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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回伦敦之前, 迟也花了三天功夫,收拾出了七八个大纸箱子托运,把北京半个家都搬到了伦敦。喻闻若那套公寓一下子有点儿捉襟见肘, 完全放不开他那些鸡零狗碎。喻闻若跟他一块儿拆箱, 收拾, 重新打包, 在他们新房子装好之前,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就拿去存放在喻闻若父母家。
但说着“一块儿”,迟也自己只管挂他的衣服, 杂物都丢给喻闻若。喻闻若拆出来第一个箱子, 就是迟也那一堆奖杯,喻闻若顿时感到心情无以言喻,憋了半天, 问迟也“你到底托运掉了多少钱”
迟也义正言辞地宣告“我死了都要把它们带坟墓里去的”
喻闻若从一堆泡沫纸里面拿出
id某一年风尚盛典给他颁发的“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的水晶奖杯, 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迟也“”
又不是他本人收的, 他只是告诉搬家公司的人“这些奖杯都要”, 人家才不会来分辩哪个是水奖哪个是好奖。
迟也一把从他手里抢走奖杯,又原样儿放回去, 赶他去拆另一个箱子。
喻闻若再一打开,又是一堆杂物, 有几本工具书,还有迟也的各种合同文件和以前拍戏用的剧本,分门别类地用各种信封和文件夹收好。喻闻若没忍住夸了他一句“还挺有条理。”
迟也看了一眼“哦,我妈上次来北京的时候帮我归的。”
喻闻若翻开一个文件夹, 果然合同显示日期是五年前。
“”
喻闻若苦笑一声,干脆坐在地上,帮他一份一份过。可是国内的演艺圈本来就是野蛮生长, 商业规范化也没几年。迟也早些时候的演艺合同全都乱七八糟,有些还是假的。喻闻若属于门外汉,根本看不出门道,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哪些用得上哪些用不上。收到最后,抽出来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那里被撕了一个大豁口,露出了里面一张女人的照片。
迟也正挂着衣服,突然冲过来,一把拿走了这个信封。
喻闻若吓了一跳,只见迟也手忙脚乱地把那个信封又放回去,躲着他的目光道“这些都用不上,一块儿放你爸妈那儿去吧。”
喻闻若问他“谁的照片”
迟也拿出他满箱子奖杯认证过的演技“嗯哪有什么照片”
然后又赶他“你帮我去挂衣服收鞋子,这我自己来。”
喻闻若满腹狐疑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明知道他有事儿瞒着,可转念一想,总得留点隐私,便只当不知道,真的去给他挂衣服了。
迟也松了口气,把那信封拿出来又看了一眼。刚才被他一抢,信封上的豁口撕得更大,喻闻若生母的照片几乎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对着他淡淡地微笑着。
蒋以容把这东西交给他,说告不告诉喻闻若就是他的事了。可迟也直到现在也没想好,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
他生母过得很好,后来嫁给了一个企业家,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就生活在北京。他的生父在出事前本来就有自己的家庭,有两个女儿,都已经四五十岁了。迟也不知道喻闻若对于这些“兄弟姐妹”的存在会是什么心情,更担心喻闻若心里想要跟这些“家人”联系,那他现在连入境都没办法,又该有多难受呢
思前想后,还是先藏着,以后再说。
两人又消磨一天,喻闻若不得不把自己一些穿不上的衣服也收起来,给迟也腾衣柜的位置,最后又收出来好几个大箱子。喻闻若装到车上,再次跟迟也确认“你真不去见我爸妈”
迟也怂怂地缩着脑袋“下次下次,隆重一点嘛。”
喻闻若不为难他,点点头就开车走了。留下迟也一个人在家里,虔诚上供似的,从行李里掏出好几本他这次特地去买的书。
喻闻若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迟也坐在桌边,双手合十,祷告似的。桌面上一字排开,喻闻若看过去,发现是大学英语四级实用英语大全一个月学会说英语
喻闻若“”
迟也仍然闭着眼睛“不许笑。”
喻闻若抿了抿嘴,使劲忍住了。“那你这是在学英语”
瞧着这封皮都没打开啊,怎么学的
迟也睁开眼,一脸严肃,“在见你爸妈之前,我得把这些都学了。”
喻闻若终于明白这丑媳妇为啥不敢见公婆了,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迟也横他一眼,很想揍他。但转念一想,主要还是得靠他补课,只能忍辱负重地挤出一个笑脸,非常狗腿地去揉喻闻若的肩膀。
喻闻若还在笑,突然问他“我爸妈以前是做什么的”
迟也“记者啊。”
喻闻若点点头,用一种充满提示性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老师在课上引导学生答题“什么方面的记者”
迟也犹豫着“经经济”
喻闻若又开始笑。格里菲斯夫妇在中国生活过近十年,kathere甚至出版过用中文写的报告文学。他觉得“我爸妈会说中文”这件事简直就是昭然若揭,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提醒。
“行。”他决定将计就计,迟也反正也得学英语,“那你好好学吧。”
他站起来,准备去把kathere给他带回来的现成的菜热一下“一会儿出来吃晚饭。”
迟也一把搂住他腰,嗷嗷地哭“你不教我吗”
喻闻若伸手拈了一下大学英语四级的封面“你学这个就不错。”
迟也继续嚎,抱着他不肯撒手。
“要我补课是吧”喻闻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得付补课费。”
迟也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个话意味深长。
喻闻若又问他“吃完饭再付还是现在付”
迟也立刻撒了手“先吃饭。”
迟也开始真正试着在这个城市重新生活。
他开始主动用英语跟别人展开长一点的对话,从公寓的门僮开始,到街角的杂货店的售货员,只要逮着机会,他就去跟人家聊天。非常热情地问人家身体怎么样,家里人怎么样,然后每次都被冷冷地堵回来。迟也还回来跟喻闻若说,你们英国人真的很冷漠。喻闻若也不跟他解释什么文化差异,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就看他每天活力四射地出门闲逛,好像一点一点地在这里建立自己的领地。
这一片儿熟了以后,喻闻若开始每天也带着他去新房子那边看。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爱德华时期的老房子,还没老到流传出什么鬼故事,但也需要全部维修加固一遍才能开始内部的装修。喻闻若全程自己设计,现在又把迟也拉进来,鼓励他自己去跟工头讲设计上的想法,跟家具承包商砍价。迟也兴致勃勃,在新家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也不管李曼菁愿不愿意听,整天给她发图片发视频,说给他们二老也准备了房间。
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忙了两三个月,喻闻若再拉着迟也出去社交,迟也便自在了很多。没多久就有人来接触迟也,希望邀请他来平面拍摄,伦敦的时尚媒体圈也十分追捧迟也。迟也拍了几次以后一算账,乐得在床上一滚,“爷宝刀未老”
他之前还想得特别可怕,觉得到了英国人生地不熟,就彻底没发展事业的可能了。
喻闻若也笑“你要相信你的国际知名度。”
迟也听见这话,又蹿起来,特别严肃地问他“那我有没有可能在英国拍电影”
这个问题喻闻若不好回答。拍肯定是能拍,迟也以前也拍过中外合资的电影。但如果是想在伦敦长线发展演艺事业,就不得不面临肤色和语言这一关。迟也能选择的角色范围和受到的重视程度肯定都不能和在国内比。
但迟也既然有了这个心,也不是不能去做。喻闻若先着手去接触经纪人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喻闻若本来就认识很多的模特经纪人,很快就找到了靠谱的演员经纪人。
签经纪代理协议的那天迟也很高兴,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喻闻若提醒他,他很有可能只有一些“主角的亚裔朋友”这样的角色可以演,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迟也的乐观。
“我相信茹姐。”他信心满满地对喻闻若说,“到时候她可以把业务拓展到英国,搞合资片嘛。”
喻闻若想了想立欣现在的规模,感觉这一天确实还相当地遥远。
实在一点想想,还是得老老实实回国拍华语片。于是一整个夏天,迟也两头跑了三趟,回国去试镜,跟制片方谈判,跟导演谈剧本最后新电影定在了八月开机,至少要拍到十一月底。
喻闻若对迟也说,这次无论如何得在走之前去见他爸妈了。kathere从两天前就开始准备食材,腌制肉食,拿出了最高规格的待客标准,喻闻若两个表姐一家也来,吓得迟也连夜又把早就不知道扔在哪里的找出来供上了。结果真到了喻闻若父母家,kathere开门第一句就是一句字正腔圆的,“欢迎你啊迟也”
平翘舌分明,音调清楚,甚至还带点儿上海口音,听起来跟迟也自己的妈妈很像。
迟也当场愣在大门口,被kathere握着手,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
john撑着拐杖,慢悠悠地也跟了出来,换成中文招呼他们“没堵车吧”
喻闻若也用中文回答他“没。爸爸,这是迟也。”
john伸出手来,笑容满面“你好你好迟也,终于见到你了”
迟也“”
他僵硬地伸出手跟john握了握,一边用眼神强烈地谴责喻闻若。喻闻若憋着笑,一脸无辜。气得迟也感觉自己像个开水壶,天灵盖都快掀开了。
夏天的傍晚舒服,一家人就在花园里吃饭。喻闻若的家人对迟也都有非常大的好奇心,最初的震惊散去之后,迟也自在了不少。虽然eena和iy他们不会说中文,但迟也这几个月学习成效显著,还是能跟他们聊上几句。大多数时间,还是john直接跟他用中文对话。
受之前的事情影响,迟也原本以为john是那种对中国抱着很大敌意的人,但他和迟也聊起自己和妻子在中国的生活,言语间满是一种热切的怀念。说起二三十年前在中国采访过的工人和农民,每个人的籍贯姓名都记得清清楚楚,让迟也非常意外。
喻闻若看他们谈得高兴,让迟也陪着john饭后散散步,自己则照例跟着姐夫们去刷碗了。
迟也便陪着john绕着房子慢慢走,听他讲起收养喻闻若的过程。
“非常引人注意的一个孩子。”john感慨,“我和kate本来是想收养一个女孩儿,但是真去福利院看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你很少会在福利院看到那么漂亮,还很健全的男孩子快11岁了,我们都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人收养他。kate去问福利院的人,他们说,是他不肯被收养。”
迟也明白过来“他在等自己的亲生父母”
john叹了口气“闻若,闻若若是子孙顺从的意思,听到父母说话,便要顺从。他的亲生父母希望他会是一个乖孩子。”
迟也眼前突然闪过喻绍那张照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和kate有过一个儿子,car。”john对他说,“不知道arthur有没有和你说起过”
迟也点点头,喻闻若跟他提起过。“他出了意外,对吗”
“淹死的。他生前是大学的赛艇队队员,训练的时候落进水里,被船桨打到了头”john哽了一下,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丧子之痛仍像一根刺,堵在他的喉咙口。
迟也马上说“我很抱歉。”
“没关系。”john笑了笑,继续往下说,“arthur当时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很沉稳,有主意和我们的car很像。你可以想象,kate和我是怎样的惊喜。”
也许一开始的那一点“相像”,只是还没走出丧子之痛的夫妻两一厢情愿的移情。但很快,小喻闻若就在更多方面展现出了和car的相似。他喜欢和car一样的运动,一样的音乐类型,甚至一样的电影人物。
john撑着拐杖,朝他笑了“很奇怪,不是吗他们又不是真的兄弟。”
迟也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他在模仿car。”
john点点头“他多么聪明啊。他偷偷看过了所有car留下的家庭录像,从car房间里的遗物来推测他的爱好而我和kate竟然毫无察觉,好几年里,我们都只是在感谢上帝,把car又还给了我们。”
迟也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不知道说什么好。
john“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姑娘会对他那么重要。”
“蕾拉”
“是啊。蕾拉。”john长叹了一口气,“我相信,那几年里,蕾拉比我和kate更了解他。只有在她面前,arthur才真正地是他自己。”
迟也忍不住问“后来是怎么察觉到的”
john笑了一声“我是个老头子了,kate也不年轻了他总不可能真的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
迟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说得也是。”
john继续往前走“kate和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们收起了家里一切有关于car的东西,告诉他他不需要去模仿任何人才能得到我们的爱arthur其实比外表看起来要敏感得多。要对他非常有耐心,花上很长很长时间,他才会对你真正敞开心扉。”
他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迟也一眼,迟也恨不得双手都举起来跟他保证,他对喻闻若绝对有耐心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为了了解喻闻若的喜好都堪比西天取经了。
john看懂了他的神情,又笑道“一旦他对你敞开心扉,你就会发现,他是这世上最善良最体贴的孩子。”
迟也没忍住把嘴咧得很开。他很少看见父母对孩子有这么直白的爱意,迟良和李曼菁已经算得上非常宠爱他,但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总要损他两句以自谦。他可从来没听见自己的父母说自己是“这世上最善良最体贴的孩子”。
迟也不得不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平静地附和道“是。”
john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香火的说法,可能你也会觉得我是因为这个才收养了他。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忧伤地叹了口气,“当然,如果他当时愿意继承我的事业,我也会非常开心。但你也看到了,他的心在别的事情上。”
迟也忍俊不禁。喻闻若回英国以后就没干过什么正事儿,如果非要说他的心在哪儿,应该是在新房子的装修上。
john咳了一声,继续道“这都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做他自己喜欢的事。他在中国做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骄傲,我非常爱我的儿子。”他看着迟也,下巴微微地颤动,有些动情地对他说,“希望你也能好好地爱他。”
迟也看得出来,这番话在老人心里应该已经存了很久。他郑重得有些夸张,也许是他一直以来对见面的回避让老人有了一些忐忑,认为也许迟也对喻闻若并没有那么认真但不管怎么样,迟也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john叙述里那个偷偷模仿car的小喻闻若几乎要把迟也的心都揉碎了,他难以想象john和kathere两个人到底在儿子身上付出了多少的爱,才把他养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突然明白过来,喻闻若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会的。”迟也轻声道。
john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用力地握了握,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脸,看起来非常高兴。
“我们回去吧,我可不能霸占你太久”他仍然拉着迟也的手,非常信任地倚着他,迟也调整了一下重心,把自己当成拐杖,扶住了老人。john感觉到了,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拉家常似的问他“圣诞节之前能拍完电影吗”
“应该能吧。”
“好极了,你一定要来过圣诞节。arthur不喜欢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节,他觉得我们太老土了”john不满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拜托,你可一定要劝劝他。”
迟也笑起来,“好。”
喻闻若已经站在后院的台阶上,看着他们俩一边说一边进来,没忍住偷偷拉了迟也一下,问他“说什么说这么高兴”
迟也“说你小时候尿床。”
喻闻若“”
喻闻若“我11岁已经不尿床了。”
迟也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
喻闻若压着声音,又问“他没让你给他带葱油饼吧”
迟也莫名其妙“什么”
john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突然转过来,扬声道“迟也你这趟回中国能给我带葱油饼吗”
迟也“”
kathere哭笑不得“亚洲超市里就有,你这人可真是”
john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不是那个味道。”
迟也琢磨了一下“行行啊。就是,带回来应该不热乎了。”
john非常惆怅地叹了口气,“葱油饼不热乎不好吃啊。”
正看电视的小jaie终于在这叽里咕噜的中文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单词,马上跟着尖叫了一句“葱油饼”
john扬起拳头,喊口号似的“葱油饼”
kathere扶住了额头“d,he ”
迟也求助似的看了喻闻若一眼,发现喻闻若已经快笑断气了。
晚上还是喻闻若开车,显得心情奇好无比,一点儿都没有了上次送迟也回国的忐忑。
迟也回家收拾行李,又想起john和他说的关于喻闻若小时候的事,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又找出了那个信封,走进了书房。
喻闻若浴袍敞开,正摊在扶手椅上看书,抬头看着他“收拾好了”
“嗯。”迟也应了一声,“有个东西给你。”
喻闻若狐疑地接过那个信封,他生母的照片滑脱出来,落在喻闻若膝盖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视线交接。就在那一瞬间,迟也什么都没说,喻闻若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迟也解释“这是之前蒋总交给我的。”
他没多说蒋以容为什么要查喻闻若的身世,喻闻若对此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他只是很平淡地翻了翻那些照片和资料,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怪不得。”
迟也“嗯”
喻闻若看着他母亲的照片“怪不得后来再也没有去接我。”
迟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他,只好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喻闻若突然抬头问他“我爸跟你说我小时候的事儿了”
迟也点点头,还在心疼。手指绕着他半干的发梢,一圈一圈绕。
喻闻若不怎么在意地把亲生父母的照片和资料都放起来,反过来安慰迟也似的“也没有那么可怜啦”
迟也的想象力不断展开,眼前好像都是小喻闻若眼巴巴等爸爸妈妈来接的样子,顿时感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想紧紧搂着他。
喻闻若仰起头,跟他接了个吻。
迟也观察着他的神色“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
喻闻若摇摇头“知道了也好。这个问题好歹想了三十多年,现在知道答案了,也算有个了结。”
迟也还想说什么,但喻闻若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把人往卧室赶。
“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大清早的飞机”
迟也还是不放心,不许他再看书,非要拉着一起睡。这意思也很明白,怎么也得把分开这三四个月的亲热先预支一部分。但最后又是他自己先坚持不住,连去洗澡的劲儿也没了,黏黏糊糊地抱着喻闻若一条手臂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间,迟也听到喻闻若轻轻叫了他一声。他实在没劲儿回应了,也没理。喻闻若随即抽出了自己手臂,从床上爬了起来。迟也半梦半醒的,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突然惊醒,一摸身边,空的。再一看,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
迟也爬起来,赤着脚推开了门,看见喻闻若坐在桌前,戴着眼镜,电脑开着,但喻闻若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石雕的。
电脑上显示着喻闻若之前在看的页面,“喻绍”两个字出现在了页面的最上端。
喻闻若非常安静地说“他们后来给他追授了烈士。”
迟也一目十行地看了一眼网页上的信息,追授烈士已经是在喻绍去世的十几年后了。
他心里了然地“哦”一声,这一进监狱就“病逝”,十几年后又追授烈士,确实任谁都会多想。
迟也说“要不我回去找老邱帮忙打听打听”
喻闻若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然后伸出手,虚虚地勾住了迟也的手,依在了自己颊边。
“我十一月就回来。”他跟喻闻若保证,“中途要是有空,我也可以回来。”
喻闻若笑了笑“一个来回就是三天,不够你累的。”
迟也轻声道“不怕的。”
但喻闻若还是摇了摇头“你好好拍戏就行。”
他手指在触控板上灵巧地一划,关掉了网页。
“不用去打听了。”
迟也“你确定”
“嗯。”喻闻若很平静。
迟也叹了一声“想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是你的家人。”
喻闻若笑了,侧过脸,在迟也的指尖吻了一下。
“我早就有新的家人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老约翰葱油饼o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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