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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殷红在钟笑荷这边碰了壁, 回去之后就和甘泰祖商量着再想想办法，甘泰祖决定去找钟泛达试试，实在不行就威胁下。
钟家父女没料到他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甘泰祖居然真的跑来耍无赖, 说如果不给他招牌用就不付抚养费，这下可把钟泛达气坏了, 挥舞着大扫帚把他打了出来，从楼上打到楼下，站在楼外指着甘泰祖狼狈逃窜的身影大骂，“有多远滚多远, 不付抚养费就不付, 你以为我们还养不起几个仔嘅”
这件事钟泛达是瞒着几个小孩跟钟笑荷说的，就怕孩子知道了伤心, 钟泛达叹道, “有这个老豆还不如没有，难道是我瞎了眼这个甘泰祖是怎么回事, 从前都冇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啊。”
钟笑荷沉默了会儿，“大概人是会变的。”
钟泛达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事两个人都没给孩子们提过，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至少最大的三个是心中有数的。白日的时候不少街坊在家, 听了这么出热闹, 心肠好的知道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但偏偏有好事者见到姜虞他们回来了，就朝他们招招手, 或者凑过来故意神神秘秘地说什么“今天你们老豆找来了”“不是好人，以后离得远点”这类的话，说完了就等着看他们的表情, 好似生怕他们和甘泰祖打不起来。
这种人就很烦，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说的就是他们。
甘永家走在前面，听到这些人的话脸色立时就难看了。自从甘泰祖出轨之后，这样的嘴脸他们可是见过太多了，甘泰祖假装没听见，换上笑嘻嘻的神色闷头就撞过去。
天天锻炼，甘永家的身板可结实呢，把人撞了个趔趄，又回头喊弟弟妹妹，“谁先到家我把漫画书借他看星期”
“好耶”
甘永家带着阿圆阿庆中仔跑在前面，被撞了的人回头张嘴就开骂，“果然是没爹嗷”
甘永好钳着他手腕，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力叔，怎么都站不稳的，你都大把年纪了，可得小心，摔下就糟糕了。”
力叔痛苦面具，想要骂却痛得直抽抽，“快、快松手，我可是你长辈的”
甘永好诧异地松开手，“力叔你咩意思啊，我只是好心扶你把。”
有人探头过去，“切”了声，“点红都没有，你鬼叫咩啊。”
手腕上确实连点红痕都没有，力叔辩解道，“不是啊，他方才真捏的我好痛的。”
“得了得了，对着个孩子说这些，缺德啊你。”
“阿好，没你的事了，带着阿月回去吧。”
甘永好转过身就冷了脸，刚才就是他使坏，但他用了巧劲，按住的又是穴道，只会很痛，松开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他们没走几步，后面突然传来阵“哎呀哎呀”的，他回头瞧，是力叔抱着腿在哀嚎，看样子是从台阶上摔下去了。姜虞摇头“啧啧”两声，无辜地对甘永好耸肩，“你都提醒他小心站稳了，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嗯，只是摔断条腿，刚好在家修修口德。”
甘永家笑了，“是啊，看来是摔得好啊。”
甘泰祖这事确实在钟家又掀起了点小波折，不过他从前干的糟心事太多，这点波折很快就被共同忽略过去了。
今年这个寒假姜虞和甘永好不是和家里的大部队起过的，他们俩去参加了香港同澳门几所学校起组织的冬令营，由学校老师带队，有三个周的时间都会在冬令营里度过。这次冬令营的目的是为交流港澳之间的教学经验，参加冬令营的都是各学校的优秀学生，所以也有香港各学校加强交流的隐含意思在，就比如说为什么景行中学的钟皓月同学能长年蝉联冠军，这就很值得研究，这次交流也能互相摸个底，看看别人家的好学生到底是怎么学习的。
所以姜虞同甘永好不仅要在三个周里继续上学，还要在三周结束以后参加考试，嗯反正是放假也不会轻松。
其余兄妹表示同情。
钟笑荷和钟泛达是很不放心的，但想到冬令营不管是从学习还是生活方面都能提升他们的能力，也只能放下担心，不过临行前钟泛达都还是忍不住念念叨叨，嘱咐他们紧跟老师不要乱跑，而钟笑荷则是变着花样给他们准备吃的，生怕他们在冬令营吃不到好的，临走的时候还塞了大箱小零食过来，全都是他们爱吃的。
这次冬令营的地点是在澳门，他们要坐船从上环港澳码头到外港客运码头，走海路不仅经济方便，还能观看港澳之间的海上风情。
他们经过的海域还是珠江入海的地方，珠江从虎门等八个入海口入海，其中有四个入海口都在这片海域内:虎门、蕉门、洪奇门以及横门。珠江经四门流入这片海域，然后同其余四门起注入南海。这片海域属于南海的部分，但它也有自己的名字伶仃洋，也称零丁洋。
姜虞对甘永好道，“南宋的文天祥曾写过的首诗过零丁洋，其中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里面的零丁洋就是现在我们经过的地方。”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天气晴好的上午，此时的风景有点像是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所描述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又像是范仲淹笔下的岳阳楼记“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碧万顷，沙鸥翔集”，虽没有“锦鳞游泳”，但偶尔能看到远处浮动的金光，那或许就是海鱼在跃出海面。
面对这片景色，甘永好心头舒畅，他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比起文天祥，现在的我们可要幸福许多。”
姜虞低声道，“提起文天祥，总是民族英雄的名号在前，他当日写此诗时南宋已走到了陌路，汉人被异族践踏于脚下，不久之后崖山海战，陆秀夫背着小皇帝投海，自此南宋灭绝，而后的接近百年都是汉人的血泪铸就的历史，可其实再往前数百五十多年，从靖康之耻开始算，我们就已经在哭嚎在流泪了，那时的汉族还真是好欺负，男人供杀乐，女人供淫乐，神州大地处处烽火，细想想，这和近代的中国是多么相像。”
姜虞长舒了口气，“可我们都挺过来了，日本人说崖山之后无中华，可这不过是他们想瓦解中国人的抵抗精神、意图占领中国而打出的谬论，我是中国人，你是中国人，我们说的是汉语，写的是汉字，那么中国就直在，中国就绝不会亡。从西晋的五胡乱华到北宋末年的靖康之耻再到近代的抗日战争，我们从没有屈服过，中国人的脊梁直都在。殷忧启圣，多难兴邦注1，这说的就是我们的中国，自古以来我们就是这样不屈不挠地走过来的，那么未来，我们会继续这样走下去。”
姜虞向着他微笑，“先辈们已经做了他们该做的，现在，该我们接过接力棒了，中国的未来就在你我这样的青少年手中。”
甘永好看着她，好会儿说不出话来，耳里心里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轰隆隆得响。阿月的声音不轻不重，语速不疾不徐，但他能感觉到阿月的声音里有种澎湃的情感在感染着他，心脏在鼓噪，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他也在书本上学过这些历史，可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感受过这般的情绪，也从来没有人给予他这样强烈的情感上的冲击。从前，那些书本上的文字可能只是文字，却不像现在这样让他强烈地觉得自己是个中国人，身上汩汩流淌着的是华夏的血液。
香港自鸦片战争起就被英国占据，直到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签订，才使香港能够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可真正回归那还是1997年的事。甘永好知道，从签订到现在，香港发生了很多事，有人扰乱社会治安，有人散布谣言，有人举家移民，有人充满偏见，有的学校到如今的教科书都在宣扬中国是个“邪恶”的国家，只有英国才是救世主。
许多人被影响了，他还好些，因为长辈都很赞颂内地，对香港回归抱着乐观的态度，他身边的许多人也是这样的态度，远的不说，就说她的两个妹妹投稿的东家，自他小的时候起，每年都能看到他们的大楼挂出“庆贺祖国华诞”的字样。
所以偶尔他也在想到底哪种说法是对的，中国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家，内地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如果他是好的，为什么许多人游海也要来这边，如果他是坏的，为什么那么多人真挚热情地歌颂他。
姜虞的这番话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让他深入地去想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身份是什么，他该怎样安排自己的未来，他是否正处在时代的浪潮之中，是庸庸碌碌随波逐流，还是清醒理智真正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催动着他去做点什么。
但他告诉自己，还是先等等，先沉下来去做个清晰的认识，先去主动认识社会，认识这个世界，而首先他想认识自己的祖国。
海风湿润，吹得姜虞的头发纷乱，还好她出来前拿了顶帽子，她用贝雷帽将头发压住，转头看见甘永好直在看她，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番话给少年带去了怎样的影响，她笑着说，“看我做咩，看风景啊。”
甘永好也笑了，“好像第次认识你。”
姜虞
甘永好笑笑不解释，姜虞也没再追问，这样的时光不适合追根究底地问问题，只适合放松心情地去享受。他们此时在轮船的甲板上，附近也有师生，老师在附近看护，才允许学生过来看看风景。
她忽然兴致上来，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的数学兼任音乐老师。甘永好看她小跑过去，又跑了回来，摊手给他瞧，是只银光闪闪的口琴。姜虞对他道，“我吹曲子给你听啊。”
甘永好怔了下，不知道她居然还会吹口琴。他默默掏出湿巾给她擦了下，姜虞接过来先试了几个音，然后才从头连贯地吹起来。
段悠扬但陌生的曲调响在甘永好耳边，这个曲调的节奏非常的明快，听得甘永好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轮船上的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这边，姜虞弯着眼睛对着海面吹奏，心里给这首曲子和音。
在苏联已成为历史的现在，在距圣彼得堡七千多公里的地方，在港澳这两个目前还未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的地区之间，在周遭人茫然的眼神中，吹起这首她从小听过的曲子，有种别样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头。
突然阵手风琴加入了进来，乐声更加的饱满，渐渐有男声跟唱
“acцвetaлnr6лohnnгyшn，Пoплылntyahы haдekon；Выxoдnлaha6eeгkatюшa，haвыknn6eeг，hakyton注2”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注3”
音乐是沟通心灵的桥梁，即便有些人没有听过喀秋莎，但也能随着音乐起打着节拍。口琴和手风琴的乐声减弱，男中音的演唱也走到末尾，可还没等到听众们鼓掌，姜虞呼出口气，又变了个节奏。
如果说喀秋莎是欢快明亮的，似个河堤上舞蹈的少女，那她现在吹奏的这首则是个眼含热泪的青年形象，乐声委婉动听，蕴藏着对祖国的真挚的情感。
姜虞的曲调变了，手风琴立马就跟了上来，几乎是手风琴演奏的同时，船上各处响起了歌声“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注4”
委婉低沉的乐声转到这里突然气势变，变得激情澎湃，大气磅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合唱的队伍，几十人的大合唱听来气势恢宏
“这是伟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春光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注5”
作者有话要说
中国的未来在你我这样的青年手中
感觉只一首喀秋莎不太能够符合当下的情感，所以加一首我的祖国用以表达对祖国母亲炽热的爱。
s :庆祝八一建军，本章留评24小时内发红包，连着七一建党一起小声:因为那天我没更新，还有为祖国男女乒乓单打冠军加油，恭喜龙队，蝉联奥运冠军以及实现乒乓球史上首位集奥运会、世乒赛、世界杯、亚运会、亚锦赛、亚洲杯、巡回赛总决赛、全运会单打冠军于一身的“超级全满贯”恭喜龙队
所以本章的红包很厚，记得留评哦
注1最早出自李鸿章奏折；习总书记在纪念全民族抗战爆发77周年仪式上的讲话
注2、3苏联歌曲喀秋莎
注4、5我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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