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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房子里蓦然一片沉默,邢誉川怔在原处直直盯着戚宁玉,找不出话来接下去。
戚宁玉也不想和邢誉川说太多废话,邢肃走的时候提醒他要叫邢誉川去医院检查,他刚给韩堇打电话是叫韩堇别去找司机的家人,先看戚骁文给的证据够不够重审,为了两边不耽误,他干脆叫了韩堇去医院汇合。
于是,他对邢誉川说“去收东西,去医院。”
“我不去。”
邢誉川意识还在戚宁玉刚刚的话上面,脱口而出回了戚宁玉的话,回完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戚宁玉不高兴地朝他看过来说“邢誉川,你可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但是我答应二叔会送你去医院检查,你就不能配合一点”
“我”
邢誉川终于回过神,意识到戚宁玉在说什么,顿时犹豫地回答,“我没有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我只是想,不想去医院。”
他想听戚宁玉的话,可戚宁玉好不容易回来,可能就住这一晚,他不想这一晚他一个人远远留在医院。
他想和戚宁玉一起住在这房子里,哪怕是偷来的一晚,他也舍不得走。
戚宁玉看他一眼,大约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立即说“我还是去住酒店”
“不许去”
邢誉川下意识地打断戚宁玉,然后语气又缓下来说“我去住院,你在这里陪兰姨住两天,她真的一直念着你。”
戚宁玉转头往厨房看了一眼,兰姨忙碌的动作僵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邢誉川连忙说“你等等我,我去收拾。”
戚宁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转过身慢吞吞地走上楼,今天的飞机直降给胸腔的压力还有点大,他动作大点就容易疼。
回到房间后,他随意地拿了几件衣服就准备可以了,兰姨忽然来敲他的房门。
“阿誉,你休息,我来吧。”
邢誉川朝着兰姨看了看,“我已经收拾完了。”
“你这怎么算完了,还是我来。”兰姨说着上前去接手,同时说“听老张说你在那边都做手术了,说你和宁宁都受了伤,怎么样了宁宁他没事吧”
邢誉川坐到床沿上,顿了片刻才回,“没事,幸好他没事。”
“那就好你也多顾一顾自己,你要是出事了,谁照顾宁宁啊”
“嗯。”邢誉川轻轻地回了一声,等到兰姨收拾完,他拖着一个小登机箱下楼。
“宁玉,可以走了。”
戚宁玉在楼下等,听到邢誉川的声音转头看去,然后过去把邢誉川手里拎的箱子接过来,径直往外走。
司机之前接他们来的车还停在门口,戚宁玉放好箱子,坐上驾驶座。
“宁宁,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也好帮把手。”
兰姨送邢誉川出了门,站在车门旁问他。他回答“不用了,兰姨。我带他检查完就回来。”
邢誉川朝着车里的戚宁玉看了一眼,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坐上去,接着戚宁玉就把车开出去。
到了医院,所有的事都是戚宁玉亲自去跑的,挂号看诊,带他做检查。
邢誉川跟在戚宁玉后面,戚宁玉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种和戚宁玉身份对换的感觉又冒出来。
他不禁一遍又遍地想,戚宁玉真的不是当年的那个什么都怕,要他哄着的小孩了,现在戚宁玉已经可以反过来照顾他了。
他忍不住又满足又心酸。
私立医院人没那么多,流程也没那么杂,检查做得也很快。
戚宁玉拿到最后一项检查结果,看完医生出来后对他说“医生说暂时没什么问题,需要留院观察两天,我送你去病房。”
邢誉川说不出一个不行的字,亦步亦趋跟在戚宁玉身后走去了病房。
“检查都结束了怎么样不会死吧”
韩堇找进病房时,邢誉川乖乖躺在病床上,对他的调侃都平静地无视了。他从认识邢誉川以来,就没见过邢誉川这么“乖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惊奇戚宁玉究竟是怎么驯化的。
戚宁玉坐在一旁翻看邢誉川的检查结果对照医嘱,见了他就抬眼朝他一看,站起来说“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两天,我们去外面说。”
韩堇见戚宁玉说完放下了检查结果,拿起另一个文件夹,邢誉川欲言又止地抬了抬手想叫住戚宁玉,可又没有动作,话也没说出口。
他感觉邢誉川这模样有些可怜,然后对戚宁玉说“外面人多,又吵。”
病房是单人病房,除了他们没其他人在,还有沙发可以坐,不出医院的话确实找不到比这好谈事的地方,反正邢誉川巴不得他们留下,也打扰不到“病人”。
韩堇就这么坐到病房的沙发上,戚宁玉也没再计较在哪里说,过去坐在韩堇旁边,打开了文件夹。
“我看过了,证据应该足够,只是过了20几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效。”
韩堇接过戚宁玉递来的文件夹,他们一起全过了一遍,向戚宁玉核实了几个问题,最后他说“应该可以,我先让人去最高法院上诉,重审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有些材料要你准备。”
“需要准备什么我现在就去。”
戚宁玉显得有些激动,韩堇犹豫地看了眼邢誉川。
邢誉川终于等到了机会开口,“宁玉,别一个人去。”
“我会叫人跟着他,你好好休息。”
韩堇最后还是起身,和戚宁玉走了,戚宁玉走之前礼貌性地朝邢誉川看了一眼,邢誉川瞬时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暗了下去。
韩堇想到他都已经把戚宁玉带出来了,干脆一次将需要的都搞定,于是带戚宁玉去见了律师,确认了上诉流程,准备好材料,还商讨了之后应对措施。
最后,他们结束时天已经黑下来。
韩堇送戚宁玉下楼,“宁玉,你要回哪里我送你。”
戚宁玉伫住脚想了片刻,“医院。”
韩堇对戚宁玉的答案并不意外,他打量着戚宁玉试探地问“你对阿誉现在,你怎么想的”
“我应该怎么想”
戚宁玉怔了怔又反问他,他一时说不出来。
“他因为我受了伤,我也该不看他一眼,不管他吗”
韩堇不知道该怎么回戚宁玉,他们两人的事邢家所有人都看着过来的,无论对戚宁玉的态度如何,谁也不能否认哪怕亲生父子兄弟也做不到他们那样。现在闹成这样谁也不敢劝邢誉川断了就断了,也劝不得戚宁玉再回来。
“你还是放不下他”
韩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戚宁玉转开视线,许久后才回答“如果一个人占据了你人生中18年的全部,你所有的三观习惯都是在那18年里养成的,你能说放下就把他当陌生人吗”
韩堇知道答案是“不能”,大约任何一个人有过像邢誉川陪戚宁玉长大那样的哥哥,都没办法说忘就全都忘了的。
戚宁玉接着说“可是,这不表示我就会回头。”
韩堇忽然自觉他理解了这两人,感情是一回事,可是人生不是对一个人的感情就是全部。
戚宁玉曾经把邢誉川当作人生的全部,但现在终于走出去,邢誉川成了他人生中过去经历的一部分,不那么重要了。而邢誉川恰好相反,他经历花花世界过后才发现戚宁玉是他人生的全部。
这就像一道无解的题,他用力地叹了口气说“你加油走吧,回医院。”
于是,韩堇把戚宁玉安全地送回了医院,一直送到邢誉川的病房门前,戚宁玉去开门,他就走了。
“宁玉”
门被推开,邢誉川眼中立即跳出了惊喜,仿佛从死灰里蹦起来的鱼,他鞋都没穿好就冲向了门口。
整个下午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以为戚宁玉不会再来看他了,以为戚宁玉就这么走了。
却不想戚宁玉还会回来。
戚宁玉走进病房,低头看到了邢誉川四根脚趾踩在了拖鞋外面,随口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邢誉川听出戚宁玉的话不是来和他告别的,瞬间欣喜起来。他穿好鞋去把饭盒抱过来站到戚宁玉面前,“兰姨送来的,你吃过了吗宁玉。”
戚宁玉坐到沙发的一角垂着视线没有理他,他只好坐到沙发的另一角,忽然不由地想起在梦里,他们最后的相处戚宁玉就总是这样沉默地坐在一旁。
邢誉川莫名地心慌起来,他看向了戚宁玉问“宁玉,你梦到过吗”
这个问题过于没头没脑,戚宁玉奇怪地转过头来看他。
他往着戚宁玉身边坐过去,对着戚宁玉问“那一次,你开车撞了我的车之后,昏迷期间说了很多奇怪的梦话你是不是梦到了一场大火,你被”
后面的话倏地沿在了他的喉咙说不出口,他即不敢说出来,又深恐让戚宁玉再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可这段时间他梦中的片段越来越完整,仿佛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越来越觉得那可能不是单纯的梦。
他再回想那时候戚宁玉的反常和说过的话,几乎和那场火里的戚宁玉完全对上。
戚宁玉没有回答他,只敛下眉头直盯着他,像是在怀疑,又像是在审视。
他顿时明白,他猜对了。
“宁玉。”
邢誉川下意识一条腿跪到了地上,直面在戚宁玉面前。他抬起手想去抱戚宁玉,可又不敢真的碰上去,他怕弄疼了戚宁玉,只要一想到戚宁玉被火烧,他就仿佛能感受到戚宁玉的疼。
他不知道梦里的戚宁玉是不是痛觉失常已经痊愈了,他希望是痊愈了,这样至少可以少痛一点。
不然,不然该有多痛啊
邢誉川又想起那时,戚宁玉哭着喊让他杀了他,不受控制地心痛起来。
“你梦到了多少”
戚宁玉忽然问了一句,他对着戚宁玉的视线,颤着声回答“我梦到他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门,梦到你被冉烁烧对不起对不起,宁玉”
邢誉川不禁双腿都跪在了地上,他蹭起身去抱住了戚宁玉的脸,他把脸埋在戚宁玉腹前,“他他怎么,怎么能那么对你他怎么能”
他说得仿佛要将那个梦里的自己拉出来千刀万剐一般。
戚宁玉忽然轻哼了一声,“他不就是你吗”
“不我不会,我怎么会舍得宁玉,我”
邢誉川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声,他想起了他有过的那些可怕念头,他有无数次想把戚宁玉绑起来,绑在他身边。
他蓦地收紧了双手抱紧戚宁玉,他不敢抬头,不敢松手,他也止不住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的眼泪。
戚宁玉用力地想推开他,“邢誉川,我不会原谅他,我也不”
“我知道”
邢誉川倏地打断了戚宁玉,“只要你没事,还好你没事还好那只是梦宁玉,还好你没事”
戚宁玉微微闭了下眼,最后没有再说下去。他用力推开了邢誉川,看到了邢誉川腥红的眼眶,说了一句,“够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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