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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卿避开面前的碟子,一脸我不想吃的表情。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杨文卿瞪了他一眼。
说实话，虽然理解燕景涵的行为，但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开心。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他
是不信任还是杨文卿察觉自己的想法,心情有种说不清的冷。他想告诉自己,燕景涵肯定是怕他生气所以才不告诉他,但自己就是控制不住，总会往不信任这方面想。
明明之前没这个疑心疑鬼的毛病,这是怎么了
杨文卿头疼,不想聊这个话题“算了,别解释了，我也不是很在意。”
还没说完，燕景涵便小声道“我怕你生气，怕你觉得我把你也列入了筹谋之中,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杨文卿反问“难道没有吗”
燕景涵以为他生气了,紧张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气,我已经打算好了,明日我便下旨帮你正名”
此刻的燕景涵在杨文卿眼中与当年那个怂怂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杨文卿失笑“我没气这个。”
燕景涵一愣“那你为何看起来如此低落”
“只是对我自己有些看不清。”杨文卿揉了揉眉心,垂眼之间，燕景涵将装有酸糕的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吃一块，我就信你没生气。”燕景涵知道这证明不了什么，但起码能让气氛不那么僵。
杨文卿没想为难他,也不想就这种小事跟他拉扯，感觉没必要。他拿起一块酸糕，咬了一口，这次的口味终于算是可以了。
他连吃了两块,问“那今日这个温杨庭在你计划范围内吗”
燕景涵坐到他旁边，但不敢离他太近，眼中露出些许失落“没有。”
他怕杨文卿跟他闹，但杨文卿如此淡然，突然觉得还不如直接跟他闹。
闹，最起码证明他看重自己，自己在他心里属于不允许背叛的范畴，可现在，自己好像无关紧要一样。
就像民间的女子，会对自己心爱的男子撒娇闹腾，就算男人不撒娇，但也多少有点表示吧。
杨文卿哦了声，随便问了句别的，燕景涵一五一十的把他的计划都给招了。
所言跟杨文卿所想没差多少，不过就是想利用自己肚子里那个莫须有的孩子，借用谣言之便，在春闱之前铲除那些已经确定拜入源光一脉门下的举子。
今天把人抓了，明天就放出杨文卿动胎气的消息，然后让杨文卿待在宫里，十天半月不出门，把紧张感营造够了，燕景涵再来个急的陪在杨文卿身边，十天不临朝。如此一来，再直接杀了那些举子，就很顺其自然了。
想要改变整个朝局，一定的流血牺牲，是必须的。
而且，有时候审时度势也是能力的一种，真才实学也要有眼力见儿。
“待会儿你直接抱着我出去。”杨文卿吃完糕点，抬眼道，看见燕景涵迷茫的表情，失笑道，“演戏也要演到底吧，你这么把人抓了，我却没露面，不合适。”
燕景涵没想到杨文卿会如此配合“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圆回来。”
杨文卿伸出双手，冲燕景涵做了个要抱抱的姿势“没必要走弯路，直接来吧，我会很卖力配合你的。”
燕景涵踌躇片刻后，将杨文卿抱了起来。杨文卿身下一轻的瞬间，突然闷哼了声，一脸痛苦“肚子疼。”
燕景涵吓的当即失色“文卿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的糕点有问题”
“不是，是孩子。”杨文卿抱紧燕景涵脖子，眼圈通红。
“”燕景涵这才反应过来，心从嗓子眼突然掉回了胸腔，酝酿片刻后，直接抱着杨文卿走到门口，一脚猛踹开了房门。
“找大夫，快给朕找大夫”燕景涵一脸焦急的从厢房走出，一声厉呵，整个酒楼所有人全部朝这边看来。
杨文卿这次没戴帷帽，大家看见他脸的瞬间，都傻了。
“这这这不是皇后吗”
“长成这样的，普天之下不就皇后一个那抱着他的难不成是皇上”
“完了完了，所以说方才那些人骂皇后，都被皇上和皇后听到了”
“肯定的啊而且皇后这样子，怕不是被气的动了胎气”
“方才那些人真是作孽这下好了，若是因为他们，断了咱大周的后，这罪名他们担得起吗”
议论声刚起来，燕景涵又是一声怒喝“若是迟一步，没保住龙胎，朕就把你们一片片活剐了”
杨文卿耳朵一颤，闷哼的更带劲了“疼皇上，我怕是不行了，若是，”想说如果大夫说保大保小，一定要保小的，但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到那个月份，连忙改口，“若是胎儿没了，我也就不活了不能为皇上诞下龙子，文卿此生有愧”
燕景涵嘴角一抽，忍住内心那句杨文卿你戏精上头吗，声音打颤“别说傻话，你与龙胎必定都会安稳。”
燕景涵一边说，一边快步下楼，侍卫匆匆跑来“禀皇上，街尾便是栗阳最大的医馆。”
燕景涵二话没说，直接抱着杨文卿去了医馆。
杨文卿自认自己虽然瘦，但好歹是个男人，也不轻，燕景涵手劲怎么这么大，抱着他一路跑着，竟然连口气都不带喘。
两人走后，整个醇香楼便被看似匆匆赶来，实则早就在周围埋伏好的禁卫围了起来。
旁的不说，声势着实浩大。
吓得酒楼里的人抱缩成一团，小声哆嗦道“龙胎如何尚且不论，看皇上的反应，如今的罪名他们已经担待不起了。”
约莫一盏茶后，杨文卿被燕景涵抱进了医馆。
一路上所过之处，全听见了杨文卿疼痛无比的闷哼和所谓的遗言。
消息传的很快，杨文卿刚被安置到医馆的房间，大夫号上脉时，杨文卿因为听到别人骂他，气的龙胎不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半个栗阳。
医馆房间封闭，早就安排好的大夫做摸做样的按着杨文卿的脉搏。
杨文卿面无表情的哼哼着，燕景涵也站在一旁，坐在床边喝了口茶，然后怒斥，说若是杨文卿和龙子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都得陪葬。
杨文卿忍不住嘟哝了句“皇上你语气可真吓人。”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燕景涵暴君之名在外了。
“有吗”燕景涵只是很卖力的在表演，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吓人。
杨文卿嗯了声，看着一脸愁眉不展的大夫，杨文卿知道他想说什么。
毕竟昨日江太医刚给他把过脉，说寒毒疑似有消退的迹象，实乃奇怪，这大夫医术虽没江太医高明，但杨文卿知道他，他对寒毒也有所研究，而且跟江太医的研究法子不是一个路子。
原本戏演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大夫也不需要配合，燕景涵看着大夫的神色，紧张道“他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下意识间，燕景涵抓住了杨文卿的手。
温热的触感从手部传来，杨文卿抬眼看了看燕景涵，刚想安慰他说自己没什么，大夫松开杨文卿的手腕，冲燕景涵做了个大礼，忐忑道“好像动胎气了。”
杨文卿嘴巴一僵“你说什么”
燕景涵脸色也冷了下来“此刻无需演戏，实话实说。”
大夫跪下“臣并未胡说，虽然变化很弱，但确实像是有了身孕，又动了胎气。”
燕景涵反手抄起侍卫的剑，架在了那大夫的脖子上“再胡说一句，你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声音十分阴戾，杨文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皇上，你先把剑放一放。”
之前刘太医临走之前跟杨文卿提过这个人，这人叫李锐，今年三十二，本来是学毒的，后来因为犯事，被刘太医救了一命，之后便改行学医了。
他对寒毒也颇感兴致，但他的思路跟刘太医和江太医都不一样。
他觉得毒归根结底也是药的一种，而且，必定是基于真实需求之上所研制产生。
寒毒虽说叫毒，但论起快速杀人，比不过砒霜，论起杀人于无形，又有不胜枚举的毒优于它，若说它胜在慢性，那更没理由了，因为寒毒的可控性很弱，且因人而异，无法控制对方到底多久才会死。
就像传闻中几百年前那名娈宠，不到一年就死了，而且后半年基本已经卧床不起。
前朝那名传闻有孕的男子，整整活了两年，而且最后是因为难产才死的，并非死于寒毒。
如今的杨文卿，硬生生熬过了四年，如今不仅没死，反倒气色比前几日还要好。
可见，若说是毒，无论哪种用途上，都有比寒毒还优越的存在，这种毒，根本没必要继续存在。
而从这些年，寒毒配方基本绝迹也能看出来，这种毒的用处并不大。
那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这种毒最开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李锐一直觉得，这个东西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作为毒而诞生的。
而且，虽然大家都觉得几百年前的娈宠和前朝那名男子有孕都是传闻，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传闻一共两个人中了寒毒，两个都是男人，还都怀了孕。
不过，就连刘太医也不赞同他的观点，这件事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在研究。
燕景涵勉强将剑锋挪开了两寸，愠怒道“再不好好说话，谁求情也没用。”
李锐执着道“臣真的不敢虚言从脉象上来看，皇后大人确实是有喜了不过兴许是月份小，约莫只有二十几天，故而这喜脉时有时无的。”若不是因为动了胎气，脉象不稳的程度被放大，他兴许也把不出来，但是，“臣万万不敢说谎啊，皇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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