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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这句话叫她心底浮起一丝古怪,岁岁脚步顿下,目光直直的看黎阳。
岁岁忽然疑惑,喃喃,眸中的疑虑清晰“怎么感觉”
随着这句话,她的目光看向黎阳。那张网剧标配的男主脸罕见的愣住。
黎阳背脊一紧。
“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老是摔跤似的”岁岁疑惑的看进黎阳眼底,“我我不是这样的人吧”
黎阳白紧张了一通,目光变得很有意思。
被这么看着,岁岁也开始质疑起自己来,莫非她入圈后的人设是个走不稳路的
其实岁岁的下半句话让黎阳跌了跌,这话着实有些突破他对岁岁的认识。
其实黎阳见过季岁岁。
季岁岁那时候还没这么出名之前,而他也只是一个刚毕业,连配角都接不到的龙套。
季岁岁坐在等待的长椅上,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乌黑的发梢顺着指尖绕,瘦削的侧脸面无表情。
一众一同等待的人都在紧张,精致的脸妆、过度矫饰的发型和服饰。
只有季岁岁面色冷淡,穿着白t和黑裤,她低低垂首,眸光静静凝固在一处。
那时参加海选,黎阳在玻璃房外的走廊上碰见的季岁岁。
廊外是璀璨的光。
她肤色如雪,五官淡漠而柔和,矛盾的黎阳回忆那天,却只记得这样一张脸。
房间里有人推开门,叫了一声季岁岁。
黎阳亲眼看着这个满身疲态、倦怠的好像要和世界同归于尽的季岁岁站起身,极轻极缓的冲玻璃镜子缓缓露了个微笑出来。
她在演。
她站在光下,却给黎阳一众极为悖逆的感觉,她好像才从漆黑里爬出来,连眼底都没光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黎阳觉得那样的季岁岁心思深沉,却又觉得那是个强劲的对手。
他暗暗注意了季岁岁很久。
直到看到那样的季岁岁一步一步走成了笑料。
他心底嗤笑,想不通那一年见到的为之敲了警铃的季岁岁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如此田地的。
却又机缘巧合,见到了这样的岁岁。是发现那条路不通,所以切换了风格吗
黎阳并不在意“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像每个人都在否认之前的季岁岁。哪怕她外表柔软,模样清丽,一颦一笑都是很动人的风采。
哪怕岁岁一点都不记得,也并不难过,却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委屈。
岁岁问“我之前那样不好吗”
不都是她吗,那个岁岁和如今什么都不记得的岁岁不都是她吗
岁岁始终想不明白,之前她做过什么,才会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网络微博上早就查无可查,可柳央,她也一副光想想就头痛头大的痛苦表情,说她“记不起来最好”。
岁岁反问的认真,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不好。
而黎阳只是看着她的眼底的认真,无声笑了“你要是觉得你从前那样很好,继续做之前的季岁岁也可以。”
这都与他无关。
这话不好听。
岁岁默默站在原地,看黎阳走远,他走到导演边上去看自己的表演,然后和人热络的聊起天来。
她的戏杀青了,透明的默默离场。
郝媛媛提前叫了车,看着自家艺人萎靡的模样安慰了几句。
岁岁强撑精神应了她的好意,然后到了地址下了车。
岁岁演的太累,回到房间之后,连妆都没卸,腿弯架在沙发扶手上,仰着脸睡了过去。
她小腿被剐蹭碰撞的地方发红起皮,有一点隐约可见的红斑。
再醒来的时候,小腿有凉丝丝的湿润触感。
岁岁看着天花板,思维从停滞开始缓缓转动,像锈掉的齿轮,一节一节咔咔作响。
转角进门处的小夜灯开着,屋里笼着一层静谧昏黑。
岁岁支起身,疲惫的从沙发上挣扎坐起,看见了蹲在沙发扶手边,好像藏在漆黑角落里的闻远。
岁岁心都停跳了一拍,脑海里成片的“卧槽”刷屏,被惊的差点原地去世。
她后缩一步,胳膊抵在沙发另一边的扶手前,另只手捂着心跳。
影、就算是影后,也不必这么出现。
闻远手里拿着沾着碘伏的棉签,脚边的小凳上规矩的摆放着一瓶碘伏还有小包酒精棉签和干棉签,还有什么纱布之类的。
看上去像个贴心的小可爱,实际上和可爱相差甚远。
闻远抬头看她的眼神,那双漆黑的眼底,淡漠毫无情愫,不像个来涂药的,像来索命的。
可能夜深怂人胆,也可能因为是闻远,岁岁潜意识还信赖她,只想问一句“你怎么在这”
然而她没来得及说出口,耳边那句“跑”
镜子里的人单调说那句话重复出现,如雷贯耳,炸响耳膜。
被闻远吓了一跳倒是小问题,岁岁在静谧之中,和闻远双目相视,忽然被凭空出现的这声叫唤吓到,心律都要失常了
她气得站起身,腿却麻的碰地就直接翻倒。
脸朝地的那种摔法。
坠落的漫长几秒间,岁岁看见了那人无悲无喜的一双眼,满目漆黑,除非眨动。
她却在伸手接她。
从初见于岁岁而言是初见那天的还会泛红的眼,到如今再看不出情绪的眼。
眼下情况如此不对,岁岁还有闲心空想。
莫非这就是影后的修养
预料中的痛苦没有来,静寂密闭的空间里,只有沙发猛的一震,发出“砰”的巨响。
真的睡着在沙发上的岁岁醒了,被真实到躯体震动的坠落感震醒,坠落感叫人失重,她猛的一抖。
是梦啊。
岁岁呼吸有点重,她醒来看见满屋漆黑,梦里的小夜灯,蹲着的闻远,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静谧如同梦魇似的氛围。
叫岁岁觉得沉重,心似沉石,不太好受。
又是闻远。
岁岁觉得糟心。
难道说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岁岁分明也没觉得自己多想闻远。她只是演舒桐的时候,记起了闻远而已。
毕竟角色有相似。
就这么想想也不行吗
几次三番做梦跟闻远有关,岁岁觉得这已经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
她拧了拧眉,在自我反省中,柳央第一面的那几句话振聋发聩,如今回想起来记不起完整的句子,却大概记得句意。
岁岁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半是慌乱半是堪破真相的捂了捂眼,在漆黑里满含心酸的揉了揉眼皮。
该不会纵使她没了记忆,仍然对闻远抱有这样那样的觊觎
岁岁头疼。
该不会以后的人生都要与这样似是而非、时时刻刻还有点神经病倾向的梦为伴吧
岁岁兀自苦恼,脑海里方才的梦境兜兜转转纠缠不停,还有那句穿破耳膜的“跑”
不是
岁岁就纳了闷了,一个梦有必要内容那么充实,还承上启下吗
断断续续的梦境没法告诉她很多。即使将全部故事重演,岁岁也不见得会信,也许会觉得这么会做梦,怎么不做编剧去呢
岁岁这边半盏灯也不点,窗帘又厚厚拉着,看不见有人顶着夜风,匆匆而来。
此刻近凌晨两点。
岁岁懒散的塌在沙发上,不想动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动
她懒洋洋、昏沉沉,开始摸出手机玩,门外极轻的脚步声不明显,岁岁没能得到预示,她只听到了猝不及防的敲门声。
敲门声音不响,可在全然无声的季寂静里却很突兀。
岁岁冷不防的跳了一下,捂住心脏。
什么仇什么怨,她这一晚上净被吓了
岁岁直起腰、站起身,腿果然已经麻了,和梦里一样,她扶着沙发稳了稳,才站定走过去开门。
猫眼里,走廊灯声控灯随着敲门声响灭了又亮。
借此,岁岁看见了那双眼,与梦里如出一辙无悲无喜的眼眸和盖在她额前的黑色鸭舌帽,她垂着眼,偶尔一抬,才叫岁岁看清。
她身上带着水渍,像穿过一场不小的烟雨。岁岁看清闻远面色晦暗,蒙着阴影,背光平生阴郁浓稠。
岁岁眉头一皱梦中梦
她怀疑眼前也是梦,低头稍拧了自己胳膊一把,没敢太用力,也有被痛到。
岁岁觉得痛,可是门外的人像梦里的存在,冰冷带着阴诡的气息,虽然这份阴诡很大可能与走廊间失灵昏黄的声控灯有关。
所以,梦里没有痛觉这个谣言是认真的吗
门口的人没再敲门,大抵是也担心吵醒岁岁,可岁岁看到了她洇湿的发,看到了她垂落耳际的湿发在滴水。
岁岁不想大声说话。夜色宁静总叫聒噪震耳欲聋。她摸出了手机,又透过猫眼瞄了瞄。
闻远没敲门也没走,固执的站在门口。
岁岁觉得奇怪。
她好像在等什么
岁岁好笑的想,总不会在等我开门吧哈哈哈。
岁岁“”她也不知道她心底在乱七八糟笑什么,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傻”。
这并不好笑。
岁岁收敛好笑意,给备注的“攀不起”发了个消息“你在门口”
门外消息响了一声。
不像老年机会播报来电显示,只是普普通通的消息提示音,闻远却先看了眼猫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猫眼后的岁岁慌的躲开。
这是偷看被抓的窘迫,岁岁毕竟还小,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何况闻远眼神又黑又深,极具穿透力。
岁岁像被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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