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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钥匙插入黄铜锁芯,厚重的房门被打开，眼前的情景仿佛是推开了时空的大门。
地上仿马赛克的瓷砖，罗马式窗帘,水晶吊灯，黄花梨的座椅和茶几民国风韵,尽在眼前。
曲嘉倩轻轻吹了声口哨，四下边走边看,最后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姐，你觉得怎么样，这房子符合你的要求吗”
房产中介看着年纪比她还大,却一口一个姐叫得亲热。
她从小管那里得来的豪宅中介联系方式,特地指明要看这栋老式公寓的房子,结果因为太过稀缺,根本就没有挂牌在售的，这中介也是神通广大，不知怎么弄来了林小姐所说的那个边套的钥匙，直接打开门就让她进来看了。
“我倒是挺满意的,不过这房子不是说已经有主人了吗”
“嗐,是不是主人还不好说呢”
“什么意思”
“这房子之前其实一直是在我们这儿托管的。”中介递给她一瓶水,“前段时间突然有两个人过来，说是原来房主的律师，让我们交出钥匙，由他们转交给新的业主。我们还觉得挺奇怪的,照理房子都给我们托管了几年，就算要卖应该也就是委托我们来卖啊，怎么还会有律师上门呢，我们副总还以为遇到骗子了。”
“后来呢”
“后来跟业主打了一通越洋电话,才知道房子不是卖掉了，而是赠予给了其他人，就是现在这位林小姐。这么大宗的赠予有很多法律上的手续需要交接，所以才有律师来负责。”
越洋电话
“原来的业主是在国外吗”
“好像是在美国还是加拿大，移民过去好多年了。业主原来是个老太太，算算年纪没有九十，也八十多了。”
曲嘉倩心头一动“你们后来跟她联系，也是本人说要赠予吗”
中介摇头“老太太前两个月去世了，接电话的是她家人。”
果然。
上门索取钥匙的应该是处理老太太遗产的律师，林松雨收到的这套房产是作为遗赠给到她本人的。
“那房子既然给了林小姐，不就是她的财产了吗你为什么说还不一定是主人呢”
中介叹了口气“哎，问题就在于这位林小姐不肯收下这个公寓。一般人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是应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嘛，哪会反而不肯收呢”
“律师没跟她说清楚来龙去脉吧她都不知道送房子的人是谁，怎么高兴的起来啊，谁知道是天上见掉馅饼，还是掉陷阱”
“这么说也没错，但老太太本来就挺低调的，既然房子都送给她了，还能有什么坏心不成姐，你看看这房子，虽然是民国风的装修，但其实都是两年前我们托管期间找人上门重新翻修过的，不是陈年老旧的东西。拎包就可以入住，有什么不好的”
“这房子价格这么贵，接受赠与要上很大一笔税金吧”
考虑到林松雨如今赖以为生的小店都要关张，应该没有能力付这么大一笔钱，会不会这才是她不愿意接受馈赠的真实原因
“哪儿啊，人家周老太太都考虑好啦，税金都给她付好，不需要她出钱的。”
那还真是考虑周全。
十岁的老太太，如果在预感到自己即将往生，开始安排身后事，往往已经被疾病摧折得厉害，不会有这么周祥的安排，应该是她家里人代劳的。
以这家人的行为模式来看，又有这么豪华的老式公寓传承下来，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传统大家族，移居国外这么多年，华人圈里应该也有人认得他们。
中介提到对方姓周她打算向妈妈打听一下认不认识这样的人家。
她又站起来，在各个房间中来回走动，问道“你说前两年刚装修过但我看应该不是所有东西都换过吧”
“对，门窗和家具都没动，之前业主回来自己换过，我们主要就是修地板和墙纸，时间太久远，木头都糟了，全换成现在的复合木地板，结实。还有就是浴室和厨房都做了整修，你看那个浴缸，那么漂亮，都是新换的。”
蒂凡尼蓝的独立四角浴缸，大方摆在浴室中央，对着马赛克瓷砖镶嵌的镜子对面，女主人洗澡时也能看到自己的美貌。
曲嘉倩不由好奇“这个原本就放在这里吗”
“是啊，原本就是这么放的，我们只是换了个新的按摩浴缸。”
看来原本的主人也是非常懂得享受生活的。
这位周老太太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富贵之家的太太呢
参观完公寓出来，接到老妈陆芳打来的电话，说逛完街，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午饭。
正好想打听一下姓周的人家是什么背景，曲嘉倩欣然同意，跟老妈约在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吃饭。
取车的时候却听到后面嘀的一声，原来秦飞白的车就停在她后面，刚才忙着接电话居然都没留意道。
她重新关上门，冲他笑笑“干嘛，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外勤啊”
“怕你万一要人替班又不好意思打电话，所以过来看看。”秦飞白抬头望了望这个三层高的老公寓，“怎么样，看到房子了”
“是啊，超乎想象的阔奢，装潢风格虽然复古，但东西都是新的，自住就是名媛感受，出租的话这个地段每月租金两万起，或者干脆当个网红景点，租给剧组综艺之类的，都是相当可观的收入。”
“没有其他可疑”
曲嘉倩笑“你指的可疑是什么，凶宅，闹鬼这都民国时候的房子了，而且自从主人离开之后一直空置，只由中介公司代管维护，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不过以防万一，我可以晚上再过来看看。”
“嗯。”秦飞白抬手看了看表，“要不要先吃饭”
“好啊，旁边就有个茶餐厅，一起吧”
她也不知怎么就灵机一动，让他陪她一起跟老妈吃饭。
果然两人都没防备，一见面都愣了愣。
“我跟同事正好在附近办事，就过来一起吃饭了。”曲嘉倩解释得很自然，又分别介绍，“这位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同事，也是我老板，秦飞白。秦总，这是我妈妈。”
“伯母好，叫我小秦或者秦飞白就可以了。”
他很有礼貌地伸手与陆芳相握，等她落座了自己才坐。
陆芳很满意的样子，“原来你就是秦飞白，哪几个字”
“秦皇汉武的秦，飞翔的飞，洁白的白。”
“名字真不错，你爸妈应该对你寄语很高期待。”
他笑笑“我不知道，我记事前他们就去世了，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陆芳脸色微微一变。
曲嘉倩已经点好了菜，招手叫服务生“西多士多烤一下，冰奶茶一杯不要糖。”
点心和小菜一半是老妈的最爱，一半是秦飞白喜欢的，她反正什么都吃。
可两人看起来并不算十分热络。
陆芳问“听说这个侦探社是你开的，需要多少成本”
秦飞白答道“国内不允许私家侦探社营业，也不会发牌照，都以咨询公司名义注册，参照公司设立标准的资本数字，不多，几万块钱就足够了。”
再加上租办公室和人工，十万现金流就能盘活。
“那你们个人每个月能有多少进账”
“妈。”曲嘉倩终于打断她，“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收入，多不礼貌。”
“我问你你又不肯跟我说，我不得问你同事吗”
秦飞白表示没关系，并且也坦承“我比其他员工肯定要多一些，去年一年是一百多万。”
“人民币”
曲嘉倩差点喷饭“不然呢，一百万美元那多吓人”
“你做律师说不定已经达到了。”
“算了吧，继续当律师我可能已经被裁员了。”曲嘉倩啃了一口菠萝包，“妈，你回国也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年入百万如今在国内可以维持怎样的生活水准吗我觉得这样挺好了，能养活自己，而且做的是真正喜欢的事。”
这样的对话实在很像男女朋友见家长，丈母娘相当有想法。
饭后秦飞白主动埋单，陆芳趁他离开的空挡对曲嘉倩道“你留在国内要是为了他，我不反对，但将来受了委屈可不要来我面前哭。”
“那你给我介绍的那家世家子弟，他们让我受委屈你管不管”
陆芳擦了擦嘴角“他们要是敢，我直接打断他们的腿。”
“也没见你打断聂尧臣的腿啊”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说你也不能保证他们个个都人品过硬又跟我erfectyatch，既然如此我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呢妈，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对了，有个人跟你打听打听。”
她把周老太太家的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陆芳想了一下“听起来像是刚搬到新泽西的那个周家，他们老太太今年刚去世，最早是在春海做外贸起家的，也开百货公司，跟你爷爷他们差不多时期移民过去，odoney。”
“有他们现在当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他家子孙单薄，周老太太就两个儿子，都死在当妈的前面，现在管事的应该是孙辈了，你要的话我去问问。”
陆芳在美国有自己的麻将搭子，那个圈子差不多全是华人圈的太太们，总有人能搭上周家这条线，曲嘉倩绝对相信妈妈的社交能力，静候佳音即可。
秦飞白付完账回来，见陆芳已经先走了，不慌不忙道“看来你失策了。”
“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怎么就失策了”
“你不是想拿我做挡箭牌，好让你妈妈以为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别再催婚”
“也对，也不对。”她拨弄着小碗里的布丁，“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愁嫁，别老担心我的性取向，也别老给我安排相亲。”
还都是跨国相亲，她回了美国可能就再难回来了，对方到这儿来的话，万一不成不是挺难为情的嘛
“那我们到时候结不了婚怎么跟她交代”
“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啊，先混过这一段再说。”她吃完了最后的甜点，起身道，“不是要替班嘛，你走不走”
她这种洒脱，甚至有点无所谓的态度让秦飞白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
原来她也跟他想法差不多，真的就只当两人这段关系是炮友，能过一日是一日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开始还是她主动的呢所以她是一来就想好了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吗
曲嘉倩带他去的是林松雨的旗袍店。
小店门脸不大，位置也不太好，几乎是在一个小巷的中间，没来过的话很容易错过。
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林松雨一个人足以应付，虽说马上就租约到期，但她好像也没有要打包收拾的意思，那些成品和半成品的旗袍仍然挂在它们应在的位置。
曲嘉倩像个好奇宝宝四处摸摸看看，“我还从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旗袍。”
秦飞白道“你不是在唐人街长大，那里没有”
“以前有那种裁缝铺子，但布料卖得多，很少卖这么多成品的衣服。而且现在穿的人越发少了，他们也不怎么做。”她取下一件带茉莉刺绣纹样的浅黄旗袍，“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林松雨打量她一番，又取下另一件深色缎面的给她，“这件应该也很适合你，可以一起试试。”
她走入试衣间换衣服，秦飞白问林松雨“这家店一直是你一个人打理吗”
“我爷爷在的时候还有两个帮手的，那时候店里生意还不错。”
“现在呢”
“客人们比较信任老师傅。”林松雨说得很委婉，“我的手艺虽然都是爷爷教的，这些衣架上他们看到的样衣其实也都是我做的，爷爷十年前中风后就踩不动缝纫机了。”
秦飞白指了指墙上的照片“这些影视剧里的旗袍都是你们家做的”
她点头“自从跟奥斯卡奖的导演合作过一回，就常有人慕名来找爷爷。我帮他做过一些，后来他就干脆不接了。”
大概也知道对方看重他的名气，虽然孙女手艺未必不如他，但终归像是骗人，他不愿意。
林小姐要是真心喜欢旗袍，爷爷生前她大可躲在身后，可老先生一旦去世，那些人就不买账了。
很多人并不真正具有欣赏美的眼睛，他们只看到表面的一层浮光。
曲嘉倩换好了旗袍出来，她先试的是林小姐推荐那套，行家眼光果然不同，乍一看以为会显得暗沉老气的色调，穿上身原来这样华贵优雅
她没怎么穿过旗袍，刚才在试衣间自己看着挺好的，走出来不知是不是秦飞白坐在那儿，她忽然就生出一丝不确定“那个，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曲小姐不准说不好看
秦飞白现在这么穿不是很确定，要不我晚上再告诉你
明天应该还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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