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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抽搐似的紧盯着土堆边的鸡公鸡婆满脑子“开车”场面的猴皮筋儿, 因为心虚,被傅敬桥和傅敬泰的出现吓得腿肚子转筋筋,魂儿都掉了二斤半。
确认过眼神, 也是个怂人了
而同一时间, 苏兆灵几人则正顶着烈日,在虫灾最严重的三亩棉田里喷洒农药。
本地有首顺口溜是这般唱的“天上白云云起云,地上棉花花如海,社员个个呱呱笑, 党的光辉照山窝”
歌儿唱得倒是挺美, 奈何
苏兆灵看着不远处那几亩灿然盛开果然如“花海”一般的棉田,再看看跟前如石榴般张小嘴的棉桃里以及棉叶下, 那若隐若现的锈红色的棉红蜘蛛, 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对虫类的天然害怕, 让她面对这些时头皮有些麻丝丝的,但她还是硬撑着, 一丝不苟地撒着杀虫粉,以后这样的情况还多着呢,总要慢慢习惯,何况,这也是关系到她切身利益的大事呢
七月份第一次摘棉花时, 苏兆灵就了解到了棉花在这年月的重要性。
别看社员们每人每年只能发三尺三的“补疤布”, 但就是这么点布料, 大多数人家也并不自用,而是穿的自家织的土布衣服,再将布票拿到黑市上卖掉,要是哪家的孩子想拿布票裁新衣服,还会被当做不懂事训斥一通。
“那队上的干部和新结婚的才和城里人一样, 穿那红红绿绿的机织布咧,你又不是城里的商品粮,穿个狗屁穿”
于是一通“家庭战争”再次兴起。
而土布衣服的主要原料,就是来自生产队棉田的的“自留棉”,像新安公社,种有棉花的生产队基本上都是规定不论大小,一人一公斤自留棉。
当然,这一公斤自留棉必须是在棉花有保障的情况下,一旦棉田效益差,这些就都是个圈圈儿,织布纺衣絮棉被棉衣棉鞋等等就都别想了。
苏兆灵在心里唏嘘不已,虽然上辈子她是个孤儿,但那也是能吃饱穿暖有学可上的,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会为了一公斤的自留棉而这么拼
不远处,和杨福全在同一亩地里喷洒桃叶液的杨家茂,一边严格按照苏兆灵说的“发现一株治一片,叶片正反面都要打透,冲破丝网”的说法,认真撒药,一边忍不住悄声问杨福全
“阿爸,你觉得这个土农药,真能有用吗”
杨福全垂眸看着眼皮子底下的这一株株棉花,心里在滴血。
好些棉株的叶子已经开始变红,再发展下去,扩展至全叶,很快叶片就会焦枯,蕾铃脱落,在一片连着着一片的“传染”开去,这几亩棉花就完蛋了
他的声音沉沉的,鼻孔里如同拉动风箱呼噜呼噜的,因为跟前的人是自家儿子,说的话听起来甚至带了几分“大逆不道”。
“都说要以阶级斗争为纲,好,那我们就斗地、富、反、坏、右是斗倒了,也斗安逸了,可社员们的肚子还是斗不饱,身子还是斗不暖,一年到头少油寡水,一卷铺盖盖三代人都说吃黄花蛇不嫌长短,不管有用没用,总要试一试,老天爷从来向着勤劳人”
*
说起来,杨福全这番决定,也是担了很大干系的,别看他在队里嗷唠一嗓子地板都能震三震,权利火烧火燎的,在一定程度上是个“一言堂”,但他也晓得,一个弄不好,大队照样能把他锨下去,重新换一个队长上来。
而他本人出于“误会”的原因,虽然对苏兆灵手里的东西莫名相信,但队里也有那思想保守的,对这个所谓的“土农药”将信将疑,所以,昨天晚上,社员大会散场后,晒场上的烟雾再次像上回讨论冷水田的改良一样,久久不息。
队里的几个干部和他特意点名留下来的几个老把式,脑壳都团团地罩在烟雾里,脸色像涂了一层猪油,最后,还是杨福全叭嗒叭嗒地猛抽了好几口烟后,将手里的烟屁股捻了几捻,再次拍了板。
“我晓得大家伙的顾虑,和冷水田一样,就怕这土农药一个搞不好,不但让这几亩棉花穿了孝,还可能害其他棉田跟着翻跟头但还是那句话,其他队都在争上游,想成为另一个创四好争五好的大寨,我们队要是逑都不动,就只能永远抠鼻屎宴早饭,一代不如一代”
杨福全说完,出人意料的,这次第一个站出来给他打ca的不是万年小跟班周爱国同志,而是苏莽子阿爷,或者,更确切地说,周爱国被他抢了先
苏家阿爷耷拉着脑壳,脸上的五官黑漆漆的,像个无底洞,声音有几分义愤填膺的味道,尤其是最后几句话,牙一咬咬的,像是要把谁铡了的架势。
“我同意队长的话,我虽然是个土疙瘩,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皮箩,也蹦不出啥科学来,但小灵子最近捣鼓出来的这些东西,我瞅着还真有几分科学道理,就像队长说的,我们队已经和尚剃头尽了发法,再死憋着不挪屁股蛋,只会被人当成夜壶,想哪天提就哪天提,想提哪儿就提哪儿,被人欺负死不说,娃崽们连媳妇儿都不好说”
苏莽子阿爷原是个老古板,最是因循守旧的那一类,之所以忽然转了风向,一是像他说的,苏兆灵最近捣鼓出的这些东西确实有效,二是苏莽子的婚事把他给刺激到了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苏莽子比苏兆安还大了一岁,今年有20了,最近家里就打算给他张罗个媳妇儿,媒婆给说了外大队的一家,他们都觉得还成,正打算让两个年轻人相看一番呢,事情却忽然黄了。
后来,那个扯四方唇舌的媒婆舔着脸回话了,说人家女方家有亲戚是当干部的,听说他们队在大队评比中,坐的是“老牛车”,拿的是“黑猪旗”,就不愿意了,嫌弃他们队是瘸驴拉破磨手长袖子短的穷窝窝,说他们家姑娘嫁牛嫁马都成,就是不能嫁给“黑猪旗”
这话一出,苏家上上下下哕天吣地的差点没给气岔了
连苏家阿爷这个老古板都点了脑壳,这事自然就这么定了下来,但为了把稳起见,还是要先做实验。
苏兆灵和何玉秀洒药粉,杨福全父子在一亩地里喷药,苏兆安和苏莽子也在另一亩地里喷药。
杨福全和杨家茂在说队里的大事,苏兆安则正在和苏莽子呱啦他“开亲”失败的事情。
苏兆安为苏莽子打抱不平,道“你一不抢二不盗,根正苗红,清清白白,身体又壮得能把一头犍牛摔倒,那姑娘没能嫁过来,是他没福”
苏莽子毕竟没有正式开亲,所以要说“失恋”的痛苦什么的,还真没有,就是被人嫌弃了,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听到苏兆安的安慰话,他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道“不说我的事了,没劲,说说你呗小灵子都有对象咯,你咧,如今在卫生院培训,也算是鲤鱼翻跳,翘起了尾巴梢儿,是个得意人了,有没有想过,想找个啥样的”
苏兆安笑笑,原本还想说“我不急,慢慢来”,嘴巴刚刚张开,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纤影,像月亮一样白净美好,尤其是那双温柔的眼睛,说话时一直看着他,水汪汪的,身体里有样东西,就像沉睡的猛兽一样,呼啦啦忽然惊醒过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骇了一跳差点再摔个狗啃的苏兆安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耳报神小更童鞋又扑棱棱地跑了过来,大老远就喊了起来“兆安哥阿灵姐你家有又人来咯是那个解放军阿哥的阿弟”
听到小更的声音差点习惯性以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的苏兆灵
嘘幸好
这要是一天天的总是有人往他们身上搞事情,她就算再心大,迟早也非得给整得神经衰弱不可
*
苏兆灵和苏兆安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了傅敬泰炮筒子一样的声音,连骂街都是一副大气磅礴的架势。
“艹我说呢那神三鬼四的小痞子,咋个刚跟我和阿桥打个照面,立马眼睛瞪得跟个驴蛋一样,就腿搓绳夹着尾巴跑了,原来是做了腌臜事娘的,下回再看到这个脏心眼子的坏种,看我不一砣子拳头打下去,不把他那南瓜头打出个血窟窿才怪咧”
苏兆灵大哥,虽然我很赞同以暴制“臭”,但是,作为社会主义正儿八经的苗儿,你要不要说得这么血腥暴力啊喂
两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屋内的人,傅敬桥看到他们两个进来,眼睛立马亮了“嫂子”
苏兆灵好叭提前叫就提前叫叭
她看着未来的小叔子,眼睛笑眯眯的“大热天的,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昨晚抓了好些毛蟹,阿爸说给你们拿着过来大哥在信里说,你说要给他做醉毛蟹呢,但他上次就发现了,你们家没有酿酒,所以我和敬泰哥就还给你们拿了一小坛子米酒过来”
“还有,这是我们家种的花生,和昨天我进山里采到的野葡萄,也给你们拿些过来我阿爸说了,我们队好些人家的肥猪最近都吃好睡好长了膘,他心里高兴着呢”
傅敬桥说到这里,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对苏兆灵诙谐地眨了眨,阿爸都跟他说了,那个饲料方子虽然名头上说是大哥部队猪场的,其实是嫂子的,要感谢嫂子呢
苏兆灵看着被傅敬桥堆放在堂屋桌上的坛坛篮篮,有些怔楞,苏兆安却已经对着那一篮子毛蟹叫了起来
“嘿你们队都已经开始捉毛蟹了,这个头,够肥”
这次抢先回答的是傅敬泰,他笑容朗朗的,一脸得意。
“可不是,都说秋风起蟹子过河忙,我们昨晚七八个人,半个晚上,就捉了一大桶呢,我存海叔说了,一根蟹子腿,加上嫂子你做的半个咸鸭蛋,再咪上二两酒,安逸得咧”
苏兆灵
这个未来的公公,难不成还是个吃货
苏兆灵正兀自搞小动作欢乐吐槽着呢,院门外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何玉秀。
“小灵子,区里来了个记者,说要采访你呢,我给你带过来了”
苏兆灵
而随着何玉秀的话音,只见她带着一名30多岁、带着眼镜、脖子上还挂着个相机的清瘦男人走了进来,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傅敬泰看着扎着两个短短的小辫子走进来的何玉秀,眼睛猛的一亮
这姑娘,不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歪,傅同志咩你想要的相片,已在路上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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