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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高一年级教师办公室内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了, 白炽灯下只有靠近后墙的那张办公桌还有人一站一座的说着话，很明显，那是一个女老师和一个女学生。
老师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看着女孩子的眼中有着些许不忍, 道“事情早就已经盖棺定论了, 你没必要”
“老师。”女孩子身形很是纤弱, 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病了很久的样子, 可是她的目光无比坚韧, 像是那宁折不弯的芦苇，“有些事情, 既然应该做，那就必须做。”
老师叹了一口气, 道“既然你执意要这样做，那老师也不劝你了, 但是你得想清楚, 他未必需要你把这件事说出来, 也许，你说与不说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毕竟他家有钱有势，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你不一样，你得明白这一点。”
女孩子道“我明白，老师。”
见她这样坚持，老师也没什么好劝的了，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家长来接你了吗”
女孩子点点头，“来了。”
老师道“嗯，那就好。”
景澄和江渊从美术楼出来慢悠悠的朝食堂走去，景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吃食堂里第一次江渊抱着他去时点的那道菜，江渊也由着他，陪他慢慢地溜达着。
两人经过教学楼前的时候，一个女生刚好从里边出来，抬眼的功夫却是愣了一下，喃喃喊道“景澄”
景澄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
女孩子像是有些紧张，往前走了两步仰头看他，江渊微微皱眉，伸手扣住景澄的手腕想把他往后拉，可是又忍住了，景澄侧头看了他一眼，移动了一下脚步，竟是主动和那个女孩子保持了距离，江渊怔了一下，然后微微垂眸，眼中漫上笑意。
“谢谢你。”女孩子突然道。
景澄转头重新看她，不解道“你说什么”
女孩子道“一直很想当面谢谢你做的一切，可是我回来之后听说你请假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谢谢你愿意帮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说完这句话，女孩子就离开了，景澄给这一通话搞的有些迷茫，看向江渊问道“她在说什么我好像也没见过她啊。”
江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孩子离去的背影，眸中划过一道了然，揉了揉景澄的头，道“她应该就是黎念说的那个受害者。”
景澄怔了一下，“是她可是我也没有做什么啊，她谢我干什么”
江渊道“大概是她觉得你担得起这一声谢谢，走吧，不是说饿了吗”
景澄跟着他继续往食堂的方向走，边走边疑惑道“那她说要还我一个公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李维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难道她还不知道”
江渊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眸中极快的闪过一道光，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是没有显示出分毫，道“我早就放到交流区了，也许是她刚复学没来得及看吧。”
景澄点点头，“那也有可能。”
食堂里的菜系早中晚都不一样，江渊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是中午，这次再来却是晚上，根本没有景澄想吃的那道菜，他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多纠结，原本打算拉着江渊到外边去吃，却被江渊拉着找了个位置让他坐下等，然后独自去了窗口不知道跟里边的人说了什么。
景澄视线追逐着他的身影，浑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聚集了多少视线，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开始，食堂内就不自觉地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开始小声谈论起来。
江渊回来的时候朝着周围环视了一圈，等那些落在景澄身上的视线都收了回去才坐下道“好了，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景澄好奇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江渊笑道“好歹有一年多的交情，请大叔帮忙做道菜还是可以的，他现在不忙。”
景澄惊讶道“还能这样”
江渊把手中顺手拿回来的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他，道“偶尔一次还是可以的。”
景澄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再次感叹道“好学生果然无所不能啊。”
江渊失笑，道“好学生是你的，四舍五入就是我们澄澄无所不能。”
景澄挑了下眉，“也是。”
见他这副模样，江渊心中那些担心才再一次放下一些，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有些怕景澄缓不过来，毕竟景澄那样看重他父亲对他的在意，可是景澄又给他一种完全不在意又或者说是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些矛盾，可仿佛又在情理之中，没人能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视而不见，安静的阴霾过后却没有表现，仿佛那一次无声的哭泣已经发泄了所有痛苦的情绪，恰恰说明这种伤痛被埋藏在了更深的角落，需要用太多的时间去愈合，可是这种状态同时也算是好的方向，至少不被摊开在人前一次又一次迎来再次撕裂，至少能慢慢愈合，江渊有足够的时间去陪着景澄，哪怕这个时间要用一生。
“江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景澄突然出声问道。
江渊怔了一下，承认道“嗯，我是有些担心你。”
景澄垂下眸子，道“我妈不让我说的原因是因为她早就预见了说出来的后果，其实我理解他，怕和不怕这种情绪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许仙那么爱白娘子见了她的真身还不是被吓死了，他其实也没对不起我什么，把我养到这么大，吃喝都不缺，我过的比一般人舒服太多，他只是接受不了而已。”
“接受不了不是什么错。”景澄抬头看江渊，“他错在不该娶我妈，也不该跟她生下我。”
江渊皱了皱眉，“澄澄”
景澄笑了一下，“哥，我可没有妄自菲薄啊，你别教育我，我的意思是他既然明白自己害怕还要强娶，还要带着恐惧孕育后代，就挺不负责任的。”
江渊没再反驳他的话，只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揉了揉。
食堂的大叔端着托盘走到他们这边笑道“菜来喽来闻闻香不香”他把盘子端到桌子上才看见两人叠在一起的手，愣了一下，又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景澄耳尖红了红，江渊很自然的站起身从他的盘子里把两碗米饭端下来道“没有，谢谢大叔。”
大叔嘿嘿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愿意吃我做的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听说你俩谈恋爱的时候我还纳闷儿呢，这小伙子怎么能把你拿下，现在看来，这小伙子还真行。”大叔冲着景澄比了个大拇指，道“那件事儿我也听说了，小伙子是条汉子。”
景澄有些不知道如何招架这种夸奖，下意识看了江渊一眼，然后对大叔道“谢谢”
大叔爽朗一笑，道“我那边儿还有活儿等我干呢，你们先吃，不够再过来点昂”
江渊微微笑了一下，道“知道了大叔。”
景澄等他走了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江渊道“怎么食堂的大叔也知道了”
江渊把筷子递给他，道“他们平时干活的时候就用各种八卦来打发时间，知道了也不稀奇。”
景澄眨了下眼，道“果然人类本质就是八卦。”
江渊笑了一下，给他夹了一块儿肉，然后看着他道“他是很不负责任，但是我很感谢他。”
景澄怔了一下。
江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道“快吃饭吧澄澄，饿一天了，一会儿又该胃疼了。”
景澄吃了一口饭，然后道“其实我知道当初叶心为什么能怀孕，有些事儿强求不来，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了，只要你还要我，我就挺好的。”
江渊的心像被扎了一下，第一次觉得景澄对他的这种依赖感是那样让人心疼，那片白色的颜料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景澄将一切覆盖的时候，心中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接受了江渊成为他第二个家，所以毫不隐藏的将自己的心思摆在江渊面前，也将他的痛苦和害怕摆在了江渊面前，同时让自己完全变成了被动的姿态。
是依赖，是相信，也是交付。
“澄澄。”江渊声音里含着所有的心疼和温柔，道“一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就去搬家。”
景澄下意识道“搬家”
江渊笑了笑，坚定道“嗯，搬家，我们澄澄以后归哥哥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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