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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初的真实身份让危岚久久地怔在了原地, 好半天不能回神。
建木不禹初的道场,建木就禹初。
如果禹初并非人类,那他身上那些神秘的光环就都有了解释。
危岚曾在心里无数次幻想过禹初的性格, 可他没有从未想过,禹初不他想象中的任样子,他一直在他身边,支撑着他,爱护着他, 明明有无数次机会能强迫他去履行他诞生时就背负的责任, 可禹初从来没有这么做就连上一次他试图透支自己去弥合建木的伤痕, 禹初强硬地推了他, 不愿他承受那些伤害。
他在爱里长大, 可偏偏他的诞生却因为算计。
“为什么”危岚怔怔地着禹初的虚影, 不解地问, 试图给禹初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难道霁玄骗了我, 我的存在并非你为了承担天道的压制炼制而出的”
禹初与他相似的面容苍白了一瞬,脸上有几分痛苦“霁玄说得,都真的。”
他多希望,禹初能告诉他, 霁玄说得那些话都骗他的,可惜, 禹初并不一个会说谎的人。
危岚闭了闭, 缓了一下才次逼近禹初, 执着地要一个答案“那为什么为什么没对我出手你之前明明有那么多机会的”
一旦知道了禹初就建木这件事,危岚就反应过来了,禹初的状态根本没有霁玄描述的那么惨许最初的时候,他真的被天道牢牢压制不能行动, 才有了危岚的诞生,可后来,禹初虽还经常会陷入沉睡,可总会有间歇清醒的时候,危岚能够知到他的情绪,被他包容着。
危岚无数次借用建木的力量,禹初从未阻止过,或借此作些什么。
正因此,危岚才对自己巫族神子的身份从未产生过怀疑。
他清楚地知道,正如同巫祈告诉他的那样,他被神树大人偏爱着的人。
“为什么不对我下手你明明能做到的”
危岚微微颤抖,尾泛红,咄咄逼人地追问,可脸上却无端多了几分狼狈和可怜。
他不知道要如面对禹初。
如果世界真的非黑即白的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痛快地去恨禹初了
禹初静静地着他,脸上有些慨,像孩子长大后被抛在身后的父母,一时不知要如面对突性格大变的小孩。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组织着语言说道“着你从只会哭泣的小婴儿长大成会绕着我奔跑的稚童,到会坐到我的枝头同我说悄悄话的少年,我不舍得了”
禹初的声音总平直得有些僵硬,可在提起危岚的时候,那丝平直却被满满的温柔覆盖,听不出不属于人类的痕迹。
禹初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生命,与天地同寿,他的力量本源就生的力量,所以同雪霁诞生便少年姿态不同,危岚从生命最初的形态一年年长大的。
危岚刚刚生出自我意识的时候,禹初没能力对他出手,又不能让他了,只能交代巫祈好好照顾他,便陷入了沉睡,可每一次禹初从沉睡中苏醒,都会接受到建木的记忆。
危岚因为魂体上的亲近,从小就极喜欢建木,一直对他无比的亲近。
他着那个与自己神魂相牵的小孩一点点长大的。
他着小团子还不会走路就总“唔呀”地指使巫祈抱着他靠近自己,用肉嘟嘟的小手贴在树干上;
着七八岁的稚童,明明还无法娴熟地借来自己的力量,却依旧执着地往他身上爬,靠近他的核心,懵懂地说“神树大人,我会侍奉你一辈子的,我最最喜欢神树大人了比喜欢巫祈爷爷还喜欢”;
着已经初露绝色之姿的少年,在跟人闹了矛盾后跑到他最顶端的树冠上,苦闷地着月亮,絮絮叨叨地对他讲述那些少年心事
直到最后,出落成芝兰玉树的青年睁着一双琥珀色的澄澈眸子对他说“神树大人,我想离巫族,我想这个世界。”
他怎么忍心呢
他怎么可能狠下心来摧毁他中的光,让他的意识沉浸到无尽的黑暗中,不到他爱着的这个世界
禹初从诞生便一直掌控着生的本源力量,可却直到危岚在他前一年年的长大,他才体会到什么生的意义生命从弱小到蓬勃,本身就生的力量最美好的体现。
禹初走到危岚面前,慨地他散落下来的碎发掖到耳后,似乎想要摸一摸他的脑袋,可最终只怯怯地收回了手。
“我舍不得啊。”
禹初慨里蕴含的情情真意切,让危岚所有提前想过的说辞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诞生一场冷酷无情的算计,可偏偏禹初曾予他的疼宠又都真实的,面对着局促不安的禹初,他实在张不口,用扎心的话语去攻击他。
危岚怔怔地着禹初,久久无言。
最终,还禹初口破了沉默,“岚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单独谈一谈吧”
他出了危岚心底的复杂,没有逼迫,而想给彼此一点接受现实的时间。
危岚还没说话,陆鸣巳先眉头一皱,想要阻拦,可在他口之前,禹初已经转过头来。
面对陆鸣巳时,禹初的语气就不那么温柔了,他的声线极冷,透着对陆鸣巳的不满“放心,我不会伤害危岚的。若想那么做,在他遇到你之前,我有无数次机会。”
听到他的话,危岚反倒下定了决心。
他对禹初点点头“好。”
在他应下后,禹初笑了笑,弹指之间,危岚脚下树干伸出,飞快地生长,托着他直奔建木顶端,树冠搭建而成的一座平台之上。
禹初挥了下手,枝干探出,形成了两个斜对着的摇椅。
他转头冲危岚笑了笑,带着几分怀念的慨“我记得你之前抱怨过,说建木里都冷硬的板凳,坐久了很累,这次如”
他先一步坐了上去,悠闲地晃了两下,惬意得不行。
危岚记得那次发生的事,他跟族里的小孩儿闹矛盾,用建木的力量把人伤了,巫祈罚他到建木里思过,他在里面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受不了这样的枯寂,嘟嘟囔囔地跟神树抱怨起来。
不过些孩童的戏言罢了,禹初竟全都一一记在心里。
危岚心底有些暖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可在禹初说完之后,二人之间那一直存在的隔阂却好似消散了。
他学着禹初的姿势,倚到了摇椅里,一抬头,便到了天空中高悬的银月。
危岚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叹“这里最适合赏月了,我以前就经常偷偷跑上来”
跟神树大人絮叨一些不好意思和人说的话。
如今知道了神树大人就禹初,危岚脸上微微烧了起来,心底却又无端多了些依赖之。
好像,没什么不好。
禹初笑了一下“嗯,我很喜欢这里,以前还没受到天道压制陷入沉睡之前,我经常到这上面一坐就一整晚月亮,人间的灯火。”
危岚眉微微动了一下。
他记得那个场景他在禹初的记忆里到过,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还有霁玄。
已经提到了天道的存在,危岚本以为禹初会和自己谈谈他的诞生,可禹初却话头一转,问起了陆鸣巳“我过你同陆鸣巳结契的那一百年,记得他为了夺回你的灵魂行了逆天之事,让时光长河逆流,这份本事我有些钦佩的,可他对你的伤害,我却有些难以释怀。如今你们已经和好如初了”
不知熟悉的环境让危岚放下了戒备,还摇椅实在太舒服了,他对禹初有一种自作长辈待的信赖,于禹初问了,他便答了。
“和好了,但怎么可能如初呢”他嘲讽地低笑了一声,不知针对陆鸣巳,还针对自己,“过他所为之事后,我又如能同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地去爱他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禹初了他一,不解地问“如果在一起不心,那为什么不彻底分这样彼此折磨真的值得么”
他顿了一下,怕危岚误会,又继续道“你不用担心陆鸣巳会依仗仙尊的实力强迫你做些什么,我苏醒的时候自会保护你,更况霁玄回来了,就算我陷入了沉睡,我可以托霁玄照顾好你。”
危岚不置可否地瞥了下唇。
让霁玄来保护他,霁玄不把他捆好扔陆鸣巳面前就不错了。
他不不相信禹初的话,不不相信禹初的能力,只,在同陆鸣巳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危岚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不愿意又不得不承认,他想继续同陆鸣巳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他想陆鸣巳继续爱他。
危岚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禹初像每一个不放心孩子的长辈一样,即便尊重危岚的选择,依旧会担忧“既不想分,有没有想过原谅他”
摇椅突停下,不摇晃。
危岚仰面着天空中的月亮,一时间又想起了建木上的那轮血月,没有回应。
禹初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岚岚,有些事已经发生过了,即便有多的懊悔与痛苦,不能改变过去我们能决定的只有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既决定继续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试着原谅他呢就像原谅我一样。”
危岚虽没同他说,但他一向干脆的人,还愿意同他这样讲话,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了。
可这一次,危岚深深地叹了口气,“禹初,我做不到。”
不没有想过,不没有试过,在最热情的那天晚上,他试图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陆鸣巳,而,他试了,可他真正能交出的只有身体而已。
他做不到。
“我没办法重建对他的信任,那他花了一百年的光阴一点点磋磨掉的,即便我想,我没办法在那样的废墟上重建出任东西。”
那一种求生的本能,本能地避免次受到伤害。
而危岚没法对抗自己的本能。
“不说陆鸣巳的事了”他摇了摇头,支起身子向禹初,“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能你从天道镇压下解救出来的法子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他琥珀色的眸子清凌凌的,认真地着禹初。
即使最初的目的并非善意的,但禹初确实对他有点化之恩,又真切地疼了他这么多年,危岚不能,不忍他继续在建木本体里混混沌沌的沉睡。
这个世界很大,他想让禹初可以一。
这次禹初没怯怯地不敢伸手,他摸了摸危岚的脑袋,哑失笑“不需要你这个小孩子帮忙,你有什么想做的就尽情去做好了,天道对我的压制已经在逐渐放松了,熬些年,说不定不用任人帮忙,我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危岚对禹初敷衍的回答有些不满。
他抿了下唇,倔强地说“我想做的就帮助你,不要说什么以后,我希望你现在就能够自由不只要我替你承担天道的压制,你就可以离建木了如果的话,那就这么做吧。”
禹初眉间微微簇起,想要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出了他不赞同的意思,危岚先一步威胁道“你想着敷衍我,你要骗我我就去找霁玄,他绝对有办法的。”
禹初“”
他突有些怅若失,一口气哽在心间。
孩子大了,不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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