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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的时候方毅就让方大姐回了,余恬恬则坚持要留下来。等到方毅和余恬恬从卫生站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乡下的天色早就黑透,两旁都是浓密的草丛和灌木,一路上连个照明的灯火都没,余恬恬紧紧的跟在方毅身边,心里还是生了几分害怕的。
“别怕。”方毅安慰她。
手电筒给了大姐,而方毅走夜路早就走惯,此刻就算漆黑一片也能看得清。
余恬恬下意识的往方毅身边靠了靠,自然无比的拉住了他的衣裳下摆。方毅感受到她的小鸟依人,心潮澎湃,甚至希望这段路能变得更长一些。
草丛里时不时的会蹦出一些青蛙的呱呱声或者蛐蛐儿的声音,余恬恬侧耳去听渐渐也没那么害怕了。乡下的夜晚是恬淡和宁静的,能让人浮躁一天的心感到放松和安宁。
而她抓着方毅褂子的那只小手,也自然而然的随着心情变化不自觉的摇了起来。
方毅自然感觉到,唇角勾了勾,好几次想伸手过去,却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两人拐过了最黑的一条路,终于可以看见山上的一些零星光亮。余恬恬高兴起来,立马松了他的褂子,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走。
“”
方毅刚刚鼓起勇气伸过去的手,又再一次默默收回去了。
“恬恬。”方毅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余恬恬心念一动,脚步停了下来。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方毅第一次喊她名字呢。
余恬恬眨眨眼,等方毅开口。
“慢些,前面有个臭水沟。”
余恬恬“”
她原本以为方毅要说什么浪漫些的话,还是她太高估直男的想法了。
她像小猫一样的皱了皱鼻子,到底还是怕踩到臭水沟里,乖乖的回到了方毅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慢悠悠的回到了方家。
方奶奶和大姐都放心不下,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直到看见两人的身影后,方奶奶才松了口气。
“快,快进来,真是遭罪了。”
余恬恬还好,方毅身上的褂子都湿透,刚才在卫生站里帮着抬人送人的,出了不少的力气。
“熬了一锅的柚子水,快去洗,去去晦气和病气”大姐想的周到,余恬恬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方毅只是简单的冲了个澡,余恬恬却要洗头,等出来的时候,奶奶和大姐都扛不住去睡了,只有方毅把奶奶留的饭热了热,在院子里等她。
“快来吃,奶奶煮了红豆圆子。”
一听有圆子,余恬恬头发都不擦了,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所谓的圆子就是后世的小汤圆,这个年代的馅料都贵,索性就直接用糯米粉滚成小一点的汤圆不包馅,再用红豆熬成甜汤,做成红豆小圆子,解一解吃不到汤圆的馋。
殊不知这正和余恬恬心意,她不爱吃大汤圆,偏爱这种小圆子。红豆汤或者醪糟的她都爱,夏天用醪糟煮圆子放冰箱里镇一镇,是她最爱的夏季甜品
方毅对甜食不是很感兴趣,见她喜欢,便把自己的那一碗要拨给她,却被余恬恬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这么晚吃东西,要长胖的。
方毅扫了眼她纤细的腰肢,垂下眸,想说一点儿都不胖时,余恬恬正好往前趴了趴,方毅的眼神又注意到了不该注意到的地方。
想说的话就收了回去。
还感到了一丝燥热。
余恬恬吃了一碗就不肯再吃,而且她实在太累,吃到最后都端着勺子开始打起了盹儿,活像一只犯困的小猫咪。
方毅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在余恬恬脑袋要歪下去的时候准确的用大掌接住了她,语气温柔的唤了声“恬恬,回房睡。”
余恬恬半梦半醒的睁开了眼,看了眼面前的人,傻呵呵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方毅不解。
余恬恬没拿纸和笔,而是顺势握住了他的大掌,摊开手心,用食指一笔一划的写了下来。
余田甜
这才是她穿过来之前的真名。
方毅虽然不知道为何,却是认出来了她写下的字,嘴里重复了一遍“田甜”
余恬恬笑着点了点头。
方毅也笑了,“好,记住了,回去睡吧。”
总算把余恬恬送回了房里,方毅小心翼翼的替她关上门,转身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用手指抚过余恬恬刚才食指画过的地方。
酥酥麻麻的。
田、甜。
方毅记住了,记得很深刻,但他犹豫了一下,在田的位置也划了两笔。
甜甜。
方毅将掌心一握,看了看天空中的月,心中无限宁静。
余恬恬第二天一早起来后浑身都是酸痛的,大队长体谅昨天去卫生站帮忙的人,特别允许今天不必上工,于是她也多睡了一会儿,出了房门,方毅已经起了。
而院子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余恬恬探了探头,发现不认识,就没再关注,而是去厨房给大姐帮忙做早饭。
方大姐还是惦记着牛棚里的那几头牛,不肯休息,还是要去牛棚守着。余恬恬也把昨天卤好的牛肉从锅里捞了起来,经过卤水一夜的浸泡,这会儿的卤牛肉已经凉了,味道却是入了个十足十,她切了一小块喂到方秋兰的嘴里,方大姐连连赞叹“香”
这些是要送到李大全那里的,而且今天也正好是再去看刘郎中的日子。
方毅那边已经谈完了,把那人送走后返回院子。方大姐问“谁啊”
方毅道“之前奶奶拜托的县城机械厂。”
“哦,他来干啥”
方毅看了眼余恬恬,道“可能来问问我到底去不去吧,我准备回了。”
“哎,现在家里情况都不错,你想去就去嘛。”方大姐把早饭都端了出来,让方蔓和方怀去叫方奶奶。
余恬恬正在切卤牛肉,浑然不知方毅已经靠近,等她抬头的时候就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把秀气小巧的鼻子磕了一下。
“没磕疼吧”方毅连忙低头去看她。
余恬恬摸了摸鼻子摇摇头,然后推了推他,她还端着醋汤呢,一会儿给弄洒了。
方毅只好把想说的话压下去,规规矩矩的吃完了早饭。
方家人都知道余恬恬今天要去看郎中的事,方大姐还特意包了干娘硬塞给她路上吃,方毅看了都哭笑不得“大姐,就去民水镇而已。”
“那也拿着,万一路上饿了”
余恬恬一一笑着收下。
方家人都还不知道方毅有了自行车的事,自然还以为他们要走好久。
等余恬恬终于坐上自行车后座的时候,方毅才犹豫着开了口“甜甜,你想我去机械厂学修车吗”
余恬恬歪着脑袋想了想,在他后背写了一个你希望我想还是不想
方毅沉默了一会儿道“要去的话可能一周才能回来一次,得去一个多月。家里弟妹大姐还有奶奶,还有你,我不放心。”
余恬恬这回戳了戳他的背,方毅停下来,回头“怎么了”
余恬恬一下从后车座跳下来,站在他面前,双手抱在胸前,眉头微微蹙起,眉眼间像一头不满的小鹿,娇憨又可爱。
都说了别把我当小孩儿。
方毅狭长眼眸闪过一丝笑,道“好,不当。”
余恬恬这才跟他正经商量起来。
方毅从前不想去是因为家人,可现在动了念头还是因为家人加上余恬恬。
出去才有机会,才能奔到好日子,才能早一些把人真正的接回家。
而余恬恬却是实打实的在为方毅的前程考虑,汽修是个非常有出路的差事,还能趁机学会开,不管是挖掘机拖拉机,反正手艺在身不会饿肚子。等到过几年,正是大有用途的时候,余恬恬肯定不会拦他。
得到余恬恬的支持,方毅内心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神色凝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你等我回来,小麦田的活我一次帮你干完。”
余恬恬摆摆手,她又不是个瓷娃娃,在这个年代混了这么些日子,那点儿活还是能干完的。
可方毅倔脾气却上来了,非要逼着她点头。男人突然有些霸道和激荡的气息笼罩上来,余恬恬当下就怂了。
行行行,有人帮干活还不好,有啥不乐意的
那晚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亲密接触过,此刻不在方家不在枇杷村,方毅心中一荡,就把余恬恬的小手拉了起来。
“甜甜,你”
余恬恬并没有这个年代的保守,她柔软纤细的手指被方毅的大掌握住,乖顺极了。他常年干活,手心有粗糙的薄茧,此刻摩擦着她的细嫩,没由来的也让余恬恬心中酥麻。
她的眼一向温温柔柔,噙着水意看人的时候像要看到人心里去,方毅身上散发的气息突然有了侵略性,握着她的手也更紧。
“你真的愿意等我跟我过日子吗”
中午的日头有些烈,余恬恬被阳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方毅的身躯自然而然的就挪了挪,替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在这一瞬间,余恬恬想到了没穿来前的很多事。
父母严苛的教育,后来母亲的去世,父亲和她越来越远,自己一个人在舞蹈教室里练习的日子
过往种种,好像都是浮生一场梦,只有现在帮她遮阳的男人是真实的。
这样想着,余恬恬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这个贫瘠的乡间小路上,两人交换了一个青涩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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