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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动荡,各城池防卫比平日严密不少,亦限制了飞舟出行。罗睺带着孩子往伽罗圣教赶的途中,即便出示身份,也遭遇到不少盘问,比来时慢了不少。
最初还要顾忌些,越到后来越光明正大,就连那孩子也看出来了,低声问“师父,有人不想让你回去吗”
前世这时候,摩达罗并未传出什么噩耗,一直到后来他长大,出宗讨伐叛教入魔者归来,他乘着孔雀从重重云端飞回教中最高那座佛塔,还能看见摩达罗坐在塔前菩提树下,手托金钵,闭目听乐的模样。
他怎么会这时候就坐化了教内有人害他么
至于为什么一路被阻拦,定是有人下绊子。他听闻自己这位师父这一世闯过了第十八层密乘戒室,还领悟了三昧神火,若无意外,他是该继任下一任掌教的。
孩童往自己师父面上看去,罗睺面上无悲无喜,轻轻摇摇头,也不知是在反驳什么。
不光是他,月荼那边的继任之路也遇上了些困难。但月荼用的方法和自己截然不同。
他伪装自己还在回宗的路上,暗地里,操纵分身杀了所有有资格继任的候选者。
没有人怀疑他。
但同时所有人都怀疑他。
没有办法,已经没有别的人选。再怎么怀疑,也没有证据,圣月宗的人只能迎接他回宗。
罗睺知道月荼为什么这么做。只要没有人揭穿,那这件事便和他无关。
就像曾经仙门宗派若是无意间杀了平民,只要让那些平民失去那段记忆就好,在百姓心中,仙门依旧高高在上,普度众生,他们不会了解到曾经发生过多少“失误”。
就像七曜宫曾经屠城后又把帽子扣在洞真派头上,百姓相信了,那这件事也就成真了。
罗睺望着远处天空逐渐落下的夕阳,因教主坐化,每日夕阳都要敲响丧钟,今日也不例外,敲钟的教徒几乎融进了火红的夕阳中。
“师父,回不去,怎么办”他们被困在又一座城池的长老府中,那长老表面客气请他们多留几日,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拖延时间。孩童揪了揪师父的衣袖,有些发愁。
罗睺合上窗,垂着眼帘不知想了些什么,他面上依旧带着笑,伸手抚了抚孩童发顶“无妨。”
万鹤笙已经操纵柳行舟、月荼各归其位,只差一个罗睺。
罗睺指尖凝聚灵力,袖里乾坤中飘出数面阵旗,落在地面,一道道刻画着繁琐复杂的符文。随着阵法一点点成型,空气中逐渐漫出玄奥的气息。
孩童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了。
他自然能认出,这是一个小型传送法阵,且只要传送过一次就会立刻销毁。但这阵法分明是太虚门的造物,师父如何会的
上辈子上辈子听说师父离开宗门后,结识了太虚门天玑真人,以毕生修为助其预测天下大势,后又追随其游历大江南北,不过那时他早已堕入魔教,入了七曜宫,七曜宫魔尊对天玑真人并不友善,连带着他在宫内听了不少对方的恶言。
但既然师父与天玑真人相处甚欢,那位真人定不像七曜宫其他人说的那样可恶。
莫非,现在师父就已与天玑真人有了联系
孩童沉思。
他从罗睺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能在一旁等待。等阵法彻底成型后,他牵着罗睺宽大僧袍的衣角,身体一轻,又被抱了起来。
“闭上眼,不要多看。”罗睺嘱咐道。
灵光裹挟着浓郁空间气息卷了上来,覆盖在两人中间,两道身影立刻消失在房内。
房门外,一名弟子察觉不对,立刻敲门询问,可无论他怎么问里面都不出声,震惊之下,那名弟子闯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罗睺出现在宗门内自己的房间里,他怀中的孩子仍处在空间传送后的眩晕中,没缓过神来,被小心地安置在床上,很快就合上了眼睛睡得正香。
所以,那个孩童也就没有看见,自己师父面带微笑出门的情形。
那笑容不如他以往那般和善,反而多了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大半个时辰后,罗睺重新推开门,身上多了一丝化不去的血腥味。这股味道令躺在床上的孩童立刻惊醒,瞬间坐起身。
“梦魇了吗”罗睺问。
孩童摇摇头,盯着罗睺看。
“师父,我们回来了”
罗睺“确实回来了,明日,便是为师的继任大典。”
孩童瞪大眼睛“这样快”
其他长老会同意吗前教主的其他徒弟会答应吗
他还小,这些问题不能问出口,只能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师父。罗睺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微笑道“为师已经慢了一步,不能再拖了。”
什么慢了一步
孩童一头雾水。
他抱紧了被子没有说话,又眯了会儿,才借口说自己睡饱了出去转转,以借此触碰宗门内其他人那些窃窃私语的弟子们,在阴暗角落里眼神不断闪烁的杂役们。
之前在凡间,凡人们消息多少不太灵便,不像之前在宫中,听到了不少来自外界的传闻。
传言,这段时日实在不太平,圣月宗掌门死了,他名下弟子月荼被推上掌门之位。
而那名叫月荼的弟子,刚登上掌门之位,就立刻对万象门示好。
又比如,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太虚门天玑真人继任宗主,老宗主不知是不是陨落了,总之,没有在大典上现身。魔尊也出乎意料地没有闹事,似乎和太虚门达成了什么共识。
闲聊的弟子们越说越害怕,不光是他,听者也觉得有一股寒气,自脚底冒上来,直蹿脊背。
这么多宗派,掌门全都死了,换了新人。现在,他们伽罗圣教的教主也但凡长了眼睛,都能察觉不对。
“你们说,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做什么手脚”
“可是,就算一个宗门能做手脚,总不可能影响到其他几个门派吧”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总不可能,每个门派都被做了手脚
那孩童听了也觉得有些胆寒,今生的事态发展与前世完全不一样,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会有哪些人死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暗斗中。
的确是暗斗,自始至终这几个门派就没有真正打起来至少他死前没有,但遭到波及的人却越来越多,意外陨落的人同样增多。那段时间,人人自危,谁都不敢保证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死,垂头丧气往回走,忽地周围人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拼命往一个方向跑,抬头一看,天上不少飞舟也往一个地方去。
怎么回事
他呆呆地看着天际,强大神识外放,叫他听清楚了那些惊慌之下泄露出的一点惊叫。
“阿纳伽衣长老坐化”
“走火入魔”
该不会,这股风潮又蔓延到了长老身上吧宗主没了,接下来是长老,之后呢
他头上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抬头看去,正是他师父秀丽平和的面容。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罗睺问。
孩童蠕动嘴唇,指着天边那些几乎变成流星的飞行法器划出的灵光“师父,他们怎么了”
罗睺看一眼,不知接收到了什么命令,将人抱起往房间走“门派有大事,你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
孩童知道自己尚年幼,什么也不能坐,只好乖乖坐在房间里,房内摆了不少经书,他取下一本慢慢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纳伽衣长老走火入魔了
他不大相信。
罗睺坐在高台,垂下眼帘,正正好以一个怜悯垂首的姿态俯视着底下诸位长老。
大殿中,一个又一个红衣僧侣垂头,他们手中托着金钵,每一个金钵上,都是一颗颗光洁圆润的舍利子聚成的小堆。
“十六位大长老,一夜之间全部走火入魔坐化,这件事说出去,实在不可信。”罗睺平静道,“上任教主,也是走火入魔坐化而亡,诸位怎么看”
上首位置空着,他的位置在左数第一个,正好能将底下几百号长老的面容映入眼帘。
随着他的发问,底下众人皆忍不住侧耳交流起来。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还有些胆寒。
当然,有不少人的胆寒是冲着台上这一位去的。
众人皆知罗睺在外苦修,谁知他一回来,其他十几位长老全部陨落,说和他没有关系,没有人信。
可若真是他所为,当他在外游历时,教主的陨落就显得格外可疑。
罗睺轻声问“讨论出来了么”
一个入门不过几十年的弟子,却领悟了三昧神火,闯过十八层密乘戒室,得了教主亲自提拔,又有亲传弟子在座下,还曾在教外苦修
可以说,他满足了当教主的一切条件。
更何况有人看着他那张慈和的面容,打了个抖。
连教主都不明不白死了,他们若强行登上这个位置,只会死得更快。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选出新任教主。至于前任教主和十几位大长老的死因,日后再查探。
妙圣长老的首徒也在台下,闻言朗声道“依在下看来,此事有蹊跷,若处理不当说不得影响整个伽罗圣教,此刻无人统领一片混乱,谁也不服谁,倒不如先择出新教主,请新教主统率。”
他看见,罗睺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微笑,心里松了口气。
罗睺将十几位长老门下最有野心的几个徒弟都叫到了台下,他们再为师父死讯着急,也会乖乖成为罗睺的应声虫。妙圣长老首徒说完后,其他十几位长老的弟子也纷纷响应,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注视向台上。
若放在以前,罗睺只能和他们一样,坐在第三级下首,但谁让他的师父早早陨落让罗睺顶了上来。
罗睺含笑问“既然诸位都认为该择出新教主,可有人选”
最先发言的妙圣长老首徒立刻肃然起身,站在盘坐的人群中深深揖礼“自然该由您接任。”
罗睺客气道“可惜我尚年幼,资历不足。”
台下不少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若非宗主之死颇有蹊跷,他们也不会贸然让一个入宗不过几十年的人压在他们头顶上。
若罗睺成了掌教,他会突然走火入魔么台下人不无恶意。
就算他不出事,谁说掌教就必须有实权了
不过一个位子而已。
罗睺对他们的打算心知肚明,他也只是要一个位置而已。
与此同时,北域,洞真派。
柳行舟将长刀穿过了闫掌教胸膛。后者瞪大眼睛倒下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旁,有弟子替闫掌教合上眼皮。
闫掌教下令与七曜宫同盟,总会有亲人死在魔修手上的同门记恨。对比之下,拼死将同门从七曜宫手中带出、又亲手斩杀叛徒秋葵的柳行舟,可以称得上一呼百应。
那弟子恭敬行礼“师兄,不,掌教,他该如何处置”
柳行舟道“传下去,掌教走火入魔,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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