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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树林哗啦作响,天空中隐约传来闷闷的雷声。
当第一道刺眼的电光划破夜幕时,时透无一郎便笔直地突刺过去,薄绿的发尾在冰凉的空气中甩出凌厉的弧度。
“为什么要攻击我”
少女侧身避开,不解地问。
“身为鬼,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可笑么。”
时透无一郎的神情依旧冷淡,语调平平,整个人像是缺乏情绪一样。
一击不中,他就极快地切到下一招,瞬间劈出八道挟带着浓雾的刀气霞之呼吸,二之型八重霞。
看似轻盈的剑招威力却出乎意料地强。
少女挡在身前,用血鬼术强化后泛着金属冷光的银发,竟然一下子就被斩断。
虽然她缺乏战斗欲望,也不想伤害别人,但为了自保只能还手。
于是她张开五指,翻转手腕,刚才被割落在地的断发立刻扭动起来,化作嘶嘶吐信的银蛇,朝少年脚下游去。
只是这些银蛇还没能靠近目标,就被对方用剑招切得七零八落。
“好弱啊。”
时透无一郎面无表情地评价。
对自己的实力心中没数,从没在意过的少女,闻言呆了一下,为难地回应道:“我不太清楚血鬼术还能怎么用”
作为鬼,她才刚出生没几天呢。
说话间,两人又过了数招,比起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血鬼术,少女的体术明显更优异。
尽管她记忆缺失,但身体似乎还记得该怎么战斗,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出预判,精确地躲过每一次攻击。
她抬腿踢过去,被少年躲开后砸到他旁边的岩石上,岩石顿时凹裂开来,崩溃成碎石粉末散落在地。
时透无一郎暼了一眼制服裤腿,只是被气劲略微擦过,能防住低级鬼爪牙的特殊面料,就裂开一道豁口。
这样的力量和反应速度这只鬼比一开始预想的更棘手。
而且动作非常干净流畅,没有一丝多余,对攻势的预判也相当准确,似乎在他刚抬手时就看穿他的轨迹,从而进行防御和躲避。
只有身经百战的武者,才会拥有这般出色的判断水准。
随着雷声越来越迫近地面,空气也潮湿起来,黑压压的夜空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时透无一郎的神情变得更加认真,他在调整呼吸法的节奏,从身周弥漫出大量动荡的雾气。
霞之呼吸,七之型胧
眼见对方的身影隐没于茫茫雾气之中,银发少女将舌头化作敏感的蛇信,吐出充满戒备的“嘶嘶”声。
突然,她往后跃了几步,躲过蓦然贴近脖颈的刀锋。
对于普通鬼而言变幻莫测的致命招式,对少女来说却很容易应对。
因为她天然具备蛇类的热感知能力,舌头也能捕捉到空气里的各种信息,这云蒸霞蔚般的幻觉,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多干扰。
时透无一郎此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索性不再借由雾气遮掩行动,直接全力以赴爆发出一连串的进攻。
“我不想打了”
避无可避被斩断手臂的少女,重新生出肢体,不愉快地开口说道。
她才想到本来就可以不用理会这个家伙,直接跑不就好了么。
只要我跑得够快,他就砍不到我。
这般想着,少女便飞快地转身逃跑,靠着敏锐的感官躲避身后破空而来的刀气,并且还将满地断发集中化作一条巨蟒,拖住那个少年,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时透无一郎的任务生涯中,其实经常遇到发觉打不过选择逃跑的恶鬼,只是没有一个速度能比他更快。
前面这只一心一意逃跑的鬼,还是第一个让他难以追赶上的。
虽然她身上并没有传来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大概还没有吃人,但身为柱,肩负主公的信任和期待,他必须尽到职责。
在这一逃一追下,两人渐渐靠近河边。
“轰隆”
随着一声惊雷乍起,闪电掠过天际,将世界照得雪亮。
在那一瞬的白光之中,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的时透无一郎,刀刃才终于能够到少女的脖颈。
他手臂肌肉鼓起,用力挥斩下去
感受到危险的少女,情急之下忽然使出陌生的招式,脖颈处覆盖一层雪白的鳞片,硬生生抗下这致命一击。
这层鳞片确实起到了作用,尽管颈动脉被划破,喷涌出大量血液,但好歹保住了颈骨,没被彻底斩首。
接着少女就顺着力道跌进黑漆漆的河水里,“噗通”一声后消失无踪。
“错觉么”
岸上的清秀少年垂下眼眸,回想刚才斩向对方脖颈时,所察觉到的呼吸声。
那是使用呼吸法时所特有的节奏韵律。
还没吃人,连血鬼术都用不好,大概才变成鬼不久。然而却拥有敏锐的战斗直觉,精准的行动预判,还有最后疑似使用了呼吸法
“算了,都和我没关系。”
不论曾经是什么身份,既然现在已经成了鬼,那就没什么好纠结了。
因为失忆而导致性情冷淡,缺乏好奇心的时透无一郎,漠不关心地想。
“怎么忽然就开始下大雨,老天爷可真爱折磨人”
拎着裙摆走在路上的小椿,忍不住出声抱怨。
她从客人家中离开的时候,还没下雨,因此两手空空毫无准备,于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给淋成落汤鸡。
凌晨的天空漆黑一片,吉原花街却明亮依旧。
在这凄冷的夜雨之中,妓馆门户前点的常夜灯,散发出蒙蒙光晕。
小椿抬头看了眼右边屋子门前白色的灯笼,总觉得阴惨惨,跟守丧似的。
觉得晦气的她又低下头,看见水花中左边红灯笼的破碎倒影,像是血流了满地,充斥着不详的意味。
“晦气这个该死的地方真够晦气”
她骂骂咧咧地小心迈步,生怕雨水溅到踩着高齿木屐的脚上。
倒不是怕被天上的雨水淋湿,她只是不想接触落到地上的积水。
这片土地上什么都有,醉鬼的呕吐物,饭馆泼倒的油污,来历不明的血迹,染上脏病烂在地下的游女尸体
这些原本干干净净来到世间的雨水,一旦降落到这里,就会变得污浊不堪。
就算是她这样的女人,也会觉得实在是太脏了。
在回去的路上,小椿一时心血来潮,拐了个弯朝黑浆沟走去。
为了防止游女逃跑,吉原花街就像古时候的城墙那样,挖了一条又宽又深的沟渠。并且只有一个可以进出的大门,警署就设在那里,日夜都有人看守。
小椿来到河沟边上,隔着雨幕向对面张望,理所当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但她仍旧痴痴地凝望着,恨不得能长双翅膀飞过去。
“指望男人还不如指望自己,等攒够赎身钱和生活费,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小椿握拳激励自己,只要别在那之前得病,就有希望。
忽然,她的余光瞥到水花飞溅的河面上,有一抹银光上下沉浮。
“那是什么”
出于好奇,小椿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直到那抹银光被水流推到距离她很近的地方,才分辨出来那是浮在水面上的头发。
大概是哪个跳河自杀的可怜家伙吧,看光泽不像是老人,若是年轻人的话,这种发色还真是罕见。
她并非是没有见识的稚嫩少女,不会对河中飘来的尸体大惊小怪,弄清楚后就收回目光。
仿佛是感应到附近有人,沉在水中的人忽然动了动,从水面探出头,扑腾着游到岸边。
银色的长发湿哒哒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少女双手撑地,低垂头颅,眼瞳之中满是嗜血的渴望。
她在那场战斗中消耗过多,此刻饥饿难忍,不禁微微张开口,露出獠牙。
对此毫无察觉的小椿,见投河的女人竟然没死,自己游了上来,便不好再袖手旁观,上前询问:“你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去诊所”
在小椿靠近的那一刻,银发少女几乎就要压抑不住本能袭击对方,不过在最后,她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动手。
从脑海中传来幻觉一样的声音,轻柔地安抚她,说:“睡吧,快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少女被这仿佛带有魔力的声音催眠,困意压倒饥饿,她眯起眼,身体轻轻摇晃几下后倒在地上,顺从地沉睡过去。
“喂喂”
小椿见她昏倒,不免有点担心。
虽然她能对尸体视若无睹,却没法对还活着的人见死不救,只好万般无奈地将少女半背半抗,艰难地送到自己的栖息之处。
她抽出一只手,“哐哐哐”地敲着胧华屋的大门,片刻后就有姑娘提着灯笼开门,看到她背着个人,好奇地问:“她是谁你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投河没死被我捡到了,总不能放着不管,你帮我去找个医生过来。”
小椿边说边在玄关脱下木屐,困难地爬上窄窄的楼梯。
“诶不要,我才没你那么好心呢,外面雨这么大,又黑,我可不想出门。”
“那就算了,反正请医生也贵,要是活不下来,大不了我把尸体送到警署,看她运气咯。”
小椿无所谓地说着,把人拖进自己的房间。
她先是按压少女的胸口,但对方却并没有吐出水来,大概没怎么被呛到。真是好运,这样看来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接着小椿将遮掩着少女面庞的乱发拨开,准备试探她的呼吸,然而在看清她容貌的一刻,小椿伸出去的手突然僵住了。
“天呐,这可真是”
她喃喃着,小心地触碰少女冰冷的脸颊,除了惊艳之外生不出其他的情绪。
毕竟凡人只会嫉妒和自己差不多的凡人,而不会嫉妒天上的神明。
“拥有这样的美貌,还投什么河呀。啊,对了,长成这样早就应该轰动整个吉原,没道理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现在红极一时鲤夏和蕨姬,我都亲眼看过她们游街呢。”
“难道是外面的人,顺着河飘到了这里”
她猜测道。
欣赏半天后,小椿才一拍脑门,匆匆起身说:“哎呀,得去烧水给她清洗一下,衣服也得换,破破烂烂的”
在小椿离开后不久,胧华屋的老板阿鸢就上来找她。
站在门外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后,便推开格子门,走进屋里,想先进屋坐着等她回来。
对于这个行业而言,就算是当游女们的“妈妈”,阿鸢的年纪也已经很大了。
她年近六十,只是因为保养得当,擅于打扮,又十分精明能干,从不自怨自艾。因此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模样。
“咦”
阿鸢注意到小椿的榻榻米上躺了个人,便走过去察看,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晌。
她眼光毒辣,经验老练,摩挲着少女绸缎一样丝滑润泽的银发,又摸了摸她细腻雪白的肌肤,最后目光停在她上翘的,天然带着一抹细红的眼尾,以及那颗赤色的泪痣上。
“发生了这么多件倒霉事,总算该我转运啦。”
阿鸢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这才显出几分和年纪相符的老态。
“这可是天生的花魁胚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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