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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上的轩然大波并没有辐射到现场。
休息室里, 王竭最后一次开完会后单独把宗景和郁川叫到了小房间。不过转身的工夫，宋茂也急不可耐挤了进来。
四个卖队知情人用脚趾都知接下来要谈什么，各自陷入沉默。
宋茂没忍住, 先开的口“我转圜过了, 没什么用。这件事基本已经板上钉钉，我听总部那的意思是和天狗谈得很愉快。最早敲好合同，最晚这赛季结束, 就会官宣。”
“没商量了”王竭猛抽一大口烟。
“我昨天想了一夜。”宋茂说, “天狗看中我们队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们这赛季表现挺惊人的，而且他俩吧”说着他把目光投向宗景和郁川，“外在条件好, 别说商业队了, 用脚趾打游戏搞个男模队都有流量。”
宋茂两手一摊，“总不能毁容吧。”
“少瞎说。”宗景皱眉。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角落的郁川，这小孩凶起来没轻没重，别真的听了宋茂的学绿林好汉, 给自己脸上来两。
但小崽子似乎没听进去, 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中“我们打的好, 凭什么要卖我们。”
“你来的晚不知。”宋茂忍着脾气解释, “陆境延没在之后老板就一直想处理掉我们这个烂摊子。当时我们给下了军令状说下赛季一定打回来，不然不用开工资，这才勉强运营到现在。当时老板确实是答应了, 谁知他想的是等我们成绩稍有好转，能卖得更好呢。不说了，真他妈气人。”
照这个意思，比赛已经打一场少一场。
起码身在oo，为了队伍荣耀而拼的比赛确实不多了。下赛季, 屋里的这群人都得冠上天狗的破名字。
都是重振落魄队伍来的，谁也不甘心，谁也不愿意。
沉默中，外面有人来敲门。
老顾探头进来问废话讲完没，要准备上场比赛了。宋茂摆摆手，“去吧，先上场。别的回来再说。”
老顾嗅到了屋里凝重的氛围，莫名“怎么了啊，那么沉重。”
“没事没事。”宋茂随口，“你们教练痔疮犯了。”
王竭“”
等老顾消失在门背后，宋茂踱了两步忽得灵光一闪，挡住众人去路“哎，我突然想到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王竭骂骂咧咧望过来“什么”
“毁不了容咱摆烂不行吗他们不是想买中上游队伍吗我们就打个中下游，和当初的rr差不多那种，天狗总没有理由买了吧到时候强买咱，还会被特仑稣取笑。”
见众人都不说话，宋茂把话讲的更周全了一点“其实对别人来说，这两周咱们的成绩才是爆种，他们对咱产生了错觉。要是恢复赛季前的状态，咱不也是边缘队伍嘛。几局游戏打消天狗的想法，其实挺划得来的。”
郁川动了动唇，没说话。
他从小到大吃的苦多，没那么强的德感。当初有多想来oo，现在就有多不想队伍出事。只不过他在这里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他只好默默咬了咬牙关，看向宗景。
正巧，宗景也抬眸看了过来。
好像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宗景先一步开口制止了他“不行。任何理由都不是职业选手消极比赛的借口，这事没的商量。”
话是冲着宋茂的，但郁川总觉得那句话直直指向了自己。
他垂下眼盯着自己的鞋尖，沉默着捏了下拳头。
“我也。只要我还是教练”王竭把手举到耳边想要起誓。
宋茂薅了把头发，彻底拜服“行了行了，真是。就我是小人，这件事当没提过。”
宋茂说完，招呼那几个人赶紧上场。郁川抱着键盘走在最后，没走两步，前面的人忽然慢了下来与他同行。两人的队服碰在一起，时不时摩擦出响声。
“为什么来打比赛”宗景目视前方，打破沉寂。
“”
放在以前郁川会说，为了赚钱，为了siver，为了这为了那。
但此刻话到嘴边，他突然觉得苍白起来。
知他答不上来，宗景并不觉得诧异“钱，荣耀这些都是后话。只要坐在比赛场上，需要想的只有一件事。知是什么吗”
“知。”郁川抬眸，在对方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赢。”
“心里憋着火吧”
“嗯。”郁川点头。
“记住这种感觉，带进游戏里。”宗景往舞台方向扬了扬下颌，“这一场，我教你什么叫打得尽兴。”
几分钟后。
队里四个人出现在休息室的大荧幕上，解说正在激情介绍这支从逆境中忽然翻盘、两次进入周决的队伍。
宋茂无声叹了口气，“刚才是我太自私。最难的还是他们，明知打得越好被卖队的可能性越大，却又不能违背职业德，心里得他妈多挣扎。”
“没什么可挣扎的。”王竭双目死死盯着屏幕，冷静，“只要还是职业选手，想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赢。
周决第一局，oo来势汹汹。
他们似乎笼罩了什么愤怒暴击buff，从落开始管你什么战术不战术，见人就打见队就杀。
消耗固然也多，但就是这么一条鲇鱼搅乱了沙丁鱼池。
整个小组其他战队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onkey刚在耳麦里跟队友说完“oo状态不好大概率不会上，我们放心”，下一秒oo就神出鬼没包到了身后，把tg打得满找头。
232那边心领神会，几个队员商量着今天oo有点莽要避着点。还没想好怎么避，老顾抱着雷就从屋顶跳了下来，炸了个人仰马翻。
打起来不计代价，看起来精彩绝伦。
整个打法完全彰显了三字纲领都特么得死和两字运营方针就特么尽兴
搞得后来别的队都记住了oo的衣服，远远看到先往后拉个战线，以防被无情碰瓷。积分多重要啊，营运队怕的就是莽夫。
连续两天“无脑式”轰炸，把其他队伍搞出了阴影。
周决最后一局决赛圈，oo只剩郁川一根独苗。同时右上角显示剩余人数两人。
无论游戏里还是游戏外，众人都仿佛紧张停止了呼吸，仿佛只要呼气声大一点，就会吹散屏幕上仅有的数字一般。
强强对决，往往只是一发子弹的事。
观众连看两天高强度比赛，人都麻了。
是不是卡了狙击手怎么不动了
讲个笑话，这两天uou应该在基烧香拜佛，庆幸自己没来周决受折磨
现在对面剩下的那个应该更慌吧，都快被莽出tsd了。笑死，我看他视角一直在乱晃，生怕哪个草里跳出个程咬金
对于队粉来说，这两天过得更刺激。
我现在比依萍去问她爸要钱还紧张，看了两天他们跟疯狗一样乱莽，心脏有点受不了。兄弟们谁有速效救心丸给我整两粒
刚看了一眼积分，如果成功吃鸡积分将反超tg10分，周冠了卧槽
hhhhhh还是当c粉好，看比赛废队粉，oo的架势简直就是谁都别想活过今晚。我们c粉就不一样了，连续两天海天盛筵嘻嘻，过得真踏马愉快啊
游戏里。
“我看到他了。”郁川喃喃。
电光火石间，一发子弹倏划破天空。
伴随耳机里弹声咻然而过，屏幕右上角剩余人数赫然变为了一。oo面前的屏幕结转，显示出一行金色大字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奈斯好样的”老顾激动跳了起来，“好久没打过像这两天这样的尽兴局了”
宗景退出结算页面，很淡定，“尽兴就行。积分呢”
“够这次肯定够”孙一航紧张抿了下嘴，看向场中央的大屏幕，“比tg多10分操，周冠”
话音落下，几人纷纷推开耳机。
场上的尖叫和欢呼同时涌了进来，互相拥挤着你推我搡着冲进耳。
郁川有那么几秒听到了白噪音，他还没从最后一枪里缓过神来，神情有点懵。
在整个世界陷入空白的呼吸间，耳边忽然多了只手，贴着他耳廓轻轻按了按。那瞬间他仿佛听到了空气流动和血液鼓噪。下一秒，全场的欢呼声沸沸扬扬钻进了血脉。
小小周冠，在oo的队史上甚至没资格添上那么一笔。
但它却是郁川职业生涯第一个，靠自己打下来的第一个。
他看到屏幕中央oo的字样越过tg跃居第一，眼眶不自主发红，也情难自禁捏紧拳头，低声，“是不是，以后看不到了。”
这周打得有多好他自己心里清楚，每一局都是当最后一局去搏的。
这样的成绩，天狗不可能不签他们。亲手打出的成绩，亲手把自己队送到了资本方的嘴里。
下个赛季的排行榜，就不会有oo了吧
辉煌的队史，带着siver的名字，终将定格在昨日慢慢被人淡忘。再过若干年，或许提起siver，年轻一点的选手会问他谁啊，有厉害吗
郁川抹了下脸，“我不想去天狗。”
“嗯。”搭在他耳边的那只手没收回，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再想想办法。”
“会有办法吗。”郁川问。
“会。”宗景垂眸看着表情快要失控的少年，低声，“摄像机转过来了，擦擦眼睛。”
郁川不想把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暴露在镜头前，低头猛擦了好几遍。但情绪这种东西不像水龙头，开闸就来，关闸就去。他控制不住似的，擦一遍红一遍。
到最后，摄像机已经快怼到脸上了。他闭了下眼，自暴自弃。
而荧幕前，所有观众看着镜头都切向了刚夺下周冠的那支队伍。c粉更是激动万分屏息凝视，手指停留在截图键上方，等待一个全队拥抱的画面。
抱、抱、抱、抱、赶紧抱
他们在心里疯狂呐喊到时候一下，把老顾孙一航一抠，全他妈是糖
屏幕里，年轻的狙击手不知在说什么，背对镜头头埋得很低。
摇臂刚要转过去拍正脸，忽然见arve手腕一用力，把小狙击手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他安抚一般顺圈儿揉了两下，望过来，很绅士用另一只手挡了下镜头，温和“太激动了，别拍。”
c粉，卒。同样也没能活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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