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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别人剩下的, 还不自知,真是可怜。
这句话她用最平稳的语气讲出来,却给了她内心最大的震动。
蛇打七寸, 这便是她的七寸。
吴漫雪现在自视甚高, 以胜利者的姿态立在她季秋棠的面前, 却见不到她的卑微之色, 反而被她生生将了一军。
她没有多做纠缠,而是灰溜溜的离开, 头顶一直盘旋着季秋棠同她讲的那句话。
这几日她时常瞧不见钟明齐的影, 他要么后半夜才回,要么便整日不见, 两个人话都说不上两句。
傍晚十分,吴漫雪倚在廊柱下,双手抚摸肚皮,心事重重, 闷闷不乐。忽见一修长身影匆匆而来, 她一见,脸上便又有了喜色, 忙迎上去。
见她迎头而来,钟明齐牵扯起一抹笑意, 不知是否她眼花,竟然觉着, 他看见细节的第一眼并非喜悦之情,那抹笑,竟像是刻意扯起来的似的。
有些生硬勉强,让人看了不舒服。
装聋作哑久了,她也习惯了, 明知他不悦,还是抬步过去,搀住他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今日难得回来这么早”
钟明齐的手搭在她腕子上,目光朝前,没再看她,低声道“近日新帝登基,朝中事务正忙。”
二人进屋,吴漫雪忙朝外张罗道“快去给大人准备饭食。”
“不必准备的太多,”他打断道,“你让她们给我简单收拾一些贴身的衣物,明日寅时我要出门。”
“这么早出门”
“是,”他点头,“我要去趟定州。”
定州,方氏盘旋多年所在之地,如今还有他最为憎恨之人在那里,他定要除之而后快。
“听说定州那边起兵造反,兵荒马乱的,当真要去”吴漫雪给他斟茶一杯,内心担忧,“你现在深受皇上重用,这段时日又替他除了这么多违逆之人,待天下一定,你便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何必以身犯险呢。”
他手未接茶,而是转身来到窗边,沉定片刻,眼中色彩晦暗不明,旁处不去也就罢了,定州他必须要去,他要杀一个人,让那人匍匐于他的脚下,俯首称臣,还要那人看着他亲手将季芊婷夺回来。
过去他给他的嘲讽与耻辱,他不仅要洗刷干净,还要将那人彻彻底底的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
“你愿意随我去吗”他忽然转头,夕阳的光影将他的脸色照的忽明忽暗。
料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话出突然,吴漫雪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那里危机四伏,我怎么去啊”
此言一出,吴漫雪顿时有些后悔,再瞧钟明齐的脸色,脸上的笑意散去,只有唇角还僵硬的勾着。
那弧度分明填满了失望。
他没再讲话,而是带着残存的笑将头扭过来再看夕阳。
她自知失言,脸上泛起一阵焦色,将茶杯搁下,款款而至他身侧,头靠在他肩上,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你自己去,我不放心,本应是同你一起的,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啊”
钟明齐头微微仰起,这个角度,她便再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变换,良久,他才轻笑一声,“是啊,身子最重要。”
这句话语气虽然平稳,可却总让人觉着不是滋味,于是吴漫雪再近一步,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娇气道“嗯可是你自己去,我真的放心不下,不如我也跟你去吧。”
这言辞中多少的不情愿多少的迫不得已他都不愿意去细想,在她彻底看不到的角度,钟明齐的脸终于阴冷了下来。
从前,他说去剿匪,那个女人一下子扑在她的身上,不曾反对过他去,只同他讲要与他同行。
昔日江匪与定州相比又如何,她眼中可曾有过惧色
她胆小又软弱,从未出过远门的人就不怕那些凶神恶煞吗
与之相比,那时候的她,更担忧的是他的安危
闭上眼,回忆起昨天,他永远忘不了,他掀开行军的帐子,灰头土脸的季芊婷立在他面前傻乎乎的同他笑,而后扑到自己怀里同他讲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偷偷跟着来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让你分心,不给你添麻烦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却再难回头。
世间除了娘亲外对他最好的那个女子,一颗真心捧在他的面前,他却亲手将它戳的千疮百孔。
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再瞧眼前人,下意识的话才是最真心。
她担忧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罢了。
他拍拍吴漫雪的肩,示意她下来,“孩子要紧,你且安心在家养胎。”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从他身上退下来,小心翼翼的瞧着他的神态,心里一时没有底。
似乎是有意回避她探究的目光,他单手搂过吴漫雪的肩膀,低声道“好了,快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吴漫雪的脸色这才阴转晴,可敏感如她,心头依旧是惴惴不安,对方才自己的冒失感到十分后悔。
忽又想到先前季秋棠同她说的那一番话,脚步顿住,“明齐,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
“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吴漫雪这才敢抬眼,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我需不需要给你多带一些银子,路上定然用得着。”
话锋一转,她终于是打了退堂鼓。
她若不心虚,怎会不敢问,可她又怕她真的问出什么,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的境况,是她努力了多久才得到的,她怎么能半途而废。
有时候,糊涂一些,未必不是好事。
“不必带太多。”他淡然道。
二人心思各异,终究是有了隔阂。
深夜,钟明齐侧头看着枕边人的侧影,身上起伏均匀,定然是睡的熟了,他起身披了衣裳,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冰冷的眼白又挂上了一层霜。
眼中的寒意似刀如剑,没有过多留连,轻步出了门。
书房中,阿秀杵在正中央,正四处张望,忽听见身后门开了,忙将头低下,悄然抬眼见来人是钟明齐,忙福身请安。
不难看出,她身子有些抖。
钟明齐扫了一眼她手中握着的一个小纸包,而后绕到桌案后坐下,问道“想必,你手里的东西,已经有人同你讲的很清楚了。”
阿秀闻声跪下,哆哆嗦嗦的开口“不,大人,您饶了阿秀吧,阿秀从未害过人。”
钟明齐冷眼一抬,带了几分鄙夷之色,“又没有让你去杀人,只不过让你在夫人的饮食中下点药罢了,不会出人命。”
“可这药下去,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了”
“你若不做,我大可找旁人,”钟明齐的耐心已经快要到底,“只是,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还想活吗”
闻言,阿秀脸色煞白,她当然怕死,也知道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她握了手里的小纸包,明知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两个人看起来那样恩爱,又将她接到了府中,为何他偏偏连吴漫雪肚子里的孩子也容不下呢
“奴婢奴婢知道了”阿秀终于不敢多言,只能缩着脖子答应下来。
府里人众多,可是吴漫雪信任的只有她一个,吴漫雪谨慎,每日饭菜都要银针验过才肯吃。
唯独阿秀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东西下在她的饭菜里
待阿秀走后,钟明齐的目光投向一侧,想到那个孩子,没有半分温情。
这孩子本来就不想要,是她吴漫雪擅自做主停了汤药,今日他问的那个问题,可以说是个试探,可她偏偏选择他不喜欢的那种。
机会他给过,是她自己没有把握住。
待他清剿定州后,会将季芊婷带回来,重归家中。
此生,给他生孩子的,只能是季芊婷。
“来人”他低声朝门口一唤。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一直候在门口的长随进门。
“待我走后,安排人将老夫人院子里那个碍眼的东西处理掉。”
长随抬眼,很快意识到他口中那个碍眼的东西所指为何。
只是想到老夫人,便有些犹豫,“这个并不难办,只是老夫人那边一直护着,属下只怕不好处理。”
“这个简单,”钟明齐身子朝后靠去,“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老夫人支开便是。”
“可是老夫人若是怪罪下来”
“不必管,等我回来处理便是。”钟明齐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其实现在她孤苦无依,也算安分,大人您何必惹的老夫人不高兴呢”长随小心劝道。
若是从前,她有人护着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将要去定州,怎么还肯留她性命,过去种种恶心事都是出自她季秋棠之手,若是他日他的芊婷回来,瞧见府里还有这么个东西,岂不是坏了心情又碍眼。
这件事没得商量,他一挥手,“只管放手去做。”
见他这般坚持,长随也不敢再多说,毕竟他今时不同往日,性情大变,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迹,一个不留神怕就要惹怒他。
平白的吃力不讨好。
此时,钟明齐不知的是,门外廊下有脚步止于门前,在他们察觉之前,匆匆调转了方向悄然隐匿在夜色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去了蓬莱仙岛,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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