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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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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王府的人, 易总管哪敢耽搁。他立刻便去叫了一些手脚利落的丫鬟和婆子们,过来帮忙搬动庆王府送过来的东西。

    李乐脸上面无表情,嘴里也是沉默寡言。他与虞楚和虞幼宜二人说完来意后便退到了一旁, 一双没什么表情的眼睛认真盯着侯府的下人们收拾马车里的东西。

    白蔷原本就立在马车一旁, 李乐这一退就到了她附近。

    白蔷默默无言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却能微微察觉到一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李乐。

    湘竹也在跟着一起收拾, 倒没觉出什么。只是看向白蔷时发觉白蔷脸上有些无奈苦笑的表情, 看得她心里有些莫名。

    王府的人亲来,虞幼宜和虞楚自然也是在府门前客客气气地陪着。

    虞幼宜偶一抬头,看到站在李乐身边一丈远,正在默默流冷汗的白蔷,不禁心里失笑。

    她转向李乐道“既是王爷亲信,又劳烦了您一路过来,怎好在府前干站着。快请进府小歇片刻, 吩咐人传一桌茶点来。”

    虞楚也收回心神, 立刻笑着引李乐进府来。

    李乐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微微摇头道“不必了,王爷只吩咐把东西送过来,如今东西送到了,在下便先行回去了。请虞大姑娘和虞大公子止步勿送。”

    虞幼宜和虞楚原本也是客套之语, 李乐是庆王身边的心腹,想来也是不好一时半会儿留在外边太久的。

    李乐既然已经发话, 兄妹俩自然不会反驳,只是依旧客客气气地看着李乐上了马车,没什么表情地驾着马车离去。

    李乐走后,白蔷感觉到身边那股冷冰冰的气息消散了,这才松了口气。

    虞楚倒是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自家妹妹身子骨不好, 自己这个当哥的还没有想起来给妹妹送些什么,倒是人家王爷记在心上送了些补品来。他这个兄长岂不是做得太粗心大意了。

    兄妹两人重新往府内走去,虞楚一边挠头一边道“这,也寻些好的补品送到你房里,你既身子单薄,确实应该好好补补。”

    虞幼宜忍不住笑了一声,知道虞楚是心里想左了。

    虞幼宜这副身子确实单薄了些,加之前些日子落了水受了惊吓还有些虚弱,但倒也不至于身子骨不好的程度。

    这话只是因为那日在天趣楼上和庆王偶然相见时,一时说出来堵他话头的罢了,谁知庆王竟然真的记在了心上,连在将军府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也稍稍提了下。

    虽然,她看的出来庆王在将军府提的那次,不过是戏谑提起罢了。

    易总管带着丫鬟婆子们清点王府送来的东西,他靠近马车,伸手拿起一盒颇为精致的小木盒打开一看,立刻疑惑地“咦”了一声。

    虞楚闻声望了过去,“易总管,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易总管连忙笑着冲他摇摇头,又好生将这小木盒放了回去,嘴上忍不住小声嘟囔起来。

    “这,没记错的话,这些不是益脑安神的吗,王府怎的会送这些东西过来”

    易总管只是嘴上喃喃自语了一声,放下后仍旧做着手上该做的事,没有多想。

    今日逢月十五,侯府一家人要聚在一起用晚膳。虞幼宜吩咐好搬东西的婆子丫鬟们后,便与虞楚一同去了正厅,预备着提前过去给虞景和虞老夫人请安。

    正厅中已经摆好了一张乌金镶象牙做饰的大圆桌,通常子女们要先候在席边等待府中长辈,故而虞楚和虞幼宜来的算早的,虞景和虞老夫人还未到。

    这是虞老夫人回府来的第一顿家宴,故而自然要正式许多。

    正厅中来来往往许多丫鬟小厮打点着各项摆设,虽然走动之人众多,但没有一个发出多余的声音。一众奴仆皆只是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正厅中,此刻只能听见碗碟轻轻触到桌面的声音,其余一概杂声皆无。

    虞楚和虞幼宜立在正厅一侧,看着家仆们有条不紊地打点着,二人都没说话。

    玎珰之声中忽然传来一阵有些沉重,又偶尔有些虚浮的脚步声。

    虞楚和虞幼宜抬头一看,先是虞玉身边的那个叫青禾的小厮进了正厅,恭恭敬敬地给兄妹二人行了个礼后退到一旁,与白蔷等人一起候在最边上。

    而后是这虚浮脚步声的正主,虞玉踏进了正厅。

    虞幼宜微微蹙起眉头,虞玉的面色看着有些疲乏,更添一两分病气。平日里精气神十足的一双眼睛此刻也有些萎靡不振,眼下更是有一片明显的乌青之色。

    虞玉心里揣着许多纷乱杂扰的事,即便进了正厅后也没有发现虞楚和虞幼宜二人,还是虞楚唤了他一声后,虞玉才反应了过来。

    “大哥,大姐姐。”虞玉发现二人后,脸上立刻旋出一个笑脸,随后这个笑脸又变得有些黯淡。

    但他依旧是规规矩矩地上前来给二人行了个平礼,而后站在虞幼宜的身侧,一同等着府中长辈的到来。

    虞幼宜眸光微微转到一侧,依旧是蹙着眉道“听闻你前两日发热了,这还没过多久,可好全了么”

    虞玉听见虞幼宜关心他的身体,眼神里的倦怠之色倒是去了一些,轻声道“好一些了,劳烦大姐姐挂心,多谢大姐姐前几日遣人送来的东西。”

    虞楚也拧着眉道“见你眼下乌青一片,定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若是身子还没好全,倒也不用强撑着,只与说一声就是了,父亲和祖母不会说什么的。”

    虞玉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多谢大哥体恤,但真的好多了,没什么大碍的。祖母刚回侯府,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老人家,自然是要过来的。”

    他说完后,又抬眼微微地望了眼外边,见外面没有来人后只好收回了眼神。

    虞玉视线转回屋内的一瞬间,撞上了虞幼宜那双清明了然的眼睛,他立刻下意识地埋下了头。

    虞幼宜收回目光,只站在一旁用平常语气道“二妹妹在芝兰院,父亲吩咐了人看管住二妹妹,大概是要禁足一段时间了。”

    虞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虞楚微微朝他望过去,没在他脸上看到想象中的为虞静珠担忧或是不满的神情,反而是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心一般。

    虞玉自那日被许氏扯着嗓子大骂了一顿后,回了他的院子里就倒在床上发起了热,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将近两日才好了一些。

    虞景提着刀要追杀许氏的事情,他当时犹在病中,并不知晓。待他醒了后,身边的青禾掂量着若是不给虞玉说,只怕虞玉之后也会自己晓得的,索性便斟酌着词句委婉地将此事说给了虞玉听。

    虞玉倒是出乎他意料,知晓了后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神色依旧平静又倦怠,像是真的和许氏断了母子情一般。

    只是青禾说到许氏意欲将一切祸事嫁祸给许老爷时,虞玉倒是微微有了点不一样的神色。

    青禾说不上来虞玉脸上是何种神色,只觉得二少爷好似更加倦怠了一些,似乎又夹杂了许多说不上来的情绪。各式各样交织在一起,那时的虞玉脸色十分复杂,让他看不明白。

    最终虞玉只是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青禾与白蔷站在最边上,一直小心注意着虞玉的样子,生怕虞玉又病倒。

    虞玉方才眼神打转的样子他也看到了,只不过他总感觉二少爷不是在看二姑娘来不来,反而是有些希望二姑娘不要来的模样。

    虞玉来了没多久后,虞老夫人和虞景一前一后也到了正厅。

    虞景的身姿不像往日里那么威严挺拔,他跟在虞老夫人后面时,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在场的虞家三子妹都不约而同地抬眼悄悄打量着虞景的面色,却发觉虞景的神情比虞玉还要更加委靡不振,甚至多添了几丝歉疚和心虚。

    虞幼宜心里悄悄思量着,想起前日她梳洗后准备去虞老夫人那里请安,齐嬷嬷特地来传话的事情。

    只怕虞景这阵子是日日清晨便被虞老夫人叫去听训,回了府后依旧去虞老夫人院里自行悔过。虞老夫人那个性子,只怕是没少说让虞景难堪到无地自容的话。

    只不过现在的虞老夫人脸上笑眯眯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三人只能从身后虞景的神情里嗅到几分蛛丝马迹。

    虞老夫人和虞景一来到前厅,三人便立刻上前去行了大礼。

    “罢了罢了,哪儿就要这么见外了,孩子们都起来罢。”

    虞老夫人慈和地笑了两声,然后上前一步先行扶住了虞幼宜起来。身旁的虞楚虞玉二人也顺势跟着直起了身。

    二人都对虞老夫人只扶虞幼宜的动作没什么意见。虞楚是心知妹妹在外那么多年,虞老夫人特殊对待一些是应该的,若是祖母没有这般,他反而还有些不自在。

    虞玉则是心里揣着许氏和虞静珠做下的那些破事,自然是有些不安。

    这两人一个是他亲娘,一个是他胞姐,祖母不因为这两人迁怒他便很好了,哪儿还敢肖想其他的。

    三人让开,虞老夫人坐了最上首,虞景倒是在最下首坐下。三位子女没有轻易吭声,只在中间位置坐下了。

    虞老夫人先夸了三人几句,随后看向虞玉道“这便是二小子罢从前离府离得早,那时候府中还未有二小子,如今还是第一次见。”

    虞玉后背一紧,立刻起身到虞老夫人面前赶紧又行了个大礼。

    他心里有些泄气,自己的亲娘和胞姐做出那样的事,只怕虞老夫人是不大喜欢自己的。

    谁知虞老夫人只是笑了两声,并未说其他的话,便伸手像扶起虞幼宜一般扶起了虞玉。

    她看着虞玉虽神思倦怠但依旧目光清亮的眼睛,心里微叹了口气,嘴上笑意吟吟道“不必拜,知道你是个正直的好孩子,不要紧张。”

    虞玉一愣,不知怎的,他眼眶忍不住一热,赶紧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偌大的圆桌上,现下只有这五个人。

    虞静珠仍在芝兰院禁足,甚至不晓得虞老夫人回来的事,而许氏已经等同于被圈了起来,自然不能再有机会出现在这个场合中。

    最后还是虞老夫人吐出一句“动筷吧”,众人才拾起手边的镶银乌木筷,安静地用着这一顿晚膳。

    虞老夫人笑意吟吟的,一旁齐嬷嬷安静地给她布菜。

    虞景面上作笑作陪,实际上压根不敢随便张口出声。

    虞幼宜是个知道规矩的,长辈们没出声她自然也不会出声。

    虞楚似乎突然对面前的鹿肉炙很感兴趣,埋头不吭声只夹面前的这一道。

    虞玉心里揣着那么些事,自然也不会出声,只是规规矩矩地尝了尝手边的几道菜肴。

    这一顿饭吃下来,不管几人的心中如何想的,至少明面上和谐不已,甚至和谐得过了分,连几句人声都没有。

    虞幼宜心里长叹,这顿饭这个气氛,自然是有侯府近日事多,又少了两个嘴巴最会叭叭的人的原因,但也是因为侯府的规矩实在是严。

    虽然老祖宗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稍微热闹一些的人家,席上难免会闲谈几句,都是平常。

    前世她那一大家子,尤其是子女们都成了家后,每每一桌用膳的时候,小辈们都会轮番地给她这个辈分最高的敬酒敬茶,并抢着在她面前说些笑话逗她开心。

    做媳妇的则在席间聚在一起,时不时谈论些孩子们的事。其余的人也会席上互相文雅地交杯碰盏,偶尔聊一聊些外面的趣闻。

    小孩子们最是吵闹,年纪大一些的会在席上一边说笑一边吃东西,还要在她面前卖个乖。

    年纪小的连坐都坐不住,吃了几口便要下来满地乱跑,苦了各自的奶妈子端着碗紧跟在后面追,哄着多喂几口吃的进去。

    现在身处侯府这般肃穆安静的气氛里,她倒是有些怀念起从前的热热闹闹了。

    席上,虞景仍旧是那副赔笑的模样。他甚至连筷子都没怎么动,只顾着到处夹一些时兴菜色到虞老太太碗里,殷勤地有些过了分。

    当虞景不知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夹了一筷子清拌椿芽到虞老夫人碗里时,虞老夫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倒不是出声夸赞虞景有孝心,而是伸出筷子来略挡了挡虞景这一下,把虞景闹了个大红脸。

    虞楚依旧是猛夹面前这一道菜,只是看到虞景的反应后,心中忍不住有些发笑。

    也不怪祖母拦这一下,父亲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夹这菜了,她老人家当然是有些腻味了。

    待众人安安静静地用完这一顿后,外面如银盘的皎月已经高高挂在夜幕之上,静静地映着这沉默的一家、

    用毕,正厅各个角落安静地如同透明人的丫鬟们忽地出现,轻手轻脚地利落收下所有餐碟碗筷。

    虞老夫人继续带着孙子一样的虞景与三子妹说了几句话,便依旧笑着离去了。

    虞景跟在虞老夫人身后离去的背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这是那个昔日威风凛凛的虞侯爷,反倒更像是虞老夫人身边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一般。连最边上的湘竹都忍不住要偷偷发笑。

    剩下的虞家三子妹互相说了几句话后也在正厅分别而过,虞幼宜带着白蔷和湘竹慢慢地回了琅玕阁,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琅玕阁内,周大娘和英香那日之后被虞幼宜做主多留几天。虞幼宜在庄子上待得久,知道这个庄子出行不便,平日里很难出来游玩一回。

    况且周大娘和英香又是帮了忙的,多留几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今周大娘和英香白日里出去,在梁二或是王婆婆的引领下四处在京城中逛逛,夜晚便回琅玕阁。周大娘会去膳房看看有没有能搭手的,英香则留在琅玕阁里陪着其他的丫鬟们一同打理着院子。

    虞幼宜一进来,见到琅玕阁一如往常打理的井井有条,而此刻当值的丫鬟们,除了守着院门的两位外,其他的都围在院中央。

    周大娘和英香提了一口袋东西,正在分与几位丫鬟。

    湘竹一看见就笑了起来,高声道“这是分什么好东西呢,也给们留了不曾”

    簇拥着周大娘和英香的丫鬟们立刻散开,但众人的面上并没有那等慌乱恐惧之情,只是依旧笑盈盈地站在院内,一齐给虞幼宜行了个礼。

    “大姑娘回来了,周妈妈和英香姐姐带了外头的小吃回来,正与们分呢。”

    虞幼宜笑着轻嗔一句,“偏你们好吃,手上的活不做好,围着周大娘和英香馋人家的东西,散人家的银钱。”

    丫鬟们纷纷掩嘴笑了几声,便拿着周大娘分给众人的东西,依旧回去做该做的活计了。有个小丫鬟手上一捧捧了三个油纸小包,快步过去拿给正守着院门的丫鬟们。

    周大娘和英香也笑着迎了上来,至几人面前,虞幼宜才看清周大娘手上拿着的是些散着热气的糕饼之类。

    湘竹嘴馋,立刻凑上去看,随即惊呼一声,“呀,这不是城北那家糕点铺子的酸角糕和糖角吗,上次大姑娘出去时也买了些这个来吃,真真是香甜无比。”

    周大娘一拍手,笑呵呵的。

    “说呢,和英香也是闻着味实在发馋,平日里又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就想着过去尝个鲜。那管铺子的妇人见到梁二穿着侯府的衣裳,忙问是不是侯府的人。们应了后,那位娘子便多送了许多给们,只说请们分给侯府的大姑娘尝尝呢。”

    白蔷略一想就想起来了,笑盈盈道“这记得,是之前那位把大姑娘认成了二姑娘的娘子罢。”

    虞幼宜接过英香递来的被油纸包着,热气腾腾的糕饼。糖角仍是熟悉的样子,酸角糕她倒是第一次吃。

    英香一边拿一边笑道“们去的时候,那位娘子好似正在和旁边小摊贩吵架。那摊贩说了些大姑娘不好听的话,那位娘子便插着腰全给驳了回去。旁边还有个卖瓜的阿婆跟着附和,二人把那小摊贩说了个哑口无言。”

    湘竹大笑道“那个卖瓜的婆子也记得的,说起话来十分有趣。”

    虞幼宜收下,一旁的白蔷和湘竹手上还拿了许多。她弯着眼睛道“可要多谢周大娘和英香姑娘了。”

    对面二人忙摆手,只说她太客气了,之后便仍旧散开帮着琅玕阁里的丫鬟们做事。

    主仆三人进了屋内,李嬷嬷腰不好,此刻正坐在外间的一个脚凳上,对面坐着刘嬷嬷,正和李嬷嬷在闲聊。二人手里也都捧了个酸角糕。

    虞幼宜一进来,两个嬷嬷便立刻迎了过来。

    李嬷嬷接过虞幼宜手中的东西,笑着道“今儿姑娘回来时带的东西俱都打点好了,那羊家果真是滔天富贵,送的那些东西自是不必说,还额外添了些珍贵药材补品给姑娘,果真是极有心意的。”

    虞幼宜抿唇顿了片刻,苦笑道“不止是羊家送了东西,晚间刚回府时,庆王也送了些送些东西过来。”

    李嬷嬷惊了一跳,手里的酸角糕差点没捧住。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后道“啊”

    虞幼宜心里有些无奈,她才想起来李嬷嬷不大清楚她和庆王之间的来往。

    李嬷嬷只知道那次虞幼宜去天趣楼时和庆王见过一次,但那时庆王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李嬷嬷只以为是别的哪位贵人,并不知道是庆王。

    之后虞幼宜去将军府,又只带了白蔷和湘竹去,李嬷嬷也不知晓庆王和虞幼宜在将军府的照面。后面庆王出手相助李嬷嬷倒是晓得,但她老人家也没想太多,也不知道庆王在公堂上对她频频关照一事。

    虞幼宜心念转动之间,忽地猛然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好似都不知道,虞幼宜幼时稀里糊涂之下给庆王定下的“嫁他做新妇”这件陈年花花旧事。

    面前的李嬷嬷立刻警觉起来,她年纪大些,自然十分重点关注自己照顾大的姑娘的终身大事。

    对于她来说,她既不知道庆王和虞幼宜幼年时的旖旎往事,又没看见这阵子庆王和虞幼宜之间的来往。庆王如今送了东西来的这个举动,在她老人家看来是十分可疑的。

    任他是庆王还是庆皇,但凡对虞幼宜不大寻常的男子,都会立刻被李嬷嬷打入心中的可疑名单里。

    虞幼宜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李嬷嬷,脸上立刻旋出一抹笑容道“嬷嬷不必忧心,是那庆王与外祖家相识,听外祖说身子不好,看在和将军府的情谊之上才送了些东西过来,并没有其它的原因。”

    白蔷和湘竹在一旁转了转眼睛,默契地选择不戳穿虞幼宜的话。

    李嬷嬷虽然心中仍觉得有些奇怪,但虞幼宜平时最是个有分寸的姑娘,她略一想后便也接受了这个解释,也就不再多问什么。

    倒是一旁的刘嬷嬷一脸兴奋之意,仿佛听了什么惊天八卦一般。

    刘嬷嬷还不大晓得虞幼宜已经许了人家,只当是庆王对虞幼宜有意,她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开始想入非非。

    天爷,那庆王何许人物,又是圣上的心腹。若是大姑娘嫁进了庆王府,以后岂不就是庆王妃,那自己岂不就是王妃身边的嬷嬷了

    刘嬷嬷越想越乐,直到虞幼宜的声音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

    “对了,今日晚间见二弟的面色仍有些不大好,羊家和王府送来了这么多药材补品,放久了也是可惜。二位嬷嬷帮挑选些出来包好,带着过去看一看二弟。”

    李嬷嬷立刻点点头,虞玉是个好孩子,到底也是侯府的血脉,虞幼宜多加照顾也是应该的。她带着面上兴奋不已的刘嬷嬷,去挑了好些补气血的东西包好,随后又带了回来。

    虞幼宜坐在外间,从袖口掏出一块盈润美玉出来,正是羊芷静拿给她,请她送给虞玉的那一块。

    虞玉这一病,恐怕是心病所致。希望静儿送的玉佩可以稍稍分一分他的心神,让他略微松快些罢。

    虞幼宜静静地摩挲着这块美玉,随后又好生收回袖口内。她屈指敲了敲矮几,脑内思量了一会儿,又看向白蔷开口。

    “白蔷,你把柜上那一套大学带上,拿那套内有解注的。”

    白蔷点了点头,即刻便去办了。

    如今时候还早,瞧着现下也无事,虞幼宜指了两个丫鬟跟着白蔷湘竹一起,捧了这些东西往虞玉的住处走去。

    她还没去过府中公子们的住所,又叫了侯府老人刘嬷嬷在前引路。刘嬷嬷自是答应,立刻引着虞幼宜往内里去。

    公子们的住处在内院的另一侧,与女眷这边隔了一道精致的青砖矮墙。两处距离不远,刘嬷嬷带着虞幼宜一行人穿过几道门后,便到了这边。

    这半边也与女眷住处差不多大,也是同样的精致考究。但因这里只住了虞楚和虞玉两个人,现下到了夜晚,便显得有些空寂之感。

    虞幼宜一干人行走间,几乎没见到几个小厮穿梭而过,偶尔遇上几个也是两兄弟各自院里的下人,或是去准备伺候两兄弟洗漱,或是有别的活计要做。

    刘嬷嬷笑着道“大姑娘小时候似乎还是经常来的,但如今大了恐怕也记不太清了。二哥儿住在羲和轩,大哥儿住在”

    虞幼宜微微笑着接上她的话,“大哥住在煦煜阁。”

    刘嬷嬷怔了一下,随后笑得更加灿烂了些,“原来姑娘还记得。”

    虞幼宜微微一笑,记忆里虽然不甚清晰,但还有稍许从前虞幼宜幼时的回忆。

    那时候,虞幼宜似乎经常跟着虞楚一起在侯府里四处没事找事,二人也常常到对方的住处去一处嬉闹。

    虞幼宜幼时和虞楚的关系极好,柳霜岚没走之前,兄妹俩几岁上曾一起在苏芳阁里住过一两年。

    刘嬷嬷引着虞幼宜一行人走了片刻,一座亮着灯的宽阔小院现在眼前。

    “大姑娘,这便是二哥儿住的羲和轩了。”

    虞幼宜点了点头,她抬眼向远处看去,东边还有一个灯火极亮的院落,是虞楚的煦煜阁。她虽然想要过去瞧一瞧,只是今日到底是为着虞玉而来,虞楚那边便改日再去。

    她收回眼神,带着几人进了羲和轩。

    羲和轩当值的小厮见到是虞幼宜,立刻便恭恭敬敬地让开。又有小厮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张口道“大姑娘来了。”

    虞幼宜点点头,向前面的正屋望去。

    正屋内,青禾端着一个黄铜盆,似乎正准备出去倒掉。他看见虞幼宜在院里后,立刻吃了一惊,赶紧把手上的黄铜盆拿给其他的小厮,又上前来引着虞幼宜。

    虞幼宜四下看去,心叹道虞景管束的倒还真是没得说,这一眼望过去,没瞧见一个丫鬟的身影,都是清一色的小子在院里侍候着。

    屋内,虞玉用了膳后回来读了会儿书,觉得自己的头仍有些昏昏沉沉地发晕,心里也因为近日的事烦闷不已,索性便把手中书丢到一旁,穿着日常的一身衣衫,连头上的发冠都未曾摘下,便合衣倒在里屋的一张矮榻上。

    他正闷闷地没说话,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只以为是青禾等人进来预备着替他更衣,便仍旧是托着头侧卧在矮榻上,没怎么动。

    忽地,一阵轻柔女声传进虞玉的耳内,“二弟今日果真是有些乏了,这么早便准备歇下了,倒是来得不巧了。”

    虞玉吃了一惊,立刻翻身起来坐正,一眼便瞧见立在门边,手里拿着几卷书,正笑意盈盈地望向他的虞幼宜。

    虞玉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他没想到虞幼宜这时候会来看他,不然他肯定不会这般随意地歪倒在矮榻上,叫大姐姐瞧了笑话。

    虞幼宜已经被青禾引着进了房,随意挑了一处坐下,又把手上的书轻轻搁在方几上。

    “瞧着二弟的风寒还未好全,正巧得了些补品,二弟也该好好调理下精神。”

    虞玉坐在虞幼宜对面,低着头道“不碍事的。”

    虞幼宜轻声一笑,“怎么不碍事,若你精神一直这般昏昏沉沉的,之后怎么去考大比”

    虞玉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虞幼宜。

    虞幼宜的脸庞映在烛火暖光中,比平时显得要温和了许多。

    “二弟是胸有大志之人,切莫在此关节上一蹶不振。”

    虞玉看着虞幼宜,虞幼宜平和的面孔上仍是熟悉的平静沉稳的一双眼睛,此刻也依旧笑着望向他。

    “知道你心中必定是仿徨不已,但只要心里能有自己的一杆秤,做正确的事,坚定自己的心志,问心无愧就好。”

    虞幼宜将方几上的几卷书拿起,轻轻递到虞玉手上。

    虞玉低下了头,握着虞幼宜递过来的书,好半晌没说话。

    屋内陷入平静之中,这一对姐弟没有张口,旁的小厮丫鬟自然也不会出声。

    众人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处。

    青禾忍不住抬眼看向虞玉,却见到虞玉低着头不出声,唯有一双白净的手用力地攥着书。

    良久,他看见虞玉微躬的后背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后虞玉的泪水顺着他的鼻尖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还落了几滴在虞幼宜递来的书封上,被虞玉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拂去。

    自虞玉开了蒙读书以来,青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虞玉掉金豆子了。

    便是那夜被许氏那般厉声咒骂,虞玉也只是发了场高烧,依旧是一滴眼泪都没流。

    可此刻,平日里府上最阳光不过的虞玉却抓着那几卷书,无声地落了好些泪下来。

    虞静珠对他怨怼的话语和眼神,许氏从前对他的微词和前几日的咒骂,虞景那夜暴怒的神情,虞楚依旧以平常心对待他的模样,虞幼宜一直以来对他的开解。

    还有晚间祖母的那句“正直的好孩子”。

    这些记忆,一齐涌上虞玉的心头。

    刚开始他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呜咽之声。到最后,声音逐渐转大,他这几日心里的纠结与矛盾彻底爆发,整个屋内的奴仆们都听见了虞玉的号嚎大哭。

    就仿佛这个小小郎君,将多年来心里压着的所有委屈和不解,都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一般。

    虞幼宜收回眼神,什么都没说。她既没有劝虞玉勿要伤心,也没有说旁的男子勿落泪之类的话,只是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号嚎大哭的虞玉。

    虞玉作为曾经侯府最受宠的姨娘之子,表面上风风光光,里里外外更是有许多上赶着巴结他的人,所有人都觉得虞玉的命太好,虽生在姨娘肚子里,可却没有逊色虞楚太多。

    明明是个庶出,却依旧过得风光无限。有掌家且无主母压制的亲娘,颇有些美名的胞姐。而嫡出的虞楚名声却不大好,多少人都以为虞玉是能争一争这侯府袭爵的。

    只是没一个人想过虞玉是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虞玉其实只想和府中手足兄友弟恭,从未肖想过其他。

    所有人都觉得虞玉过得很好,其实不然。

    亲娘逼着他上进,胞姐只当他是个好用的筏子。虞玉是守礼之人,如今二人出了事,孝道二字又如同一道重重的枷锁一般,压得他喘不上气。

    就是那二人没出事前,虞玉在外听到的流言蜚语,只怕不比虞幼宜和虞楚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埋在心里,回府后依旧是那个朝气蓬勃的虞二少爷。

    虞玉紧紧攥着虞幼宜给他的书,放声痛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止住。

    待他缓和下来,抬头想要郑重地谢过虞幼宜时,却发现对面那个清丽的人影早已经先一步离去,而一旁的方几上静静地卧着一块盈润美玉雕刻的玉佩,上面有个小小的,笨拙的“静”字。

    青禾见虞玉平复了下来,便拿过方几上的玉佩递给虞玉。

    “大姑娘方才已经回去了,留下了这枚佩子。瞧着这佩子实在精致,不知是不是大姑娘送给少爷的。”

    虞玉就着袖子胡乱擦了把脸,接过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嗓音仍旧有些沙哑。

    “不是,应该是羊家二小姐转赠的。”

    青禾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再问。

    虞玉忍不住再次看向对面空荡荡的位子,烛光仍旧萦绕四周,只是缺了那一个柔和的轮廓。

    他摩挲着佩子不住地想,虞幼宜的悄然离去,或许是这位大姐姐对他的另一种体恤。

    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虾的季节就要过了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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