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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江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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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进了会议室, 徐苗把门关上,然后看了看江渊,问道“那天来的真是景澄的母亲不是姐姐之类的”

    江渊微微皱眉, “是他的母亲, 徐老师, 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徐苗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道“刚才景澄的父亲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景澄三天没回家, 电话也打不通, 很着急,而且, 他并不知道你们俩谈恋爱的事情。”

    江渊怔了一下。

    景澄睁开眼,显然也听见了徐苗说的话, 自言自语道“我爸知道了喵”

    江渊低头看他,然后抬头道“那景叔叔说什么了吗”

    徐苗道“他说马上来学校见景澄, 可是你现在又帮景澄请假, 那他现在在哪里”

    江渊道“他”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在空旷的会议室中显得有些突兀与刺耳,徐苗拿出手机接通,应了几声之后挂了电话道“景澄的父亲来了。”

    “江渊喵”景澄喊了一声。

    江渊低头看他,轻轻揉着他的头用动作安抚他的情绪, 然后道“徐老师,您放心,一会儿我来跟景叔叔说。”

    徐苗皱眉道“你怎么说我听他的语气好像并不赞成你们在一起,如果他见不到景澄恐怕是雪上加霜,你现在给景澄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再怎么样他也应该在场吧, 哪有让你自己面对的道理”

    “江渊喵。”景澄仰头喊他,“也许我该让他知道了喵。”

    徐苗还在看着,江渊不能回答景澄,于是道“徐老师,请您给我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徐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那好吧,我去把他带过来,你趁这几分钟想想该怎么说。”

    江渊点点头,“好的。”

    会议室的门一关,江渊低头看景澄,问道“澄澄,赫连阿姨不是不许你告诉景叔叔吗你确定现在要告诉他”

    景澄点点头,故作轻松道“一直瞒着根本不现实嘛喵,没准什么时候就掉马了喵,我爸早晚要知道的喵,他知道发生什么了就明白我为什么接不了电话喵。”

    江渊道“澄澄,你可以不让他知道的。”

    景澄道“江渊喵,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喵。”

    江渊怔了怔,然后笑了一下,道“好。”

    “景先生,就是这里了,您进去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门外传来徐苗说话的声音,随后,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

    “小澄”景裕泓顿了一下,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江渊,怎么是你小澄呢”

    “景叔叔,小澄在这里。”江渊手臂微微收紧,将景澄完全的抱在自己的怀抱里,像是怕被谁抢走似的。

    景裕泓皱眉道“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喵”耳畔突然传进一声猫叫,景裕泓愣了一下,视线下移,最终落在江渊怀里那并不算起眼的一团淡蓝色上,毛茸茸的脑袋向上探了探,看着景裕泓又叫了一声。

    江渊还是把景澄往上抱了抱,然后充当翻译道“澄澄在喊您爸。”

    “这”景裕泓的神情在触及到景澄时变得僵硬无比,在听到江渊说的话时更是有些发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江渊察觉到他的神色,眸中划过一道冷光,道“大前天的晚上澄澄在雨里追人的时候变成了猫,我没有及时找到他让他淋了很久然后发起了烧,他的手机在变化之后都会不见,所以您才打不通他的电话,这件事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您缘由。”

    景裕泓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伸手扶住了会议桌的边缘,喃喃道“怎么会”

    “江渊喵,带我过去喵。”景澄仰头对江渊道。

    江渊依言抱着他朝景裕泓走去,道“景叔叔,接下来我说的话都是转述澄澄想对您说的话。”

    景澄道“爸爸喵”

    “你别过来”景裕泓抬眸骤然出声道,又察觉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过激,缓和了一下语气却不敢再看他,道“小澄我,我现在有点乱,你让我捋捋。”

    景澄突然愣住了,他睁大眼睛,里面全然是茫然无措,就在刚刚,他的父亲看过来的那一眼,里面盛着恐惧。

    “爸爸喵,你是在怕我吗喵”景澄呆呆的看着景裕泓,小心翼翼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江渊预想了多少景裕泓的反应也没想到他会是现在这一种,听见景澄的轻声发问,心像是被一根又细又尖的针扎了一下,看不见伤口在哪儿,整颗心却都被带的疼了起来。

    “江渊喵,”景澄两只爪爪抱住江渊的手腕,声音中带着些颤抖,“你帮我问问他喵。”

    江渊轻轻摸着景澄的头,看着景裕泓冷声发问道“景叔叔,您是在害怕澄澄吗”

    “不是”景裕泓立马开口反驳,“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扬高语调大声反驳,还会不断重复着已经说过的话,景裕泓此时的话和行为完全不搭,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谎,他现在真的很乱,各种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就连最开始找到学校来的初衷在此时也显得并不重要起来。

    “小澄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良久,景裕泓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甚至都没有问他现在还有没有在生病,有没有吃药,难不难受。

    景澄就像他跟江渊说的那样,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甚至猫身比人身对情绪的感知更加敏感,他眸中沁着破碎的光,道“很小的时候喵,很小的时候我就变成这样了喵。”

    江渊重复了他的话。

    景裕泓安静了几秒,有些艰涩道“所以,你妈妈,她一早就知道了”

    景澄垂下眸子,“嗯喵。”

    景裕泓往后退了几步,语无伦次道“小澄,你先上课,先上课,这件事,这件事我们过段时间再谈,我公司还有事,我”他退到门边,然后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一开一合,逐渐阻隔了景澄看向景裕泓背影的视线,像是一条无法跨越的裂谷,就此横在了他们父子之间。

    景澄原本想告诉他,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江渊,谈恋爱不就是应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吗,想告诉他血脉的特殊性,想告诉他其实不结婚生子才是对下一代负责,想静下心来和他好好谈谈,因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一次父子间推心置腹的谈话,想告诉他曾经的自己不是总想惹他生气,想告诉他从今往后他会好好学习不让他那么操心,甚至想用这个守了很多年的秘密来说服他同意他和江渊在一起。

    可是,他竟然都没有给他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机会,满眼的震惊与彷徨,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强压着恐惧才没有在一开始就失态的夺门而逃。

    江渊心疼地把他抱到面前看他,“澄澄”

    景澄眼中破碎的光终于有落下的痕迹,嘴中说的却是“江渊喵,妈妈她那个时候原来这么难受喵我之前还在怪她扔下我喵”

    蓝汪汪的眼睛中从深处晕开一抹墨色,江渊察觉抱着的小猫重量正在增大,他心头狠狠一跳,情绪波动太大会发生突然变化,景澄现在正慢慢变成人,他立马把景澄抱进怀里,然后冲出会议室朝学生会长办公室跑去。

    徐苗从办公室看见景裕泓匆匆忙忙的走了,正打算出来看看情况就见江渊抱着猫急匆匆的往外跑,她喊了一声“江渊”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徐苗急匆匆的跟上去,然后被关在了学生会长办公室门外。

    江渊靠在门板上看着怀里的景澄慢慢变化,外面传来拍门的声音,他侧头对着门外道“徐老师,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徐苗愣了一下,以为景裕泓说的话太难听了江渊才想自己呆着,没有再追问,叹了一口气回办公室了。

    景澄穿着出门时的那件衣服站在江渊面前,他的眼眶通红,脸色像是一张白纸,银白色的发丝乖顺的垂在两颊,每一根都好像盛满了脆弱。

    江渊看着他,抬手揉揉他的头,道“澄澄,别怕,我在这儿呢。”

    景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抓住他校服的前襟,然后把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隔着衣服,江渊都能感觉到肩膀处迅速晕开的湿意,他抬手抱住景澄,感受到他肩膀和脊背死命压抑的颤抖,他一下又一下的顺着景澄脊背轻抚,安抚着他那颗几近破碎的心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颈窝处才传来一声沙哑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江渊。”

    江渊立马回应“我在呢。”

    然后紧接着,又是一声“江渊。”

    江渊继续道“我在呢。”

    景澄好像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江渊的名字,江渊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回应他的呼唤,终于,景澄把手从他的衣襟上松开,然后死命搂住了江渊的腰,好想要把自己嵌入进他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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