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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文华殿里并不安宁。
乔贵妃之前召见了官眷入宫,现在乔贵妃被困宫中,那些官眷也出不来了,朝臣们都想讨个说法,只是他们都知道,入宫容易出宫难。
聂延璋坐在殿内,群臣吵嚷,他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心里想着在上面雕一只小松鼠好了。小家伙养久了,骤然离开身边,多少也有些想念。
朝臣仍旧在吵闹,聂延璋不闻不问,直到陈福进来了,殿内便安静了一刻。
陈福带来了消息“殿下,穆国公、左军都督、几位指挥使求见。”
聂延璋抬手说“宣。”
穆国公先行觐见,禀道“太子殿下,叛贼四皇子、神武卫、忠义卫指挥使等十余人,皆已就地斩杀。”
左军都督刘襄道“叛贼乔贵妃一干党羽也已斩杀或捉拿。”
几位指挥使也先后交代了城中各处的情况。
众臣愣然,四皇子和乔贵妃在京城的人手,全部都被太子给处置了。
也就是说,除了皇宫,现在整个京城都掌握在太子手里。
左军都督刘襄抱拳高声道“启禀殿下,兵部孙左侍郎与叛军为伍,现在被围困在自己家中,日夜咒骂殿下,又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请殿下发落。”
聂延璋摸了摸眉骨,淡声说“孤记得,孙侍郎的妻女似乎也被乔贵妃请至宫中。”
陈福过来说“殿下好记性,孙家女眷的确还在翊坤宫中做客。”
聂延璋吩咐道“割了脑袋,送还孙家吧。”
底下一阵恶寒,有那官眷也在后宫之中的重臣,受不起惊吓,双腿软得跪在地上,痛哭道“殿下,微臣母亲已七十高龄”
“殿下求殿下放臣家眷归家。”
聂延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诸臣,笑吟吟说道“诸位勿要惊慌,孤绝不错杀无辜。只是这几日京中不太平,乔贵妃请各位官眷进宫避难,孤以为贵妃心意是好的。待京中平定,孤自然将你们的家人全须全尾送还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虽然忧心家眷,希望家眷安全回家,可是谁都知道,京城并非固若金汤,今日是太子把持,明日焉知恪王不会破城,到时候他们这些归降太子的人,是死是活还难说。
有些家眷未曾入宫的朝臣,便不大愿意现在就表明立场。
左军都督刘襄率先下跪,高声道“殿下乃皇上亲封的太子,名正言顺,现在皇上病重昏迷不醒,叛党横行,微臣愿为皇上、殿下鞠躬尽瘁清除叛党”
随后便是穆国公与其他指挥使、文臣表态。到底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其余小部分扭扭捏捏者,皆随之而跪。
一时间,所有人都臣服于太子。
聂延璋道“如此甚好,待父皇醒来,自会嘉奖尔等。众爱卿起身吧”
朝臣们一一站起来,聂延璋赐座于几位领头的公侯武将与阁老。
安了朝中大臣,接下来便要攘外,恪王正在赶往京城,随时都有破城的可能。
待众人坐定后,聂延璋敛眸说道“孤收到消息,恪王不纯,无诏带兵进京。父皇如今只是病重,未曾病逝,恪王显然是抱有谋逆之心,还请诸位全心全意协助孤捉拿逆贼恪王。”
“臣等,一定竭力襄助太子除去逆臣贼子”
“臣等附议”
有穆国公与左军都督刘襄在侧,事情就好商量多了。
聂延璋打发了一些人回六部衙门里各司其职,留下一些要紧的重臣,拿出京城布防的方案,细细商讨。
“孤得到消息,恪王一共有七支军队分别从这些地方入京。有五支军队将在三天之内赶到,其中一支军队由恪王亲自带兵。先分别将这五支军队中的三支逐一瓦解,剩下的两支,等他们入京之后,孤亲自会他们。”
众臣咋舌,兵部尚书都惊讶“竟然有七支军队”恪王与乔家人究竟在外勾结了多少党羽而更可怕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太子居然全部都了然于掌,包括每支军队的进京路线。
聂延璋说明了如今的局势之后,吩咐下去“刘襄,你今夜带兵去会汝宁来的汝阳侯这一支军队,在他们必经的卫河中借水草设伏。”
汝阳侯日夜兼程赶路,势必着急与其他军队汇合,长途跋涉度过卫河之后才有补给,所以过卫河时必然格外掉以轻心,是以在卫河设伏,百发百中。
刘襄信誓旦旦地领命去了,转身便离开了文华殿。
“仇指挥使,这一支军队由恪王身边的大将梁安带领。孤已经着人传消息向梁安宣战,此人保守胆小,见了战书不会多虑。你明早带兵绕到顺宁府西南方等候,等他一到顺宁,避开正面,从西南面进攻,务必一举破城。”
仇指挥使跪道“臣,领命。”
第三支军队,聂延璋便派了穆国公去。
穆国公是大业明将,他用兵老道,不必聂延璋多嘱咐。
五支军队里,还剩下两支,聂延璋却没有再吩咐了。
王侍郎忍不住问道“殿下,还有两支军队怎么办”
聂延璋淡声说“孤自有打算。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
文华殿内,朝臣散去。
陈福见聂延璋嘴皮子泛白,端了一杯茶过来,说“殿下辛苦了。”
聂延璋的确渴了,先喝了茶,才问“昌平侯魏家家眷是否已经出京了”
陈福说“殿下料事如神,魏锋程早就携带家眷跑了。”他迟疑片刻,说“只不过,奴婢得到消息,昌平侯夫人,似乎不是和昌平侯一起走的。昌平侯夫人比昌平侯消失得更早。”
聂延璋没有觉得奇怪,只说“孤知道了。”
陈福亦有好奇之处,他问聂延璋“殿下,剩下的那两支军队,一支乃是恪王亲自带兵,另一支殿下作何打算”
聂延璋放下茶盏,笑着说“父皇不是秘召了军队入京么,便让他们两两相遇好了。这也算父皇疼孤了。”
陈福很快也反应过来,建兴帝召军队入京,必定是防着有人叛变,可恰好恪王的军队入京一定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两军相遇,怎么可能不打起来。便是双方分不出胜负,建兴帝召入军中的军队,也一定会拖延死恪王的军队。
陈福又问“那还有两支迟来的军队呢殿下打算派谁去迎战”
聂延璋其实想了几种法子,但是还没想好到底用哪一种,便说“随机应变。等他们到了京中,恪王大势已去,孤送恪王的人头给他们做贺礼。”
聂延璋打了个哈切,回东宫就寝。
指不定明日就有捷报,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应付。
聂延璋刚到寝宫,就跟月怡撞上了,他说“你怎么还不休息”
月怡指着冷宫的方向,忧心道“姓乔的那贱妇带着侍卫躲进了冷宫中,母后也还在冷宫之中,你也不担心母后既然皇宫已在你手里,怎么不把母后立刻救出来”
聂延璋懒得同月怡详细解释,只说“还不是时候,回去歇着吧,就这几天的事了,耐心等着。”
月怡不知道聂延璋的打算,她只是心里着急,又不得法,便拉着聂延璋的袖子说“你不听我的,我让星怡出来跟你说,总可以了吧知道你偏疼她,不过这件事你要是肯听她的,我就不跟你计较偏心的事了。”
聂延璋拂开月怡的手,弹了她的脑门说“谁说孤偏疼人了孤谁的都不听。”他阔步往内室里走,边走边交代“你要不肯回去,睡孤的寝宫也成,让陈福找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月怡连忙道“诶你”
陈福拦下月怡说“公主,您误会殿下了,殿下也着急,只不过这事儿急不来。乔贵妃爱在冷宫待便待着吧,现在去招惹她,她若狗急跳墙咱们娘娘才真的危险。等大局定了,殿下再分出兵力来救人,万无一失。”
月怡听罢更不高兴了,她一跺脚,勾着唇角酸溜溜地说“好么,什么都不肯亲口告诉本宫,不就是嫌本宫蠢么”
陈福赔笑说“公主别恼,殿下实在是累了而已。”
月怡抱臂问道“如果是枝枝来问他,你说他会不会因为乏了不想跟枝枝解释”
陈福一愣。
月怡怒道“不准骗本宫,说实话”
陈福尴尬地笑说“那自然不会,殿下怎么会对元姑娘没耐心。”
月怡拂袖说“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她兄长偏疼的人是元若枝,似乎又可以忍受。
陈福哄着月怡公主去休息。
月怡公主道“本宫不想休息,本宫去乾清宫看看父皇和闻洛。”
陈福慌忙拦下她,正色说“殿下交代过,公主绝不许去乾清宫。”
月怡公主逼视陈福。
陈福低声说“皇上现在还不能死。公主休要动歪心思,坏了殿下好事。”
月怡倒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只是等这一日实在是等久了,便道“好吧好吧,伺候本宫就寝。”
“奴婢遵命。”
皇宫外。
军乱暂且平定后,街上满是尸首。各卫所与五城兵马司的人尽量去清理,但也只是挪开尸首,地上血水一时半会儿没工夫冲洗干净。
高门大宅里的人听到外面略平静了,可还是都不敢开门。
街道上行走的军队,也没有强行破任何一家宅门,不日便有新的军队围城,上面下过命令,不许百姓们出来,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元府。
尤氏又等了快一夜,街道上的血腥味儿从东边飘到西边,从西边飘到南边,南边又到北边。
她根本睡不着,睡着了便梦到元若灵身首异处的样子。
元永平也等不住了,他爬墙翻看,见街道上不再打打杀杀了,召集了自家兄弟过来商讨对策。
元永固说“想必是有一方已经把其他其他的叛军全部拿下了。”
元永业皱眉道“乔贵妃”
元永固摇摇头,说“四皇子也未可知。”
总之现在最有希望夺下皇城的便是这两家。
元永平谨慎地说“等到天一亮,街上肯定就有消息了,但是仍旧不许开门进出。”
这点两兄弟倒是都同意。
给这么一惊,大家都睡不着了。
元永固吩咐人搬了几张椅子搁在前院,兄弟三人一起坐在前院大厅前,望着京城的天,等往常熟悉的打更声。
等着等着,兄弟几个无心说话,渐渐睡了。
外头一声更响,惊醒几人。
元永业最先弹起来,惊道“打更了打更了”
元永固也跟着起身,欢天喜地说“能正常打更了,就说明朝中大定了。只不知是哪位”
元永平缓缓站起来,凝神听着。
街道外面,战马飞驰,隐隐约约听见“叛党已除,奉太子命”之言。
元永业与元永固两兄弟两两相望,怔忪半晌才异口同声“太子”
元永平亦惊奇“竟是太子殿下”
元家三兄弟里,官职最高,与朝廷重臣接触最多的就是元永平,两个弟弟当然围着他问“大哥,怎么会这样”
元永平也愣啊,他哪里知道
元永固拧眉道“大哥往昔在朝中竟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元永平茫然地摇摇头,他从来不知道太子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他也以为聂延璋是即将要被建兴帝废了的太子。
元永平眼见形势大好了,有了别的计较,便说“大哥,既然城中已经定下,你我二人是不是该去衙门里了”
抢功这样的事情,迟了可赶不上热乎的。何况他们元家在太子跟前可从未露过脸,以前地位低微任人宰割的滋味儿这可都还没忘记。
他还说“我家枝姐儿都舍命去大同了,再让我干坐着,我可是坐不住了。不论如何我是要去挣一些功劳回来,等我枝姐儿回来了,我也护得住她”
元永平心里吊着一口气踱步,不知在思索什么。
元永业就在旁边催催催,不住地游说。
元永固拉着元永业,劝道“三弟,你先歇会儿,这才打了更,许多人家更声都没听到,就是要立功,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容大哥理一理。”
元永业觉得二哥说得对,身旁除了他又别人说话,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也就拂袖垂头住了嘴。
元永平想好了,他抬头说“老三,你说的不错,元家是要出去的。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太子虽把持了京城,恪王如何肯放过恪王一定会带兵攻打京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元永固隐约也想到了恪王可能会行谋逆之事。
元永业睁大了眼睛说“不能吧太子毕竟没被废,将来继位名正言顺,恪王他凭什么”
元永平说“只要他进得来京城,他想凭什么就凭什么。”
元永固面色凝重说“大哥说得有理,太子这面儿的军功,可不是好抢的。”
元永业立功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若真是太子得天下,这功劳立了也还好说,若是恪王得了天下,他们本就与承平侯府有过节,承平侯府又是恪王左膀右臂,等朝局定下,元家要遭灭族之灾。
如今他们要想保住的可不只是一个姐儿,而是整个元家。
元永业茫然地问“大哥,那、那我们怎么办”
元永平下定了决心,话也说得决绝“这道门肯定要出,现在就要出。但是只能我一个人出。”
他分别拍着元永固和元永业的肩膀道“家里就交给你们两人了,恪王进京后,还有一场恶战,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尽力守好门户。”
元永固牢牢抓着元永平的手,眼睛发红,哽咽道“大哥,那那你呢”
元永平心情沉重地说“若太子顺利继位,便一切好说,若是恪王你们到时候就说不知我的去向,只以为我出门为母亲抓药去了。我会自我了结,不牵连家中。”
元永固心痛万分,这一去,又不知道是不是像枝姐儿去大同那样,生离死别了。
元永平又拍了拍元永固的肩膀,待发红的眼睛稍冷了下来,勉力笑道“你未入官场,老三也只是微末小官,除非承平侯府偏要跟我们过不去,不至于要了元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且枝姐儿已经舍身去义去了大同,便是承平侯府真要针对我们,也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你们还有时间筹谋。”
城乱家不宁,无形的刀架在脖子上,元永固十分悲伤,拿袖子抹起泪来。
元永平又望着元永业说“老三,老夫人眼看是不中用了,尤氏终究小家子气了些,枝姐儿这孩子有勇有谋,若她能平安归来,日后家中宅内安置之事,大可听她的。”
元永固仍旧呜咽。
元永业的嗓子也被灼得说不出话来,只晓得死死地拉着元永平的手,半晌了才哑声说“大哥,枝姐儿是我的女儿,元家也是我的家,该我去的”
元永平笑一笑,他才是长子,不能好事轮到他,生死不定的事就让弟弟去,他说“灵姐儿流落在外,我出去了还可以寻她。”
元永业与元永固双双瞪大了眼睛,元若灵什么时候出了元家一个女孩子家家,兵荒马乱,如何活得下来
元永平没有时间再多解释,他最后说“好了,我出去了,你们守好门户。”
元永固和元永业兄弟二人,目送元永平翻墙出去。
这厢元永平走了没多久,元永固和元永业早腻了一身汗出来,兄弟两人正说着“天气开始热了,不知道老夫人房里怎么样,受不受得住。”“老夫人正病着,还怕凉,这点热气应当受得住。”
就听有人报“薛家郎君来了,薛家郎君来了”
薛江意和元若灵两人都定了亲,婚期在即,这时候元若灵消失了,薛江意怎么敢赶在这个时候来了
元永固与元永业连忙爬梯子上去看,薛江意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披着麻布袋子,不是元若灵是谁
元永业喜极而泣“灵姐儿回来了,灵姐儿回来了,快,快,快,放梯子”
下人连忙往外递梯子,让元若灵和薛江意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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