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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含光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元承影的母亲帮他家操办的丧事。
曾经鼎盛繁荣的大家族,现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元家和云家关系好,元承影的母亲特别着急。生怕云含光出了什么事,这个世界上就再无云家了。
她在京城搜罗了好几个爱慕云含光的大家闺秀,想让云含光选个情投意合的,赶紧留个后。
云含光谢过老夫人的好意,垂眸轻声叹息“国破家亡,要是朝顾真的没了,有再多的枝叶又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多出几具骸骨罢了。”
他立下誓言,外族不除,他终身不娶。
元夫人拿他没辙,转头又去找元承影。
本来是想让儿子劝劝他兄弟,没想到元承影也死活不肯结婚。
他嘴上说着不愿意让姑娘守活寡,心里想的全是他的小皇帝。
元承影有个愿望。
他想拿着外族王的项上人头,送给顾诗做聘礼。
招安的最后期限很快就到了,元承影领命带兵讨伐反贼。
在离开京城的前一夜,他被顾诗叫进皇宫。
寝宫内空无一人,连经常蹲在房梁上的暗卫都不见了。
元承影快步走进去,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淡粉长裙,唇红齿白,笑颜如花,看得元承影一阵恍神。
他呆愣半晌,“诗诗,你怎么穿着女人的衣服”
顾诗拉着他避开宫中的人,一路跑到一条宽阔的石子路。
那是进宫面圣必经之处,他让元承影站在石子路上,自己跑到一边。
这场景格外地熟悉,元承影看到穿着长裙的顾诗从假山后面探出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仿佛是世间最甘甜的蜜,让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顾诗单手扒着假山笑道“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元承影脸上泛着薄红,“你说我长得好帅。”
顾诗装出女儿家的柔美,掩嘴轻笑“你这个人想得真美,你看错了,我说的是你好呆哦。”
他话一出口,元承影脸更红了。
午后的日光洒在他身上,那身银甲闪闪发光。
顾诗心脏快速跳动“不逗你了,是说你好帅。”
次日元承影出征,顾诗不能亲自去送。
他找人请来一尊菩萨像,专门弄了个屋子供奉。
每天都会求菩萨保佑元承影战无不胜,平安归来。
让云含光的身子快些康复,再也不用被病痛折磨。
顾诗跪在地上,虔诚地看着菩萨像“都说皇帝寿比天齐,我想把我一半的寿命,分给他们两人。若是这样还不够,那就再分一半。我很懦弱,不敢独活。”
菩萨似乎真的显灵了。
一封封捷报如雪花般传过来,元将军大破起义军,生擒新任武林盟主。
元家枪法精绝天下,元将军一人一马冲进敌军大本营,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
先前被起义军趁乱占领的四个城池也被夺回来,平反军一路高唱凯歌,银甲黑枪的元承影,仿佛战神临世。
和捷报一起送回京城的,还有元承影写给顾诗的情诗。
厚厚的一沓子,至少上百张。
元承影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写一封。
刚开始的几封,还会写些情意绵绵的诗词。
过了一百张后,信上通篇写满了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想回去看你。
再翻过十几张,信就变味了。
离开京城后,梦里都是你。你哭得很好看,叫得很好听。醒来之后要换裤子,不换脏得很,可换上去不久又要再换。因为只要一有空闲,我脑子里就全都是你。
我本来恪守礼节,遇到你后,却想白日宣淫。
顾诗像收藏珍宝一样,将那厚厚一沓的信,全都放进精致的木盒里藏好。
哪天心情不好了,就翻出来看看,解闷。
元承影那边喜报连连,云含光的身体也有所好转。
云家老夫人死后,他伤心过度重病不起。顾诗一边叫嚣着要砍了太医的脑袋,一边拿各种天材地宝喂他。
几个月过去,云含光不仅能下地走了,连脸都胖了两圈。
确定自己又活蹦乱跳了,云含光直接上书,准备再去一趟江南。
起义军虽然被打得七零八落,但江南那边隐藏的叛国贼还有全部找出来。
叛徒不除后患无穷,纵观朝野,他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不是因为别的官员没能力做,而是他们不可信。
自从知道自己胖了两圈后,云含光觉得自己又行了。
顾诗抱着他耍赖,死活不让他走。
云含光掀起衣服,在纤细的腰上,勉强掐出一点肉,炫耀地上下晃了两下。
他一松开手,那点肉立刻平铺回去,根本找不到痕迹。
顾诗弯腰凑过去看,好家伙,都掐紫了。
最后云含光如愿以偿地拿到去江南的资格。
顾诗扒拉着冠冕上的五彩玉,幽怨地叹了口气。
往好了想,至少云含光手劲比之前大了。
顾诗当皇帝后没多久,就下令严禁军妓。有小核和岳樱宁两个女将军在,这道命令没有僵持太久,就通过落实了。
军营里干净了许多,小核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拜月节的夜里,小核正在赏月。
边疆的月亮,比京城的还要明亮。她仰头静静地望着,有些思念被送去京城的儿子。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进来,他急急地跪下,“伙房抓住一个奸细,他想要往饭菜和酒水里投毒”
小核脸色瞬间沉下去。
士兵继续道“四殿下从他口中问出,桓城那边也进了奸细。”
小核霍然起身,一掌拍碎眼前的木桌,“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去桓城,让岳将军小心提防”
士兵离开后,她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四皇子已经在城墙等了。
他伸手指了指远方“娘子,我听到马蹄声了。”
小核火气蹭蹭往上窜,她抄起长枪冷喝道“来得好,弄死这帮狗东西”
数只信鸽先后往桓城飞去。
大部分都被射下来,却依旧有一两只坚持到了终点。
士兵带着信鸽进来时,岳樱宁和岳老将军正在吃饭。
她摘下信鸽腿上的小纸条,轻声念道“城内进了奸细,饭里有毒,别吃。要是吃了,赶紧给老子吐出来。”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老将军已经开始抠嗓子眼了。
父女俩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去。
看着吐血而亡的老将军,岳樱宁抹了抹眼泪。
她从梳妆盒里,拿出胭脂将苍白的脸颊涂上薄红。又用力抿了抿唇脂,盖住青紫的嘴唇。
岳樱宁抄起一旁的兵器,迈步走出军营,走上城墙。
原本焦急等待的守城士兵,见女将军来了,都镇定下来。
副将上前一步,“将军,外族大军正在向这边冲锋。”
岳樱宁嘲讽地冷笑道“好,那边让他们有来无回”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守城的分工。
女人略显尖锐的声音,有力而沉稳,仿佛胜券在握。脸上张扬的笑容,让士兵也跟着冷静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岳樱宁的视线越发模糊。
她靠长枪撑住身体,耳边隐隐传来阵阵喊杀声。
洁白的月光洒在城墙上,像是落了一层雪。
恍惚间,岳樱宁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承影哥凶狠严厉,总是逼她在太阳下扎马步拎水桶。含光哥怕她忙于练武疏于学业,天天在她耳边背书。美得不像凡人的诗诗哥,会趁着其他两人不在,偷偷喂她喝梅子汤。
秋天她跟着承影哥上山打猎,被狗熊追着跑。承影哥把她推上树,自己跟狗熊搏斗。最终他们打赢了狗熊,回去后他们被云含光追着打,绕着宿舍跑了好几圈。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明亮的火光,和刺耳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世界。
岳樱宁一瞬间,又从童年回到战场。
她看着城下一望无尽的铁骑,眼睛逐渐失去光泽。
现在想想,元承影好像教过她万事小心。
可惜她那时太小,心高气傲,没有听师父的话。
外族这次的攻势格外地猛烈,副将有些撑不住了。
他来到岳樱宁身边,“将军,你”
副将猛地愣住。
女将军撑着长枪靠着城墙,恍若一尊雕像。
她七窍流血,胸口再没一丝起伏,已然死去多时。
副将身子颤了颤,咬牙对守城将士大声吼道“将军有令,死守桓城桓城百姓还在过团圆节,这种日子我们不能输”
清缴完反贼,正准备返回京城的元承影,很快就接到了边疆告急的消息。
他一边送信上报朝廷,一边带兵过去支援。
等远在京城的顾诗收到信,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听说元承影及时赶去支援,朝中大臣都还很乐观。觉得有常胜将军出马,桓城翰城肯定无忧。
可第二年,噩耗传进京城。
两座城池都破了,岳家父女被人毒死。四皇子和小核将军带兵死守翰城,在桓城沦陷后,被两侧夹击,双双殒命。
早一步赶去边疆的元承影,在半路上正好和大举进攻的外族铁骑撞上。
双方交战许久,元将军驻守城池,将外族死死地挡在外面。
入冬后,双方的交战规模小了很多。本来元将军已经有胜利的苗头,但大雪封路,粮食运不进来。
大雪让这座城成了孤城,冬天又没收成,全靠存粮度日。元家军几十万张嘴,一座城根本供应不了。
补给跟不上,雪太大连野兽都猎不到,战无不胜的元家军败给了饥饿和严寒。城破后,士兵百姓无一幸存。
朝廷大臣紧张地交头接耳,有的大臣再次提出求和,还有的惶惶不安,生怕一觉起来,外族就到了家门口。
顾诗撑着脸颊,慵懒地坐在龙椅上。
下面乱哄哄地听着心烦,他没听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手指用力敲敲龙椅扶手。
“吵够了么。”
帝王冰冷的声音在朝堂上传开,大臣们瞬间安静下来。
顾诗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元将军有消息么”
来人汇报“外族在城墙上高悬一具尸体,那尸体面目全非,但身上穿着护国将军的银甲,胸口插在他惯用的长枪。”
顾诗摆摆手“朕知道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大敌当前,你等可有退敌之法”
大殿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顾诗仰首道“王将军、刘将军,命你二人即刻领兵前往弦城、晧城协助守军收纳流民、抵御外敌。温将军,你带兵去江南,护送云丞相回京。若是他出半点差池,朕拿你是问。”
“文大人,朕闻你和天下第一坊的坊主有些交情。你去将兵败的消息告知坊主,此时国之存亡,朕相信坊主拎得清轻重缓急。给江湖十三派掌门送信,这回不是招安,是让他们早做提防。免得准备不足,被外族灭了宗。”
顾诗负手而立,眉宇间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朕知道你们现在很紧张,但外族每过一城,就屠杀一城百姓。京城一旦破了,那尔等妻儿老小,都将被外族生吃活剥。此时退无可退无处可逃,唯有正面迎敌,才是唯一的活路。”
大臣们沉默地跪伏在地上,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半晌,刘将军高声喝道“臣定勇不畏死,护我山河”
这一声像是水滴落进滚烫的油中,被逼上绝路的大臣们群情激愤,朝中响起一声声护我山河。
看情绪差不多了,顾诗宣布退朝。
他昂首挺胸,即使跛了一条腿,身姿依旧挺拔坚毅。
皇帝这么沉着冷静,也让大臣们跟着平静下来。
宫女太监们簇拥着顾诗一路往宫里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宫女小红,暗暗偷看他的脸。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是知道的。皇帝和将军是爱人,他们经常在寝宫里巫山。
她以为将军死了,皇帝会很伤心,可顾诗脸上找不到一点悲伤的感觉。
等进入寝宫,顾诗挥退所有人。他关上门,将藏在床下的小木盒拿出来。
他坐在床上,抱着木盒一张张看着里面的信。
我买了一只很好看的玉镯子,回去之后送给你。今天下了场雨,我格外想你。
军营里跑进一只黑狗,又蠢又傻。你常说我像傻狗,这明明是骂人的话,为什么我听着却觉得开心一定是因为我太喜欢你,汪汪,等我回去叫给你听。今天月亮很好看,狗很蠢,我很想你。
有百姓送我一坛酒,好喝。若是含光在,他一定很开心。饮酒误事,我只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酒太好了,我醉得厉害。月亮映在酒水中,我却在坛里看见了你的倒影。酒很好喝,我好想你。
信很快就被顾诗看完了,他将信整理好,又重新看了起来。担心眼泪把信上的字打湿,他只好举着信看。
顾诗看了一遍又一遍,时哭时笑,状似疯癫。
他不许太监宫女进来,就这么僵坐在床上,看了一天一夜。
江南发生水患,被云含光整治过的地区,开始有条不紊地抗拒洪水。
赈灾款及时到位,被敲打过的官员不敢再耍小心思,老老实实地组织百姓应对灾情。
饿殍遍地的惨剧没有再次上演,但云含光的身子扛不住了。
距离十年期限越来越近,毒素也淤积在体内,他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温将军赶到江南时,云含光已经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
最开始只是咳嗽,现在是每日咳血,全靠药吊着续命。
温将军既感到惋惜,又害怕皇帝责罚,到处寻求名医。
他知道云丞相和元将军是结义兄弟,便没敢告诉他元将军战死的消息。
每次云含光问他边疆的事情时,他都说情况有所好转一切尽在掌握。
这日阴雨绵绵,又湿又闷,让人心烦。
温将军像往常一样给云含光喂药。
云含光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沉默许久,轻声道“翰城桓城破了,元家军也败了。将军,我说的可还对”
温将军慌忙否认,云含光却叹息一声“我瞒着圣上,没让人告诉他我病倒的消息。依照圣上的性子,没理由无缘无故急召我回京。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外族已经深入朝顾内部,圣上怕外族打到江南,想把我带回京城保护起来。”
这种事情,他又怎会猜不到。
他看向温将军“元将军怎么样了你直说便是。”
温将军先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憋了一阵,才说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可他话刚出口,云含光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温将军连忙叫大夫,云含光捂住胸口“承影,承影,你总是说自己百战不殆,怎却先我一步而去”
郎中们慌张赶来时,只看见丞相双目紧闭,口中不住地唤着承影。
温将军忙说将军还活着,云含光惨淡一笑,眸中透着无尽的悲伤。
“你莫要骗我,承影承影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
温将军攥住他的手,却看到他微微勾起嘴角,挣扎地抬起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
他上前,听见云丞相轻声喃喃“若是我再大胆些,若是我没有吃毒丸,若是从前我没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终归,是迟了。”
苍白的手缓缓垂下来,郎中们摇头叹息。温将军抓着冰冷的手“启程,送丞相回京”
爱人好友接连离世,顾诗终于绷不住了。
一下朝堂,他命所有人滚蛋。自己跑去假山,躲在后面绝望哭喊。
等哭累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将菩萨像摔得稀烂。
他发了疯似的乱砸东西,不许任何人靠近。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将顾诗击垮。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担在肩上的责任。
顾诗没有怪罪温将军,他厚葬了云含光,将他和元承影的衣冠墓葬在一起。
他很想将元承影的尸首抢回来,可他先后派去十几个暗卫,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在两座墓碑中间,预留出了一个空地。
顾诗不想进皇陵,他要葬在两人中间。
外族一路攻城略地,最后在易守难攻的研城碰了壁。
这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城池,也是天下第一坊的大本营。
朝顾军队和天下第一坊靠着守城器具,在研城跟外族僵持了整整三年。
最终在新年夜,外族铁骑破开研城厚重的城门,将天下第一坊坊主斩杀。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京城,朝堂之上安静得可怕。
顾诗撑着脸颊,手指轻轻地敲着龙椅。
下方一个老臣俯首道“皇上,不如试试求和。”
顾诗喉咙一阵腥甜,他抬手压下老臣的话,也忍住呕血的冲动。
“他们不会接受求和,多说无益。”
压抑的气息在朝堂上弥漫开来,顾诗沉吟半晌,“其他人还有什么提议。”
没人回答他的话,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朕决定趁着外族还没打过来,往南迁徙。”
下方大臣怔愣许久,一人上前道“圣上要迁都”
顾诗轻叹一声“可以这么说,但朕不过去。”
“圣上”
“你们将守军、百姓、金银财宝和古籍都带走。带不走的,就埋起来。立朕四哥的独子为太子,往苗疆的方向去罢。”
大臣茫然地看着他。
顾诗揉着眉心,他现在头痛得厉害。
这个决定很荒谬,大臣们交头接耳,大殿内吵吵嚷嚷。
顾诗知道自己很冲动,但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能对抗恶狼的牧羊犬已经死了,岌岌可危的羊圈,再没办法抵御凶狠的狼群。
与其将羊放进羊圈里,等着狼群冲进来肆意撕咬。
不如趁着狼还没来,将羊圈打开。让它们四散逃开,能跑多远便跑多远罢。
等外族杀到京城时,迎接他们的只有冷冷清清的街道,和空无一人的城池。
除了一些不愿意离开的老人外,这里大部分百姓都走了。
世家大族带走了他们的藏书,武学世家拿走了他们传家的兵器。
就连国库内,都没剩多少宝物。
外族王领兵冲进皇宫,宫里只剩下几个宫女太监。
士兵在假山后面搜出一个女人,那女人容貌艳丽穿着一身粉色衣裙。
据宫女所说,她是皇帝的妃子。因为早年间孩子夭折,现在又哑又傻疯疯癫癫的。
外族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即便是他们的王也没见过。
王问一同被带来的宫女“她叫什么名字。”
宫女小红强压住心中的恨意,垂着头瑟瑟发抖道“她无父无母,没有姓氏,名唤诗诗。”
听到有人叫她,那女人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又明媚的笑容。
外族王连同在场的士兵,全都看痴了。
宫女小红紧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外族没有朝顾那么多礼数,外族王旁若无人地扛起女人,就往皇帝的寝宫走。
王高大壮硕满身肌肉,女人娇小柔弱,被他扛起来还咯咯地傻笑。
一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子,外族王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等寝宫大门关上,外族王忽然感觉后颈一凉。
他将女人甩到地上,紧张地摸向自己脖颈,那里插着一根还未来得及拔出来的银针。
外族王只觉得身体失去控制,他瘫倒在地上,舌头仿佛僵硬了一般无法言语。
刚刚还痴傻疯癫的女人,猛地窜起来。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直直地刺进外族王的眼睛。
外族王听到耳边传来一个低声沙哑的男声。
“你当初怎么暗算岳家父女,又是怎么用百乐丸毁掉含光身体的,嗯难不成你以为这天下间,只有你们才会用毒么你们靠着百乐丸赚得盆满钵满,用从朝顾手中骗走的钱买兵买粮,屠杀朕的子民。”
这是男人的声音,外族王震惊地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粉裙女人。
顾诗彻底撕下伪装,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一刀刀刺进外族王的头颅。
“你杀了朕的爱人,毒死朕的知己。屠杀朕的百姓,让朕做了亡国之君,饱受世人唾弃。”
外族士兵还守在外面,顾诗压低声音笑起来,发出嘶哑的气音。
外族王的脸已经被捅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顾诗胸口剧烈起伏“朕穿女装好看么你说话啊,朕是不是很漂亮。朕平日穿着龙袍,都像是女扮男装。只要朕不开口,就没人知道朕是男人。过去朕最厌恶的,就是这张脸。明明是个男子,却生了张女子的脸。真没想到,这张脸如今居然这么好用。”
外族王手臂挣扎地抬起来,似乎是想阻止他。
顾诗划破外族王的喉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几年前云含光亲手为他酿的酒。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外族王咽气。
寝宫的隔音很好,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顾诗披上龙袍,点着了寝宫。
他坐在桌案前研磨,手旁放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守在门外的士兵也发现异常。
吵闹的声音传入顾诗的耳中,而他的眼中,只放得下那个木盒。
他提笔写下一行字,今夜月亮很圆,皇宫很冷。一别数年,天人两隔,我很想你。
火烧得慢,我有些等不及,你和含光再等我半盏茶的时间,我很快就过去。
外族王的尸体被大火吞没,发出滋滋的声响。
顾诗将信放进小木盒里,一手抱住木盒,一手举起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十岁那年,回到了书院后的小山坡。
元承影背着木制长枪,牵着他在山坡上跑,惊起漫天流萤。
云含光跟在他们身后,摇着小折扇,笑得无奈又温柔。
元承影仿佛做了很恐怖的噩梦,他从梦中惊醒时,天刚蒙蒙亮。
睡在木床旁边的老猎户睡眼蒙眬地问“怎么了”
元承影捂着阵痛的额头,“只是头又开始疼了,义父,您继续睡罢。”
老猎户咂咂嘴,呼噜声再次响起来。
元承影望向窗外,今夜的月亮很圆,隐隐泛着血红色。
他看了一阵,莫名地觉得心慌。
元承影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
一个猎户收留了他,听猎户说他冬天上山收猎物。
原本用来猎野兽的陷阱里,躺着一个穿着士兵衣服的人。
最近兵荒马乱,猎户也没多想,直接把他捡起来扛回家。
老郎中给他做了检查,发现他失血过多,又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太久,脑子出了点问题。
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况好的话,几天就能恢复。要是不好,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猎户老婆孩子都死在了战火里,他索性把元承影收作干儿子。给他采药疗伤,把他养得白白胖胖。
见他打架跟老虎一样猛,就取名为刘虎。
老猎户带着元承影在山下小木屋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除了每隔几个月下山买点必需品外,他们哪都不去。
前几年外族占领了大半江山,城里百姓都死了。老猎户既买不到东西,又怕外族打上山。
正好老郎中要去京城投奔亲戚,他们也就跟着去了。
在京城附近的山上,继续打猎采药为生。
夜里很冷,元承影躺回床上。
再次合上眼睛,他又梦到了那个飞满萤火虫的小山坡。
一身书生气的男人,笑着叫他承影。
他一转头,视线里又多出一座假山。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仙女,从假山后探出头,对他露出甜甜的笑。
明明那仙女很漂亮,可元承影在梦里却总觉得,他其实是男扮女装。
每次梦醒,他怅然若失。
他想娶那人为妻,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
第二天一早,老郎中急匆匆地跑上山,让他们快点从山的另一边下去躲躲。
老猎户有些紧张“是京城沦陷了”
老郎中喘着粗气“没了,朝顾没了,皇帝都死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元承影,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老郎中吓了一跳,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悲伤,“皇帝火烧寝宫,和外族王同归于尽了。今早有士兵拿着骨灰,沿街边走边洒。有留在京城的老先生看不下去,偷偷出去收皇帝的骨灰,被士兵一刀砍死了。”
老猎户长长地叹息一声,跪在地上悲伤地念着国破家亡。
耳边乱哄哄的,元承影的脑子也嗡嗡作响。
“不是说一个月前,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就都往苗疆那边跑了么,皇帝没跟着跑”
老郎中摇着头,“我就是个平民百姓,这我哪能知道。”
元承影捂着阵痛的脑袋,眼前闪过凌乱的画面。
就在这时,老猎户感叹道“要是元将军还活着就好了,有他在,外族肯定打不进来。”
元承影看向他“元将军”
“就是护国将军元老将军的儿子,听说元家枪法天下无双,元家军战无不克。可惜了,如果当年没有大雪封山,元家军也不至于活活困死在孤城里。元将军,真的是战神。在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都知道元承影的名字。”
元承影细细咀嚼着那个名字,一段段破碎的记忆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轻声问道“那你可知当今圣上叫什么”
“这我们哪敢说唉,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他叫顾诗,是个明君。”
老猎户后面说了什么,元承影没听清。
他口中不住地呢喃着顾诗,念了一阵,又多了一个含光。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老猎户正在和老郎中说话,忽然听到他儿子发出一声痛呼。
老郎中忙过去查看,“只是脑子清醒了。”
老猎户扶着元承影肩膀,“你先缓缓,我们一会收拾行李赶紧跑。”
元承影头上青筋暴起,挣扎地问道“含光,云丞相可还活着”
老郎中没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血泪从元承影脸颊滑落,砸在地上留下一滴血点。
他像是想起什么,不住地在身上摸索。
摸了一阵,他猛地记起顾诗送给他的那枚玉佩,在战斗中碎掉了。
最终他什么都没留下。
被委以重任的元老夫人,带着太子和传国玉玺逃向苗疆。
有些人在沿途安了家,有些老臣一直追随他。
他们在苗疆附近,找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无主之地,开始重建家园。
有人有钱,有皇室正统血脉。所有活下来的老臣,都盼着复国的那天。
这里有很多天然瘴气,毒虫遍地,如果不是在路上遇到了擅长炼药的少林和神医谷的弟子,他们也没办法进入这里。
江湖十三派大多被灭门,幸存下来的武林人士闻讯赶来投奔。
两年后,早已死去的元将军突然出现。元老夫人喜极而泣,却感觉儿子变得不一样了。
卧薪尝胆十余载,在十七年后的拜月节,太子带着传国玉玺重回京城。
他穿上黄袍,坐回丢失十七年的龙椅。
朝野上下一团喜气,一雪前耻重回故土,不少人喜极而泣。
当天夜里张灯结彩,外族人的尸体摆在街道上,任人践踏。
育贤书院早已消失在战火中,幸好那片小山坡还在。
元承影坐在山坡上,喝了一坛又一坛的酒。
流萤依旧漫天飞舞,如今山坡上只剩下一个人。
元承影已经醉了,天上挂着月亮,他却看见了云含光。怀中抱着酒坛,他却感觉抱住了顾诗。
江山夺回来了,可他爱的人却再也回不来。
元承影缓缓起身,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
就在他准备赴黄泉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您扭转了王朝命运,活到大结局且逆天改命,符合气运之子选拔条件
元承影觉得自己喝出了幻觉。
我是战神养成系统,请你跟我签约
它话还没说完,元承影就抹脖子了。
他的灵魂没去地府,反而被一个光球拉入白色空间。
那个不知是神是妖的光球告诉他,只要帮它去其他地方打架,就可以换取复活顾诗和云含光的机会。
元承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等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攒够功勋值后。
光球又说这些功勋,只够换一个人。
元承影很犹豫,光球给他看了那两人的现状。
云含光死后去地府投胎,转世轮回,现在已经长大,成了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
顾诗出了点意外,穿越到了现代社会。因为在街上又哭又笑,被当作精神病关了起来。
看着被拖上电椅的顾诗,元承影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先去找他。”
光球抽走功勋值,发布了悬赏任务。
下一秒,一个刚出加工厂的新系统,靠着对象卡bug,成功卡到了悬赏任务。
元承影看着小光球跑进自己脑海,卧槽评分全优满级大佬土豪您好,我是1314。我这边显示你老婆失忆了,不过问题不大,你给我一百万,我给他弄个记忆碎片解锁功能。
再给我一百万,我能给你弄个双人游套餐,你可以和老婆一起穿越小世界。副作用是封存系统相关记忆,但稳赚不亏
元承影的光球问它你哪来这么多的功能,我怎么没有。
1314笑了笑,我对象会卡bug。
前前后后掏出去五百万,元承影期待地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时,他变成了井家少爷,在一个贵族高中上学。
他有个室友,人小脾气大,蹦起来都打不到他的脑袋。
那室友叫顾诗,笑起来特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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