是紧急刹车的声音,再之后,他就没有意识了。

    不知道怎么按断的电话,又有别的电话打过来,他下意识地点了接通,耳边传来谢病免的声音,仿佛一点点的把他从冰冷的思绪里拉出来。

    “岁岁,你还没有忙完吗,叔叔回去了”

    夏清辞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原本的计划是在今天给谢病免过生日,他并不想让谢病免因为他扫兴。

    他大脑思绪一点点抽回来,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他手指都在抖。

    “还没有,你和叶祁他们,先过去,我晚点过去找你。”

    “好,我知道了,你等会给我发信息,路上慢点”

    谢病免也没有催他,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在宿舍都帮他收拾好东西了。因为马上放假了,很多东西要带回去,比如被子啊之类的,不可能在宿舍放一个暑假,还有衣服和一些不适合放久的东西。

    他整个人脸色苍白下来,一边听着谢病免讲话,紧紧地抓着电话,时不时地“嗯”一声,一直到校门口,他打了车去医院。

    原本焦急不安的内心被稍微抚平一些,他在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挂了电话,挂之前谢病免还在碎碎念。

    “岁岁,有事记得跟我说,不许瞒着我。”

    夏清辞说了个“好”,他到了市人民医院,找手术室找了好一会,最后在四楼找到了。

    “您是夏国安的家属吧,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医院里充斥着冰冷的消毒水味道,夏清辞觉得顶上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他跟着护士,张了张口,心里迫切的想要问问他爸的情况,但是因为紧张,反而说不出来话。

    “我”

    剩下的字还没说出来,他隔着门和他爸对上了视线。

    护士一边带他进去一边开口,“伤口需要缝几针,现在只是止住了血,很容易裂开,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他爸跟他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一直没动,还眨眨眼。

    夏清辞“”

    他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看上去他爸脸色也不错,就差活蹦乱跳了,上辈子他爸出车祸卧床好一段时间,当时直接失去意识了。

    “还有、别的伤吗”他问护士。

    “患者严重的只有额头处的伤口,是撞击造成的,其余地方手腕和腰部都是轻伤,回去抹点药膏过几天能够自愈。”

    夏清辞闻言松了口气,在手术单上签了字,他很快又被请出去了。

    他在外边等着,这是小手术,没有花多长时间,等他爸出来的时候,额头上多了块纱布,他爸要摸伤口,被医生止住了。

    “能住院尽量还是住院观察两天,伤口不能感染,不要见水,最近一段时间注意饮食,还有注意不要碰到伤口了”

    医生说了一大堆说明,夏清辞在原地等着,等着医生交代完了,全部耐心的记下来。

    “又不是多大的事,我跟医生说了不用叫你过来,他们说一定要亲属签字。”

    夏国安又想摸脑门,被儿子看一眼,手又悻悻地收回来了,“原本是打车去的你学校,路上有车突然倒错了方向,幸好司机反应的快,我们都没受什么伤,倒是那个撞人的车好像司机有点严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夏国安想起来了,“对了,你同学,他当时晕过去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过去看看他,他跟我一起来的医院。”

    “同学”夏清辞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来沈意,因为沈意今天没来上课,似乎是家里有事。

    夏国安没说,他额头受伤是因为儿子同学,当时情况紧急,他是下意识地就把小孩护住了。

    大人保护小孩,这是原始的本能。

    “是啊,我当时脸上都是血,他估计吓坏了,直接晕过去了,可能是受刺激了。”

    夏清辞唇角抿紧,他跟在他爸后面,他爸没有什么大碍,现在走的还挺快,向护士打听了沈意的病房,离得并不远,上一层楼就是。

    “他没受什么伤,晕过去可能是创伤类应激反应或者是当时情绪太紧张造成的,现在应该醒过来了”

    护士给他们打开了门,病房是双人病房,但是现在只有沈意一个人。

    沈意已经醒了,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动静,眼珠一点点地随之移动,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天蓝色的窗纱被风吹着扬起来,空气中充斥着浅淡的消毒水味道,沈意从床边坐起来,那张脸苍白没有血色。

    沈意的目光先是落在他身上,然后一点点地落在他爸额头的伤口上。

    “哎,没事就好,人是不是吓傻了,”夏国安笑起来,“没有通知你家长过来你们后天是不是还考试,应该不耽误考试吧”

    房间里只有他爸一个人在絮絮叨叨,沈意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好一会,等到他爸停下来,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两个字,沈意指尖捏着床单略微泛白,明明是跟他爸说的,目光却是落在他身上。

    夏清辞差不多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估计是碰巧他爸护了沈意一下,毕竟他爸心软的很,也总是爱做让自己吃亏的事。

    “你身上没事吧有没有哪疼的,要是不舒服就继续休息,不过还是让你家长过来比较好,哪里疼要及时说也怪我,早知道不多管闲事让你坐车了。”

    夏国安说着还有点愧疚,然后他被自己儿子轻轻戳了下,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他,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

    “我们先回家。”夏清辞低声说。

    他最不放心他爸,不知道他爸伤口疼不疼,他爸又不愿意住院,他只能先把人送回家。

    至于沈意,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是他应该操心的,留下来他爸一直担心沈意,提沈意的父母只会让沈意尴尬。

    毕竟沈意的父母是出车祸死的。

    这是谢病免偷偷告诉他的,谢病免好像什么都知道。

    夏国安又关心了沈意几句,主要是看小孩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怜,难免不忍心,话也就跟着多了。

    最后好不容易走了,沈意的话很少,基本上没说什么,只是道谢。

    夏清辞临走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沈意还坐在病床上,他和蓝白的病号服相衬,苍白艳丽的脸朝着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冰冷白色的灯光洒下来,像是一副褪色的画。

    他收回了视线,在那一刻,他想,以后可能沈意都不会再纠缠他了。

    他莫名的觉得是这样。

    哪怕沈意可能还没有想通,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想通的。

    他会渐渐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义无反顾地愿意去保护一个陌生人,有人愿意不求回报给予他人善意,还有人,愿意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微弱的光,去照亮另一个。

    哪怕如此,人间的点滴善意虽然可贵,却并不值得他拼尽全力。

    人贵在学会如何爱自己,自先沉稳,而后才能爱人。

    夏清辞把他爸送回了家,路上耐心的听他爸讲事情,有些可惜的是没办法去学校了,只能等改天再去。

    “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他是不放心再让他爸一个人去了。

    回到家,他给他爸做了饭,他爸忙碌一天,他还帮他爸擦了脸和头发,没办法洗头,只能委屈几天了,一直忙碌到他爸去休息,他才又看手机。

    也委屈谢病免了,等他那么久。

    夜色很深,夏清辞不确定谢病免是不是还在等他,他拿着钥匙出了门,他爸还在房间里看书,他和他爸说了一声,一个小时之后回来。

    “喂,”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谢病免的声音,声音透着些许凉意,“我还以为你忘了还有个人在等你。”

    夏清辞一听到谢病免的声音,就忍不住想笑,心里像是有暖流淌过。

    “叶祁他们走了吗”

    “走了。”

    “你现在在哪。”

    谢病免“你说呢,我不知道在哪,倒是甜品店门口多了块望夫石。”

    “噗”一声,夏清辞笑出声,他把事情的原委跟谢病免讲了,谢病免闻言担心起来,问了一圈子他爹有没有事。

    “没事,他现在在房间里看书,我跟他说了,因为快放假了,同学聚会不是也很正常,他没说什么,让我早点回去。”

    他们两个路上一直在讲话,夏清辞感觉时间过的好快,他到了甜品店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蹲在角落的某团阴影。

    看起来孤零零的,不知道等了多久。

    “是不是等很久了。”

    夏清辞到了谢病免面前,谢病免还在拿着电话,闻言抬头看他,他伸出手,牵着谢病免把人拉起来。

    “我被咬了好几个包,”谢病免有些不爽,“这些蚊子专盯着我脸叮。”

    夏清辞瞅瞅,没有在谢病免脸上看到蚊子包,倒是手腕上有两个。

    他看见蚊子包,就忍不住想摸,于是他帮谢病免挠挠,随口哄谢病免,“涂点口水就好了。”

    谢病免脸色略微漆黑,原本不痒了,被夏清辞这么一摸,又开始痒起来了,他拿开夏清辞的手,第一次拒绝了夏清辞摸他。

    “涂口水真能好”

    这么问出来,夏清辞眼底带着笑意,他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夏清辞带着谢病免到了他原本订的包间,里面是按照他以为谢病免会喜欢的风格布置的。

    也有他喜欢的咕嘟兽和咕咚兽,桌子上都是甜点,细小的彩灯点缀在房顶上,灯光柔和暧昧,墙壁上用彩漆写着俗套的生日快乐。

    夏清辞不知道谢病免每年过生日是什么样的,肯定不是这样的,这个包间和蛋糕,花了他差不多一千块钱,是他上学期兼职的所有工资。

    可能他送的礼物比不上谢病免从小到大收到的任何一件生日礼物,甚至他精心准备的这些,可能也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这是他能力范围里,能给出的最好的了。

    “这几天还上课,不然给你做蛋糕了,但是来不及,而且我也不会,”夏清辞抿唇说,“以后再补你。”

    “这个是生日礼物,按阳历你是今天的生日,农历是一个月后,但是我怕一个月后见不到你。”

    夏清辞掌心里是一个小盒子,他伸出来的手上贴满了创口贴,像是小心翼翼地托出了一件珍宝。

    那里面是闪闪发光的一枚银色戒指。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夏清辞笑了起来,脸上的冷淡被冲散,笑容光彩夺目,“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能陪在你身边。”

    少年人的祝愿,不知道什么最容易实现,他们只能许心底深处最渴念之事,年少的爱情最难长久,惟愿年少时遇见的人能够常在、奢求情意能够随岁月长存。

    希望许多年以后,我们仍然相爱,仍旧会义无反顾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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