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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还是领着人先往大明宫面见萧谌, 萧谌一见宁琦轻声地道“为此流言蜚语须让你回来一趟,也是想问问你在军中可好”
纵然作为皇帝,萧谌亦是一个父亲,看到宁琦, 也就想起宁箭, 声音不由地放柔了, 生怕太大声把人惊了。
“陛下放心, 我一切都好。”
怎么会有不好呢朝廷信任, 军中将士爱护,她知道,她立誓要守护的大昌, 便是这样让人心暖, 万死不悔的大昌, 让她愿意永远守护的温暖。
萧谌颔首, “放心,大昌绝不会冤枉忠臣良将,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们心中有数, 外面的人叫嚷得再厉害, 所谓的证据至今无人拿出,不过都是笑话。”
这全心全意相信宁琦的态度, 宁琦岂会不懂,朝萧谌作一揖, “谢陛下。”
能信她, 愿意信她的君王,终此一生,她如何也舍不得负之。
“既然人都到齐, 崔刺史处已然证明他的清白,而崔寺卿之死,也已让仵作查验,确实是被人毒杀,杀人者之证据,崔刺史已然一一上报,现在就剩下你的事。”萧谌见一桩一桩的事解决,心下甚安,就差一个宁琦了。
宁琦还未开口,李路已然出列请道“请陛下令崔伋前来,我们当众对峙。”
萧谌虽不知李路是何人,那也无妨,于此时颔首甚以为然地道“传政事堂诸公,及三司长官入宫。让你伯父将崔伋押来,连同一应证人,该让他们来的就让他们来。”
十分果断之极,没有半点犹豫的。
“唯。”萧宁安排后续,毕竟要说证人证据,她手里比谁都多。
萧谌板着一张脸,等着这些事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披露于天下人面前。
一应相关人员全都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人齐齐的站在萧谌的面前时,崔伋虽然衣衫有些凌乱,可是在看到宁琦的时候,竟然并不避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声与宁琦道“将军可好”
那望着宁琦的眼神,叫一个深情,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惜宁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看着崔伋的眼神更是透着厌恶。
崔伋一顿,心下更是警钟大响,这怎么可能这断不可能的。
“陛下。”比起崔伋急于向宁琦抛媚眼,一众人的眼里只有萧谌这位皇帝陛下,齐齐见礼。
萧宁一眼扫过崔伋,想到她手里握的东西,谁能想到,一个男人竟然如此欲将世间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件接一件的案子,都是牵扯朝廷重臣,就连太女,也被扣上杀人灭口的罪名,朕心中比谁都更疑惑,究竟怎么会突然闹出许多事”
萧谌居于上座,亦将心中的疑惑尽都道出,随后视线落在崔伋身上。
崔伋尚未从宁琦的冷脸中回过神,察觉到萧谌的目光,立刻抬起头同萧谌对视。
萧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然而从未遇到像崔伋这般生来反骨,似是要将天下搅得不得安宁才能罢休的人。
“陛下这是何意”崔伋并不畏惧,甚至透着笑意望向萧谌,一脸困惑不解地追问,萧谌道出那样一番话,却看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谌何许人也,能让他这一问问得傻眼了一脸诧异地问“你竟不知”
崔伋神色如常地回答,“某确实不知。”
“很好,很好。”萧谌称赞一声,知与不知,由得他一句话否定“谁来问。”
案子至此,萧谌也不想再拖下去,有些事拖得够久了。
许原出列相请道“陛下,且由臣来。”
萧谌一看是许原,自无不愿,立刻道“好。”
朝萧谌再作一揖,许原迎向崔伋,“毒害大理寺寺卿崔令一事,你认是不认”
这般的问,崔伋连丁点犹豫都不曾地答道“自然是不认。”
意料中的否认,许原马上道“纵然你不认,指认你行凶者,楚氏,卫畏,还有自崔寺卿拳中所得你的衣裳一角,都证明杀害崔寺卿的人是你。”
“此话从何说起。崔令之死同我有何干系,如此指认,毫无根据。”崔伋说着话,视线更多落在宁琦身上,倒是更注意宁琦的反应。
可惜了,宁琦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就好像一切不过如是。
“毫无根据吗”许原不慌不忙地接过话,同时朝一旁人意示,立刻有人将一件衣裳拿上来,“这件衣裳你还记得吗”
衣裳,崔伋回头看过去,这一看,崔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又很快恢复正常,“不记得了。”
许原重复似的再问,“果真不记得”
崔伋甚是不耐烦地道“难道尚书会记得你所有的衣裳”
“会”许原答得掷地有声,理所当然,不觉得这样行事有何不可。
“观郎君聪颖过人,并不是寻常郎君,故,郎君若说连自己最喜欢的衣裳都认不出来,这是拿了世上的人都当傻子这一套衣裳是郎君所弃,郎君当真毫无印象”许原再以问之,崔伋依然坚定地回答,“毫无印象。”
行,还真是嘴硬,怎么都不肯承认是吧。
许原不着急,“传证人。”
一个不肯配合的人,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请了旁人过来,且让这样一个不肯认罪的人,不得不认罪。
“你们一起诬陷于我。”崔伋在这个时候大声地控诉,视线落在许原的身上,转到一旁的崔攸,最后更是萧谌和萧宁。
“你还不配。”萧谌从未说过这样刻薄的话。不得不说,他在这一刻说出这句话,萧宁想给他鼓掌。
对萧谌和萧宁来说,崔伋这样的人只会用下三滥的招式,若不是他意图大昌,越发失了分寸,连看萧谌都懒得看他一眼。
诬陷于他难道以为大昌的皇帝很闲,闲得跟他这样的人计较
崔伋一愣,随后眼中迸发出一道恨意。
对,对,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的看不起他,就算他现在明明也在世族,这些人的眼里依然从来都没有他。
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无声地提醒他,他就是一只臭虫,一只看一眼都嫌他脏的臭虫,他该有自知之明,而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污了他们的眼。
“你们,你们都看不起我,就算看不起我又如何,你们想扣我罪名,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定我的罪,就凭这件衣裳可以作为证据难道就不能有别的人拿了这套衣裳做假。我被关入京兆府大牢数日,在这些日子里,你们能做多少事,难道还想让我一一同你们说明”
崔伋怨恨着,然出口之言,句句扎心,无不在指责他一开始的控诉,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要诬陷于他。
萧谌眼中尽是冷意,“看来你不信朝廷,既然不信,何必再与我们多言这罪论与不论,朕直接给你定了就是。来人,将他拖下去,杖毙。”
既然崔伋敢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以为萧谌就不能行使一回皇帝的特权,对一个居心叵测,犯上作乱之人动手
崔伋一顿,如何也想不到萧谌竟然如此,而黑衣玄甲们已然上前两位,这就要拖人下去,按萧谌吩咐,将人杖毙。
“陛下,为一个小人大动肝火,实在不值。”顾义查明了崔攸之案,知道此人为了排除异己,没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的,道他一个小人,还真是没有说错。
可是崔伋却笑了,笑得有些癫狂似的问,“我是小人你们都是君子你们敢说,终此一生你们所作所为,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你们做下的每一件事都敢让天下人知道你们敢吗”
这样一声声地质问,那都是对他们的控诉。
高高在上,总想把自己标榜成君子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他们不可告人的事。他能让人为他所用,不就是因为他拿住他们的把柄,掐住了他们的脖子,若是他们敢不听他的话,他就可以轻易的毁了他们。
没有一个人没有龌龊事,只是他的时间不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住所有人的把柄,让所有人不管想或是不想,都只能听他的。
“我敢。”萧宁却在这个时候走到他的面前,掷地有声地回答他的疑问。
崔伋看透了世间的丑恶,认定了没有一个人敢道所谓的坦然,萧宁,萧宁
若说崔伋一向在女人中都是无往不利,可是萧宁却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不想看他,却喜于一个同样出身卑贱,在他看来却样样不如他的人。
他最想将萧宁拉下马,然而萧宁行事,连对部下见死不救的话都能坦然承认,让天下人知道,诚如她所言,她问心无愧,做下的任何事,都敢让天下任何人知道。
但凡崔伋能找到一星半点萧宁不妥的把柄,他便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你心术不正,便以为天底下的人都是小人,做下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你让你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也想让天下的人都成为一个笑话是不是”萧宁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崔伋面目变得狰狞,阴冷地看着萧宁道“你从一出生就是个笑话。你的母亲舍弃了你,选择了别的男人,不仅是你,纵然是你们萧家上上下下,本来就是极大的笑话。”
一字一句,恨不得将这些话刻入萧宁的脑子里,让萧宁牢牢记住,一辈子永远都休想忘记。
可惜,萧宁冷笑地道“对,你说得没错,我生母是舍弃了我,按你的逻辑,我从一出生就是极大的笑话,全天下人的笑话。我从记事起,耳边就不断有人跟我说,你母亲舍弃了你,你是个没娘要的孩子,可那又如何
“我是为我生母舍弃,可我有阿爹,他爱我护我,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东西都给我。
“就连萧家上下,你说得不错,因为我母亲的缘故,萧家饱受非议,然萧家上上下下,谁人不爱我护我,不愿意我受半分委屈
“自然,我自小就明白,旁人的嘴是堵不住的,不想听的话便不该去听。若是想让旁人永远不敢当着你的面轻视你,说出半句你不喜的话,只有你足够强大,人人自然只会巴结你,奉承你。
“执着于他人非议,赌旁人是否会在意你是否难受,最终为世人所毁,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管旁人如何笑我,看不起我。我倒要让天下的人看到,生母弃我又如何,世人非议于我又如何,我依然站在他们只能仰望的高度,终此一生,皆是他们鞭长莫及这之处。”
萧宁从不认为她的母亲能主宰什么
她的人生,她想怎么过,由她来决定。
就算曾经是笑话,如今萧宁就让自己变成天下人仰望巴结的对象,在萧谌和孔柔的面前,谁人敢提起莫忧,再敢笑话萧宁是被母亲舍弃的人
崔伋想将萧宁拉入泥泞,以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站在跟萧宁同样的高度,痴人说梦。
萧宁从来不会因为旁人的非议而停止前行,她的人生没有那闲功夫考虑旁人的闲言碎语。
“是啊,镇国公主,太女,你可真厉害,连这个世道都改了。”崔伋不喜欢萧宁这样的反应,和他所希望看到的背道而驰,他很高兴,不乐意。
“你若是看不过去,也可以把这世道改了。可是,你有吗道你野心勃勃,你的野心是什么是看天下人的笑话还是将这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你觉得自己无人能及,只要你想做的事你都可以做到。事实上呢你是有不少小聪明不假,然你的这点小聪明也就是只能对付年轻人,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你不过一只蝼蚁罢了。”
萧宁语气平静,仅不过是陈述这一个事实,不带丝毫的轻视,不屑。
崔伋急得冲向萧宁,萧宁毫不犹豫地出手,将他的双手扣住,背剪,再一用力,崔伋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瞧,说不过我的你,想跟我动粗,你有这个实力吗文不成武不就,自诩聪明。不是旁人让你成为一个笑话,是你自己让你成为了一个笑话。
“想要崔家家主之位想要让这些你看不顺眼的人家宅不宁想要我们这些不受你蛊惑的女人付出代价,身败名裂,或是让我们死
“你若是堂堂正正的跟崔子达比试,我会高看你三分。惑女子,杀其父,坏其名声,你也就是没本事,才只能使出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想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想想看你周旋在这么多女子之间,你就没想过自己像什么
“啊,或许你不想上教坊,不过我有幸去过,也见过教坊中的伎人,她们便与你这般,周旋于众人之间,不过是为了争得一席之地,却不过以色侍人。”
谁都知道萧宁的嘴毒,可是把一个郎君比作伎人,这未免也太毒了点
崔伋亦被气极了,挣扎地想让萧宁放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连挣都挣不开的你,想杀谁你有这个本事”萧宁轻蔑之极,她也是气到了极致,恶心透了这么一个人,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这才将话说得是越发不客气。
一把将人往前推去,面对崔伋迎面再要冲上来,宁琦抢在前面一脚踢向崔伋的胸口,“就你这样的男人,连伦理道德都不讲的人,莫脏了殿下的眼。”
靠还真不愧是萧宁教出来的人,听听这话说的
“忠国公,既嫌我脏,何与同我鸿雁传书”崔伋面目尽是恨意,然而看着宁琦,却想起了另一桩事,一桩完全可以毁了宁琦的事。
“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忠国公与你的传信”李路代为问出这个问题,似是又一下子想起了,“因为与你通信的人自称忠国公”
“这上面分明是忠国公的字迹。”崔伋并不傻,若不是对宁琦有所了解,他怎么敢如此肯定。
不想李路闻之嗤之以鼻,“字迹就不能是假的”
话音落下,引得崔伋侧目,却是否定地道“不可能。”
一句不可能,肯定得太过了,李路冷笑地道“居心叵测者,你能在孝期勾搭旁人,还不许旁人假冒忠国公,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路扫过崔伋,往前走了一步,朝萧谌作一揖道“陛下,陛下容禀。忠国公初到豫州,便收到这一位崔伋郎君让人送来的书信,言道爱慕忠国公,一封信写得那叫一个深情,读之令人大受感动。
“然,若是品德出众之人,再是爱慕,又怎么会在旁人孝期互诉情意
“所谓情深爱慕,不过都是笑话。他想毁了忠国公才是。原本忠国公不欲理会,却是小女自请之,道此人如此行事,必有深意,与其让他再去对旁人下手,毁了旁人一生,倒不如由我们引诱他,且看他玩什么花招。”
李路将从前的事一五一十道来,言词凿凿,李路一看崔伋待要开口,已然抢一步地道“陛下若不信,可问军中将士。每一回与之通信,收到信后,小女都在军中读与众将士听,每一封回信,也都是集各家所长,一句一句斟酌后再回的。”
萧宁一直知道手下人才辈出,每一个各有他们行事的风格,都不相同。
李路这个人萧宁所知不多,但今日得见,萧宁只想说,碰上这样的人,崔伋就算有再多手段又如何。
若只是李路一人为宁琦做证,会有很多人说,都是李路为宁琦顶替。
若是众将士都听过情书,回给崔伋的所谓情书,更是集思广益写出来的,那可就好玩了
萧宁脸上的笑意藏不住,崔伋却是脸色铁青。他的情书,竟然被那么多人读过,那些送到他手中,看起来情意绵绵的情书,或是出自男人之手
崔伋越想越是脸色发白,他以为他把世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想到却是别人耍得他团团转。
“陛下,此事末将等都可为证。”宁琦回来可不是只带了一个李路,而是好几个,这回由李路开了口,那几个将士马上出面证明李路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萧谌心情亦是极好
不错不错,天下的女子就该如此,万不会以为这天底下的人都要极喜于她。就该像现在这样,面对想算计她们的人,毫不吝啬地给予反击。
“忠国公之事,诸位无异否”杀一个崔伋不过是萧谌一句话的事,比起取他的狗命,萧谌更在意的是,该如何让人心服口服。
政事堂的诸位,在这时面对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如何还能说出旁的话。
“旁的事还须问他吗”萧谌明显是不想再见崔伋此人,萧评道“陛下可交三司查查,毕竟尚有其他涉案之人,须得彻查到底。”
萧谌冷冷地扫过崔伋道“好,依明王所言,朕希望你们尽快查清,这一个人,朕再不想再见他。”
一个下作之极的人,萧谌但凡想到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亲手毁了无数无辜的人。不错,会有人说,如果不是那一个人心志不坚,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然这世上的人,是不是更应该引人向善,而不是用着这样一个理由,引人作恶,为祸天下
萧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萧宁也无意久留,朝一旁的顾义道“人证物证我会命人移交中书令,此事,由中书令过问。”
“唯。”谁都知道崔伋做下的事,与萧宁扯上了关系,更是想靠这些事扣到萧宁头上,让萧宁不得安宁。
眼下崔令之死由崔攸亲自查出,同萧宁并无半分干系;宁琦同崔伋并无私情,想说女子为将不知检点什么的,痴人说梦。
萧宁与宁琦使了个眼色,这就转身要走。
崔伋在这一刻才反应过来,立刻朝萧宁扑过去,不想这一回崔攸的动作更快,一脚踢在他的肩膀,直接将崔伋踢翻在地。
踢了人的崔攸站萧宁身侧,那明摆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萧宁的姿态,引得崔伋笑了,“崔攸,人人都说你是君子,我是小人,人人都捧着你,踩着我,可是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
崔攸根本不作声,连理都不想理他。
“子达,你来处置。想听他说就让他说,不想听就让人把他的嘴堵上,不必客气。”萧宁回过头朝崔攸叮嘱一声,目光扫过其他人,“诸位没有意见”
这样一个人,怎么对付谁能有意见,那不是傻吗
萧宁见一个个都不作声了,也就明白确实是有些人惹起了众怒,是以都想对付他。
崔攸看着崔伋,眼中透着恨意,就是这一个人,杀了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崔家家主之位,是为毁了他。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须知从他回到崔家以来,崔令待他很是不错,有意将其培养成崔攸的助力。
偏是这样的人,竟然最后下手要崔令的命。
有些事,崔攸是不想同人计较,然而总有一些人不识趣,处处以为自己了不起,也希望天底下的所有人都能迁就他。
若是不如他意,他便将人杀之,不管那一个人是谁。
他以为自己是谁
崔攸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怨过一个人。
眼前的崔伋但凡不是杀了他的父亲,这个家主之位他只要开口说一句,他大可双手奉上。
但是,他偏偏用了崔攸最不能容忍的手段。
无论崔令同崔攸的想法有多不相同,依然是生他养他,爱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就死在这样一个充满私欲的人手里
“你们都是男人,男人啊,竟然甘心任由一个女人在你们面前指手划脚”崔伋大声质问,萧宁听见了,却没有停下脚步。
“男人,女人。你想挑拨离间,这等把戏未免也太儿戏了。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里,有几个是太女提拔的”崔攸知道崔伋的心思,但他也想打击崔伋,让他知道,究竟在他面前的这些人,是他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
“亦或是,你知道满朝的文武大臣里,有多少是太女提拔的”崔攸轻蔑地望着崔伋,似在无声地笑着他的可笑。
崔伋想回答,可是话到嘴边,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崔攸冷声道“你不知道吧。”
“你眼里盯着的是什么女人”崔攸不等崔伋回答,而是继续再问。
女人和朝堂,想想看崔伋方才说了什么
就算他想当作什么都没有说,谁许了。
“你处处盯着女人,却又与我们说,我们听殿下号令实在可笑。你把自己变成一个连青楼伎人都不如的人,岂不是说明你比女人更不如为何又觉得我们不该听命有才有干,造福天下的殿下”
崔攸对崔伋这种既要利用女人,却又看不起女人的人,自是瞧不起的。
萧宁方才把他想说而又无法说出口的话说了,如此,他怎么能不在崔伋心上捅上几刀
崔伋好面子,最是不喜于旁人轻视于他,可就是这样的人,偏偏做着最卑鄙低贱的事。
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谁
崔伋双目充血,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呢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不是也居于女人之下。我能随意将女人弃之,你能吗你连大声和她说话的胆子都没有。”
说到这里,崔伋大声地笑了起来,“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胆子不是吗”
这一刻,他似是终于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他们不如他的地方,笑得开怀之极,十分欢喜之极。
“那可真是恭喜你,竟然会有这样我们所不能及的地方”崔攸于此时笑了起来,一脸的附和。
然而下一刻,崔攸却道“可是,你就能无视所有人若你能无视到极致,今日为何你在此处”
说着再狂妄无比的话,却无法掩盖一个事实,眼前崔伋一直都在伪装。
“为官者也罢,为民者也罢,自来本不能肆意为之。你想肆意行事,可终究只是奢望。你拿性别说事,其实什么都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可与禽兽最大的区别难道不理在于,人能控制自己的欲,禽兽却不能你”
崔攸不作声了,而是在这个时候目不转睛地看向崔伋,这样无声地似是在说,你就算长得人模人样,不过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你敢如此羞辱于我”崔伋明显不能接受,在他看来,明明是上位者的这些人,是他们长得人模人样,实际却一个个猪狗不如。
“明明是你们,是你们目中无人,是你们不像样。”崔伋大声地叫唤,显得人无奈之极。
崔攸道“你活不了了,无论你有多看不起我们,不屑于我们,你都要死了。一死百了,祝贺你。”
祝贺人家死什么的,崔攸生平第一回做,一众人何尝不是第一回听。
一时间都不由地捂住了脸,这才是真正的最高手段,气死人不偿命的手段。
“崔攸。”崔伋气极,他不想死,他怎么会想死呢
他希望能长命百岁,能活得长长久久,成为旁人永远仰望的对象。
可他心里也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这一次他活不了了。
怎么能他想送去死的人一个都没有死,最后死的人竟然是他,是他
他不甘心,不甘心
“你们想看看我死好啊,你们想看我死。我会让你们知道的,就算我死,我也要拖你们所有人下地狱。”崔伋愤怒地吼叫。
“你们不是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跟我勾结我告诉你们,我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究竟在你们之中,有多少衣冠禽兽。”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份荣幸,能让陛下动怒,纵然不审也要你死。大昌律法对你只是例外,对旁人从来不是。你想凭你的一张嘴让无数人为你陪葬,你在痴人说梦。”
崔攸一句话又堵了崔伋,他的这份荣幸,大昌自建以来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崔伋想把大昌搅得天翻地覆,想让无数人陪他去死,打的如意好算盘,终只是痴人说梦。
崔伋这个时候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你怎么知我没有证据。若是我没有证据,凭我一个白身,你觉得谁会把我放在眼里,多看我一眼”
然而崔攸一脸不屑,“就凭你现在嘴里吐露的几句话”
喊着有证据的人,任他说得再怎么漂亮又如何,崔攸一个字都不信。
“想套我的话,崔攸,我不蠢。可是,我倒要看看,你们知道那么多朝廷命官的丑事,究竟能如何”崔伋并不蠢,只是事到如今,他无法坐看旁人的好戏,总要搅动天下,最好能让整个大昌为之变得天翻地覆
“我已经说过了,很多事不会只凭你一两个字说出口的话,就能让人相信你,你还没有这个份量。”崔攸显然是每说一句话,吐一个字,都不忘打击崔伋,想把人踩进泥里,任他再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起来。
崔伋面目狰狞,他不服崔攸,不服,但亦奈何不得他。
可是,他总是能让大昌因他而抖三抖这些人,每一个,每一个都应该为轻视他付出代价,包括萧谌和萧宁。
崔伋此后供出不少人,比如谁助他散播谣言;比如他的信是如何送到远在边境的忠国公宁琦手中;再比如,谁安排的人将莫忧之死的具体情况送到莫家人手中;再比如萧宁身边有没有他的人为他通风报信。
一件一件事自崔伋的口中而出,崔伋更是披露他手中所有的证据,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丑事就是崔伋威胁他们的把柄。
否则一个小小的崔伋,如何能让那么多人为他所用。
崔伋亦懂得一个道理,擒贼先擒王,他最想对付的人是萧宁,可惜没能从萧宁处查到半分可以威胁萧宁的东西。随后,崔伋针对的是政事堂诸公,六部尚书。
诚如崔伋所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清清白白,尤其崔伋哪怕捉不到把柄,也会用他的手段,想方设法引人犯错。
只有捉贼的人,断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政事堂中,水货和铁全因家中子女之故,亦受崔伋威胁,两人虽不曾如崔伋所愿,但顾忌家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崔伋之事上报朝廷。事发后,两人羞愧不矣,是以,请辞去中书令、侍中之位。
萧谌对这两位更多作为摆设的宰相,好在他们保住晚节,纵然没有及时上报,却也不曾助桀为虐。且他们最后自觉将自己隐瞒一事告罪再三,也不必太过苛责。
然而这两位也明白,他们在人才辈出的大昌朝,这样占着宰相的位置,其实多有不妥。
很多时候他们跟不上萧谌和萧宁的想法,既如此,何必再执着于上,消耗完萧谌和萧宁对他们的好感。
此时退,他们退得干脆利落,不必忧心将来真正与萧谌撕破脸,什么都没有。
萧谌其实这心里吧,也是有想法的,只是不希望眼前的人退得太那不体面。
现在对方竟然真想退,罢了罢,只对外道他们年事已高,如此退之,对他们被崔伋威胁一事,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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