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司徒清潇仍旧含着希冀, 望着她,带着柔软的眼眸,近乎讨好的语气, “昭儿,房里备了晚膳, 有你最喜欢的羹,你还想再吃些什么, 我吩咐她们去备, 我”
“不必了。”司徒云昭出口的话,是连她自己都未曾设想过的冷淡,她本意不是如此, 可出口却是如此。
已是入夏,司徒云昭衣着单薄,只是穿着简单的金黄色蟒袍,腰间束着玉带, 双手也并未像平日见朝臣那样负在身后,就只是站在她面前,身形颀长挺拔,如松如竹, 还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模样, 但胸前的团蟒冰凉得有些刺骨。
司徒清潇的指尖仿佛触上了它, 也跟着凉了凉。
也许是意识到了,司徒云昭尽量柔和了一些语气,多作了一句解释,“本王用过晚膳了。”看得出来,司徒云昭已经在尽量遏制情绪了,可她美艳的眉目间还是冰冰冷冷的, 那是不会骗人的。
这些都清清楚楚落入司徒清潇的眼底。她眼睫颤了颤,像是沾上了雨露的蝴蝶振翅,美丽又脆弱。她知道不该追问才是最好的,可她只想掀起她情绪的一丝丝波澜,心慌到,只想知道一点点,司徒云昭当下的心情。她控制不住地继续说道,“还备了马蹄糕,红豆糕,桂花糕呢,你”
这幅模样,带着卑微的讨好,实在太像那日的自己了。今日的米粽,将那日的情形一一重新勾了出来,像是擦拭掉了灰尘,仍旧清晰无比。曾以为的淡忘与原谅,其实不过是骗自己么难道自己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如此卑微的模样么司徒云昭越发烦躁,但平南王府如此的王候世家的矜贵与教养,以及上位者多年的喜怒不形于色,早已将这些情绪的收敛刻进她的骨子里了,她即便是怒气,或是烦躁,都不会现出半分。
她只是冰冷地道“本王先去沐浴了。”
像是被这种冰寒刺到,她下意识温顺地让开,不再言语,眼中却蓄上了点点无措的水光,在司徒云昭看不到的地方。
屋内,大理石铺就的砖块,白玉砌成的四壁,清澈见底的温热,池面飘散着各色的新鲜花瓣满满地掩盖住池中的景色,偌大的池泉袅袅升腾着温热的烟气。
司徒云昭置于水里,靠在白玉壁上,她右手搭在池边,显露出细长的颈,嫩白的肌肤,与石壁相贴,竟比白玉石壁更细腻几分。
司徒云昭沐浴时不喜有人近前服侍,但沐浴是一个人最为脆弱时,势必也需要人伺候与保护,屋室门前一道屏风,将池泉隔开,茯苓等女侍便侍候在屏风外的门口处。
她右臂搭在池边,手中持着一本奏折,因为沐浴的热气蒸腾,司徒云昭的白皙的桃面上染上了淡淡的粉红,桃花眼中更是氤氲着水汽,俊美更添娇艳,她神色肃然,盯着那本奏折,依旧带着桀骜的淡然,不可侵犯,更不可一世,似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
只是,这奏折上的内容,是她不曾想到的。
奏折被合上的声音传来,轻轻一声,在水汽中,也并不真切,但茯苓依旧能很好地辨别出来。
茯苓开口“主上。御医院首领张寅的奏折呈上,他上奏言明自己身体每况愈下,请求主上批准他回乡乞骸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司徒云昭已经将眼睛闭了起来,微扬起颈,似乎真的只是在享受舒适的沐浴,如果她的眉头没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的话。
茯苓的叙述冷静不带一丝感情,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尽管张寅跟在司徒云昭身边,已经许多年了,更是司徒云昭阵营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但是如今,他要走了。
或许令人失望的不是因为他无可替代他却要走了,而是,他生了离意。
司徒云昭喉头动了动。她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古来明君英主,曾有杯酒释兵权,开国帝王与部下一同打天下,黄袍加身后,便借酒剥了兵权,将这些开国元勋功臣打回了乡下。这尚且是不严苛的明主,给了一条生路,却也不免猜疑一路扶持的重臣。
古来千年,多少朝代,多少帝王,无论是英明或是庸碌无为,在做太子时,尚且能与人相处,甚至有些能够同吃同进,情同手足,身边之人亦能忠心耿耿地扶持,然而直至登基,帝王便开始有了猜忌之心,再至中年,老年,身边已无少年时的左膀右臂,无论是否有悔意,都已晚了。
何曾有一位帝王,从头至尾,都无条件地信任身边的某个臣子
没有。
何曾有一位忠臣,扶持皇帝,位极人臣,能得到皇帝几十年的信任,一点都不被猜忌
亦是没有。
皇权的诱惑,超越了世间的一切诱惑。
或许司徒云昭未来是千古一帝,或许司徒云昭与那成百上千的前朝帝王都不同,可是,无人敢拿自己的命来赌。赢了,或许也不过是荣华富贵,平安终老,输了,便是万丈深渊。
司徒云昭杀伐决断,做事不留一丝余地,不允许自己手中的权力有一丝冒犯,她的阵营不曾发生过什么背叛疑心的事件,是因为如今,她最大的敌人是司徒氏。倘若她日后称帝,司徒氏已灭,她可会把矛头转向这些曾经的部下如果有那一日,以司徒云昭的性格,他们该如何自处事实上,也无人知道她这些年内心是否曾疑心过哪个下属。
司徒云昭至今无夫无妻,也无儿女,平南王府没有世子或是世女,即便司徒云昭还年轻,若一旦登位,储君便是一个问题,兄终弟及,姐终妹及,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司徒云昭登位在即,究竟该何去何从,她的身份一变,那便是真真正正独揽大权的帝王,开天辟地的女皇,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再将她看作曾经还是平南王的司徒云昭,是提心吊胆地扶持新皇,还是离开这里,祈求一个平安终老呢
司徒云昭想,他们必定是如此权衡的,她摸得透彻。她握着合起的奏折,半露在水面外的纤细玉臂上的水珠缓缓滑落,落入水中,再不见踪影。
司徒云昭声音染了低沉,“你们说,这奏折,本王是准,还是不准”
半夏还在震惊之中,未缓过神来,她皱着眉,“主上,或许,张御医只是一时冲动,不如,属下等去劝解他,或是将他传来见一见主上。”
以张寅的关系,他大可以直接登门求见,可是张寅没有亲自前来,而是煞有其事地正式递了奏折,也可见其心意。
“这”屏风外的茯苓与半夏面对而立,半夏突如其来的心软,委婉道“张御医这些年,无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想要乞骸骨保个平安终老,也无可厚非。
司徒云昭抬起眼来,桃花眼中的水意已经消失不见,变得分外清醒,“这折子,本王不能准。”
茯苓道“主上圣明。张御医只是第一个,无法保证是否有更多的人如同他一样,还在心中权衡,若是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人个个效仿,到时主上必然会骑虎难下。”
茯苓看了看半夏,“再者,如果此时让张御医离去,必然会引发他人怀疑,当日先帝司徒文泰的病症始终是张御医所医治的,倘若有心之人刻意深究当日之事,以此为把柄该怎么办主上来日已经不再是摄政王,而是天下之主,不能不在意流言蜚语。”
司徒云昭眼神如利剑,看着前方,俊美无暇的面庞上沾了点点水意,“这皇位初登,最重要的是坐稳,不能不在意流言。”司徒云昭微微偏头,手中松力,奏折在空中哗啦啦地散开,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在地。
“这奏折,本王就当没有看过。他若执意要走,你们就杀了他,绝不能让司徒文泰的事泄露半分。”
司徒云昭的话没有半分波澜,像是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茯苓领命称是。
司徒云昭躺靠着玉壁,定定地看了许久高处的墙壁,她声音突然染上了一些喑哑,“茯苓,半夏,与本王说些开心的事吧。”
她的声音沙沙哑哑的,像是一个困在黑暗中的人,寻求着解脱的黎明。
茯苓的声音也跟着低落了下来,“主上,张汶御医的医术越发高明了。”
其实,说不可或缺,似乎也并非如此,如若此人不是张寅,换作其他医术高明,与他不相上下的人,只要能有助主上大业,也是一样。
张汶对主上的心思,她不会看错的。日后,没有张寅,还有张汶,这些都不过是大业路上随时可以更换的工具罢了,偏偏,司徒云昭内心深处,还是有一块柔软的地方。
司徒云昭只是轻轻地嗯。
半夏跟着缓和下的气氛,脸上带着笑,“主上,下个月初六,属下就要成亲了,还请主上赏脸来当主婚人呢。”半夏在郊外的家已经准备起来了,妹妹欢天喜地,奶奶喜上眉梢,普通的小院也变得喜气洋洋。
司徒云昭依旧靠在那里,弯了丝笑容出来,“恭喜你们,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谢谢主上”半夏破天荒有了一丝羞怯,倒有些即将初为人妇的模样了,茯苓看过去,透过半夏开心的模样,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叫苏叶的姑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异动声响,司徒云昭沐浴时,连外面的院子都不允许有人走进,又怎会有人在门外茯苓半夏耳聪目明,不叫喊,只是对视一眼,即刻打开门,拔出了长剑对准外面的人。
然而没想到,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你都听到了什么”茯苓看清来人,咬了咬牙,长剑握紧在手中不知是否要收。
司徒清潇一身白衣,楚楚地站在门外,映着满身的月光,美得动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拥有自己的潇潇do感谢在20210203 14:47:1020210221 18: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ayuri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小七、carn、是我是我就是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婉儿长临知瑜、时笙 20瓶;夜澜 12瓶;不语以潇 11瓶;uaena、全团总攻吴哲晗 2瓶;木阳、嗨哈、爱上石头的小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