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勐托, 从边境进入缅甸掸邦境内的必经之路。
这条路线和其他交通发达的出境线路不同,绕开了边境线上几处戒备森严的哨所,先往西北方向进入藏区, 再在中途于曼东地区折转而下, 沿着高寒草原往南延伸, 直达金三角中枢地区。
过去这二十多年, 刑林两家原本直交好,共同维系着表面的平和, 从不干涉对方的业务线。
直到五年前,持久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边境两国警方联合开展扫毒行动, 使两家埋在东南亚地区的暗线分别遭到了重创。
林家已经退隐幕后的前掌权人林宗孟和刑家当家刑景山本就是故交,多年来虽然随时在提防着对方,却仍然对彼此知根知底。
扫毒行动收尾后,林家依旧保留了毒品的货源渠道,原有的销售路径却在行动中被捣毁。
而挚友刑景山交给二子刑瑀打理的集团子公司海柏船业,拥有往来马六甲海峡的私人运输航线。既可以向东南亚走私非法药物牟取暴利, 同样也能拿运输货品为幌子, 在其中做些其他的手脚。
林宗孟心里清楚, 刑景山直试图打探出自己手上的毒品渠道,也想在东南亚地区分杯羹。
双方拍即合, 实行了这项名为“茶马古道”的毒品交易计划。
在整合资源开始合作前, 刑林两家都怕对方反水, 向警方告发自己。于是, 计划的几位知情人约定在私底下见面,达成了两项极为私密的交易前协议
首先,双方所有合作内容录音存档,两家各保存份。互相手中都握有对方的把柄, 便不敢拉对方当挡箭牌。
其次,促成两家长子长女联姻,达成利益捆绑,从而保证不会出卖对方。
借着和林家立下协议的契机,刑景山向林宗孟提出了另个要求。
刑家长子刑珹脱离家族已久,早与他这个做父亲的断了联系。眼看着长子在外面当艺人混得顺风顺水,自己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
从收集到的资料中能够得知,刑珹全国巡回演唱会的第站将在s市城市体育馆举行。而城市体育馆,恰好就是林家手里的物业。
刑景山要求林家出面协助,利用场地做手脚,在演唱会上造成意外事故。他希望两家起配合,控制住自己这个翅膀硬了,致力与父亲对着干的大儿子。
“阿瑀,这位是湘妮,也是你未来的兄嫂。”
磁带机里传出刑景山和蔼的声音。那时的他还没有患上重病,仍然是这座滨海城市最叱诧风云的商业枭雄,“关于运输计划的细则,等你俩谈妥了,再报上来给我和你林伯父过目。”
刑瑀恭敬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内回荡“明白,父亲。”
磁带机里的年轻男声顿了顿,继续接道
“那么林小姐,合作愉快。”
空气中响起突兀的沙沙底噪声,机子里的磁带停止了播放。
宽敞的大平层无人说话,安静到只能听到不规律的呼吸声。
“是刑景山和林家。”
路当归刚刚出声,便发现自己嗓音哑得厉害,“是他们害了你。”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刑珹开口说话。切言语在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曾是舞台上颗最闪亮而又耀眼的星星。
这样个光芒万丈的人,却在无所知的情况下,被牵扯进场精心筹划的贩毒交易中,最终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只因为他向往外面的世界,不愿被拘束于那座华丽的囚笼,接受父亲的爱。
所以被压垮脊梁,折断翅膀,重新套上了那副拼尽切才终于卸下的沉重枷锁。
身为歌手却耳膜受损,再也无法找准音调。作为演员却害怕人群,无法坦然地站在人海中。
个被上帝吻过眼角,有着好看泪痣的人,每次流下眼泪,却都是因为内心的情感无法释放。
他们摧毁了他的所有,他们几乎杀死了刑珹的灵魂。
路当归突然想起自己第次见到疯子的那天。
他躺在急救床上,满身是血,只手臂垂落在半空中,缓缓握紧又松开。
在出车祸的那刻,这个人其实已经放下了。
却在快要放弃生的意志的时候,突然朝着虚空伸出手,像是想要抓紧什么。
似乎是在期盼着,有谁能够抓住他的手,拉他把,带着他从漫无天日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在脑海里过了遍刚才在录音里听到的内容,刑珹刚准备回答路当归的话,却发现小医生突然翻转掌心,五指紧扣着自己的手,在无声无息中徐徐收紧。
眼中闪过丝恍然,刑珹怔怔转过头,看到了小医生正在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里多了种与往日不同的情绪,像是怒意,又像是悲伤。
演唱会事故发生后的这几年间,自己直知道其中有刑瑀动的手脚,却不知道背后隐藏着这样个巨大的阴谋。
得知真相后的震惊已经渐渐消褪殆尽,刑珹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唯的丝触动,还是来自于坐在身旁,与自己五指相扣的这个人。
看到了路当归眼中涌动的暗潮,他知道小医生正在为自己难过。
过了会,像是心情终于平复了些,路当归深深呼出口气,再次开了口
“邓可欣和我说,刑瑀曾背着林家单独找过她,答应要将她救出现场刑瑀为什么要这么做”
结合刚才听到的录音,又想起在封闭病房里听到的说辞,路当归不禁有些疑惑。
“刑瑀没那么听刑景山的话。”
看着磁带机前已经变成条直线的波形,刑珹淡淡出声,“我猜,他是自己动了心思,想将邓可欣救出来后控制住她,将来能作为人证挟持林家。”
他其实直清楚自己这位二弟心里的小九九。
刑瑀巴不得自己在演唱会上出事,甚至最好死了之,好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坐上家族继承人的位置。等他将来成了湾海新的掌权者,便能拿当年的旧事与林家抗衡,让林家在s市再无立足之地。
然而,那瓶通过非法运输送回国,被刑景山拿来准备用在自己身上的“黄油”,成了锤死他犯罪的铁证。
千算万算,刑瑀最后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直到现在都还在监狱里吃牢饭。
也正是因为这场误会,在阴差阳错之中,妹妹才会被刑瑀及时送到了医院,没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
听完刑珹的分析,路当归心里隐隐有些五味杂陈。
整件事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他从头到尾细细想了遍,却仍然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像是察觉到了小医生内心的纠结,刑珹转头问他
“还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既然刑景山已经死了,林家应该不会再担心秘密有泄露的风险才对。”
皱着眉想了想,路当归还是没想通,“为什么他们还要把邓可欣这样无足轻重的人赶尽杀绝你未婚林湘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刑珹说,“刑景山入狱后,林家为了不让警方起疑,应该早就叫停了东南亚的毒品业务,保存在他们手中的那份录音,恐怕也已经被销毁了。”
“你昨晚说,邓可欣是病愈出院。”
他停顿了下,似乎是想给路当归留出些思考的时间。
“如果她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那她的指证就有法律效力。”
看到小医生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刑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戏谑,“旦她同意当污点证人,便能出庭作证。林湘妮不杀了她,恐怕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除了骨灰盒里疑似毒品的和那盘录音磁带,邓可欣的口供也非常重要。三者加在起,林家再也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也就是说,他们手中现在掌握的是当年那场交易的两个关键性证据,人证物证俱在。
然而,小医生心里恐怕也明白,现实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很多。
林家既然已经在警局安插了眼线,旦邓可欣出了意外,警方即使拿到了自己手上的这份录音,很有可能也会因为证据不足,再加上林家只手遮天的本事,无法将当年的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保证邓可欣的人身安全。
在刑珹的补充下,将所有事情大概在心里理清楚了,路当归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急
“那你现在赶紧转告刑十”
没等路当归说完话,刑珹已经拉起他的另只手,弯下腰,在他手背落下了个轻吻。
“加强医院安保,清除那女孩之前留下的踪迹。”刑珹说,“刑十走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他了。”
握紧小医生的手,他直勾勾地看了面前人半天,随后缓缓笑了起来“宝宝。”
突然被姓刑的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唤了声,路当归屏住呼吸,时间感到有些不太适应“怎么了”
刑珹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将掌心里小医生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盯着昏黄灯光下的人,路当归突然间恍惚了瞬。
那颗凝缩在刑珹眼尾的痣,很像滴眼泪。他抬起指尖想要摸摸,却发现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拉起小医生的手放在心口,刑珹心底突然产生了种别样的感觉。
小医生脉搏跳动的频率,与自己的心跳模样。就好像切就本该如此。
那些阴暗而又见不得光的龌龊交易,那些不堪回首,却又历历在目的痛苦回忆。
那些被迫压抑在心底,独自人吞下的碎玻璃渣。
所有的切,全都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
也是他直以来,对路当归说不出口的真相。
作为刑景山越狱案的重要证物,装着白粉和磁带的骨灰盒,被刑珹派人转交给了市局副局长华临光。
他倒是不担心林家会在华局身上下功夫,这位铁面无情的冷判官,可是曾把有权有势的s市首富亲自送进牢里的人物。
担心隔墙有耳,他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告诉警方任何与林家有关的事项,只说这是刑景山案的重要复盘物证,让华临光亲自交由证物科保管。
至于私下里转告华临光的那些话,华局最后信了多少,他无法确定。
但后来,从刑十口中得知,警方同样开始派便衣在城体附近巡逻,他便知道了,华临光至少将自己的话听信了半。
接下来的个多月,边让手下继续调查当年事件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线索,刑珹又去了趟七院,见了被安置在封闭病房里的邓可欣面。
把从女孩口中得知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路当归,他发现小医生不愧是知名学府的博士高材生,马上坐在电脑前敲了晚上字,给自己整理了份详细的思维导图出来。
随着手中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派去跟踪林家的手下也渐渐有了新的消息。
后发制人。他和路当归都明白这个道理。
切的进展都很顺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刑珹渐渐多了个新的烦恼。
他不再能像往常样,肆无忌惮地带着小医生出门了。
就在不久前,新季的t在电视台播出了第期节目的完整剪辑版。其他几条剧情支线都只在节目里放送了节选,没想到到了招魂,制作组却在播出的节目里插入了整个拍摄片段。
节目上线后,他沉寂已久的微博粉丝热度突然开始上涨,营销号们也纷纷传出他即将复出的消息。
网友们都称赞他所饰演的阿羊哥哥发挥十分出色,连带着饰演阿羊的别鸿熙也获得了路人们的大量好评。
别鸿熙那群基数庞大的粉丝们在网上接连不断讨论了好几天,甚至还给两人组了个临时的综艺c,叫做“晨曦”,取自“珹”和“熙”的谐音。
有天夜里,他洗完澡上床,看到小医生正背对着自己在捧着手机刷微博,边看还边乐得直蹬脚,连平时的抱抱都不要了。
越过小医生的肩,他看到小医生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是条网友剪的自己和别鸿熙的“平行时空虐恋”短片。
第二天,在粉丝们又次将晨曦yyds顶上热搜后,别鸿熙连通告也不赶了,拎着刚从普吉岛拍v带回来的椰子特产,亲自登门来给刑前辈和路医生头铁谢罪。
没想到千里迢迢来到公寓楼下,他却扑了个空。
问了庭田大树才知道,原来早在个星期前,刑前辈就去了市进组拍戏,路医生也跟着起去了。
刑珹复出后接的第部剧,是之前去试过戏的倒计时。由于他所饰演的终极大反派戏份不多,只需要在组里满打满算待两周,便能结束所有拍摄。
下半年马上就要职称考核,接下来医院有段时间要忙了。路当归也想趁着考核前放松下,顺便过来照看段时间疯子,以免他在剧组里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于是,他干脆请了今年的年假,就当出来旅游,跟着刑珹起来了市。
剧组选择的拍摄地是市的个度假村。刑珹出场的取景地主要都集中在度假村里的游乐园和租用的民宅。
整个剧组统下榻在度假村自营的星级酒店内,永远不缺钱的刑大少大笔挥,租下了总统套房所在的整个顶层。
除了能在阳台上观赏夜景,不被剧组的人打扰,其实还有另外个原因。
小医生动情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将小医生欺负得几乎快要不行。
他知道小医生很害羞,不愿意让别人听到房间里发出的动静,所以早早便将整层楼包了下来,有备无患。
他所饰演的反派角色关舟是个典型的衣冠禽兽。出镜时总是全身西装革履,鼻梁前架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文雅绅士。
没有人知道,关舟私下里的最大喜好,其实是杀人。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自己在小医生面前,也和在人前的模样完全不同。
每天的拍摄结束,回到酒店前,刑珹从不会卸下自己拍摄时的妆发。
无论今天是温文尔雅的绘本作家,还是残忍暴戾的杀人狂魔,他总是会静静地等在门边,耐心地等待着浴室里的人洗完澡。
他会在听到水声停止的那刻走进去,拿浴巾替小医生擦干净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抱起那个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人,坐在洗手台前,从沾着水珠的额头开始,吻遍他的全身。
他喜欢自己衣冠整齐,小医生身无寸缕。
这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总是在忍着喘息,却又断断续续地咒骂出声的人,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个人。
尾椎蹿起阵酥麻感,就连呼吸与亲吻都带上了彼此的温度。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这里不是残酷黑暗的地狱,也不是虚无缥缈的天堂。
这是他与路当归所处的人间。
今夜同样如此。
后脑勺紧紧贴着洗手台上的玻璃镜,小医生身体哆嗦了下,唇间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痒”
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划过小医生的背,他的指腹停在小医生颈后,不动了。
察觉到抚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掌停止了摩挲,小医生抬起朦胧的眼,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自己。
就在刚才,小医生主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段简短的旋律。
跟随着小医生的动作,他仰头闭上眼,微微舒展开五指,将这段旋律在小医生的后背上缓缓弹奏了出来。
笔直的脊柱是他的琴键,深浅的频率是他的曲谱,面前人喉间溢出来的哑声,是曲谱里最美妙的乐章。
窗户半敞着,晚风徐徐拂过,吹起挂在浴室门外的纱帘。
镜子表面蒙上了层薄雾。两道相拥的身影在镜子中若隐若现,站着的人弯下腰,坐着的人绷紧背。
合奏的乐曲仍然还在继续,他在小医生背上画了朵玫瑰。
明月皎洁,洒满山野。月光投向夜幕下的环山公路,却只映出了张惨白的脸。
看着面前的满地血迹,还有躺在血泊里被撞得支离破碎的中年男人,邓可欣尖叫着瘫软在地,边瞪大双眼,边用手撑着地面,拼命往后缩。
在离她不远处,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两人无视了横倒在道路中央的男人,手上拿着电击棒,朝着坐在地上的女孩步步慢慢逼近。
被两个高大的黑影笼罩,邓可欣喉咙里发出声绝望的呜咽,紧接着便开始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别别过来”
她全身剧烈地发着抖,边蜷缩起身体,边疯狂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停在原地,对视了眼,两名黑衣男前后脚走上前,左右拉住了女孩的胳膊。
将女孩拖上车,其中个黑衣男上车前,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中年人。
看到地上的人手指仍然在微微蠕动,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枪,对准了中年人的头部。
砰
砰,砰
三声枪响在寂静无人的郊野回荡,将手枪插回腰间,黑衣男人打开车门,坐进了汽车的副驾驶座。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住院楼伫立在半山腰。半掩着窗帘的房间灯火通明,路灯照亮了漫山遍野。
地上的尸体双目圆睁,眼神涣散。放大的瞳孔里还倒映着皎洁的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大家想看什么番外
感谢在20210715 08:39:5520210716 23:4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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