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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 时缨睡得并不踏实,虽疲累至极,却因心里装着事情, 翻来覆去地做噩梦。
她梦见许多小时候的事,舅父教她骑马射箭,舅母将长命缕系在她手上, 表姐带她去采莲蓬, 表兄将她拉到河边,要跟她比赛谁能在水里闭气更久。
突然, 安国公从不知名的地方跳出, 挥舞利刃,将他们砍得浑身是血,她哭喊着想要施救, 却无法动弹, 表兄用尽全力朝她伸出手,转瞬被安国公夫人拖入深渊。
指尖相擦而过,她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表兄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
旋即, 耳畔传来喧哗声,画面突转,回到营中。她看到愤怒的将士们一拥而入,将表兄团团包围,他们双眼通红, 叫骂一浪高过一浪,旋即抽出刀剑,发疯似的扑上去,要将他凌迟处死。
她拼命挡在表兄身前, 可惜却是徒劳,她的存在宛如空气,兵刃不多时便沾满了血。
她猝然惊醒,心跳如擂,耳畔嗡嗡作响,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四下寂静,慕濯不知所踪,她一把掀开衾被,抓过外衣飞快穿好,大步走出帐篷。
外面人来人往,有伤员被陆续抬进大夫所在的营帐,时缨心头一跳,正想找名士兵打听发生了何事,就听到慕濯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阿鸢。”
她转过身,在看到他的瞬间,无处着落的心归于原位,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攥住了他的手。
两人回到帐内,时缨忙不迭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表兄他”
“他确实藏了后手,但那些北夏人还没来得及营救他,就被我方侦察兵发现,我派顾将军出马迎敌,现已将他们击退。”慕濯宽慰到,“林兄的事你不必担心,他还活着,只是与我聊了很久,想必也累了,让他歇一会儿吧,你也不要一直去看他,否则更引人怀疑。”
时缨闻言放下心来,听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倦容难掩,不觉轻声道“你脚不沾地忙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了。”
他日夜兼程赶到战场,一番厮杀之后,又陪她去见表兄,天亮时她回去睡觉,他又接着跟表兄交谈,直到现在。她摸了摸床褥“我刚起来,还是热的呢。”
怕他拒绝,她主动伸手,试探地解开他的外衣。
慕濯有些好笑,见她面色通红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只能忍住,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摆弄。
突然,时缨想到什么“对了,我还没给你换药。”
慕濯按住她的手“让大夫来吧。”
“我言出必行,岂能反悔。”时缨似是明白他的顾忌,“没事,我不怕血,以前明微练武时受伤,我也曾帮她上过药。而且大夫现在正忙,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说罢,她到外面打了盆干净的热水,提着药箱在他身畔落座。
褪下中衣,她轻轻地拆开纱布,动作不由一顿。
与曲明微在校场摔摔打打的伤口相比,战场上真刀实枪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虽然只是些不算严重的外伤,还是让她吸了口气。
梦中情景复现,但那时,他每次换药都会将“她”赶出帐篷,她羞于观瞻,也就依言照做。
而今她无从想象,他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
即使最终死里逃生,却也元气大伤,导致他后来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与世长辞。
慕濯觉察到她的停顿,以及逐渐急促的呼吸“阿鸢,还是让”
“没事。”时缨如梦初醒,“我没有害怕,就是有点心疼。”
慕濯怔了怔,复而带着几分调侃,得寸进尺道“有点”
“”时缨深吸口气,“好吧,非常。所以殿下以后要少受点伤,免得我终日提心吊胆。”
话虽如此,却知边疆一日不宁,他就还会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距离那场大战还有不到两月,她一边为他换药包扎,一边回忆梦境,因为梦里没有“她”相助,表兄应当并未落网,之后两军交战,北夏来势汹汹,想必也是出自表兄的手笔。
她存着些许希望,现实既已发生改变,或许未来也将截然不同。
一时失神,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她像是被烫到般,刷地缩回了手。
旋即,又觉得自己何必做贼心虚,反正是在背后,他看不到,而且细想方才稍纵即逝的触感,似乎还挺不错。
她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继续,壮着胆子有意无意地多碰了几下。
计划得逞,她的整张脸都快要烧起来,却又不禁扬起嘴角。
忽然,他微微一叹“阿鸢,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摸。”
“我没有。”时缨条件反射地否认,话音落下,立时觉出不对,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她索性破罐破摔“后背而已,不小心碰到了,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慕濯轻笑出声“敢做不敢当吗怕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你想摸哪里都可以。”
什么叫想摸哪里都可以说得她好像是个登徒子。时缨尴尬得无地自容,飞快换完药,拢起他的衣服,命令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觉,不许再说话。”
慕濯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得,都快烧熟了。
他言听计从地躺下“有事一定要叫醒我。”
被褥暖热,残留着她的香气和体温,他紧绷许久的心弦渐渐松懈,很快睡了过去。
帐内陷入安静,时缨走到桌案前,将文书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随后,她去了趟宣华公主那边。
宣华公主得知自己遇袭的前因后果,震惊之余,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期待,她虽未明言,时缨却一清二楚,她指望着皇帝会因为北夏背信弃义而终止和亲。
消息已经快马加鞭传回京城,在皇帝下达指令之前,她至少可以暂且待在灵州了。
傍晚,营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灵州刺史听闻前线有异动,疑似和亲受阻,连夜乘车至此,带来一封书信。
“陛下知晓殿下不愿委曲求全与北夏求和,特地派人嘱咐下官,如若宣华公主未能顺利离开灵州,便要将这封信交给殿下。”他双手递到慕濯面前,“陛下的旨意是,和亲势在必行,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切莫冲动行事,挑起两国战争,陷黎民于水火。”
慕濯面无表情地接过,信件的落款是五月末,和亲队伍离京之前,皇帝就留了后招,似是唯恐他阻挠此事,要求任何人不得抗命。
“这可不是我抗命。”他冷笑,“是北夏袭击和亲队伍,妄图嫁祸给灵州,借此挑起战争。人家都骑到头上了,陛下还执意要以大局为重,君令臣从,我自然无话可说。”
灵州刺史脑门冒汗,闻言如释重负,趁热打铁道“那么还请殿下莫再耽搁,翌日便让宣华公主启程吧。”
“急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打算代替公主去北夏。”慕濯收起信纸,反问道,“北夏态度未明,倘若和亲队伍离开之后他们故技重施,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能担待得起吗”
“下官不敢。”灵州刺史连忙低头,又道,“不知殿下决计如何”
“我已派人往北夏传信,要求他们予以解释,如果他们并没有十足的诚意,”慕濯话音嘲讽,“还请陛下三思,上赶着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究竟是否明智之举。”
灵州刺史哑口无言,内心叫苦不迭。
从这里到北夏国都路途遥远,单是往返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月,更遑论加上双方在此期间的扯皮周旋。照这样下去,宣华公主猴年马月才能抵达,他该如何向皇帝交待
但岐王占理,他也不能枉顾公主安危,逼迫和亲队伍出发。
只得耐心请示道“殿下是否已经派人前去送信”
“还没有。”慕濯不假思索地回答,“战事刚歇,我这儿有很多军务要处理,送信得往后稍稍,你若实在等不及,就自己去写。”
灵州刺史“”
让他一个刺史给北夏传信,也太抬举他了。就算他愿意代劳,北夏皇帝估计都不屑看。
“那下官告退。”他行了一礼,“殿下如有吩咐,可随时传唤下官。”
他铁了心要留在营地,厚着脸皮一天催个遍,让岐王尽快给北夏传讯。
“你不回去吗”慕濯意外道,“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和你的人住,只能委屈您老人家到自己的马车上过夜了。”
“”灵州刺史忍气吞声,“是。”
出了帐篷,灵州刺史打听到宣华公主的住处,适才回到车中。
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去拜会,皇帝在另一封信里交代他,宣华公主柔弱心软,如果岐王油盐不进,不妨从她那里入手,劝她主动向岐王请辞。
灵州刺史走后,时缨回到帐中,听罢他的来由,默然叹了口气。
她心知慕濯也拖延不得太久,或许不等北夏那边给出答复,长安就会派人前来施压。
然而谁都未曾料到,第二天半上午,几名北夏使臣登门求见。
询问过后,竟是北夏太子遣来,为国师的行为致以歉意,并派遣军队迎接宣华公主入境。
安顿了他们,时缨去见宣华公主,慕濯独自来到林思归的帐篷。
“太子”林思归嗤笑,“那小子果然坐不住了。我前脚刚离开王庭,他就尾随而至,恐怕只等着我失手,再跳出来充当好人。他向来看不惯我,认为效法汉人的典章制度是种耻辱,巴不得他父亲早日翘辫子,他登基不,是做回他的可汗,重新推行漠北原本的部落制。”
慕濯道“我记得你昨日说过,他并非主和派。”
“没错,殿下也知道,北夏人嗜杀成性,怎会有主和派”林思归一笑,“他不过是想趁机除去我罢了,他笃定我已落入敌手,凶多吉少,便与你们讲和,待回去之后,再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横竖我死了,随行的人马也全军覆没,说什么还不是由他”
他略作迟疑,低声道“殿下,我有一个计划,但不知您是否信任我。”
慕濯对上他的视线“愿闻其详。”
“您放我回去,三个月内,北夏定不战而亡。”林思归胸有成竹,“我能一手扶起他们,便能让他们重新变成一盘散沙。届时,你我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即可踏平北夏国都。”
说罢,他也觉得有些牵强,见慕濯没有应答,无奈自嘲道“确实,我用什么让殿下信服但我当真想要将功补过,如此一来,我到了那边,也算能给林将军一个交待了。我已将北夏的机密悉数相告,如若我使诈,殿下大可将我的真实身份和背叛之事透露给北夏皇帝,他那个人”
他笑了笑“这么说吧,与其让他得知我临阵倒戈、被关进他的死牢,啧我宁愿告诉大梁的将士们,我便是北夏国师,让他们将我切片下油锅。”
“况且,”他拍拍胸口藏着玉佩的位置,“这一次,我不会再忘记自己是谁了。”
慕濯依旧没有言语,林思归还想再解释,却听他道“我并非不信任林兄,而是此去困难重重,你稍有不慎,就再也回不来了。”
“殿下每次临上战场前,可曾想过稍有不慎,就再也回不来了”林思归问道,眼中浮现些许微笑,“以前我做梦都想当大将军,奈何此生再也无法征战沙场,只能干些背后放冷箭的勾当,而今我终于能堂堂正正做一回英雄,殿下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他折身下跪,郑重其事道“我曾说过要效忠殿下,只是迟了整整十年,还望殿下见谅。”
在他的膝盖触碰到地面之前,慕濯率先扶起他“林兄,你计划如何”
林思归压低声音“我想跟殿下借点东西,然后请殿下答应我一件事。”
时缨走进宣华公主的帐篷,看到灵州刺史的瞬间,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灵州刺史匆匆退下,宣华公主失魂落魄地坐在榻边,眼泪已夺眶而出。
时缨轻声道“殿下”
“阿鸾。”宣华公主站起身来,“我这就动身出发,你去跟岐王殿下说一声,我”
“殿下且慢,”时缨拉住她,“岐王殿下还在与北夏太子的使臣交涉,您要给他些时间。”
“没用的,”宣华公主绝望地摇头,“北夏已表明态度,又遣人护送我去王庭,岐王殿下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难道要为了我违抗陛下的命令吗我不值得灵州的将士们冲锋陷阵,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就算马革裹尸,也要牺牲在两军交战中,而不是为我白白送命。”
时缨欲言又止,她斩钉截铁道“现在还不是打仗的时候,皇命难违,本宫去意已决,岐王妃无需再劝。”
她难得强硬,时缨一怔,她又有些过意不去,语气缓和了几分“阿鸾,你别担心,我会好好活着,等待时机成熟,岐王殿下阿兄到王庭接我回家。”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她已经许久未曾这么叫过。
本以为岐王幼时遭逢变故,性情大改,不再是曾经那个开朗活泼又讲义气的兄长,但他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才恍然明白,他还一如当年。
少女眼含泪光,却缓缓展开一个美到极致的微笑。
最终,两国达成共识,和亲继续,北夏军队沿路护送,确保宣华公主平安抵达王庭。
北夏太子适才亲自露面,将宣华公主迎走,有他本人作陪,这一路必定不会再出差池。
至于先前战败的北夏俘虏,全部交由大梁处置,以此证明他的诚意。
当天傍晚,俘虏们被驱赶至一处新挖的坑边,刀光接二连三闪过,他们被堵着嘴,尚未发出惨叫,就身首分离,坠入坑中。
萧成安行至一人面前,动作不觉顿了顿。
岐王吩咐留他一命,却也没说他究竟是谁。
暮色蔓延,光线逐渐昏暗,如果他先斩后奏,捅死这人,再回去告诉岐王自己失手
他握紧刀柄,一刀砍去,终究还是偏移了几寸,没有伤及要害。
那人无声扑倒,他高声下令道“填土。”
这是仅他一人知道的秘密。
岐王如此信任他,那么他也愿意报以信任。
月色隐没,山林漆黑,周遭寂静得落针可闻。
林思归拂开脸上薄薄的一层土,探手一摸伤口的位置,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位“萧兄”倒是对岐王忠心耿耿,即使怀疑他、恨他入骨,却碍于岐王的命令,根本没有下死手,甚至未曾借机报复,在不取性命的前提下给他穿个三刀六洞。
这怎么行。
如果他伤得太轻,怎能打消北夏人的怀疑
他抽出岐王给他的匕首,避开致命之处,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自己的身子。
温热缓缓涌出,很快浸湿了衣服,他擦干净匕首,踏入茫茫夜色。
时隔十年,他终于重新感觉到血液流淌的滋味。
是暖的,也是热的。
翌日,晨光熹微,原地修整了一夜的北夏军队拔营返程。
北夏太子回望山头,不禁露出笑容。
碍手碍脚的国师终于死透了,父亲年事已高,想必过不了多久,漠北就会是他的天下。
还有花容月貌的宣华公主,昨日初见,他登时被迷了心神,搜遍脑海,都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描述她的美。这趟他算是值了,不但看到国师马失前蹄、自己都赔了进去,还得到这么个美人。
南梁依旧要打,但须得等到父亲退位,他大权在握。
在这之前,他就好好享受美人,将那些居心叵测的改制派连根拔除。
他们是草原子民,才不屑于学习汉人的东西,等到打下南梁,整个中原都是他们的放马场
太子沉浸在幻想中,整个人飘然欲仙,这时候,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他循着望去,霎时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来者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皆是半干未干的血污,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索命恶鬼。
“国师是国师阁下”有人叫道,“国师得神明庇佑,从南梁狗贼手里活下来了”
太子沉着脸走过去,问道“国师这是打哪儿去了一直没看到您,我还以为您翻山越岭跑回南梁老家了。”
“是啊”林思归勾了勾嘴角,嗓音嘶哑,“我是回了趟老家,顺带为殿下您捎了份礼物。”
他慢悠悠地上前,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匕首扎进太子胸口。
太子殊无防备,猛然睁大眼睛,却身不由己地喷出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太子通敌,出卖情报,陷害我军将士,致我兵败,我替天行道,为陛下清理门户”林思归的音量不高,在场的北夏将士却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这位国师虽不通武艺,他们随便一人都能将他撂倒,但他以卑贱的奴隶一步步爬上来,可怕之处远非他们能想象。
他若死了就罢,他们自当听从太子差遣,可他逃出生天,显然是有神明护佑,待他回到王庭之后,陛下定会选择相信他而非太子。
陛下有数十个儿子,却只有一位国师。
太子没了还能再立旁人,国师没了,则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他们纷纷下跪,像参拜神明般对他俯首。
林思归冷冷一笑,踏着北夏太子的血走过。
他的嗓音低哑而阴森“太子殿下忘性大,已经不记得我的老家只有一个,那便是地狱了。”
有人战战兢兢问道“国师阁下,我们要回王庭吗还是”
“太子叛变,我大夏损兵折将,拿什么再战”林思归一脚踢开他,阴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回王庭,我与陛下商议过后再做决策。至于那宣华公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美人儿,能把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命都不想要了。”
马车内,宣华公主倚靠在车壁上,额头沁出冷汗。
她没有亲眼目睹现场,只听说北夏国师归来,一刀捅死了太子。
想到先前正是此人下令袭击自己,她心惊胆战,直觉此行不会顺利了。
忽然,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影撩起帘子,在随行宫人和内侍的惊叫声中出现在她面前。
血腥味刺鼻,她不由得后退,却已无路可逃。
那人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在她瑟瑟发抖之际端起桌案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也不过如此。”他撂下这句话,转身撤出马车。
宣华公主自觉受辱,噙着眼泪将那杯子挥开,想让宫人拿去扔掉,却赫然发现下面压了一张字条,有些发皱,边角被血迹浸染。
她犹豫片刻,还是用两根手指拈起,小心地打开。
只一看,她便愣住了,字迹龙飞凤舞,写道恳请公主与在下联手,合谋倾覆北夏。
一场冲突落下帷幕,军队撤回灵州大营,前线发生之事也在城中传开。
百姓们议论纷纷,明面上不敢非议皇帝的决策,背地里却将他骂得狗血喷头,将士们提及那北夏国师,虽然有知情者心生疑虑,但岐王说那人只是国师的走狗,套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已经别无用处,便扔到山中就地处决,他们便没有再问。
崔将军战死后,岐王镇守灵州,率他们夺回失地,他们自是不会怀疑他的判断和决策。
随即,一件喜讯传出,岐王将在灵州重新迎娶王妃,测算过良辰吉日,定在了八月十七。
据说之前在京城,两人因故并未举办婚礼,岐王内心遗憾,才想要予以补偿。
众人自是欢呼雀跃,纷纷奔走相告。
在京城办婚礼有什么意思铺张浪费,还要跟皇帝老儿虚以委蛇,对于岐王而言,灵州更像是他的家,而他们这些百姓也愿意与之同乐,送上祝福。
灵州城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没有人注意到,一辆马车悄然驶入。
孟大郎双眼被蒙,手脚捆得严严实实,麻木地躺在冷硬的地板上。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途中走了多久,稍一发问就会遭受拳打脚踢,每天吃着馊了的饭菜,只能勉强充饥,与从前山珍海味的生活完全是云泥之别。
茫然无措的恐惧让他近乎发疯,神思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数不清的少女在黑暗中注视他,眼眶流下血泪。
她们也曾遭受这样的待遇,被人蛮横地拖走,背井离乡,带去陌生的地方,至死无法回家。
他涕泪横流,连声求饶,却挨了一顿胖揍,说再叫唤就割了他的舌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宁愿自己在刚出长安的时候就被寻仇的百姓打死,而不是被不认识的人救下,经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马车停下,孟大郎被抬进一间院落,重重扔在地上。
他半死不活,不住地呻吟。
“孟家的人”乌老三问道,来者没有否认,他立时拍了拍手,“太好了,我就喜欢孟家人。”
孟大郎瑟缩了一下,送他来的人道“你悠着点,别搞死了,回头我们没法跟上面交差。”
“放心,我懂分寸。”乌老三哈哈大笑,“我可有太多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孟大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咽,当即尿湿了裤子。
八月中,来自灵州的情报百里加急传至京城,分别抵达皇帝和淑妃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是废物,八千字刹不住,而且我怀疑万字也刹不住,写完就不知道几点了,还是先更一章,下章走两个妹妹的戏份,然后还有男女主婚礼前的对手戏,女主一定要摸到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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