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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到而声先至,怕是及时雨亦不过如此。
闻听此声,阿雀当下大松了口气,看太后果真摆手示意她先退下,忙与表姐一同让开道去。刚站定人群中,便听得一道中气十足女声远远传来。
“才到门口,便知曌华宫热闹非凡,可惜儿臣倒晚来一步”
话音刚落。
只见一女子身着绯红宫装,大步如飞向这头走来,满头乌发竟不过随意挽了个矮髻,以一白玉发钗松松束起。
耳听得身遭顷刻间跪倒大片,连声向其见礼,那襄城公主季明殊循声侧过头来,平平无奇一张钝圆脸,眼皮微肿,独鼻梁生得挺拔小巧,倒叫一张和气脸庞显出几分锐色果然如民间传闻,身材矮小,面庞又略带几分男相竟丝毫没有继承得沈妃那柔婉如玉的轮廓。
阿雀心中好奇,忍不住眼也不眨望向她。暗自打量间,心里亦默默掰起手指心想虽说按辈分来算,这位俨然已是燕折华的“母妃”、又与父亲定远侯同辈,但原来委实是占了“遗腹子”的便宜,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与她们年轻一辈女眷都差不了多大。
如此花一般的年纪,却嫁给那年过五十的燕王,岂非大为可惜
阿雀这厢心中兀自叹息。
另一头,季明殊却自是浑然不觉,只眼见众人叩拜不起,又朗然一笑,摆手道“不必了、不必如此多礼”
说罢,方行至太后面前,有模有样弯膝一拜。
“儿臣见过母后,愿母后福安喜乐,寿与天齐。”
“这般贺词,哀家早听得耳朵生茧。”
王太后闻言,纤手轻捻佛珠。
倒是不紧不慢,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好半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复又话音一转,笑道“明殊,你倒是惯会敷衍哀家,话说得无甚心意就罢了,怎么,竟还空手来向哀家贺寿不成想是睡得迟起,人也糊涂了。”
“哪里敢、哪里敢。”
对面话说得刁钻,季明殊却不慌不忙,亦随之弯唇一笑。
也不等太后唤她平身,竟又轻车熟路坐到其身旁,与之耳语片刻。
从阿雀的角度望去,唯见公主嘴唇翕动。
看似轻声细语说了许久,具体的内容却是丝毫听不清切。王太后倒是听得微笑不止。半晌,偏开头,又似笑非笑打量了眼前人一眼,问那襄城公主道“当真”
“自然是真。儿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哪敢在母后面前信口雌黄,”说着,季明殊又笑盈盈竖起三根手指,瞧着像是在指天发誓,嘴里信誓旦旦道,“母后且等晚上御花园赏月,届时大礼一定送到。若送不到,我且将项上人头送给皇兄当球踢便是了”
把、把人头当球踢
阿雀原听得聚精会神,当下却猝不及防,被这惊世骇俗之言吓得一口气哽在喉头,险些惊天动地咳出声去。
好在表姐反应及时,长袖将她嘴鼻一捂。虽勉强“躲过一劫”,身旁众人倒是忍不住、小声议论开去虽人人皆知这位襄城公主话风做派向来大胆,在其封地尚且“声名远播”,但竟敢在太后寿辰如此大放厥词,当真叫人大开眼界。
唯有王太后却倒淡然处之,唇边噙笑。
也不顾忌生辰犯忌,只又轻轻捏了捏鼻梁,叹道“你已嫁为人妇,却还像小时那般口无遮拦,真不知是好是坏他待你可好”
他。
这个“他”虽未直指其名,但但凡有心,也亦轻易听出所指。
阿雀秉持着一颗十足八卦之心,闻言,瞬间又专心致志地望向季明殊出乎意料,却见她亦向这头望来,眼神似笑未笑。
在看谁
阿雀心知不可能是自己,又不知为何,心头有些犯怵,忙借着个头矮小的“优势”,复又把头埋低,藏到表姐身后。
“自是不错的。”
而季明殊的声音照旧稳稳传来,语气松快“不然,也不会只因儿臣一句想家,便动起如此阵仗送我远出武安关,若能与我夫君琴瑟和鸣,平稳安康度过余生,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也算我得偿所愿,尽忠职守了。”
尽忠职守。
这词竟是这么用的么
阿雀听得在心里直咋舌,暗道这位公主殿下过去怕不是也常在夫子课上打瞌睡,如此乱用滥用,若是她,八成已被夫子拉去抄书打手板。思及此,又不由抬头看表姐,果不其然,赵云佩也是眉头微蹙,忍不住面露尴尬饱读诗书的“坏处”便就此十足显露出来听不得人不懂装懂,强行卖弄。
两人刚巧对了个眼神。
阿雀忍笑,踮起脚尖,正待轻声与人耳语几句。忽又听得王太后声线冷冽“也好。于此一事上,你倒是懂事许多。阿洵若是能有你这般懂事,明殊,我却也省心了。”
“阿洵年纪尚幼,姻缘一事,倒是不急”
“怎能不急也是十四了。你父十四岁时,东宫已有数位旧人。”
太后说罢,似陷入回忆,手中沉香佛珠簌簌抖动。忽快忽慢,沉默良久。
末了。
却是又转向人群,纤手一指,笑问那襄城公主道“幸而世家好女,已然皆在眼前。明殊,你且来替哀家仔细看看席间可有哪位,入得了你法眼”
“后来呢后来呢那襄城公主怎么说的,她点了哪家的小娘子”
“总之又不是你。宋守常,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还不是你讲起故事跟说书先生似的谢阿雀,真真是有你的,一句卖一个关子,吊足人胃口”
“多谢,多谢,谬赞了。”
“”
太后寿辰当日。
“历经艰难险阻”,好不容易自曌华宫出来。因赵云佩身份不比寻常贵女,平日里便于在宫中走动频繁,与各家娘娘都有些往来。有此机会,借着增些见识的名头,自然又好心带上阿雀,先后前去拜会了沈太妃、沈皇后,及后宫中零星几位高位嫔妃。
其中,宋淑妃虽是四妃中资历最浅,入宫最晚,却因贵妃之位空悬,倒成了宫中地位仅次于沈皇后的“贵中之贵”。眼见是生了张冰雪如玉般的绝色脸庞,为人倒是温柔体贴,见转眼已是用午膳的时辰,晚宴却至傍晚方才开席,又邀了她二人在永宁宫用膳。
正巧宋家夫人此番亦带了宋家两位姐姐同宋守常前来,宋守常一口一个“小姑姑”,惹得冰山美人亦巧笑倩兮,显是对这侄儿钟爱非常。其他两位姐姐或因年长些,亦不像那位三姑娘年纪大些的那位唤作宋斐,瞧着与淑妃娘娘眉眼间有几分相像,弱柳扶风,少言寡语;年纪稍小些的则叫“阿穆”,倒是中气十足据说虽是女子,又生在宋家这世代文臣之家,却独独对那些个刀枪棍棒感兴趣,为鹤山书院忍冬阁之“级长”,声名远播,且与云佩表姐交好。
既如此,索性便将“两家人”拢作一家饭。
午膳过后,见席间仍有说不完的话,阿雀和宋守常你看我、我看你俩人惯都是闲不住的,一个眼神足够心领神会。专责伺候的宫人们不过走个神的功夫,一个不注意,便又让他俩偷偷摸摸溜了出来。
但后宫偌大,能往哪跑好在宋守常轻车熟路,伸手便指了指永宁宫后院那参天柳树。
两人也不嫌弃,便躲在这枝叶泛黄的老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又说起今日所见所闻的趣事来。
叽叽喳喳,喳喳叽叽。
却是三言两语又吵起架
“你这丫头,说话总说一半留一半”
宋守常愤愤道“别卖关子了,且说说,襄城公主究竟点了谁”
阿雀料得这厮会是这般反应。闻言,当下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作势又向那宋家小儿摊开白净手掌,笑嘻嘻道“欲知后事如何,且给二两白银。”
“你倒赚起这钱来了”
“可不,大清早起来,便在曌华宫站了好些个时辰。大好机会,还不赚些辛苦费”阿雀伸了伸手,“你给不给”
“行了,给你给你”
宋守常做她手下败将做惯了。此刻到底亦经不住她烦,从袖中掏出一锭银、便塞进阿雀手中,“这下能讲了”
当然当然。
前次在那凭风栏荷包大出血、这会儿终于赚回来点本金。
阿雀乐得牙不见眼,将那锭银宝贝地收入荷包中,复又抬起头来。
运了运神,便摇摇晃晃手指,认真给宋守常讲起今日稀奇见闻
“说真的,我原还以为襄城公主会点云佩表姐真的,她明明往我们那看了好几眼。不知为什么,后却眼珠一转,手这么一挑”
阿雀学得有模有样,“就点了个没见过的美人姐姐。说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叫什么、王王念之是金陵王氏、也是太后娘家二哥那一支的独苗苗。至于娘娘的大哥,听说早些年便过世了,亦没留个后。我亦是今天才听人说,娘娘性格刚直,不愿人家说王氏外戚干政,年轻时便力主削了王氏的官爵,只许经商,不许为官。虽说富可敌国,家中的姑娘也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鲜少能见得真容。难怪如此漂亮妩媚的姐姐,我竟从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了。”
“她长得很漂亮”
宋守常听她语气一惊一乍、一波三折,忍不住也好奇心起,忙又追问道,“比我三姐如何”
“听没听过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阿雀叹道,“别说你三姐了。我原以为那天见着的荷雁姑娘已是女子中的极美,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王家的姐姐原站在后头的后头,又拿团扇遮着脸”
也不知襄城公主是如何一眼便瞧见她的。
阿雀两手托腮。
又想起王家姐姐自人群中缓缓踱步而出,躬身见礼时,缓缓露出的眉与眼,红唇与瘦肩,黄裙与雪白绣鞋。再普通不过的装扮,放在美人身上,原亦足够令明珠不蒙尘,满室尽生辉
“然后襄城公主便踱下殿来,很是温柔地、拉起那位王家姐姐的手,”浑然不觉宋守常猛然僵直的双臂,兀自学着当时情景,她又也温温柔柔拉起人家两手,作势上下细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念之,多年不见,你果真出落得貌美如斯,却有母后昔日三分光彩,接着又又又停了好一会儿好像,我觉得吧,好像故意让人猜她要说什么话似的。”
“然、然后呢”
“然后”
阿雀依旧尽职尽责。
边回忆,边又学道“然后,她就拉紧那位念之姐姐的手,说,若贵妃娘娘还在,瞧见你如今模样,一定宽慰非常。若你能嫁给阿洵,想来她在九泉之下,定也能安心。”
安什么心呀。
阿雀想。简直就是不安好心。
那话刚说完,太后娘娘手中的佛珠便倏然一断,珠子滚落满地,有一颗正滚到她脚边。
她当时想也不想便捡起来,想着做做好事也无妨,结果正巧和那位循之望来的念之姐姐对了个眼神。不知是否自己貌丑,竟把那姐姐吓得一个寒噤,当下两膝一软,向太后娘娘径直叩拜下去,又连声道“不敢、不敢、念之不敢妄想。还请姑母放心,请、请公主收回成命念之不日便返金陵”
想起这遭。
阿雀忍不住又满面忧愁,摸了摸自己的脸两条眉毛两只眼,一只鼻子一张嘴。平平无奇就罢了,难不成,已经严重到能丑得人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阿雀惊牡丹竟是我自己t t
感谢云间纵的营养液3不是梯云纵咩
感谢sixfortyseven的营养液9在评论区帮忙提醒了贺执哥哥在第五章的姐妹子,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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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宝们最近看到你们好认真在想剧情,感动tat,努力努力存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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