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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深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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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钟声被敲响,激动兴奋的亚忒里斯的人们度过了一个热闹而喜悦的收获节。就在两个小时前,五光十色的焰火在四周的天空不断轰然炸响,转瞬即逝的火花照亮了人们欢喜的脸庞。

    在阴冷的深秋,冰冷的大雨兜头而下,虽然焰火庆典不得不暂停,但人们仍能够在冒着寒气的秋夜里找到温暖的慰藉。他们躲进屋子里,或广场附近的屋檐下,点燃着火堆拥挤在一起,交碰酒杯、唱着欢快的祝圣歌谣。

    一串串水珠从屋檐滴落,寒风中忽明忽暗的篝火照亮了人们的笑脸。直到夜半三更,雨渐渐变小,他们才歪歪扭扭地站起身,顶着被麦子酒熏红的脸颊,心满意足地互相拥抱、亲吻脸颊,彼此道别。

    黑夜里沉重悠远的钟楼传来的声响揭示了新的季节的开始,下了大半夜的冷雨终于停歇,经历过收获节一整天的狂欢之后,疲累的人们都回到家中,在温暖的被窝里进入了梦乡。

    冷雨初歇,惨淡的残月从黑云中慢吞吞地走出来,以微弱的苍白光线投射在大地上。王都的西郊森林里,长着猴面鸟身的号鸮从光秃秃的树梢飞过,忽隐忽现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

    迅疾的大队骏马从地上的积水中踏践而过,健壮骑士的银色盔甲在暗夜里闪着光,号鸮惊飞不止,在枯萎凋零的树丛中发出粗嘎惊恐的叫声。

    安斐冷带着一队骑士一路飞奔,抵达了丽兹市西边的分界迷雾森林。

    在发现卧室被烧毁之后,这位帝国向来倨傲狂放的三王子,第一次露出些许颓然的神情,他坐在楚楚的卧室被熏黑的地板上,疲惫地阖上赤红得仿佛要滴血的眼眸。

    几分钟之后,他猛地睁开眼,充血发红的眼眸重新变成冰冷疏离的蓝色,他起身,脚步稳健飞快地走进一整天都未踏足的书房。

    书房内,巨幅手工制作的立体地图延展到三面墙,他如鹰隼一般深邃犀利的目光在地图上扫射,墙面上的每一处森林、河流与城池都一一呈现在眼底。

    楚楚伪造的马车朝着东边奔跑,说明她本人并不在这个方向。而王都以北的城池皆进入了寒冷的初冬时节,雨雪不断气温极低,脆弱的oga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排除北地。

    丽兹市以南倒是会暖和一些,但奢华淫\糜的南边城市为了维护秩序,在午夜前的两个小时就会封锁城门,除非乘坐飞行工具,以楚楚的速度,是不可能在封城之前抵达南市的。

    这就只剩下丽兹市西边的巴克城,然而在两城的边界,伫立着一座遍布荆棘丛和尖刺的丛林,暗夜的森林时常被迷雾缠绕,还有野兽出没。只有经常进入那里、熟悉地形的猎人才能够顺利穿过重重迷雾,在黑暗里抵达森林的边缘。

    安斐冷浓密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稍稍迟疑了半分钟后,他决定派几队人马分别在都城周边和丽兹市市区寻找,而他,则带着下属,朝迷雾森林进发。

    万物沉寂的午夜,整齐的骑士团在郊外的城堡前集结,闪耀的银盔甲在惨淡的月光下透着耀眼的光泽。在接到命令之后,几队人马很快有序地分离,高壮的骏马在夜色中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在黑夜里快速前行,车厢内,身着黑色长袍的瘦削身影倚坐着,她把头靠在车厢内壁,宽大的兜帽在剧烈颠簸中掀起一小块,露出少女海藻一般的黑色长发和娇柔白皙的小脸。

    楚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能够带她离开王都的农夫,对方趁着节日将家里的农产品运送到丽兹市,想要在这一天卖个好价钱。楚楚在逃跑的路上遇见了他,得知他正要驾车前往西边的巴克城,便央求他带着她一起。

    巴克城是除了丽兹市以外,亚忒里斯最大的城池之一,那里有几座大型国际机场和星际航班。有了陷落之星的经历,她不想再去别的星球,到了巴克城,她可以乘坐飞机离开亚忒里斯帝国,去临近的国家。

    深更半夜突然有个人从角落里跑出来拦住马车,请求他送她到巴克城去,农夫将眼前的少女上下打量了好几回。他是一位beta,察觉不到oga的信息素的味道,然而单单从她兜帽里露出的削尖下颚和一小瓣凝白嫩滑的脸,他便能瞧出对方的身份不凡。

    农夫皱着眉头,感觉到眼前这位少女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然而在对方将一颗耀眼的宝石递给他之后,一切的顾虑都被抛诸脑后。

    成功从市中心逃出来之后,楚楚一直惊魂未定,她坐在马车上,一直催促农夫大叔快一点,再快一点。直到市区越来越远,四周的村落变得稀疏,灯光暗淡,她才稍稍放下心,疲惫像潮水一样侵蚀着她,于是她靠着车厢休息了一会儿。

    但她不敢放松神经陷入沉睡,任何人都不可靠,安斐冷也可能随时追赶上来捉住她,她不敢想象他发现她逃跑时盛怒的样子。总是,她如果被他捉住,一定会死得很惨,他可能真的会把她的腿打断。

    和安斐冷在市区逛了一整天,再加上寻找马车耗费了许多精力,此刻的楚楚已经精疲力竭。她靠坐着,将薄薄的黑色长袍裹紧自己,在深沉的疲惫中,很快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颠簸,楚楚猛地睁开眼睛,就见车身歪斜,马车急停,她强行稳住身体,紧紧握住窗板,才没有被甩得撞在墙上。

    “怎么了”楚楚固定住自己,紧张地冲着车帘外大喊。

    农夫大叔用力握住缰绳,好不容易将马车停住,村落的尽头是一座阴暗恐怖的森林,在夜色中,从那里传来一阵阵号鸮的凄厉的哀叫。

    “车轮撞到了一块大石头,已经走不了了。”大叔跳下车,弯腰仔细检查了一遍,车轮在急速前进中和石块剧烈碰撞,已经变得七零八落,拼都拼不起来。

    楚楚慌忙走下来,见到四散的车轮和那块碎石,马车在刚下过雨的土路上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拖行痕迹。夜风无情地吹刮着,在荒草和密林中发出凄厉的响声。她转过头,警惕地看向王都的方向,又瞧了瞧不远处浓雾弥漫的森林,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亮着昏暗灯光的小木屋里,对农夫说“我们去看看那里能不能修。”

    农夫大叔满是褶皱的脸蹙成一团,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在收获节过去的午夜,敲响猎户家的房门叨扰别人实在是不太好。

    但他想到藏在口袋里的那枚昂贵的宝石,便收起怨念,一户挨着一户地询问有没有能够修理或者能够借用马车的人家。

    他将周边的人家都问了一遍,却空手而归。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的马车坏了,而不远处就是危险的迷雾森林,我们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到白天把车修好。在天亮时穿过森林会容易得多。”

    农夫瞧着眼前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和善地劝道“有一户好心人愿意收留我们,请不要冒险。”

    楚楚用力揪住衣摆,慌张地看了看来时的被马蹄践踏得痕迹凌乱的土路,又向阴森森的迷雾森林望去。她站在原地,心里乱乱的,汗水从脸侧滑落。

    明明是可以乘坐星舰在宇宙中随意航行的时代,飞机也很普及,然而日常最普遍的交通工具竟然是仿生马匹和落后的马车,楚楚实在是不能和这迷惑的小说世界苟同。

    她甚至想要问候这位小说的作者,揪住她的衣领粗暴地问她为什么要写出这种坑爹的设定。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绝对不能被安斐冷抓住。

    凄厉的寒风中,楚楚的后背渐渐湿透了,最终,她艰难地做出了抉择,声音艰涩地问“如果我坚持要走呢”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您有非常紧急的事,可以自己骑马过去,这匹马可以送给您。”大叔发出沉重的轻叹,他看得出女孩的急迫和慌张,看在那枚宝石的份儿上,他可以尽量帮她。

    好心的大叔借来纸笔,为楚楚绘制了穿过森林的路线图,他时常在两个城市间来往,对这里的路很熟悉。

    “只要按照标记的地方,骑着马一刻不停地向前,大概一个小时,您就能在长着梧桐树的大路上看到亮光。那里有一家旅馆,专供来往的行人休息和为马匹补充能量。”

    “记住,速度一定要快,否则,您可能会遇到豺狼。您一定要小心,梧桐树林后方是一处山坡,如果马匹在湿滑的路上滚下去,您可能会掉进野兽的洞穴里。”

    对于大叔的叮嘱,楚楚一一记下了,道过谢之后,她独自骑上马,朝着大雾茫茫的迷雾森林飞奔而去。

    在猛烈的寒风中,她紧紧地抓住缰绳,又把长袍裹紧。

    按照农夫指出的路线,她很快冲进团团迷雾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深秋的树木掉光了叶子,弯弯曲曲的枝干指向四周的天空,楚楚借着稀疏的月光,努力在雾气中分辨方向。

    气温越来越低,她在如刀锋般凌厉的寒风中颤抖,夹紧马腹的下半身已经变得麻木,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终于,浓雾中显出一点小小的朦胧的光,就像暗夜里的萤火虫那样微弱,但却让人心生欢喜和希望。

    不断吹袭的风让她的头很沉重,她努力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闪着亮光,在见到远处旅馆的灯之后,她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到了旅馆之后,她可以吃一些东西,再购买厚衣服,给马匹补充能量,就能够在天亮之前抵达巴克城的机场,然后乘坐飞机离开亚忒里斯帝国。

    从此以后,布莱斯特公爵小姐和三殿下的故事就走向了终结。

    她希望自己在庄园卧室精心布置的蜡烛可以吸引安斐冷的注意,实在不行,穿着她礼裙的莉莲也能拖延一段时间。离开王都的路四通八达,她虽然十分紧张,但心底里也存着一丝侥幸,公务繁重的安斐冷怎么会这么快发现她的踪迹,再骑马追上她。

    然而她还来不及喘息,就听见号鸮凄厉的叫声,它们拍打着翅膀,从她的后方拼命扑飞过来,朝着远处的树林而去。

    如风雷般的铁蹄撼动地面,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从渺远寂静的密林中传来。铁骑狂风般席卷而来,这轰隆隆的声响和有力的气势,让人清楚地意识到,正在向她靠近的,是一队精悍骑兵。

    她惊恐地回过头,目光穿过重重浓雾,仿佛看见了aha身上的银甲迸射出冰冷的锋芒。

    楚楚被冻僵的手用力攥住缰绳,她的心剧烈又慌乱地跳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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