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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终于见着一个亭子。
这亭子的瓦片参差不齐,最中间还有一块缺了瓦的漏洞折射出一束光来,里面还有结成丝的厚厚的蛛网,一看就是人迹罕至,年久失修。
谢如琢勉强找了块儿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谢宜修去弄吃的去了,不多会儿,伴随着几声短促鸟叫,林子里人影一闪,就见他左手提着两个袋子,右手兜着衣角包着什么东西下山来了。
谢宜修把兜着的东西放在石台上面,又打开另外两个袋子,放到谢如琢面前。
谢如琢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袋子里面全是粮食,竟然还有一袋子是玉米花生。
她脱口而出道“你这不会是偷的吧还是说,你背着我竟然私自藏粮食好你个谢宜修,狡兔三窟说得就是你吧。”
谢宜修拈起个东西,朝着谢如琢弹了过去。
额头一阵钝痛,她伸手去揉,却揉到了血,红通通的还在往下流,谢如琢看着手上的鲜红色,懵了。
谢宜修也懵了,他大步跨过来按住谢如琢的脑袋,正要弯身细看,却见她慢慢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不可置信似的,又闻了闻,乐道“我就说我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不是血,是果汁。呐,你闻闻,还挺好闻的。”
一瞬间涌起担忧的谢宜修拒绝了谢如琢伸过来的手指,并且远离了她。他毫不怀疑,即使天上下刀子,谢如琢也会指着刀子说呀,这刀还怪锋利的。
引起乌龙的果子叫“蛇果”,谢宜修说可以吃。
谢如琢问他怎么知道这座山里有这么多吃的,后者显然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写道“这山上我住过。”
谢如琢“哦”了一声,就没往下问了,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这果子味道还不错,以后想吃了还可以再来摘。”
谢宜修沉默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后,如果谢如琢再问下去,他可能真的有可能把自己的过往经历全盘说出,然而她没有。
这个姑娘太聪明了,洞察力敏锐的异于常人,分寸感却又拿捏得刚刚好。
她会把自己当成兄长,任性的撒泼吵闹,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不该问的又绝对不问。
换言之,不给自己找的麻烦,绝对不找。
玲珑剔透的人最没有心肝,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不会难过太久。
从山下回来没两天,天气异常的燥热,连树上的知了也蔫儿了,有经验的老人都在说,要下雨了。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往年这个月份,雨早下来了,今年却晚了些,日日被大太阳这样烤着,田地里都列开口了。
谢如琢这些日子热得心慌,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在家歇息了一天。她做了一大盆儿刨冰,让谢宜修放在井水里冰着。
晚上她把田婶两口子叫上,四个人坐在院子里吃冰碗。今天没风,坐在院子里也热,好在有冰碗解暑,尚且还能心平气和的聊上两句天儿。
田婶儿怕冷不敢多吃,从盆子里分出了一小碗吃完便没再吃了,不仅如此,还嘱咐谢如琢也不要多吃。
谢如琢嗯嗯点头说知道了,转身趁田婶儿不注意的时候,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田大山吃完抹了把脸,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丫头你这个冰碗吃了真爽利,要是能再去海里游水,就更爽利了。”
他还问谢宜修会不会游水。
谢如琢眼神立马聚集在谢宜修身上,见他摇头,又把目光收了回来,嘴角得意的翘起来,整天牛逼哄哄的,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呢。
田大山一听,当下拍板“小屋村的男人就没有不会游水的,明日田叔带你去游水。”
谢如琢对观赏旱鸭子喝水没什么太大兴致,第二日去榕树下点卯去了。
有时候过路的在树底下歇息的人会让她算上一卦,都是一些很平凡的卦,好解。但这大部分都是外村的人,小屋村里的人显然还当她是小孩子过家家。
谢如琢在树上要困不困的打盹,忽然听到一阵极尖锐的哨声,她凝神细听了一下,又消失了,但是一闭上眼睛躺上树,又能感觉到那种忽强忽弱的声响,比之前那种哨声要小一些,但是更沉也更重。
她从树上跳下来,寻着声往那边去了,越走越感觉这路有点熟悉。
猛然间想起,上次端午节的时候,小屋村拜神,田婶带她去海边,就是从这条路走的。
她奇怪的是,海边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声音,而且今天田大山还在海边教谢宜修游水。
这条路是拜神的必要通道,修得很是宽敞,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那头远远走来几个人,看身形,其中两个是谢宜修和田大山。
田大山也看见了谢如琢,远远的就冲她挥手。谢如琢小跑着过去,开口便问““海边刚刚是什么声音”
其中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说道“今年的海神脾气有些大,连村子里面都听得到他发怒的声音了。”
田大山却有些担忧,几人又寒暄了句,各自离开。
刚刚那人似是而非的几句话,谢如琢不知道什么意思,转头又问田大山。
田大山说今天海边的风浪特别大,他们只上午游了一阵儿,见着浪越来越大,拍到海边的山崖上荷荷作响,溅起千层高,察觉到有些危险,就上了沙滩回来了。
这个季节的海浪夹杂着海风呼啸而来几乎是家常便饭,并没有引起小屋村人的重视。但谢如琢联想到近日的天气,心里却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傍晚,天上出现了异象,自地面升起了绚丽的晚霞,鱼鳞状的,一片挨着一片,有疏有密,大大小小的形状各不相同,大家连饭都不做了,跑出屋外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天象。
谢如琢被谢宜修叫了出来。
她看见的与别人不同,晚霞已然变幻成了红蓝色,极细一条条丝带状,从下往上呈天女散花般铺满整个天空,美得触目惊心。
这种天象在前世叫作反暮光,是台风来临的预兆,她心里的担忧一下子成了事实。
小屋村离海边这么近,看他们为异象欢呼的样子,顿觉忧心。
谢如琢先去敲田家的门儿“婶子,村里以前有没有刮过大风能把人吹上天的那种风。”
田婶道“哪有风能把人吹起来,丫头你不是在做梦吧。”
谢如琢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如果之前真的吹过台风,他们也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现在也不能多说,说多了十足会被人怀疑空口白话。遂道“你们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呆在家,哪里也不要去,把屋里的门窗都关好,家里吃的也多准备一点儿,叔呢,叔在不在家,我找他有事儿。”
田婶一开门就被谢如琢交待这么多话,想问话却没有问的机会,闻言赶紧道“他不在,晚上去了村长家,这会儿想必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谢如琢问清了村长家的位置,又交待她哪里也不要去,转身找田大山去了。
走出几步,又返回谢家,从房间内的袋子里抽出两根签子放在袖子里,才又急匆匆的离开。
谢宜修不知何时跟在了她后面,谢如琢发现了,对他道“晚霞美吗”
她快步走在前面,却不管她的声音谢宜修能不能听得到。
“它虽美,却不亚于黑白无常的招魂幡,幡一出现,魂被勾走只是时辰的问题。谢宜修,这个晚霞不好,它一出现,就会有很大很大的风,很大很大的雨,人在它面前,如一只蝼蚁般渺小。”
到村长家的时候,田大山还没走,谢如琢简洁明了的说明了来意。
村长看她一个十岁的女娃娃张口闭口都是刮大风下大雨的,不仅不信她的话,反而转头来安慰她“小屋村每年都刮大风,下大雨,司空见惯了。这是田家的丫头吧,你要是害怕,就搬到村长家来吧,正巧我家丫头与你一般大,也有个伴儿。”
谢如琢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她从袖中拿出一支签来递给村长“不瞒您说,之前洪水提前到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卜算出来了。”
村长看手里的那支签,上面写了一大串他看不懂的话,只认识最后那个“凶”字。
村长看她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丫头,这些过家家的小把戏你们玩玩就行了,可不兴出来骗人,这么晚了快跟你田叔回去吧。”
这如琢认真道“是啊,当时我爹也不信我,后来他被洪水淹死了。”
村长一愣。
谢如琢乘胜追击“自那以后,我日日摆香案敬神佛,因我明明忆预料到结果,却偏偏还让大家受了那般大的损失,心里时时煎熬得很,所以这一次想着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来找您。”
她从袖中又摸出一支签,同样是村长看不懂的文字,这次那签文最后两个字,变成了“大凶”。
小屋村的人一直都很信神,村长听说了谢家丫头在村口摆摊算卦的事儿,也当她是小孩子过家家,但这两支签暗示的却又极其不好,村长有些头疼。
这时村长媳妇儿忽然道“不如请李瓮他老人家来看看”
村长大梦初醒似的拍了拍脑袋,喊自己儿子“看我这记性,快,快去把你李家爷爷请过来,就说村里有大事儿请他老人家来看看。”
谢如琢与田大山在村长家喝了两盏茶,李瓮来了。
李瓮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眼神也不太利索,他拿出自己的龟甲并几枚铜钱,卜完之后对着灯看了好长时间,众人屏息等待良久,才慢吞吞听他道“非大凶也”。
谢如琢早该想到小屋村有占卜师的,看村长那样子,显然还是个德高望重的。
她不再多说,告辞前对村长道“我人小不搁事儿,今日将占卜结果同您说完之后,只觉浑身一轻,若是乌龙一场,望村长和诸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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