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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没人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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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通讯后, 黎止沉默了许久。

    脑海中关于曾经在帝宫中遇到的那个像精灵一样的少年的记忆,也从尘封中慢慢苏醒。

    第一次碰到那个小孩儿时,黎止已经忘了是自己多大时;

    她只依稀记得那天的月亮特别亮、特别圆。

    当她穿过狭小的羊肠小径后, 便看到了在一片荒芜丛中瑟瑟发抖的孩子。

    小孩儿的发很长很黑, 漆黑的瞳在月光下映衬着荧蓝色的鳞形波纹, 能分辨出五官应当都是很精致的, 不似人类。

    黎止把人从栅栏里抱出来时,能感觉到他身上都没几两肉, 体重很轻手下薄薄的皮肉似乎因为害怕而在颤抖。

    她心里不由得生怜惜, 动作也更轻了些。

    “你是王室的孩子么怎么在帝宫里,身上的这些鳞片都是真的么”

    小殿下抿着唇不敢说话,紧绷的身子在称得上轻柔的动作下慢慢放松。

    他有着兽一般的敏锐, 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漂亮地像神明一样的姐姐,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厌恶他、恐惧他。

    一时间巨大的欣喜和渴望充斥着他的心腔。

    他想说点什么,可常年没人和他讲话,张了口却有种失声的感觉;

    更因为秦权勒令他不能说自己是帝国之主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身份。

    他紧张又惶恐,生怕这个温暖的姐姐厌了他就此离开。

    但黎止只是轻笑了下,“不会说话么还真有点像精灵,后面是你住的地方么”

    她也完全没把眼前的少年和帝国王储联系在一起, 甚至于因为小孩儿过长的发,将其当成了一个小姑娘。

    第一次相见, 她抱着小孩儿偷偷从小径穿了出去。

    虽然黎止并不觉得那些无聊且充斥着虚伪寒暄的宴会有什么可看的, 但晕黄的灯光映射在这个孩子的脸上, 将他湖蓝色的鱼纹衬地波光粼粼,仿若是从深海中潜入陆地的海妖。

    后来黎止陆陆续续也进了帝宫几次。

    每一次她都会沿着那条小路往偏处走走,而每一次, 她都能碰到那个像精灵一样的孩子。

    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对于黎止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她将这个腼腆内向、又像个精灵一样的孩子当成一个奇遇。

    每次进帝宫时,会给他带一些零食特产、讲一讲自己在军校里的事情,和跟着师父在前线抗击虫族的经历。

    等到离开时,再揉一揉小孩儿的脑袋,随口道“下次进宫的时候再来看你。”

    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孩子心里的光明。

    秦望生记得特别清楚,似乎因为自己身上的鳞片,秦权的那条猎狗将自己当成了一种动物。

    就在一次黎止进宫时,恰巧看到了那只被丢在宫里放风的狗不停地追着园子里的小孩儿;

    狂吠、撕咬。

    本就没几两肉的手臂直接被咬破了一片。

    那时的秦望生全身心都陷入恐慌中,并没有注意到黎止的到来。

    随着一声消音枪的轻响,一记弹子从后射入,在他眼里恐怖无比的恶犬就这么呜咽一声,倒在地上不断挣扎。

    事后秦权虽然发了火,却并不好因为一条狗和黎家的遗孤动怒。

    他也因此知道了黎止的身份和名字。

    原来她就是黎长峰的女儿,是议政厅那些老家伙口中常提起的有威胁力的新生代。

    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因为黎止的存在,秦望生第一次主动向钟潭江提出想要补身体的意愿,也第一次愿意用特质的小梳子清理自己的鳞纹,甚至开始喜欢起自己的妖异特殊

    他喜欢对方看着自己,说自己像个小妖精、精灵时的样子。

    黎止不在的时候,他开始一遍一遍地在寝宫对着终端录像练习说话,开始去搜寻虫族、星系的图片,试着去理解对方口中壮阔的景象。

    他学会了制作感应机甲,分布在寝宫外面,并日复一日的蹲守。

    只要发现了黎止的踪迹,便立即飞奔似的冲出寝殿,朝她而去。

    以至于黎止每次刚刚到后园,便能碰到轻轻喘着气的小孩,她还颇为惊诧,笑道

    “你不会真有什么感应魔法吧”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每一次到来,在秦望生的眼里都是惊喜;

    每一次对方掐着时间出现,是精心蓄谋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后来黎止真正到了法定年龄成为了军校的正规军,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经常出校门。

    后面再入帝宫时,一切都变了样子。

    据说身子愈发虚弱的国母突然去世,她也试着去寻了那个孩子,但当时的小路都被扒了重建。

    那之后荒芜的花园和昏暗的建筑都正在重建,据说病了这么久的王储因为受不了母亲去世受的打击重新振作,病情愈渐恢复已经能够去上oga学校了。

    这里重建翻新后,便会成为王储的住处。

    至于那个面生鳞纹的孩子,黎止再也没见过,仿佛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许多年后,她早已将儿时的奇遇都抛之脑后,甚至怀疑自己曾经碰到的真的不是人,又或是只是一场梦。

    哪怕后来在订婚宴上,她也完全没认出那位大方得体、带着温柔笑容的王储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孩子。

    那时的秦望生脸上已经光洁如玉,没有一丁点疤痕;

    长发剪短,眼如含星,更能在无数人的寒暄恭维下如鱼得水,据说还是帝星oga贵族学校的佼佼者。

    怎么看,都和黎止记忆中胆怯的、妖异的孩子对不上。

    和钟潭江通完电话后的当天晚上,黎止久违地在睡梦中梦到了那时候的场景。

    那是她准备正式入住衡平军校钱最后一次进宫,略长开些的小少年听说她要离开了,眼眶红红。

    她接着记忆深处的碎片,去仔细分辨这个孩子的面容。

    在湖蓝色的鳞纹下,那双漆黑的眼瞳和秦望生如出一辙,五官更是精致漂亮。

    这天晚上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孩子主动开口。

    “姐姐,如果我以后变得更厉害了、更好看了,你会喜欢我么”

    梦中的黎止听到了十六岁的自己笑嘻嘻开口“当然会,你现在就很漂亮了,别听别人瞎说,姐姐一直很喜欢你。”

    那个时候的她尚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更没想过自己随口一句安抚的话,会被当成另一个人的救赎。

    梦中惊醒后,天色已经泛起了白。

    黎止坐在床上轻轻喘息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信息素,是从她的血液汗腺和腺体中溢出的、属于秦望生的烈酒信息素。

    一般经过正式标记后,aha信息素会在oga夜魇时安抚其情绪。

    她看了眼终端,到底还是没打开新闻。

    三日之后,第十星上的军务彻底解决完毕,而网上关于帝星的动荡也是愈演愈烈。

    就连艾克里和黎止进行通讯交接信息时,都忍不住旁敲侧击,试着打听黎止对秦望生这个王室新秀疯狂吞噬权利的看法。

    这天夜里,驻扎在第十星边界的突击军们办了场篝火晚会。

    酒水倒没喝太多,主要还是年轻气盛的单兵们彼此间交流切磋。

    黎止被赶鸭子上架,和蒲岩武交了一通手。

    其实在她刚刚加入自由军时,私下里便已经和这位自由军的军团手交过手,当时因为她的骨骼肌肉与训练方式相冲,身体机能也处于最弱势的时期,只和蒲岩武打了个平手。

    事后不知焦鹏程是怎么猜出来的,专门和她联络了;

    一百多岁的老校长专门重返校场,采样了黎止的身体数据,为她重新定制训练方法减轻骨骼的承重、又不断加磅。

    两个月过去,黎止的身体素质已经重新找回了巅峰时期的感觉。

    此次和蒲岩武交手,无论是灵活度还是力道都要更上一层,把对方骇了一跳。

    中年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得爽朗,看黎止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3s极限单兵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多久的时间你又变强了,输在你手里不冤。”

    在看到自家军团长落败后,不少单兵吹着嘘声,还有趁机缠着黎止让她教一些对战技巧的,一行人闹腾到夜深。

    凌晨两点,不少单兵已经在军帐中熟睡。

    此时一股淡淡的诡香混杂着白烟,从军区外飘入营帐,极细的烟雾多多少少会渗入帐子的缝隙中;

    吸入这股带着诡香雾气的单兵只是在睡梦中略一拧眉,又陷入更深的沉睡。

    但其主要目标,却是最靠里面的几个帐子。

    半空中一道黑影掠过,像是某种小型机甲,悄无声息。

    它寻到其中一个帐子的拉链开口处,在这股烟雾的弥漫下,里面的人根本意识不到外面有东西正在往里钻。

    很快,帐篷中蔓起一阵浓郁的腥气,悉悉索索的动静也从里面轻微响起。

    一个衬衫上沾着点血渍的单兵从里面走出,黑暗中,他眼神空洞而平静,额心一处狰狞的洞口还在溢出红白相间之物。

    很快,那处伤口便像活了一般开始蠕动愈合。

    他伸出手指将额头的痕迹抹去,而后将指间的黏腻舔舐干净。

    从帐子走出时,单兵慢慢朝着目标地点靠近,却在刚刚走了不多时迎面碰上另一个从帐中出来的伙伴。

    男人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一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单兵,被吓地一个激灵。

    看清是谁后,他才一边摩擦着手臂一边道

    “老钱你怎么站在这儿悄摸得没点声音吓唬谁呢,也出来撒”

    乐呵呵的话音未落,他喉头像是卡住的音带,发出阵阵咯咯声,有血沫从他口鼻溢出。

    只见面无表情的叫老钱的单兵中间面孔忽然裂开,从口鼻处猛地伸出一根长满倒刺的长吻,直接戳穿了对面男人的头颅;

    精鞭一样的口器猛然一甩,顿时将这可怜人的脑门劈开。

    口器骤然抽出时,带起了一片粘腻的血沫,而这人也死得透透的。

    他伸手接住了倒下的男人,回顾四周,此处都是平原没什么隐匿的地方。

    这时舔了舔嘴唇的单兵脸上才浮现出一点神情,自言自语般低喃道“得立刻下手了”

    他本想着先靠原型潜入自由军团,然后按照计划占领了一个单兵的身体,进行一两天的勘察有了万全把握后再动手。

    没想到刚刚在黑夜中一个没忍住,攻击了这个人类。

    虽然入冬的天气冷,但第二天白天找不到人,这些士兵定然会四处搜寻。

    而尸身最多放个一两天就会被发现,所以他只好改变了方案,选择即刻下手。

    将人藏到了帐篷后面,这单兵转身便朝着里头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支试管,将里面的东西点燃,很快刚刚那股带着诡香的白烟再次漂浮。

    一直走到了黎止的帐篷外,这人轻手轻脚将点燃的东西凑近了帐篷的间隙。

    估摸着过了一分多钟,他觉得计量足够后便伸出锋利的口器,一点点划破了眼前的驻地帐篷。

    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有些诡异,直到划开了约一人大小的口子后,他便走了进去。

    靠近床铺时,借着外头的光辉能看到地铺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

    一头红发铺在枕间,双眸闭上看着很平静,丝毫苏醒的迹象。

    他略松了口气,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像凸起的玻璃般闪烁着幽幽绿光,不像人类一样在黑暗中便失去了视力;

    正相反,他能将地铺上的人看得真切。

    正是那位杀了母神的前任帝国上将黎止。

    这人的神情逐渐狰狞,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又在怨恨中显出几分得意。

    都说黎止是虫族的克星,可现如今这所谓的神话,不还是要栽在他的手里

    为了保险起见,男人又将散发着烟雾的试管往黎止的面前凑了凑,眼瞧着她在沉睡中将白雾吸收,才彻底放下心来。

    要杀黎止,万万不能破坏她这一身无价的皮囊。

    若是连她的数据都能复刻,那么人类所谓的最强战力便彻底成了笑话,再也没有人能挡得住虫族的攻势。

    正因如此,已从腰间抽出弯刀的单兵又将其插回,逐渐靠近地铺。

    他那张脸孔缓缓开裂,看似柔软地长满了鳞刺的口器轻轻卷动着,只等靠近到一定距离后直接洞穿黎止的眉心,将对方的精神中枢彻底占领。

    电光石火间,一直紧闭双眸的黎止忽然睁开了双眸,一双赤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对上了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她猛然伸出了手掌,掌心处银光一闪而过,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便激活了破尘号,此时坚硬的甲片就这么包裹住她柔软的掌心。

    往前猛地一甩时,有精钢碰撞似的声响在不大的帐子中响起,她直接用机甲护着的掌心侧抓住伸出暴露在外的口器,不让那大惊失色的家伙往后逃跑。

    锋利的倒刺将黎止掌心内部的甲片割地微微凹陷,但她丝毫不在乎,直接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同时另一只同样蓄势待发的拳头被惯性送到了敌人的面前。

    在拳骨狠砸在这诡异家伙的脑袋上时,从身后包上来的银色甲片直接将黎止整个人武装。

    拳头和头骨的撞击声,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而最诡异的是,在被重拳锤击时,眼前这明明是人类的生物喉头发出的,竟是阵阵嘶鸣。

    伴随着嘶鸣断断续续挤出几句喑哑不清的低吼。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清醒”

    或许别人不清楚,但对虫子习性再了解不过的黎止知道,眼前站着的已经不是她的同胞了。

    这是一只虫子。

    一只披着人皮的高等a级雄虫,能够吞噬人类的大脑,并钻入人类的人体彻底控制中枢;

    是虫学家们眼中的高级智慧生物。

    说实话,黎止的脑子现在确实很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太阳穴捶打。

    她心里清楚,应当就是刚刚那虫子手里拿的东西作祟。

    按照常理的话,黎止确实挣脱不开这种深度催化的致幻剂和迷药,但巧就巧在,这些雄虫过于迷恋虫母、认为他们母神的激素是最伟大的东西。

    在这支药力非凡的药剂中,也混着虫母的激素。

    挥发的途中,熟悉到骨子里的诡香顿时刺激了黎止的神经,让她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也就发现了帐篷外的动静。

    她还要感谢虫母,要不是这股子诡香,说不定她今天真就悄无声息地栽了。

    直到虫子躲无可躲,便只能嘶鸣着断开自己的口器,粘稠的血渍染了黎止一掌。

    下一秒,一只篮球大小的黑影骤然破开了那单兵的胸膛,从其身体里飞速朝外逃窜。

    黎止身子一矮,躲开眼前被甩来的破败肉身后手掌一撑,从腰线侧面的凹槽中抽出几把极细的小匕首,在莹莹月色下猛然甩出。

    尖锐刀锋在空中破开夜风,划出几道风声,旋出几个半弧后精准刺入朝着外面飞窜的雄虫甲壳。

    打斗的声音并不算小,在她慢条斯理朝着地上扭动挣扎的虫子走近时,从迷雾中挣扎着清醒过来的蒲岩武也从最里面走出;

    他一边披着外套,一边走近,看着地上拖出的长长血痕眉心紧拧。

    “怎么回事基地里怎么会潜入虫子”

    黎止本来想留个活口,但在她准备抽出匕首的一瞬间,还在挣扎中的雄虫便慢慢失去了动静。

    它自己切段了自己的中枢神经,已经脑死亡了。

    简略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后,蒲岩武的神情更加难看。

    若不是黎止因为对虫母激素有强烈反应,这虫子简直就能在军团中畅通无阻;

    杀了一个还不够,岂不是要将整个军团的人都覆灭了

    但黎止知道,事情应当没这么简单。

    她心愈发沉重,扭头对蒲岩武道“先看看被寄生的人是谁吧,再统计一下遭到侵袭的还有多少人”

    这时蒲岩武也已经反应过来了,直接动用了警报器,顿时尖锐的响声响彻整个自由军团。

    不少被烟雾魇住的单兵饶是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有些迷糊,在混乱的夜色中,被寄生之人的身份彻底调查清楚。

    是自由军中的一个二级准尉。

    而同样被虫子吞噬了大脑的另一具尸身,也在帐篷的拐角后被发现。

    除却此二人外,还有一个一直跟着蒲岩武的中尉失踪了。

    直到这时,自由军的军团长神情已经非常难看了,他默默在背风口抽着烟,忽然开口道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军团竟然被虫子寄生了,还是我最信任的伙伴我甚至连他什么去的都不知道。”

    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黎止,神情也很是复杂。

    不出意外的话,那名失踪的少尉应当就是第一个寄生体。

    估摸着寄生的时间也不会太短。

    被虫子寄生越久,体内的五脏六腑便越腐烂,同时也难以支撑虫子完成刺杀、逃跑这样的行动。

    那少尉恰巧是一名操纵兵,常年在后勤部,才一直没被发现异样。

    而若是她猜的没错,这虫子原本是潜伏着监视自由军的,准备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对付蒲岩武。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加入,打乱了它的计划。

    今晚这雄虫决定下手后,便重新换了一具新鲜的寄生。

    很快,几个神色苍白的单兵前来汇报,说找到了疑似少尉的遗体,在后山的垃圾堆里。

    只是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那尸身便腐化成水,恶臭同垃圾的气味融在一起才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

    听了这话后,蒲岩武猛地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又用脚跟狠狠碾灭。

    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愤怒的时候,转过身去看向黎止,“你怎么看”

    “太不正常了,我怀疑虫族要有大动作了。”

    能够寄生到高层对于虫子来说并不简单,一旦成功后,这些a级雄虫便会默默潜伏,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除非虫子即将做出什么大动荡来。

    三十年前的大规模入侵战争前夕,帝星科研院中潜伏了三年之久的虫子暴露,就是为了偷取联感器。

    在那之后的不久,虫族便大举进攻。

    三十年后的今天,隐藏在自由军中的高等雄虫再一次主动出击。

    或许这一次的两族之争,就要再次来临了。

    蒲岩武疲惫地闭上眼眸,再次睁开眼时泄出一点锋芒,“我现在就联系军部,让他们加紧戒备。”

    一旦虫子要有大规模行动,那么针对地便不只是自由军,而是整个帝国。

    在自由军这头的及时提醒下,整个帝星和各界高层都开始戒备,正正好好在危机关头救了秦权一条狗命。

    当时准备上前和他议事的议员忽然张开了口器,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要将秦权的脑袋捅穿,把吓得在大殿上直叫唤。

    本该进入安眠的帝国从根基上被动摇。

    尽管蒲岩武已经提醒了,但还是有没来得急的政客和军部上层被伪装的a级雄虫刺死。

    一时间整个帝国为之惊惶。

    一个人类的中枢之处、全帝国最重要的地方,竟然混入了如此多的虫子。

    每一只在上一秒还是他们的好战友、合作伙伴,下一秒便展开了可怖的口器刺穿了无辜之人的脑壳。

    看着一封封传来的数据,黎止的牙关咬紧。

    果不其然,光是一个帝国军团就有三只潜伏的a级雄虫。

    号称帝国脊梁的军团被虫族蛀成了筛子,这也难怪帝国军愈发松散混乱,试想这些虫族怎么可能任由攻击族群的人类军团变得越来越强壮。

    他们恨不得将整个军团蛀空,只可惜a级雄虫的数量太少,这么庞大的工程达不到;

    它们便处心积虑从管理层面瓦解部队和帝国上层。

    虽然虫子固然可恨,可若不是这些年秦权耽于享受疏忽管控,让原本固若金汤的帝星漏洞百出,这些雄虫就是想要入侵也没有机会。

    要不是他还是那么地蠢,黎止都要怀疑秦权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雄虫假扮的,不然怎么会一次次地作践自己的人民和国家。

    很快,在天色还未完全亮时,整个自由军团的大半人都被抽了血液检测。

    这主要是为了排除军团中是否还有雄虫的寄生体。

    也就在这个时候,黎止收到了艾克里的通讯。

    接通之后,她本就没有舒展的眉心猛然一顿,“你确定么”

    艾克里收到了消息,帝宫中除却秦权被虫子攻击了,秦望生竟然也受到了雄虫的刺杀,且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未能知晓。

    那头的单兵大汉摸了摸鼻尖,道“就这秦权那个老东西最开始还叫嚣说是秦望生引来的虫子,目的就是刺杀他、把他拉下马,结果现在反而是秦望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黎止“为什么会有刺杀秦望生的虫”

    艾克里耸耸肩,“我听上面的人说,高等虫子好像对精神操控挺敏感的,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是了,一瞬间黎止便想通了。

    秦望生本就是帝国的王储,若他真的只是个花瓶还好,但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几乎已经让军政上层不少人倒戈,已经在帝国站稳了脚跟。

    尽管秦权还在试图废黜他,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是下一任的帝国之主。

    是一个比他父亲更冷静、更有手段实力同时也更加疯狂的国主。

    这样的人极难对付,想要在他还未成长前便将其掐灭,是再正常不过的念头。

    更何况秦望生的天赋能力是操纵师,精神力更是超2s。

    他同时兼并了御械师、护甲师、以及最为神秘的通过精神中枢操控活物的御兽师。

    这些寄生人类的a级雄虫,不也是精神操纵的一种么,只不过他们只能操纵寄生一个人类。

    而秦望生却不同,他在第一次展现能力时,便同时操纵了十个s级以上的单兵。

    这样多重精神操纵的能力,和虫族的母皇控制雄虫的手段极其相似。

    在虫族的眼中,秦望生应当已经排在了最棘手的前三名。

    絮絮叨叨的艾克里本以为自家头儿这么长时间不和帝国那位联系,是真的像网上人说的那样,两人已经分道扬镳了。

    但他说着说着忽然察觉到黎止的情绪不对,意识到了什么又忙改口道

    “其实吧应该没什么大事,不然帝宫不早就乱了套了”

    不等他说完,黎止道“我买好了最快回去的星舰票。”

    艾克里

    通过今晚之事,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现在的人族正陷入最危险时刻的前端。

    刺杀帝国的上层,就是虫族摧毁人类的第一步。

    而今夜那雄虫动用的物,分明是取自虫母的激素,黎止对那味道再熟悉不过。

    她可以确定,虫族中有新的虫母已经诞生。

    或许在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帝国十三星都将陷入动荡不安中,人族会再次迎来虫族的大举入侵。

    在猛地听到秦望生遇刺生死未卜,更意识到他对虫族的作用后,一直以来盘旋在黎止心头的纠结、烦躁都在这一瞬间迎刃而解。

    她那一刻想了许多东西。

    如果秦望生真的死了、死在了虫族的手中,是否她就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无关君臣关系和人类存亡,只听从自己的内心,黎止的心脏猛然一悸。

    不可以。

    她为何犹豫不决、反复辗转,每每想起那个人的音笑时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去抑制。

    那是因为她的内心并不想放弃,是情感和理智在反复争斗。

    如果死亡才是分别,才是这段理智的尽头

    黎止清晰认知到了自己的内心,就连订票的手都在抖。

    她第一次打开了终端的网络,铺天盖地的新闻和民众的惶恐如潮水般在她失真的世界涌来,她也看到两位王室遇袭的消息。

    封闭了许久的灰色世界,沿着网线开始染上缤纷,但始终都没有她想要看到的。

    帝宫之中,钟潭江正紧蹙着眉头为面前的青年处理伤口。

    对方此时着上半身坐在凳子上,一道长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从腰线一直到胸口下方。

    不断有血渍溢出,在那玉一般冷白的肌肤上留下刺眼的痕迹。

    这是被虫子的腹足划出来的痕迹,因为虫子的身上有太多细菌,必须用浓度极高的酒精来清理伤口。

    这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无异于是痛苦至极的折磨。

    饶是医生正在用纯度酒精消毒,可这面容精致俊美的青年依旧神情冷淡,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血肉。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终端,始终没有等到想要的;

    很快他眼神一点点落寂,最后一股阴郁冷森再次将其包裹,眉眼都带了些戾色。

    若是黎止在这里,便会发现记忆中温柔优雅的秦望生,已经彻底变了个样。

    似乎是因为生长抑制剂失效,停泊了近十年的肉身迎来了飞速的增长。

    不仅仅是个子、身形在疯狂地长,而秦望生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军事基地中,也没有上飞速成长的身体瘦得像白斩鸡。

    正相反,能明显看到一层不薄的肌理包裹着他的骨骼,宽肩紧腹长腿,毅然是个气势很强的aha样子了。

    就连有时候钟潭江在他心情低沉时过来,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此时看着好友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心里的憋闷更是无处发泄。

    “秦望生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了让那个人心疼你故意往虫子跟前凑,可你看看人家给你打了一个通讯么这些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她有关心过你一回么你是不把自己作死就不乐意是吧”

    现在的秦望生精神力已经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状态,就连钟潭江也无法预知他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但往往越是强悍的操纵系,身体素质反而越弱。

    因为他们过于强盛的脑力会让他们常常感到头疼、精神不振,这样的情况放在秦望生的身上应该会更严重。

    就是这样,他每天还要不要命似的浸泡在军事基地,为得就是下一次再和黎止见面时,不会被打晕、不会在醒来时连黎止的影子都追不到。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整个人都像换了个模子,可性情却愈发阴郁,且对待议政厅的手段也更加毒辣。

    钟潭江看着,心里阵阵害怕。

    他了解秦望生,所以更知道如果没有黎止的管束,他可能真的会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秦权。

    会比秦权更疯狂、更狠辣,同时更加六亲不认。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他就在心里祈求这两个人快些绑死。

    酒精在伤处清理时带来的刺痛感,并不能刺激秦望生的神经,反而让他愈发烦躁。

    他猛然站起身,完全不顾腹间的伤口被拉扯到,冷声道“别弄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更不会有人心疼。

    他演的戏剧都是无用功,就像个一个可笑的丑角。

    曾经他以为自己只要能够让阿止看向他就够了,可他渐渐觉得不够满足,他想让阿止喜欢他、亲吻他。

    哪怕爱的只是他温柔的假面,于他而言也是无上的荣耀了。

    可当他真的做到了,真的将黎止缠得化了,那颗贪婪的心却又开始不满足。

    于是他剖开了自己的假面,将那个疯狂偏执、阴郁丑陋的自己去给黎止看,试图引起对方的一点同情和爱意,甚至妄图她能喜欢这个不堪的自己。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

    自己似乎把阿止吓到了,把她吓跑了

    后悔么

    秦望生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后悔的,但做回自己的感觉让他灵魂都在战栗,而彻底拥有过美好后,他便更不愿意放手。

    什么爱她就给她自由,都他妈是狗屁。

    他要将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利掌握在手中,如果届时阿止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他,他会穷尽一生去禁锢她、拽回她

    既然阿止喜欢盛世安宁,他就颠覆这个世界腐朽的权利,亲手编织一个盛世送给她。

    至于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秦望生根本不在乎。

    他的人生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是一潭烂泥,而他则是在污浊中窃取了一点光明苟延残喘得以生存。

    他只在乎黎止。

    身后钟潭江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但秦望生的眉眼间一片冷意。

    滴落的血迹砸在脚下通透的大理石上,炸开一簇簇鲜艳的血花,妖异至极。

    就在这时,终端忽然抖动响起。

    他抬眼看去,却在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身子骤然紧绷。

    伤口蠕动溢出更多的血痕,但青年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终端上不敢触碰的名字,以为自己在做梦。

    响了半天,声音骤然被挂断。

    他一瞬间如梦初醒,猛然打开终端,手指僵硬到无法点击那个名字。

    再次按下去的时候,却显示对方已经关闭了通讯。

    骤然因为黎止的来讯而抓心挠肝的秦望生不停在大厅中走动,死气沉沉的眉眼间也带了些生气。

    阿止为什么会联系自己

    是不是因为自己接的不及时她生气了,还是说她只是手误点错了

    一时间千般思绪搅得秦望生不得安宁。

    殊不知另一边的黎止,是在踏上星舰的前一刻,选择了和秦望生通个消息,想问一问他的情况。

    谁知通讯却没人接听,这回她也有点不安,怕秦望生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关了信号便踏上了星舰,正好错过了对方发来的信息。

    三日之后,黎止从帝星的星舰上走了下来。

    重新连接了信号后,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终端,看到界面有眼皮一跳。

    终端上弹射出了无数个未接听的通讯,都是秦望生打来的。

    而网上被压力许久的皇室和各界上层遇刺的消息,最终还是如炸弹入水般爆开。

    与此同时,边陲星的外围开始出现小规模的虫潮入侵事件,好在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崩盘。

    而这也意味着,虫族确实在计划着入侵之战。

    从星舰上下来时,黎止恰巧看到了军部的全线峰会就在今天举行,具体的时间就在半个小时之后,属于半露天式的动员和安抚民心大会。

    届时除了不在帝星的蒲岩武、莫顿之外,其他军团长都会参加,全程以直播的形式向星际人民投放。

    而名单上赫然拟定了秦望生的名字。

    看到这儿,黎止稍稍松了口气。

    但她骤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些疲色的神情骤然一变。

    按照之前猜测的,军部上层应当还有雄虫的寄生体,万一前些天它们并没有完全暴露,还留了后手;

    那么最佳的动乱时间,不正式满是军部之人、且还在全程直播的动员峰会么

    因为精神攻击能力而被视为眼中钉的秦望生,现在应当已经在前往峰会的路上。

    黎止低骂一声,迅速朝着峰会的方向赶去,与此同时拨向了秦望生的通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的多点,就发晚了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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